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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梅雨媚望着高德志的背影恨恨地咬着嘴唇。

  “怎么了?梅姐。”宋慧乔走进办公室看见梅雨媚双眼紧闭地坐在椅子上,一脸疲惫的样子,忙问道。

  “没事!”梅雨媚眼睛都没睁开,只是无力地摇摇头。

  “梅姐,有什么事别放在心里,说给小妹听听,或许我能给你出点主意。”宋慧乔刚才在走廊上碰到高德志黑着脸走进自己办公室,宋慧乔还叫了他一声,他看都没看她一眼。她心里明白,一定是与梅雨媚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儿。

  梅雨媚听了,睁开眼睛朝宋慧乔苦笑了一下:“真的没事!我是心里有点烦。”

  “梅姐,你有什么好烦的?我这心里才叫一团糟呢,韩文龙真不是个东西,他竟背着我私自去见什么网友,幸好被我发现了,要不然还不知骗我到几时。可他不仅不愧疚,竟还大言不惭地说是为了写一篇什么关于网恋的纪实稿子。我和他这下彻底玩完了,现在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如果找男友要看他的头发。”见梅雨媚的脸上终于有了喜色,宋慧乔便愈加说得眉飞色舞起来。

  “怎么?头发可以看出一个人的性格呀?”

  “是的,你想听听吗?”见她一个劲地点着头,宋慧乔笑着说道:“头发一边倒,混得比较好;头发往前趴,混得比较差;头发两边分,正在闹离婚;头发往后披,情人一大堆;头发根根站,不是领导就是混蛋。”

  “慧乔,你在哪儿收到的这些段子啊,小小年纪不学好。”梅雨媚娇嗔道,她看见宋慧乔歪着头正对她傻笑着,便又问了一句,“那你准备选什么类型的男人作丈夫?”见她眨眨眼不做声,故意哼了一声说,“你刚才说得不全面啊,那光头男人呢?难道那些光头男人都是为你宋慧乔做准备的呀。”

  “哎,梅姐,申秘书长是什么类型的头发?我忘记了,我印象中他的头发好像是往右边倒的吧。”

  “哎,慧乔,别说了好不好,现在你马上到合议室去做好研究陆子龙案件的准备,另外,再通知合议庭的成员田宝桂、邱康健。”

  “陆子龙的案子不是定的高庭长的审判长吗?怎么变了?”宋慧乔一脸的疑惑。

  “少问多做!”梅雨媚的脸色又变得难看起来。

  刚才,梅雨媚和高德志就是因为陆子龙案件合议庭的成员一事弄得很不愉快。前两天梅雨媚向高德志汇报陆子龙案件办理的进展情况,梅雨媚只是简单地汇报了一下案情、存疑的几个问题,汇报完后她便顺口问了一句什么时候研究、讨论。

  高德志只是默默地听着,一直没有说话,他刚开始还望着梅雨媚,慢慢地,他将头朝窗户方向望去,看着窗外那空旷而又灰暗的天空出神。他的心情也如那阴沉的天空般灰暗,脸色也变得异常凝重。

  看到高德志没有回答自己的问话,和他那凝重的面色,梅雨媚知道他心里一定很不平静,可她又不知道他的心里是怎么想的,她并不担心他的为人,高德志是个厚道人,也有他自己的为人原则,只是他有时显得胆子很小、似乎不愿承担责任。

  梅雨媚看着一言不发的高德志,不知是继续呆在这里,还是该马上逃离这尴尬的境地,屋里一时安静极了,掉根针在地上似乎都能听得见。

  见他仍没有说话的意思,梅雨媚便起身说:“高庭长,没事我先走了,你看什么时候研究,再通知我。”

  高德志这才开口说话:“那就后天上午研究吧,我同意你的观点,有错必究嘛!”

  没想到只过了一天,高德志的态度就来了个180度的大转变,这个转变不是说他对此案的认识有什么,而是他竟要退出合议庭!

  没想到今天一早,梅雨媚刚打开办公室的门,高德志就跟着走了进来,他面无表情地对梅雨媚说了声“陆子龙的案子由你担任审判长”后就转身准备离开,梅雨媚一下没回神来,竟愣在了那里。等她反应过来,高德志已走到门口去了,她赶紧叫了声:“高庭长!”

  听到梅雨媚的叫声,高德志这才站住了,他转过身来看着梅雨媚,这时,梅雨媚才发现高德志双眼通红,她知道高德志是不打牌的,没有熬夜的理由,她一下子明白他的这个决定来得太不容易了,他一定是熬过一个通宵才痛苦地得出这个决定的。

  “梅庭长,你还有什么事吗?”高德志见梅雨媚一副惊愕的表情,不由心里一紧。

  “高庭长,合议庭的组成人员名单都已通知当事人了。”梅雨媚也似乎感觉到自己神情不对,便不自然地笑了笑。

  “这重要吗?”高德志左手用力地握成拳头,“这个案子并不复杂,只是我估计会有点小麻烦。我退出合议庭,并不是我不承担责任,更不能说我怕承担责任,我这么做只是为了让这个案件有个回旋的余地,不让我们的路走入死胡同。”

  “回旋的余地?”、“死胡同!”梅雨媚念叨着这几个词儿,委实有点不解。她本想同他争辩几句的,却只见他大手一挥:“行了!就这么定了!上午就通知合议庭成员讨论研究。我和宋院长都参加讨论。”事已至此,梅雨媚便不再言语,看见他再次转身离开时,才问了句:“合议庭定哪几个?”

  “随便你吧!”高德志头也不回地走了。

  梅雨媚看着高德志离去的背影,气得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疲惫地闭上了双眼。 

  研究完陆子龙的案件,等梅雨媚和宋慧乔心急火燎地收拾好案卷等材料,已是中午十二点半了。

  “慧乔,你看都这时候了,食堂肯定只剩下些残羹冷炙了,我俩到对面‘佳佳乐’吃快餐去吧!”梅雨媚关好门,对着一脸疲惫的宋慧乔说,“算是给你一个补偿。”

  宋慧乔累得连话也懒得说了,只是朝梅雨媚点了点头。

  两人走进“佳佳乐”快餐店刚坐下,就听见旁边的一张餐桌上有人正大声地议论着什么,她俩听了一会也没听出个头绪来,只是断断续续地听到什么“院长的老婆”、“网友见面”、“宾馆”、“公安局抓了现”……

  饭来了,饿极了的梅雨媚无心再去听他们的议论,开始埋头吃饭,她想早点吃完后到办公室去休息一下,宋慧乔本来感觉很累的,可听到他们的议论后,顿时精神大振,她真恨不得走过去同他们套近乎,了解事情的原委,只是她拉不下那个面子,没有胆量走过去打听。她只顾竖起耳朵听着,饭也忘了吃,食客们的话题很快又转到别的事情上面去了。

  “慧乔,怎么搞的,吃得那么精雕细刻呀。”梅雨媚风卷残云般地囫囵完了她面前的饭菜,抬头看见宋慧乔还漫不经心地拣着饭菜往嘴里送,不由笑了。

  “梅姐,你有事先回办公室去吧,我来结账。”宋慧乔瞟了旁边桌上的人一眼后对梅雨媚说道。

  “那怎么行!我说了请你吃快餐的,我不能言而无信!”

  “哎呀,梅姐,你以为这有好大一个人情呀,我说了我来结账,你就别管了,上去休息吧。”

  “慧乔,你莫不是想打听哪个网友被公安局的人抓了现?”梅雨媚伏在宋慧乔耳边悄声说道。

  宋慧乔点点头。

  “那我就上去休息去了。”梅雨媚从小坤包里抽出一张十元钱放在桌上,起身对宋慧乔说,“你把账结一下。”

  宋慧乔待梅雨媚一离开,就朝服务员招了招手。服务员过来问她有什么事,她低声问道:“是哪个被公安局抓了现?”服务员一听,也来了劲:“你真不知道呀?你们院里的事你都不知道呀。”

  宋慧乔一愣,放下筷子,手指指自己的鼻子:“我们院机关的?你可别乱说呀,小妹!”

  “我可没乱说啊,不信你去问我们老板娘。”服务员见她一脸不信任的样子,撇了下嘴巴,走了。

  宋慧乔再也没心思吃饭了,她胡乱地扒了几口饭后就放下了筷子,然后拿起梅雨媚放在桌上的钱走到吧台前对老板娘说:“结账!”看到老板娘一脸的笑容,她又问了一句,“郝姐,哪个被抓了现呀?”

  老板娘接过钱,神秘地朝她一笑,将嘴巴凑近她的耳朵:“你们关院长的老婆呀!”

  “不会吧!雷大姐怎么会去见网友?她可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呢!”宋慧乔听了,连连摇头。

  “嘘,你别那么大声好不好,我老弟在公安局,当时他刚好在现场,你说那还有假呀。”老板娘一脸的不屑。

  “还真有这么回事呀。”宋慧乔不由长叹一口气,心情也一下子变得灰暗起来,老板娘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她也懒得去答理,转身闷闷不乐地走出快餐店。

  来到院机关在大门口,她准备拐进传达室拿当天的晚报时,看到几个人围在一起也在谈论着这事儿,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站在报箱旁边,一边翻看着《德沙晚报》,一边听着里面的人闲聊,从他们的口中,她终于弄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关英初副院长的老婆雷英在一家大型企业做管理工作,配备有一台专用电脑,空闲时她就上网看八卦新闻、打游戏、有时候她也到公共聊天室聊天。儿子在学校寄宿,家里还专门请了一个老女人做家务,她每天晚上不是看电视就是上网,在榕树下公共聊天室聊天时,雷英认识了一个广东的网友,两人聊着聊着自然就产生了感情,网友要同她见面,雷英刚开始不肯,但经不住网友的软磨硬缠,只得同意见面。网友提议到广州,雷英怕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上当受骗,便推说上班忙脱不开身,周末又要在家照顾儿子。最终两人商定在德沙见面。没想到在宾馆行云雨之事时,房门被擂得山响。网友以为是雷英的老公来了,战战兢兢地问怎么办,雷英早吓得六神无主了,她蜷缩于床角,惊恐地张望着……

  门开了,几名警察撞了进来,原来是有人举报宾馆里有人赌博,警察便开始大规模行动,不想却顺手抓了雷英和网友……

  宋慧乔一下午都没心情做事,她的脑海里总是联想着韩文龙和女网友在一起的镜头,终于熬到下班时间了,她三步并做两步地往外赶,跨出大门就伸手拦的。

  韩文龙为结婚而购筑的爱巢,坐落于报社附近的潇湘苑小区。宋慧乔心急火燎地赶回家,韩文龙还没有回来,她站在阳台上,眺望着湘沅河,想暂时平复一下激动的心情。

  不知过了多久,宋慧乔才听到防盗门“哐啷”地响了一声,接着便是韩文龙的声音飘了进来:“小乔,快来吃饭!”

  宋慧乔没有理他。

  韩文龙走到阳台上,将一个塑料袋递了过去:“来,快趁热吃了!”

  宋慧乔这才别过脸,看着韩文龙,韩文龙被她那双喷火的眼睛瞪懵了,怯怯地问了一句:“又怎么了?”

  “韩文龙,你说实话!你上次同网友见面上过床没有?”说这话时,宋慧乔的声音都变了。

  “我,我……”韩文龙垂下头,嘴里嗫嚅着不敢看宋慧乔。

  “说啊?”宋慧乔见韩文龙“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知道他心里有鬼,心里的火一下子冒了出来,她走过去一把夺过韩文龙手中的塑料袋,猛地砸在他的身上,转身拿起茶几上的小坤包,就朝楼下冲去。

  等韩文龙赶下楼时,宋慧乔早已不见了踪影。

  宋慧乔坐在阳光酒吧的一个角落里,面前的一个半斤装的酒瓶已经空了,她疲惫地斜靠在座椅上,心情沮丧到了极点。

  桌上的手机不知叫了多少遍,她懒得去答理,这时,手机又传来“笛、笛”的信息提示音,她这才拿起手机,有两条是韩文龙发来的,说他快急疯了,希望她能给他回个电话,还有一条是一个叫龚年平的人发来的,这条信息让她一阵心悸。龚年平是梅雨媚承办的一件案件中的当事人,不知为何却疯狂地喜欢上了宋慧乔,不但每天给她打电话,还给她发来一些令人心跳的信息,每次宋慧乔都懒得理他。有一次,她实在不胜其烦,就给他回了一条:“你就死了这份心吧!”

  他马上给她回了一条:“谢谢你总算开始理我了,我相信,你就是一块石头我也会把你捂热的。”

  “你也不想想你自己的身份!”

  “我知道啊,企业家!丈夫!父亲!儿子!”

  “你明白就行了。”

  “我认为爱一个人并没有错,我可以让我的‘丈夫’身份发生改变。”

  ……

  “小乔,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是我们认识的第一百天!”

  一百天,也就是说,一个已婚男人给她发了不下一百条关于爱的絮语。想想韩文龙的所作所为,她的眼前不由浮现出龚年平那张充满阳光而又刚毅的脸庞。她思忖片刻,在酒精的作用下,用那双颤抖的手给他发了一条信息:“我在阳光酒巴的雅典厅。” 

  一辆帕萨特轿车在公路上飞驰着。车上坐着三个人。

  “老段,能不能再开快点!”坐在后排的云溪县法院院长张云华小声地催促着。两天前,张云华同市委马书记的秘书朱政信联系过,他说要到市委找马书记汇报工作,让朱政信给安排一下。朱政信答应了,安排在今天晚上。

  那个被称为老段的司机听了,用脚踩了下油门说:“张院长,您放心,保证七点钟以前赶到。”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是司法行政装备科的科长邓仙仁,他将音响声音调小一点后,扭过头来对张云华说:“张院长,您看我们在哪儿吃饭?”

  “这样吧,邓主任,进城后你给我买个面包,一盒牛奶填填肚子,你俩随便找个馆子吃饭吧。”张云华睁开双眼,将身子朝前倾了下,感觉舒服些了才说。

  接着,他又打开关了一下午的手机,由于召开党组会议,研究院机关二层骨干的调整,张云华在开会时要求所有党组成员都将手机关了,这是他的一个习惯,开会就是开会。

  手机一打开,里面就蹦出几条信息来,其中有两条是朱政信发来的,一条是“速回电话”,一条是“七点钟赶到市委”,朱政信是市委书记的秘书,也是张云华的高中同学。他赶紧拨了朱政信的手机,那边响了很久才接听,刚一接通,他还没来及问候一声,朱政信就不由分说地骂了他两句,他分辨说下午开会,朱政信听后,哼了一声说:“现在谁不在开会,就你一个人在开呀,你就不能把手机调成震动的?你知不知道关了手机会误多少事?不跟你多说了,我正在陪马书记接待台湾客人。告诉你,马书记明天一清早就进京汇报工作……

  张云华一听,便什么都明白了,市委的人事调整研究是计划在春节后进行的,现在突然提前到春节前了,市委肯定有什么动作或者市委书记有什么新的安排。早就听说市委书记另有高就,一是说到某部担任常务副部长,一是说到某省去担任常务副省长,或省委副书记。这种风声已传了很久了,或许这次是真的要动了。朱政信早就答应过他,在马书记离开德沙前跟他把工作调整一下的,为了这次调整,张云华足足运作了一年时间。

  张云华的经历不可谓不丰富,读大学时学的是数学专业,毕业后先是分配到老家云溪县一中教书,在讲台上只站了一年时间,他就被组织部门的一位领导看中,抽调到组织部当了一名干事。没几年便下派到乡里干副乡长,再到乡长、书记,在乡里工作时,他处理一件涉法事件,让他深深感觉到法律与政治一样博大精深,他便利用业余时间钻研法律知识。不想歪打正着,他顺利地拿到了一所大学法律本科文凭。文凭刚拿到手,他便顺理成章地走进了云溪县法院。当时,老院长因癌症住院了。进入法院后,张云华的工作干得风生水起。云溪县法院原本是一个烂摊子,老院长住院后,几个副手中有点上进心的就争权夺利想当一把手,另外几个副手,整天无所事事,讲排场、比谁玩得潇洒。张云华进院后,用尽手段,先是将两个不干事只捣蛋的副手一脚踹了出去,然后又将另两个副手治理得服服帖帖,将班子整治好后,他才着手二层骨干的调整和院机关的建设。张云华天生就是当官的料,进法院后一年多时间,他不知组织召开了多少次会议,但没有召开一次全院干警大会,他认为水到渠成时,才让办公室主任通知召开全院干警大会,并且要求一个不拉地到会。当他穿着扣得整整齐齐的中山装走入会场,走上主席台时,望着台下一百三十一名干警,他轻轻地点了点头。站在主席台前,他的手里没有任何材料,却引经据典、一鼓作气地作了长达三个小时的报告。他将法院的历史、干警的素质、当前的工作、今后努力的方向以及干警的福利待遇等五大部分讲得细致透彻。最让干警们佩服的是,三个小时的报告他竟没有喝一口茶、抽一支烟……干警大会后不久,每个人的办公桌上就多了几本汇编成册的书籍以及一系列的规章制度,诸如:《人民法官廉政手册》、《云溪县法院规章制度汇编》、《云溪县法院执法质量监督管理实施细则》等等。

  张云华的一系列为官行为引起了省、市两级政法委领导的高度重视与肯定。到云溪法院参观学习的人络绎不绝。张云华为此也出尽了风头。这时候,他想到更广阔的天地去施展他的为官才能,但每次都只听说他什么时候到哪儿去任职,最后却总是不了了之,没有了动静。关心他的朋友便告诫他说,你既不去跑又不去送,只怕一辈子都难得动哟。张云华心里也不是没动过这方面的心思,但他总认为凭自己的本事,总有一天会得到领导的赏识。可得到的似乎总是失望,有时在夜深人静时,想起自己的付出与回报极不相符,他心里还是有种说不出的伤感。而这时,他又不时听到各种消息,说某某院长到市里买了房子,已破釜成舟地要进入中级法院;某某院长到省里找了某人做说客,也是志在必得。他不是没有动过心思去跑官。有一次,他甚至将妻子给他准备的两个各装有两万元的信封揣到了身上。走进市委大院,就在他要去敲市委书记办公室的门时,伸出的手又缩了回去。他不是舍不得那点钱,其实他认为人的一生中,应该有所为有所不为。为了那个职位而去花钱,他觉得有点违背自己的原则,其实,他是一个出手大方的人,用他自己的话说,他也做过几次秀,每年交给行政装备科的邓主任一千元,送到市一中的两个特困生手中;每年要到云溪县最贫困的山村去呆几天,和老乡们同吃同住,临走时总要给老乡丢下几百上千元……同时,他也有更奢侈的一面,酒要么不喝,要喝就必须喝高档的;烟要么不抽,要抽就抽大中华、熊猫、芙蓉王。因为经常要陪客,喝得烂醉之后,就到宾馆开房休息。后来干脆让行政装备科邓主任到宾馆给他包了一间房……

  车终于进城了。

  邓仙仁扭过头问:“张院长,您看怎么办?我是把钱给您,还是……”

  “这样吧,你给我买20条熊猫,两箱水井坊。”张云华一路上一直在思考着是给马书记和分管党群的聂书记送钱还是买什么礼物,等到车要进城了,他才决定还是买烟、酒,他想今后即使出了什么事,也只能算违纪吧,现在正是春节来临之际,给领导拜个年,送点烟、酒,也是人之常情,领导上面还有领导嘛,他们也要去拜访更大的领导。张云华想了想,问邓仙仁,“邓主任,你算算,大约需多少钱,金额最好不超过五万。”

  “张院长,您放心,我会安排好的。”邓仙仁笑道。

  张云华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只是在心里重重地叹了口气。

  张云华的车徐徐地开进市委大院时,首先迎入眼帘的是矗立于市委办公楼前面的那尊《孺子牛》的雕塑。张云华每次走进市委大院时,他都要站在雕塑前静静地伫立一会儿,看到这尊雕塑,他就会从它的身上感受到一股力量。这时,他的脑海里又浮现出那头全身紧绷、呈现出具有张力的肌肉线条、牛头抵向地面,四肢用力向后蹬,牛身呈竭尽全力的负重状的孺子牛的形象来。

  轿车经过办公楼,直接开到了马书记的宿舍楼下,他心里又有点怯场,准备打退堂鼓了,便坐在车上迟迟不肯下来。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楼道里走了出来。是他,高中同学申悦文,他怎么也来了?他不早就是正处级干部了?噢,要想再上一个台阶,少不了要市委推荐。

  申悦文走下楼道后,看见一辆标有“法院”二字的警车,便停下脚步,但他的脚步只是犹豫了一下,又继续朝前走,不过他走到一株大树下停了下来,转身看到了有点肥胖的张云华从车上下来,司机从后备箱中搬了两件东西下来,张云华提了一件走在前面,司机搬一件像酒一样的东西跟随在后面。

  申悦文笑了,掏出手机,编了一条信息:张院长,你一定能成功!

  张云华一边爬楼一边回给他一句话:我们都能成功! 

  下班铃响了很久,梅雨媚才起身把桌上一摊子卷宗整理好放进柜中,等她走出办公大楼时,已是华灯初上了。这时,她突然发现院子里场坪边站着一个人,仔细一看,原来是吴国勋。

  “梅庭长,为了等你下楼,我在这里足足站了半个多小时呢,你为了工作可真是废寝忘食啊,不愧为人民的模范法官。”梅雨媚正准备与吴国勋打招呼的,不想她还没看清楚,就让他的这么一句摸头不知脑的话噎得说不出话来。

  “你是不是在赶写陆子龙的审理报告?”

  “吴庭长,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梅雨媚心里明白,吴国勋话中有话。

  “陆子龙的案子不是我吴国勋一个人拍的板,是合议庭、庭长、主管院长一起研究讨论的结果,你们审监庭的人比我们刑庭的人要聪明一些吗?你也不是没在刑庭呆过。”吴国勋说着,掏出烟,点燃一支抽了起来。

  “对于案子的对错不是我们两个能争清楚的,事实摆在那里,对错自有公论,你现在急什么?根据省院《关于再审本院生效裁判案件交换意见的规定》,我们会在审理报告出来后,给你们原审合议庭提交我们合议庭的具体意见的,你们如果有什么意见,可以在我们提交的审理报告后面发表你们的看法。现在我不发表我的个人意见,我只对案件的事实与证据负责。即使向谁报告案情,也轮不到我向你报告!”梅雨媚说完这句话后,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梅雨媚经过传达室时,门卫老段喊了她一声:“梅庭长,才下班呀。”她没有答话,只朝他点了点头,便径直向外走去。走上街头,她漫无目的地溜达着,心里一片茫然。突然,街上的路灯一下子全熄灭了,只有满街的汽车如一条长龙在闪烁着诡异的灯火。

  陆子龙的案子研究还没几天呀,是谁就将这消息给透露出去了?看吴国勋的神情,绝对是一副不会善罢甘休的样子,或许更激烈的争吵还在后面呢,现在去寻找谁透露了案件消息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案件的真实情况在不久后的某一天也会向原合议庭成员通报的,只是她没有想到吴国勋会有这么大的情绪与反映。这是为什么?仅仅是怕被定为错案而追究责任、亦或是怕因改判而导致国家赔偿?

  梅雨媚想着、走着,不知不觉已走到了“八点差一刻”咖啡屋门口,站在外面,望着从屋里透出来的若隐若现的烛光,梅雨媚突然很想进去坐下来好好梳理一下自己的思绪。犹豫再三,她还是选择了放弃。

  走进市政府大院时,漆黑的大院一刹那明亮起来,街上的霓红灯也在闪耀着五颜六色的光芒,匆匆赶路的人们脚步也似乎一下子慢了下来,街上又恢复了往常的喧嚣。终于来电了,梅雨媚抑郁的心境也突然亮堂起来了,她感觉肚子在咕咕地叫唤着,是有点饿了。

  刚打开门,就听到丈夫申悦文一连串的哈哈声,走进去一看,只见他在客厅里悠闲地踱着步,和别人不知聊着什么。她径直走进餐厅,餐桌上有两个盒饭,一个里面还剩下大半碗米饭,另一个只剩下一点残汤了,一看就知道是儿子吃剩下的东西。她只好打开冰箱,里面也是空空如矣,梅雨媚刚刚平复的心情又变得莫名烦燥起来。

  申悦文的电话粥终于煲完了,他走到餐厅,笑吟吟地朝梅雨媚伸出两个手指头,做成“V”字形:“哇噻!我太高兴了,马上就要步入厅级干部的行列了,市委已把我作为后备干部推荐上去了。”他本来还想说什么,见梅雨媚一脸不快活,便改口问她怎么了。

  “行了,你做你的升官梦去吧,我下楼去弄点填肚子的东西,你的这个信息再好也不能把我的肚子填饱。”

  “我还以为你吃了呢!那这样吧,我下楼去给你买点什么东西回来。”

  “不敢劳驾我们的厅级大干部,我还是自己下去吧,你也别只想着升官发财,还要把儿子好好培养才是正途。”梅雨媚边往外走边朝儿子的房间扬了扬手。

  “行,那你自己买去吧,我还要打几个电话,让我的朋友也分享一下我的成功与快乐。”申悦文说着又掏出手机开始拨号。

  “申秘书长,拜托你还是把这个消息慢点发布吧,等落实好了再去广而告之也不迟啊?”梅雨媚走到门口,又扭头对申悦文说道。

  梅雨媚走进“八点差一刻”咖啡屋,点了一杯菊花茶和一份煲仔饭,端着热气腾腾的菊花茶,她这才环顾了一下咖啡屋,除了她一人形单影只外,都是一对对或三五个坐在一起闲聊着。

  这时候如果有个人来陪着自己喝杯茶,也是一种享受啊,她这样想着。可谁来陪自己?几个铁心的女友在她心头一一闪过。算了,她们现在都是有家有室的人了,也许此刻正忙着呢,还是不打扰她们了。这时,她突然想到了宋慧乔,赶紧一个电话拨过去,手机响了好久才接听,她问宋慧乔在干什么,对方吱唔了半天也没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她问宋慧乔怎么了,宋慧乔这才告诉她说她在外面,正有事。梅雨媚听见手机里有个浑厚的男低音在问宋慧乔:“哪个呀,小乔!”听声音绝对不是韩文龙的那一口普通话。

  梅雨媚笑了笑:“那就算了,你先忙吧!”

  关上手机,梅雨媚突然想起她的大学同学海子来,怎么没想到海子?她拍打着自己的脑袋,打开手机,揿了一连串号码,正要按“OK”键时,她的大拇指停住了,海子?海子不是才结婚吗?此刻,他和新婚的妻子正处在蜜月之中呢。

  海子是在母亲的一句“你再不结婚,我就死给你看”的软硬兼施下,与一个相识不足两月的娟子举行婚礼的,婚礼很简单,客人也不多,主要是男女两家的亲人加上双方的几个好朋友而已。海子不想张扬什么,举行仪式后的第二天,他俩便去了海南。在三亚的一块礁石上,他拨通了梅雨媚的手机,说了一句令梅雨媚一辈子也无法忘怀的话语:“小媚,我现在已到了天涯海角,站在这里,我终于长出了一口气,为了父母的心愿,我完成了这个仪式,此刻,我的婚姻也走到了尽头。”梅雨媚没有给他任何希望,她只说了一句话:“海子,祝你幸福!”然后默默地挂了手机。很快,梅雨媚又收到了海子发来的信息:这究竟是为什么?我问礁石、问大海,它们都沉默不语……

  海子结婚时,梅雨媚没有去参加他们的婚礼,不是她不想去,是没有人通知她。其实当初马胖子要通知她的,可海子坚持不让,马胖子知道他心里的痛,也就没有勉强。

  等海子从海南回来后,梅雨媚托马胖子给他送去了一件礼物,是她在商店精挑细选的一对青花瓷器对吻娃,她希望海子能小心呵护他的婚姻,毕竟婚姻也同这瓷器一样是个易碎品,一旦破坏,便难以修复。

  想到这里,梅雨媚的心里更是有如一团乱麻,想找个人倾诉的欲望更加强烈了,她思来想去,只好拨通于米娜的手机,和她在电话里聊了起来…… 

  梅雨媚将陆子龙一案的审理报告放到副院长宋承云的办公桌上后说:“宋院长,你好好把关,这案子我想会有点麻烦。”

  宋承云听了,笑笑:“案子在你们那里合议时,我不是参加了吗?这会有什么麻烦?”

  “你真不知道?”梅雨媚看着宋承云。

  “知是知道一点,只是还不全知道,我知道又怎么样?我们是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嘛!”

  “话是这么说,可实际生活会让我们这么顺当地去操作吗?”

  宋承云听了,无奈地摇摇头。

  “陆子龙的案子有没有人给你打过招呼?”梅雨媚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按理她根本不能对自己的顶头上司问这么弱智的问题,可她又一直想知道。

  没想到宋承云非常爽快地点了点头:“岂只是打招呼,简直是软硬兼施啊。”宋承云抽出一支烟点燃,吸了一口又继续说道,“陆子龙也不是盏省油的灯,他在北京也找到了一个有背景的人,这不,你进门之前,我刚接到他的电话,开始我还以为这里面是不是有诈,因为我让他能否在陆子龙材料上写个批示,但对方拒绝了,估计对方猜出了我的疑心,便给了我一个总机号码,要我打过去证实一下。梅庭长,我知道这个人,听说他马上要到大西北某省去当省长。”

  “宋院长,你不会看谁的官大就听谁的吧。”梅雨媚笑道。

  “你看我是那样的人吗?你们合议时我的态度如何你不清楚呀,还有,我们在研究时,这个人还根本不存在,我是刚刚才接到他的电话的。”宋承云也笑着回敬道。

  “哎,暴风雨还在后头呢。”梅雨媚不无忧虑地说道。

  “梅庭长,不说这些让人心烦的事了,该来的就让它来吧,我们有多大的力就扛多大的份量。”宋承云说到这里,转了个话题,“问你一件事,你再同小宋谈谈。”

  “什么事呀,看你那神秘的样子。”

  “你问问小宋,她是不是和韩文龙闹崩了?是不是与一个叫龚年平的企业家裹在一起了。”说到这里,宋承云叹了一口气,“这个女孩子怎么搞的,什么男人不好找,偏要找个没离婚的,当什么第三者。”

  “我还没听说过这件事呢。”梅雨媚大吃一惊,“宋院长,你可别听人乱说啊。”

  “什么乱说,龚年平的老婆都上我办公室告状来了,人家在床上抓了现,只是为了家庭不想闹大。”宋承云说着,将烟蒂狠狠地揿入烟灰缸中,然后起身在办公室里来回踱着。

  梅雨媚怔怔地望着宋承云,说不出话来。

  “真是丢人!一个法官去当第三者!”宋承云站在窗户边,望着街上飞驰的汽车,背对着梅雨媚说道,“你去问问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见后面半天没有声响,他转过身来,才发现办公室里已空无一人,梅雨媚不知什么时候走了。

  从宋院长的办公室里走出来,梅雨媚晕头胀脑地朝自己办公室走去,神情恍惚中她推开自己的办公室门,有些失神地叫了一声:“宋慧乔!”

  “是梅大庭长呀,你找宋慧乔,怎么找到我办公室来了,我这里是刑庭办公室,不是企业家的办公室,她不在我这儿。”原来梅雨媚迷糊中少上了一层楼走到刑庭吴国勋的办公室里来了。

  梅雨媚说了声“对不起,我走错了”后,很尴尬地退了出来,他们怎么都知道了,就我一个人还蒙在鼓里?

  梅雨媚站在自己办公室门口好一会儿了,才推门走了进去,只见宋慧乔正拿着个小镜子在脸上涂抺着什么,不知为什么,她突然冒出一股无名火,正想对她说点什么,宋慧乔的手机叫了,只见她看了一下显示屏,边揿下“OK”键,边朝门外走去。

  宋慧乔接完电话后,进来看到梅雨媚正望着墙上的挂钟出神,便问她怎么了。

  “你问我怎么了,我还没问你怎么了呢,慧乔,不是我多管闲事,刚才这个电话你接了多长时间?整整三十一分钟呢,你怎么这又不怕手机的电磁辐射了?”梅雨媚一开口就满口的火药味,看到宋慧乔脸“唰”地红到了耳根,知道自己说得太狠了,让人难以接受,可她又实在忍不住,便换了副口气,继续说道,“慧乔,你最近是不是在与一个叫什么龚年平的大款谈恋爱?”见宋慧乔没有做声,估计是说到了实处,她忍不住叹了口气,“难道天下的好男人都死光了么?韩文龙又是哪点配不上你,害你找个没离婚的男人?退一万步来说,即使韩文龙配不上你了,这世上也还大有人在啊,我们院里不是还有几个光棍嘛,哪一个都比龚年平强呀。”

  “你根本不了解他。”宋慧乔终于开口了。

  “是的,我是不了解他,我只知道他曾是我承办的一件案件中的当事人,是一个还没离婚的男人!”梅雨媚心里的火又“噌”地冒了出来,“你说,这是为什么呀?”

  “什么为什么?没有为什么,要我回答,我就是喜欢他,喜欢和他在一起。”宋慧乔低着头说道,她虽然口气强硬,但明显底气不足。

  “这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你喜欢他总有你的理由,能对我说说么?”

  “他成熟,有魅力,也特别痴情!”宋慧乔抬起头,见梅雨媚正痴痴地望着她,赶紧将目光游移到别处。

  梅雨媚没有做声,只是怔怔地望着宋慧乔。

  宋慧乔轻轻地喝干了杯中的茶水,忙起身给自己续水,转过身来,见梅雨媚正看着她脚上的一双红色长统靴,似乎很庆幸找到了辩解的话题,便指了指靴子说道:“今年年初,韩文龙陪我逛商场,我就看上了这双长统靴,在那里足足站了半个多小时,他站在我旁边,除了看手中的一本杂志外,楞是没说半个字。后来,我自己又去过几次,还是下不了决心,太贵了,要花我一个月的工资,可他陪我去商场,我只对靴子多瞅了两眼,他就给我买下来了……

  “这么点小恩小惠就把你打动了?现在世上的有钱人多的是,随便一伸手,就能抓一大把,你知道吗,他们现在穷得只剩下钱了。你想过没有?”

  “当然不只是这一点啊,他还有很多优点。”宋慧乔打断了梅雨媚的话题。

  “那你想过道德、责任没有?你和韩文龙马上就要举行婚礼了,可以说你是有夫之妇,而他是有妇之夫,你们这样,总不道德吧。”

  “道德?”宋慧乔轻轻地哼了一声,没有再往下说。

  “慧乔,我不想多说你什么,你是一名法官,什么都懂,但我还是劝你一句,就此打住吧。”

  宋慧乔摇了摇头:“我同韩文龙已经拿了离婚证,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了。”

  “慧乔,不是吧!”梅雨媚惊讶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是的,上周五我们到民政局办的手续,我们又没有财产分割、子女抚养等问题。”

  “韩文龙就那么放弃你了?”

  “他不放弃有什么办法,总不至于撕破脸皮上法庭吧,那他不更没面子了?”

  “你就忍心放弃这段感情?”梅雨媚又坐回椅子上。

  “现在还有什么不能放弃的?我现在倒是放弃不了与龚的这段感情了,他老婆听说我与韩文龙办了离婚手续,前天晚上还专门约我谈话,说她永远不会放弃龚的,所以我现在很烦。”

  “我真不明白。”梅雨媚不由长叹了一声,“这世界真是变化太快了!看来你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九头牛也拉不回来了。哎,我问你,到时你不会为龚年平离婚的事到法院去当说客吧!”

  “我同龚的老婆直截了当地说了这件事,我说他离不离婚是他自己的事,与我无关,如果龚为离婚的事闹上法庭,我绝对不会去当说客,但我可以等待。”

  “你怎么等待?龚年平到法院去起诉,再怎么样也要几个月才会有结果,如果判不离,他得等半年才能重新起诉,即使起诉后判离婚了,他老婆还会上诉,又要拖几个月,你就不想想,你这种等待有什么价值?值得吗?你在这种环境里等待,人们的唾沬星子都要把你淹死。”

  “就是他一辈子不离婚,我也会等下去!”宋慧乔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甩出来的。

  “无聊!”梅雨媚再一次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她走到宋慧乔身边说,“那你就心甘情愿地当他一辈子的二奶吧!”说完,她转身朝门外走去,走到门口,又停了下来,转过头来说,“一个法官却心甘情愿地当一个无赖的二奶,真是天下奇闻!只怕过不了多久,韩文龙的一篇关于法官当二奶的大纪实稿子就会见诸报端了。”说完,她一甩手走了出去。

  宋慧乔望着怒气冲冲地走出办公室的梅雨媚,凄惨地笑了笑,再也忍不住潸然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