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打闹闹,伴随着暮色,两人走进卧房,这正是他刚来时治疗伤势的那一间。
一张大床,一扇屏风,一套桌椅,一户纱窗。
刚一进屋,木小七随手将房门关上,一双雪花的眼睛赤果果的盯着秦仁。
沉吟道:
“小师弟,你先把衣服脱了吧,然后我们再开始。”
“脱衣服?小七师姐,这..”
闻言,不免有些惊疑,饶是秦仁知道木小七不会对他做出些什么,听到这句话脸上也有点微微羞红。
“诶,愣着干什么,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难道还要师姐来帮你料理料理?”
挠挠耳朵,秦仁望着木小七认真的神情,有些尴尬的笑道:
“不了,不了师姐,我脱。”
没什么讲究,屋子里本来就有些黑暗,两眼一抹黑,这也足够壮一下胆,秦仁蹑手蹑脚的解开腰带..
淡淡木小七晃眼一看,秦仁怯生生的动作,鄙夷说道:
“咦?又不是没给你脱过,上次你昏迷的时候伤势太重又刚泡完药液,一身药臭味,老头子不愿意给你洗澡,还是你师姐我帮你洗的澡呢!”
本就不太习惯的秦仁,听着又在调戏他,脸颊越发羞红:
“啊哈哈,那就..那就谢谢师姐了。”
不时,木小七看着秦仁越脱越少叫唤,叫唤道:
“停停停,小师弟你脱裤子干嘛?!”
秦仁纳闷的盯着木小七又看看手中的裤子,一脸不解:
“呃,师姐,不用脱裤子吗?”
摇摇头,木小七看向别处,撇撇嘴:“笨死啦,笨死啦当然不用,小师弟我这是教你修炼武功心法又不是诊治医病,你脱了也没用。”
“噢,原来如此,师姐如果你说清楚也没这么多误会了。”
“小师弟行啊,你现在还敢顶嘴了,你也不想想,如果你悟性高一点,还用得着师姐我提醒吗?”
为此,木小七显然觉得秦仁学坏了,不满的说道。
默不作声,秦仁把脱到一半的裤子重新穿好。
放下心来,木小七率先坐在床上。
“好了小师弟,现在跟着我的样子一起做。”
双腿盘膝,气沉丹田。
木小七,呼吸均匀闭着双目,用平淡的语气询问:“小师弟,关于医学穴位的功课都修习完没?”
“师姐,基础经脉穴位的大致作用以及方位都修习完了。”
两只脚有模有样的盘坐在木小七对面,秦仁不敢怠慢,回想了一遍才肯定的应答。
听见这话,木小七继续说:“那就好,现在按照我说的一起做。”
“气引丹田,和通少阳,贯冲太阴,内守乾坤..”
不知不觉,木小七就运转完一个周天,睁开眼睛看着在憋气蠕动着身体肌肉的秦仁,恼极反笑。
嗔怒问道:
“师弟,你这是在?”
同时,秦仁面色涨红睁开了双眼,心虚的回答:
“贯冲太阴,师姐。”
顿时,木小七感到头大,还无言以对,只能纠正的说道:
“小师弟,我刚才说的都是以气来运脉,而不是用你身上的肉来蠕动。”
看着那张精致还有些愠怒的小脸,秦仁越说越不好意思,小声喃喃:
“师..师姐,其实我也知道,但是我没感受到气啊。”
见秦仁这副诚实样,微微点头,凝神解释道:“这就是我今晚上要讲的,你刚才那样做虽然没什么,但是以后别那样做了,容易拉伤经脉造成暗疾。”
起身站在打开纱窗,木小七望向远处不知何方,又吩咐道:
“天色也不早了,小师弟快去把烛灯点燃,我们再继续。”
从床上跳起,松了一口气,秦仁几步路走向灯油,用火石点燃灯芯,屋子里映射出一抹金黄。
盖上纱罩,又来到木小七跟前。
“好了,小七师姐。”
转过身,木小七盯着旁边的秦仁,轻声细语:
“嗯,坐上去吧,我来帮你引气,当然若是你能自己感应到它,这是最好不过的。”
“首先双腿盘膝,气沉丹田,呼吸均匀,放空杂念,这叫做调息..”
经过不断的纠正与指导,秦仁渐渐开始放空身心,和着木小七的说教,尽力感应周身的“气”。
“师姐,气是什么样子?”
皱了皱眉,木小七道:
“无形无质,有形有质,别乱想,用心去感念。”
不知不觉间秦仁进入了他的深度冥想中,他仿佛作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他感应到了“气”的存在。
气,它就好像是一股四溢清泉,在经脉中流离走动,舒畅着秦仁全身,一会又变成奔流冲刷着体内的每一寸脉骨,痛快无比。
突然,木小七使劲摇晃着秦仁的身子:
“小师弟,小师弟快醒醒!醒醒!”
听着急促的呼喊声,秦仁不知所措的睁开眼睛,有些迷糊的看着面色不善的木小七心里,咯噔一声,略感不妙。
双手叉腰,气呼呼的看向秦仁一脸无辜的模样,额头还带着愤愤然。
“小师弟,睡得好吗?”
不知道怎么一回事的秦仁瞬间反应过来,干笑着吞吞吐吐说出几个字:“还..还好,师姐,你还没睡啊。”
“睡?小师弟,你这运功运到一半就呼呼大睡起来了,要不是鼾声太大,差点连师姐都骗过去了!”
臭骂了秦仁一顿,木小七重新审视眼前的秦仁,不免闪过一抹失望的神色,这一刻一度怀疑老头子是不是看走眼了。
他真的是天命注定的那个人吗?
“小七师姐,刚才可能是师弟太困了,我们再来,再来。”
如此,秦仁立马重新开始了周天运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睡了一觉后秦仁竟然把刚才所讲的要诀完完全全的背了下来。
“气沉丹田,放空杂念,和通少阳,贯穿太阴...”
大概是因为在那个梦中感受过“气”的存在,这一次秦仁运转起来尤为顺利,直到最后。
“..固合八脉,外伏阴阳,内藏须弥。”
见状,刚开始也没当回事,随后在木小七惊奇古怪的目光中,秦仁硬生生的以不足一个时辰的时间感应到了“气”,还运转了心法一个周天。
心中暗想:老头的眼光果然还是一味的老辣,睡一觉起来就感应到了?还能自如运转?
缓缓睁开双眼,秦仁惊疑不定,道:“师姐,我是不是完成了?”
此时,木小七早已装作一副风清云淡的样子,想是秦仁也看不出刚才任何惊讶的痕迹。
“嗯,完成了,不过别骄傲,这才刚开始。”
被肯定了一番,心中稍稍过得去,小鸡啄米般的点点头,沉声道:“嗯,好的,小七师姐,我感觉这心法运行一个周天后我的力气都隐隐有着增长。”
轻轻点点下巴,木小七心领神会,嘱咐道:
“这是自然,这本是强身习武之法,有所增长是应该的,不过切记不可外传,知道吗?”
“嗯,师弟记住了,师姐还有什么事吗?”
半柱香后,坐在一旁的秦仁试探着问出。
正在发愣的木小七,转过神来呵呵一笑,说道:“这么着急赶师姐走啊?”
“没,没有,其实是师弟还想多运转几次,感受一下气。”
虽说木小七一副打趣的样子,但秦仁可不敢挑逗,连忙摇摇手,说出实在的想法。
木小七当然不会太在意这些小心思:
“嗯,小师弟你好好修炼,那师姐先出去了,待会老头子要来,估计要和你探讨人生,你好好把握。”
“师父要来?好的,师姐明天见。”
木小七果真是来得急走得也急,一句话刚落就没了人影,唯有金黄的灯光和孤静的月夜不眠。
坐在床头,秦仁冥自回想着口诀要领,又有了几分所得。门外传来敲门的声响。
“咚,咚!”
果然应了木小七的话,木长生没过一会就来到秦仁屋外。
“来了,师父。”
快步走过屏风,秦仁火急火燎的打开房门。
只见得木长生一只手提着一个小巧的灯笼,另一只手抓着卷竹简,笑眯眯的看着秦仁,不由得让秦仁心里发毛。
“师父,快进来坐。”
秦仁替木长生拿过灯笼放好,在前方接引木长生到桌椅前,便开始举起茶壶沏茶。
将竹简放在桌上,木长生用手示意秦仁说道:
“不用了孩子,为师这么晚来这里,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也回答你几个问题。”
“既然你不说话,那为师就问了。”
欣慰的看着秦仁,木长生想了想,给他一个缓冲时间沉吟道:
“孩子,你觉得什么是医?”
“不用急着回答,再听听下面的问题。”
“那什么又是仁?”
双手翻开竹简,木长生平静的说完,看了秦仁一眼,耳朵陷入宁静,似乎是在等待着秦仁的答案。
秦仁听得有些不明就里,但还是思索了小半柱香才有了头绪。
沉着应答道:
“师父,若依徒儿的理解来看,医乃济世救人之本,仁乃安身立命之根。”
“善医者为人,善仁者为苍生!”
“所谓医者仁心,不可同较而语。”
听得一席话,木长生缓和的点点头,盯着旁边的秦仁,平淡的表面下露出些许赞赏,道:
“好啊,虽还差一些,但有所明白即可,往后你便懂了,我也就放心了。”
“现在,有什么想问的没?”
微微皱起眉头,原本心中许多疑惑的他,被木长生这么一问一说感觉也没几个问题了,不过还是有些不理解的问道:
“师父,我们既然学医,那么又学武做什么?”
一动不动的木长生听得秦仁的问题,眉头一挑,轻声道:
“学医救人,学武救己,现在的江湖已经不是我们那个年代的江湖了,人心险恶不知凡几,子辈们应当学点防身之术,避免风华绝代。”
“这个问题没什么意义,为师允许你再问一个问题。”
眼中闪过一朵疑惑,木长生的语气不咸不淡,慢慢将手里的竹简又卷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