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当空,凉风抖擞。
这一刻,还在梅花桩上训练的秦仁丝毫不知,他未来的命运已经开始发生极大地改变,慢慢脱离原本应有的轨迹。
站起身来双手后负,木长生仰头望天呼出一口浊气,仿佛多年淤积在心里的结症一扫而空:
“是时候了!”
盯着多年为伴的木长生,试探着问:“老头,你要走了?”
“该来的总会来,该走的不会留。”
一句话说完,木长生默然向药房走去。
孤单的背影,似乎在宣告这一切的开始。
看着木长生佝偻的身子,木小七神色有些复杂,尽管她知道前缘因果早已注定,但还是有那么一丝的感慨。
待得木长生离开后,木小七也信步离去,与木长生不同的是,木小七走的方向是大黑熊居住的方向,看她有些压抑的面色,就知道又有熊要倒霉了。
秦仁现在已经能够梅花桩上奔行自如,时不时还有模有样的比划几下花拳绣腿,看起来颇为古怪。
预计一下时辰,烈阳当空,秦仁“嗖”的一下跳下梅花桩,大步跑到池塘边上,不顾形象的在水中肆意妄为。
“啊,痛快!”舒展四肢大呼一声,四周的鸟儿都跟着欢鸣。
徒手抓起一条水蛇,秦仁竟然一改往昔的怯懦,不停的在手中旋转让后扔向远方。力勇壮人胆,不外乎如是。
相比于昨天,今天的秦仁除了感觉在桩上练功有些热以外,其他的都已经没太大的问题,精气神更是前所未有的饱满。在池塘里像个孩子一般戏耍才兴奋的离开。
来到木屋,见前院无人,秦仁若有所觉的走向药房。
刚一进屋,木长生手中拿着正在配制的草药,淡淡说道:
“这一次药缸里的药液,你小子要把全身的衣服脱完才能跳进去,不然就浪费了。”也没怎么争辩,秦仁点头称是。
药缸和昨天一样,里面的药液是乳白色还泛着点晕圈,捞起一点似乎更为浓稠。
没有犹豫,手脚利落的脱完衣服翻进药缸,秦仁进入药缸没过多久,全身就毫无征兆的开始疼痛,今天的痛楚来得更加剧烈,仿佛万蚁食身附筋缠骨,不可摆脱。
看向要缸中的秦仁一动不动,不由得眉头一挑,木长生自言自语:
“这都不发声,昏死过去了?”
面色通红,腾出一口气,脑袋上的青筋鼓现,道
“没,还没。”
闻言,木长生暗暗吃惊,手里的药材都差点抖落几分:
“你小子居然还能说话,来再给你加几味药材。”
“噗呲,噗呲。”
又是几味当绝于天下的药材被木长生眼皮都不颤一下的扔了进去,虽说如此但还是感慨:长江后浪推前浪。
几味药材入缸,不一会缸中就开始燥热难忍,全身的疼痛一会像是在有烈火灼烧,一会又像是在千刀万剐剥骨抽筋。
尽管还是一声不响,但此刻秦仁已然到了崩溃的边缘,全凭着一股不屈的倔强和还看得过去的体魄咬牙坚持。
或许是过了一个世纪,药液带来的疼痛感终于逐渐减弱,秦仁开始固守心神调理气息入定,半个时辰后..
看着秦仁还有精力运气,木长生惊叹啧啧:
“这回可捡到宝了。”
“快出来吧,药液中的精华都被吸收完了。”
隐隐听见木长生的呼喊声,这才从入定中回过神来,却感受到自己似乎处在普通的水中,看向眼前的药液,竟都变成了普通的泉水。
“不用看了,把药液中的精华全部汲取了,那么剩下的也就只有这缸水了。”
木长生不慌不忙的解释一番。
秦仁从药缸中出来,疑惑的看着背着个木框向外面走去的木长生:
“师父,这是要去林子里采药?”
只前这么久根本没见木长生采过药,依照木小七的说法,自打秦仁来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去了。
没有回答秦仁的问题,木长生只是看着远方,似乎有什么心事:
“仁小子,去熊洞附近把你师姐叫过来。”
穿好衣服听见熊洞,秦仁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师父,熊洞太危险了。”
木长生低声道:
“去吧,那只熊其实是为师养的,不会吃人的。”
秦仁心里暗自惊讶:可..可是万一挨一顿揍,也挺疼的啊。
瞧了秦仁一眼,似乎这一眼给了秦仁莫大的勇气,催促道:
“快去吧,把你师姐叫回来,为师有要事交代。”
看着秦仁还有些胆怯,木长生又说了一遍。
“那好,我去了师父。”
不知怎的,秦仁一下子像着了魔一般,顺嘴就说出来了,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之所以会答应的“如此”利索,刚才还有一个念头闪过脑海,秦仁在想:
我现在能不能也像师姐一样,能够脚踢大黑熊呢?
去试试,力气!
来到丛林中走了一会,左看右看,终于找到了一棵自我感觉还不错的大树,秦仁凝神聚气抬手便是全力一击。
“嘿!哈!”
“疼!”
出手的速度快,收手的速度更快,不停的甩着右臂,整只手感觉都在起火。
反观大树却一块皮都没掉,秦仁暗想:不应该啊,我都能跳三丈之高,为何..
“是不是,在想为何,连树都打不动?”
身后传来木小七的调笑声。
秦仁回过神看着木小七转身说:
“啊?小七师姐,师父让我去叫你过去,有事吩咐。”
“嗯,好。”
二人走在路上,秦仁时不时的去抠一下身旁经过的树皮。
木小七撂着辫子想起刚才秦仁出糗的样子,抿嘴一笑:
“小师弟,还在琢磨,这树为什么这么硬啊?”
讪讪的摸摸鼻梁,疑惑的问道:
“啊?是啊,师姐,你说这树怎么这么,硬啊!”
“别想了,这些树都是老头子亲自栽的,都叫什么来着?”
“神仙树!我想起来了,就是都叫神仙树,可硬可硬的了。”
想了想,木小七解释说道,似乎又在回忆什么。
“你可别小看这树,除了坚硬之外,它可浑身是宝,至于是什么宝贝,以后你就知道了。”
点点头,可算是长见识了:
“小七师姐,那如果是普通的树木,我现在能够打断吗?”
木小七笑咯咯看着秦仁:
“小师弟,枉你以前还是读书人,没想到说话这么简单粗暴。”
“普通的树木倒是没什么问题,至于能不能直接打断,全看你下手狠不狠了。”
两人在林中无话不谈的说着,没过多久就回到前院。
此时,木长生早已坐在前院悠游,神叨叨的哼着小曲,感知到二人归来,微微睁开眼睛。
秦仁率先上前一步,道:
“师父,我们回来了。”
木小七看着木长生这副模样有些不耐烦:
“老头,有事快说,没事我可就走了。”
木长生不急不缓走到秦仁近前看着二人,捋着胡须平和说着:
“丫头`仁儿,近期为师要出去一趟采摘一些草药回来,接下来的时间就交由你师姐照顾你。”
“这段时间,你可以随时问你师姐医术要领,她的医术也是丝毫不比为师年轻时候差。”
一边说着,木长生还有些得意的看向木小七,那神色眉飞色舞一点都看不出像一个老头。
秦仁轻声问道:
“师父要出谷?”
自秦人从沉香崖跳入这无名谷,几乎每天都是在木屋和山林间度过,少有再去接触或是探听过外面的世界。
如今听见木长生要出谷,竟有一丝期待与向往。
察觉到小师弟的语气,木小七一手反拍“咯噔!”
冷不伶仃的给秦仁脑瓜子上来了一下:
“行了,小师弟,你就留下来陪师姐吧。”
“至于你想出去,那就等老头子以后回来再说吧。”
秦仁用手揉揉头一脸委屈的看着木小七:
“师父..你看你还没走小七师姐就欺负我。”
木长生道:“你们俩啊,也就不能让为师省点心。”
“丫头,好好照顾你师弟。”
“嗷吼!”
一声兽咆,带着林间地面的几许震动,一只大黑熊从远处跑来,停在木长生身旁抱住他的大腿,一副挽留的样子。
“呵,你们俩看,这小黑也来了。”
“对了,丫头有时间也照顾下小黑,别一直欺负它。”
“好好,本姑凉知道了。”
蹙着峨眉,木小七看了一眼待在老头身边亲昵的大黑熊。吓得大黑熊直打哆嗦。
“你俩还有什么话说没?再不说老头子我可走了。”
和往常一样,木长生笑眯眯的打趣道。
凝视着木长生,秦仁两手抱拳行起了礼节:
“师父,保重!”
眼中闪过一丝迷惘,木小七难得温和的开口:“老头,你什么时候回来?”
转过还不算佝偻的身躯,一边走着一边向后罢了罢手不以为意淡淡说道:
“短则一年,长则三年。”
“仁儿往后的时间和你师姐多学学,不要让为师失望!”
说完,木长生沿着一条曲折蜿蜒的林间小道走去,渐行渐远,身影也被草木遮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