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晕睡得十分香甜,不时还会发出一两声轻笑,不知梦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小孩子睡相不好,盖在身上的被子都被踢到了一边。
江楠悄悄将被子重新盖到云晕的身上,回到如遭电击般愣在那里的小白身边,“我只是提个建议罢了,你有喜欢的姓只管说出来,到时我去替你改籍的时候写上去就行了。”
小白捏着自己的衣角,似乎在考虑着什么,片刻后才鼓起勇气看向江楠,战战兢兢地问道:“恩……恩公为什么要把我从醉仙楼中赎出来?”
江楠看着身材瘦小,面孔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小女孩,反问道:“你想回醉仙楼?”
小白头连忙摇头。
江楠看着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似的小姑娘,想要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最终还是只说了一句早点休息。
小孩子毕竟是小孩子,一沾枕头就嗜睡,小白很快也沉沉地睡了过去。
江楠看着两个小孩子的睡颜,扒了扒地炉中的柴火,轻手轻脚地走到了屋外。
轻轻地关上屋门,江楠走到院子里,看着天空中的明月,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出来吧。”
话音刚落,两位宛如月宫仙子的绝代佳人就飘然落到了江楠身前,正是除去伪装的柳云若与姬牧野。
看着两位同样倾国倾城的绝色女子,一直如空谷幽兰,一直如远山芙蓉,江楠不禁好奇,“你们两个是姐妹吗?”
柳云若倒是没想到江楠会突然问这个问题,愣了愣,诚实道:“表姐妹。”
江楠“哦”了一声,姬牧野轻笑道:“公子不问问我们两个为何而来?”
江楠挑眉,“来都来了,还有问的必要吗?”
姬牧野笑意更甚,“公子果然潇洒。不怪罪小女子硬拉公子进醉仙楼?”
江楠摆了摆手,“别公子公子的了,直接用你吧。我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小老百姓,称不上什么公子。”
姬牧野也是不拘一格的女子,听到江楠这么说,痛快道:“可以!那可否告诉小女子你到底是何来历?”
“我告诉你了,你会把你的来历告诉我吗?”
姬牧野沉默。
江楠笑道:“归根结底,你们还是不相信我的话,觉得我来京城一定另有图谋对不对?
其实该说的我都说了,所以我不想再回答,因为我知道就算我说了,你们还是一样会怀疑我,因为我跟你们始终不是一个阵营的。”
其实还有一句话,但江楠没有说。
我跟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
想了想,江楠对两女说道:“其实你们用不着这样警惕我,我早晚都会离开的,如果今天你没有开出让我到醉仙楼打一年工的条件,也许我一个月后就会离开京城。不过现在,我要多加一个条件。”
姬牧野问道:“什么条件?”
江楠指了指屋子,“给这两个小姑娘找个老师,平日里可以教她们读书写字。”
柳云若疑惑道:“你自己不教?”
江楠挠了挠头,“我教不好。”
姬牧野掩嘴轻笑,柳云若则想起两人在房顶上听到江楠与小白的对话,“你让那个小姑娘用你的姓?”
江楠不明白这有什么好问的,“怎么了?不行吗?”
“什么行不行,哪有丫鬟跟主子一个姓的?”柳云若惊道。
“谁跟你说我要收她们两个做丫鬟了?”
柳云若还没反应过来,姬牧野接话道:“那你怎么安排这两个小姑娘?”
“认作妹妹呗,她们两个现在还小,先学读书写字,等长大些了,明事理了,自然会有自己的想法和追求,我也可以还她们自由。”
听着江楠一脸平静地说出如此惊世骇俗的言论,柳云若震惊地说不出话,姬牧野则是满脸的赞赏,“好,就冲你这番话,我认你这个朋友。”
江楠翻了个白眼,心想搞得好像我很想跟你做朋友似的。
柳云若却又问了小白问得那个问题,赎云晕是人之常情,可又为什么要赎小白呢?
江楠望向小白的方向,目光低垂,“云晕说钻推车的法子是小白出的。”
柳云若恍然地点点头,姬牧野却若有所思。
“所以你是因为小白帮了云晕,才会救她?”柳云若说出自己的推论。
江楠与姬牧野同时摇了摇头,姬牧野道:“若是这个法子真有用,小白为什么不钻?”
江楠点头,补充道:“况且我刚发现,那个大婶就走了过来,她又是怎么发现的?”
“你是说小白……故意的。”柳云若明白了江楠话里的意思。
江楠慢慢道:“这些都只是我的猜测,小白其实可能不喜欢云晕,所以假装帮云晕逃跑,然后向大婶告密,好让云晕受罚。”
听江楠说完,柳云若才发现原来这个看起来可怜的小孩子内心居然如此恶毒,可新的困惑很快又浮上柳云若的心头,“要真是这样,你又为什么要救她?”
江楠看着满脸困惑的柳云若,表情似同情又似哀伤,“你想过没有,我如果只救云晕,那小白会是什么下场?”
顿了顿,江楠望向黑暗夜空中那一轮皎洁却又孤单的明月,“而且,我不希望她真的变成那种人。”
柳云若看着抬头望月的江楠,如水的眼神愈发的温柔。姬牧野则是眼神微冷,眼前这个看起来不谙世事,实则心思缜密的少年若是有朝一日与自己为敌,那必将是自己最可怕的对手。
江楠注意到了姬牧野的目光,笑问:“还有什么问题吗?”
眼看江楠望向自己,姬牧野慌忙转移话题,“那个……你不是说会跟云若讲你那个跟甄桂很像的朋友的事吗,我也想听。”
“啊,那件事啊。”江楠就这么坐到了草地之上,“真要说只怕一晚上说不完啊,你们真要听。”
看见江楠盘腿坐下,姬牧野也是有样学样地坐到草地上,浑然不顾女孩子的矜持。柳云若犹豫了一会儿,也只能无奈地在草地上正坐。
江楠回想了一下,开口道:“这要先从一桩神话故事开始说起了……”
做为一个文科生,自然逃不过《红楼梦》的摧残。直到现在,红楼梦的故事情节江楠还记得清清楚楚,两女起先没有在意,后面则是越听越入神……
不知不觉,黎明已经来临,尽管太阳还未露出地面,天空却已变成了乳白色。
鸟儿叽叽喳喳地开始寻找食物,几楚早起的人家,烟囱上已经冒出了袅袅的青烟。
江楠看了一眼天色,站起身来揉了揉酸麻的腿和腰,“先讲到这里吧,后面的以后再讲吧。”
两女听得意犹未尽,互相搀扶着站了起来,柳云若看向江楠,“今晚行吗?”
江楠轻笑,“可以,要是能带点零食什么的就更好了。”
姬牧野自然是满口答应,趁着天色未亮,同柳云若悄悄地离开了小院。
江楠回到屋中,开始生火煮粥。看样子两女在醉仙楼也起得很早,江楠粥还没煮好,云晕同小白都已经醒了过来。
听得江楠招呼准备吃早饭,两女都丝毫赖床的迹象,都开始穿衣熟悉。
早饭时,江楠一边喝粥,一边问了两个小姑娘的各种情况。云晕今年八岁,直到五岁的时候还是个富贵无比的官家小姐,只是后来家中突遭横祸,云晕也流落街头,直到被那个大婶捡到,带进醉仙楼。
小白比云晕大两岁,还没懂事就被卖到了醉仙楼,在醉仙楼一直受到别人的欺凌,直到被江楠赎出来。
吃完早饭,江楠想留两个小家伙在小院,可两个小家伙都执意要跟着江楠,江楠只好带着两个小家伙到面包店,开始一天的工作。
云晕满脸小星星的看着江楠把一堆堆面粉揉成面团,然后面团又发酵膨胀,最后被江楠放进烤炉。
小白则是对江楠揉面的手法很感兴趣,聚精会神地看着江楠做面包的步骤。
第一炉香喷喷的面包烤好时,江楠特意拿了一个给两个小家伙尝了尝,两个小家伙吃得小脸儿红彤彤的,还是不肯停嘴,江楠又倒了两杯牛奶,怕两个小孩子噎到。
中午跑到街上的一家小面馆请两个小姑娘吃了碗鸡蛋面,两个小姑娘不知是不是在醉仙楼饿得太久了,呼哧呼哧就吃光了一碗跟她们的笑脸差不多大的鸡蛋面,看得江楠目瞪口呆。
面包做完,江楠也差不多该去醉仙楼打工了。将两个小姑娘送回家,提前做好晚上的饭菜,嘱咐好不要给陌生人开门后,江楠就离开了小院。
等江楠推着一车面包来到醉仙楼后门时,才发现柳云若扮做的主厨早已等候多时。
柳云若一声不吭,把江楠领进了后厨。江楠来到后厨,才发现厨房的师傅已经整齐的排成了两排,正虎视眈眈的看着自己。
领头的一人,是个留着短胡子的老头,看见江楠进来,仔细地打量了江楠一番,哼了一声,说道:“你就是新来的?”
江楠点头。
老头指了指身后的菜刀砧板,轻蔑地瞧了江楠一眼,“既然是新来的,那就亮亮相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