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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红衣剑客


公元一八七四年,同治十三年十二月五日,同治帝驾崩。r

次年一月十二日,爱新觉罗•载湉登基,年号光绪元年。光绪帝每天仍然由格娜格格陪伴去毓庆宫学习和玩耍。直至光绪二年,光绪帝年满六岁,按祖宗规矩应该上学了,慈禧安排了大学士翁同龢做光绪的导师,格娜终于得以脱身。r

光阴似箭四季如常,又是一个夏日,北京的清晨凉风吹拂,格娜这天早早起床,见过阿玛和阿哥,便单骑往魏公馆去。r

格娜心情烦闷透了,欧阳志刚的影子天天浮现眼前,勾魂索魄似的。她打定主意,再去一趟济南,走在街上,心情稍为舒畅,她心里也思念朋友们,昨天已叫梅丫头去了魏公馆,吩咐魏公子约好乌兰娜、苏希洁、杨峰、农荭,找个地方聚头。r

格娜到门口时,魏公子已急步出来,格娜仔细瞧他,心里叹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他三分雅气中已有七分成熟稳重的感觉!"r

魏公子也在瞧她,微笑道:"不见一年多,格格更显迷人了!"r

格娜咭咭笑道:"油嘴滑舌!"r

魏公子耸肩笑道:"我说的是实话,并非奉承!"r

格娜笑道:"早该学会说话,这些讨人喜欢的话就留着对兰姐说吧,其他人约好了?"r

魏公子摇头,说道:"没约着,乌兰娜去了山东,尚风和苏希洁一直没见过,杨峰高榜题名进了翰林院,朝务缠身没法出来,农荭家人说她去广州了!"r

格娜定神盯着地面,思考片刻才抬头问道:"乌兰娜是去了济南吗?"魏公子默默摇头表示不知道。她继续问道:"有兰姐消息?"r

魏公子迷糊的眼神望着天空,叹道:"她在一年前走后,一直没有消息,听乌兰娜说,郭兰那天赌气出门,原只想透透气,没有想走的意思,偏偏遇见她师傅云游途经,郭兰遇着师傅,便一肚委屈向她哭诉,她师傅心痛徒儿,劝导她一起回山静修一段时间,唉!也不知她怎么了,师傅的一句话就乖乖地走了!"r

格娜道:"当然喔!看得出兰姐对你是一片痴心,你对人家却冷冷淡淡,这就怪你冷酷无情呗!"r

魏公子耸耸肩,微笑道:"唉呀,感情就像这头上的天,不知那天是风那天是雨,捉摸不透!"r

格娜低头问道:"有欧阳公子消息?"r

魏公子笑道:"终于问着正题儿呐!"诱得格娜脸色微红,轻声发笑。魏公子继续道:"欧阳兄捎来一信,说乐善庄正密锣紧鼓筹划武林大赛,定于下月开擂,己遣飞骑四出派帖,意图不明,可能藏有阴谋,他在济南密切监视,以防他们阴谋得呈!"r

格娜听罢眉头一皱,"哼!"一声道:"这伙人也太猖狂,上次那口气至今还没咽下去呢!"她眼珠儿滚溜几转,沉思片刻后,抬头朝着魏公子裂嘴发笑。r

魏公子熟悉她这个表情,己猜着她意图,故意扳起脸道:"別想着叫我陪你去济南,我可没空!"r

格娜笑道:"你不想去见见欧阳兄和尚兄?"r

魏公子摇头道:"不必,我们常有书信来往!"r

格娜又笑道:"你是学武之人,武林大赛聚合五湖四海南岳北川各家各派高手,难得机会大开眼界,不去观赏?"r

魏公子心一跳,犹豫一会,仍然摇头。r

格娜搔着脑门又思考点子,忽然灵机一动,背过身偷偷发笑,然后才对他道:"如果你陪我去济南,顺道我陪你去一趟兰姐家,如何?"r

魏公子侧过头瞧她道:"此话当真?"r

格娜叉着腰,生气道:"我啥时骗过你了?哼!"r

魏公子伸着舌头,一鞠躬慌忙道:"格格息怒,莫误会,本公子并没此意!"r

格娜撇嘴,转身装着要离去,心头数着一、二、三,刚走出三步,便听到魏公子说:“什么时候走?”她高兴的返身,嘻嘻笑道:“择日不如撞日,就明晨呗!”r

魏公子一脸没奈的发笑!r

次日早晨,格娜与阿玛一起早膳,道出去山东之意,醇亲王深情瞧着她道:"女儿上回出走,我被老佛爷责备一回,这次你要去哪儿阿玛都不反对,只是你临行必须与老佛爷招呼一声,免得牵挂,又要责备!r

格娜乍舌道:"这万万不可,老佛爷晓得女儿要出京,又不知想出什么点子把我困在宫里!"醇亲王呵呵笑道:"那岂不正好?"格娜赶紧撒娇。r

醇亲王爱女如命,顶不住女儿攻势,只好道:"好啦,老佛爷那边我说去,女儿出门一定要小心,我修书一封你带上,有事就找当地衙门!"r

格娜一下想起额娘,又想起二阿哥,眼眶儿湿润,闪着泪花。醇亲王抱着女儿安慰一番,又吩咐王妈帮她备好行装马匹。r

格娜告别家人,便飞骑城外会合魏公子,二人风尘朴朴往济南而去。沿路在饭馆茶亭,隐约听闻江瑚上出现了一位人称吟龙侠士,红头巾,红衣服,红靴,红剑,此侠客专打抱江湖不平事,锄强扶弱,甚有口碑。r

格娜和魏公子见过闻子龙的红剑,都心存疑意,怀疑这个近期名噪江湖的赤剑侠客是不是他?r

这天正午,二人到了郭家府前,马廊里的那匹枣红马,向着他们发出一声嘶鸣,格娜一见大喜,急匆匆下马上前搂着枣红马儿一番亲热,魏公子见郭兰座骑在,知道她在家,也一阵高兴。r

门里出来一个大婶,格娜认得是郭兰的奶娘,便高兴跳上前亲呢叫声:“周妈!”r

周妈眼尖,早瞧见二人,认得他俩,也是高兴,携着格娜,步入客厅坐下。格娜东瞧西望,不见郭兰爷孙二人,急不可待便问周妈道:"怎么不见郭爷爷和兰姐?"r

周妈奉上茶,笑道:"也巧,他们前脚走,你们后脚到。"r

格娜惊讶问道:"他们不在?去哪里?"r

周妈道:"上周兰儿和师傅一起回来,说是去参加武林盛会,老爷说闷得慌,也去凑热闹,今早晨才起程。"r

魏公子道:"半天路程,离去不远,就不知他们去哪里,参加什么武林盛会?"r

周妈道:"听老爷说过,是去山东。"r

格娜欣喜若狂,跳起道:"我们也是去的山东,事不宜迟,我们速速上路,也许今明二天便赶上他们。"说罢便告辞。r

周妈送二人出门,经过马廊时,枣红马又是一阵嘶叫,格娜过去抚摸一会,依依不舍才离去!r

二人重新上路,马不停蹄,傍晚赶至山区,见着疏落几排房子,算是小镇。天色迅速阴暗,镇里黑灯瞎火毫无生气,小街上偶有行人,都用疑惑目光扫他们一眼,匆匆而去。他们寻着一间小客栈,门已闭着,格娜道:"这里咋的死气沉沉,人也怪异神秘?"r

魏公子点头道:"山区长期被匪徒骚扰,那得安宁日子?还不是早早闭门窝在家里安全!"r

格娜道:"也是!"接着又道:"天己黑,山路又难行,我们今晚务必要住客店才稳妥,有劳你去敲门问问。"r

魏公子:"嗯!"一声,便去敲门。r

"谁啊?"门里传来一把洪亮的男人嗓音。r

"住店的!"魏公子道。r

门打开,一个壮实的老汉没精打彩出来,他瞧见魏公子时,没有表情,当他瞧见格娜时,由头至脚打量一番,马上堆满笑容,热情招呼他俩进去。r

魏公子悄悄叹气道:"看来我下辈该做女人,免得受白眼!"r

格娜滋滋偷笑,也悄悄道:"那家伙笑得淫奸,今晚当小心!"r

魏公子在柜台付了银两,要了二间房,正欲进房间,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老汉匆匆去开门,黑暗中步入二个人来,在柜面烛光映照下,只见是一男一女,男的蒙着面具,头带红色巾,全身红色装朿,背上一把剑,红布套着剑身,女的大约18岁,娇小伶俐,面容姣美。老汉惊呼一声道:"赤剑吟龙?"r

红衣人冰冷的面具朝着格娜看了好一阵子、又对魏公子瞧一眼,才对老汉冷冷道:"你是掌柜?"r

老汉勉强笑道:"正是,不知大侠是不是鼎鼎大名的吟龙侠士?"r

女子赶忙把食指竖嘴唇:"嘘!嘘!"二声,然后道:"掌柜知道就行,莫声张!"r

格娜一听是赤剑侠大喜,心里认定是闻子龙,便要上前说话,却被魏公子一把扯着,在她耳边道:"别冲动,不是他,个头不对!"格娜这才注意到,这个红衣人高出闻子龙一个脑袋。r

掌柜详装惊喜,作揖道:"久闻大侠英名,今天有幸一见,真是三生修来的福气!"接着问道:"大侠是要住房?"r

女子笑道:"算掌柜的运气,凡夫俗子难得一见我大哥。我们途经此地,打算在你店宿一夜!"r

掌柜笑道:"好!好!算我账的,能够招呼二位,算是在下的一点心意,请进房间休息!"r

红衣人不打话,和女子随着掌柜而去。r

格娜进房间坐下,嘀咕道:"刚才的红衣人会是江湖传闻的吟龙吗?咋的要带着那玩意儿,见不得人?难道剑客都要这般作祟弄玄的?"r

魏公子巡视房子四周,又翻开床板检查,没发现有异常,才放心拍净双手,笑道:"也许他长得极丑啊,不敢见人呗!蒙着面具可以在人们心里留下个迷,越是迷的东西越吸引人注意!"r

格娜想想也是,微笑点头。魏公子道声:"晚安!"也回自己房间。r

夜深了,远处偶然传来几声犬叫,房间里寂静无声,格娜正睡得蒙胧,忽然,从枕下传出一阵轧轮滚动发出的,轻微的,连贯的震动,格娜惊觉而醒时,震声己停,她怀疑自己在做梦,又把耳朵贴着床板细细听,除了自己呼气声音,啥也听不着。她叹一声:"唉,烦人自扰!"便重新睡下。r

夜更深,格娜睡得正沉,被一股浓香刺鼻惊醒,情知有异,猛地一个扎子跳起,这时门外已传来一声惨叫,接着是魏公子的呼喝:"本小爷等候你己久,敢偷放迷香坑人,不识好歹!"格娜听见是迷香,也是一惊,活动手脚,一切如常,这才放下心来,推门出去。r

小院里,魏公子左手持匕,右手持鞭,鞭梢卷着掌柜的脖子,鞭子蹬直直的,他稍一用力,掌柜就憋得翻白眼。魏公子见格娜安然没事,奇怪问道:"没迷昏?"格娜道:"没啥事!"r

掌柜见她神采奕奕,也一脸惊异。他那里知道,格娜因为"紫面罗刹"所中的毒霸道,虽然排清了毒素,却在她体內形成了抗体,百毒不侵!这点掌柜不知,连格娜和魏公子也不知!r

魏公子放下心,又关切问道:"没有一点不舒服感觉?"格娜正要答话,拐角处冲出几个大汉,持着大刀匆匆而至,把他们二人团团围着。r

格娜抽出剑,冷冷道:"你们什么人?皇土之上也敢开黑店,要谋财害命!"领头一个大汉也不搭话,挥手便呼众人一拥而上。格娜使出一招"梅雨霜飞"便收剑入鞘,几个大汉只见她旋风一转,青光烁目,感觉腿上一棘,便不约而同的倒下,"唉唉哟哟"在不断呻吟,格娜冷冷哼道:"窝襄废!"r

格娜转过身至掌柜面前,厉声问道:"我再问你,你们是什么人?別说谎,我这剑可听不惯!"r

魏公子把匕首顶着掌柜的背樑,收回鞭子让他说话。掌柜咽着唾液,喘口气道:"二位英雄手下留情,恕我们没礼,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二位姑爷。"r

魏公子匕首一紧,冷哼道:"废话甭说,问啥说啥!"r

掌柜也不惊慌,冷眼昴首道:"我们是`蜈蚣寨′的人!"r

格娜寻思一片,问道:"寨里都是些什么人?"r

掌柜自豪道:"都是当今的英雄,侠义之士!"r

格娜冷笑道:"狗屁!甭扯啦!看你们今晚所作所为,似是强盗!什么侠义之士?骗鬼!"r

掌柜瞪着格娜,气往上冲,激动道:"丫头,你对我可杀可剐,别诬蔑山寨里的兄弟好汉!"r

格娜指着地上的竹管,冷冷问道:"这个怎么解释?"r

掌柜瞧一眼地上吹迷药用的,细长的竹管,这才叹气道:"瞧你们二位也是性情中人,不像是和那个假冒的红衣人一伙的,对吧?"r

格娜点头道:"我们不认识。"r

掌柜又道:"那就实话告诉你,你们是江湖人,知道赤剑吟龙吧?自从赤剑侠响誊江湖以后,江湖上便冒出了几个红衣剑客,我们知道有人充假,打着赤剑侠名堂,到处招摇撞骗,你们今晚所见的红衣人就是假的,山寨各哨口早己奉寨主之命,追查红衣人下落,今晚他自投罗网,机不可失,我们才决定逮个活的送回山寨,想查出他是谁,何人指使,目的何在!"r

格娜蔑视的目光盯着掌柜,又问道:"为何又对我施迷药?也想逮个活的?"r

掌柜急忙说道:"你俩前脚进门,红衣人后脚就到,我们担心你们是一伙的,所以,也打算把你俩也迷昏,送回山寨!"r

格娜冷哼道:"别以为能编我,你脸神己告诉我,你在说谎!"r

掌柜下意识摸摸脸,吃惊的神情暴露无遗。他垂下头,缓缓道:"想不到姑娘目光如此敏锐,是的,你说的对,我是有另一个打算。"r

格娜得意笑道:"雕虫小技!说吧!"r

掌柜说道:"蜈蚣寨自从新寨主接位以来,从默默无闻变成了山东境內三股强大势力之一,我们做属下的都知道,蜈蚣寨有今天的兴旺,全赖寨主的功德,他武功高强,我想,江湖上也难寻到他的对手,他从不居高自傲,对任何人都很和气,我们都喜欢他,也关心他!"掌柜润润喉继续道:"他己到了立家年龄,该找个婆娘了,我们都替他焦急,所以,一见到姑娘,我就,我就……"r

格娜微怒,咬牙道:"就知你不怀好意,想把我挟持回去做押寨夫人?"话未落己一个耳光搧去。掌柜脸上现出五指手印,不敢吱声。r

魏公子这时插上问道:"你们寨主是谁?"r

掌柜神情转瞬间十分自豪,得意说道:"就是名震江湖的赤剑侠吟龙!"r

格娜以为听错,惊讶问道:"什么?什么?再说一遍!"掌柜重复道:"赤剑侠吟龙!"r

格娜急忙追问:"你们寨主长得啥模样?"掌柜以为她对寨主有点意思,便道:"寨主一脸正气,脾气……"r

格娜打断道:"废话,是问你他个头高吗?"掌柜道:"个头不高,可是……"r

格娜不耐烦,挥手打断他说话,又问道:"他姓啥?"掌柜道:"姓闻!"r

格娜又问:"小名是啥?用的是一把`赤血剑′吗?"掌柜点头,脸露惊异,问道:"我们不知寨主有小名,确是用一把赤血剑,你们见过寨主?"r

格娜哈哈大笑,说道:"何止见过,我们是朋友!"r

魏公子收回匕首,掌柜双拳一拱,高兴道:"既然二位是寨主朋友,亦即是在下的贵宾,请恕在下刚才冒犯!"r

格娜笑道:"不知者不罪嘛!"接着问道:"对了,那个红衣人现在如何?我想看看他,掌柜方便?"r

掌柜慌忙道:"他和那个女子被关在地窖,还未醒来,姑娘要看请跟我来!"r

受伤的人在包扎伤口,掌柜吩咐他们在小院戒备,领着格娜和魏公子转入屋后,移开一道铁门,顺着石阶往下走,地窖不大,却有几条通道连接着每间客房下面,而且木造的机关精巧,格娜看着都感觉新鲜,啧喷称奇!r

红衣人和女子被五花太绑,东歪西斜躺在泥地上,仍在昏迷中。格娜轻手揭开红衣人面具,烛光映照下,见着一副凹凸不平丑陋面容。r

格娜问掌柜道:"可以弄醒他们?"掌柜点头,掏出一纸包,捏着黑色小丸放入红衣人和女子嘴内。r

片刻便见红衣人先醒转过来,眯着眼四处瞧,当目光停在格娜脸上时,他吃惊得呆傻了,张着嘴说不出话。r

掌柜发狠叱道:"你是什么人?快快从实招来!"r

红衣人幌动几下脑袋,明白自己不是眼花,才吃吃道:"秀兰?你,你是秀兰吗?"r

格娜心头突然猛醒,问道:"你是高俊?"r

红衣人点头,高兴说道:"怎么会在这里碰着你?他们是什么人?为啥绑我们?"r

格娜听"小蚊子"说起过他,对他印象深刻,便朝他笑道:"是你这套装朿惹的祸,说来话长啦。"她又朝掌柜笑着说:"他是你们寨主的兄弟,放了吧!"掌柜虽然半信半疑,却也不敢怠慢,连忙松绑。r

此时女子也醒过来,瞧着眼前陌生人和阴暗四壁,也是吃惊,自言自语道:"咋回事?睡到地板上了?"r

众人哈哈笑,然后一同走出地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