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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高德志走进梅雨媚的办公室,梅雨媚正低头写案件审理报告,宋慧乔则坐在电脑前打印一份资料,他便问宋慧乔昨天交给她的一份材料打印好没有,宋慧乔边敲打着键盘边说快了,只剩最后一小段了。

  “梅庭长,请你马上到政治部会议室去开会,院里好像要举行一个什么活动。”高德志说完便走了,走到门口又停下来,转身对宋慧乔说:“小宋,打印完了,就送到我办公室去。”他见宋慧乔没有答理他,又说了一声,“听到没有?”

  宋慧乔这才抬头说了一声:“好的。”待他离开后,她又嘀咕了一句,“真是一个婆姨,怪不得大伙儿叫他高奶奶的。”

  “又说领导的背时话。”梅雨媚边在抽屉里找会议记录本边说道,“不反复叮嘱你,领导一转身,你就忘得一干二净。”

  “梅姐,你可别乱冤枉人呀,领导交待要办的事,我什么时候打过折扣?为了庭里的公事,我不知牺牲了多少时间,甚至把我谈恋爱的时间也挤占了不少。”宋慧乔两手灵活地敲着键盘,嘴里也在不停地唠叨着。

  “好,好,实在对不起,我冤枉了我们的宋大小姐。”梅雨媚起身离开座位。

  “那你怎么为我解冤?算了,给你一次机会,中午你请我和文龙到威尼斯酒店去吃饭。”

  “你也太会宰人了吧,我算服了你了。行!中午我请客,但只能定到‘乡巴佬粥馆’去喝稀粥。”

  “也行,喝粥总比喝水要好,就这么定了,别到时又有什么特殊情况。”宋慧乔望着梅雨媚大声说道。

  梅雨媚开完会回到办公室时,宋慧乔正趴在桌子上轻轻地啜泣着。她忙问她怎么了,宋慧乔也不出声,依旧趴在那里,梅雨媚劝了一会,见她仍不理睬,便佯装生气道:“算了,算了,反正你不理我,我再也不理你了。”

  宋慧乔这才抬起头,她接过梅雨媚递给她的两张手帕纸,抽泣着说:“你走后,我把材料刚打印完,还没来得及保存,就突然停电了,等来电后,打印的材料也丢了一大半,我只得又重新加工,可高庭长过来后不由分说,就批评了我一通,说我偷懒、撒谎,说我上班只知道想化妆、谈恋爱的事,不想工作上的事,还有什么什么的,说了一大通。我是书记员,本来没有打字的任务,要打印东西可以上办公室呀。”

  “行了,行了,高庭长是严格要求你,严师出高徒嘛,他想把你培养成一个全材呢。”梅雨媚笑道。

  宋慧乔撇了下嘴,不再抽泣,她心里仍很烦,便忍不住嘀咕着:“还是审监庭庭长呢,什么事都不先作调查,就乱批评人,怪不得很多案子得不到公正处理,我看他早就该下了。”

  “哎,小宋,可别乱议论人噢,有什么意见开生活会时再讲也不迟嘛。”

  “到那时我敢讲吗?只怕还没开口就给我一双钉鞋让我穿喽。”

  “你别把领导想得那么没气量,上次我在会上讲了不是没事吗?”

  “你不同啊,一个,你是副庭长,二个,申大哥坐在那儿谁敢招惹你,那不是自己找不自在、找骂挨呀?”

  “那谁又敢得罪你呢,你的文龙是无冕之王,大笔一挥还不把人给骂死,让人更不自在呀。”梅雨媚看了一眼墙上的电子钟,“行了,下班了,给文龙打个电话,我们走。”

  “我不想去了,没一点兴趣了。”

  “那就更应该去,让文龙好好哄你几下,一切烦恼都会烟消云散的,你说是不?另外,还告诉你,我把聚餐地点改了,到威尼斯大酒店去吃西餐。”

  “那又要你破费多不好呀。”

  “走吧走吧,我看你快成宋奶奶了,你心里巴不得我多出血呢,假慈悲!”梅雨媚起身背起坤包,“我还有事找你的文龙帮忙呢。”

  “什么事?”

  “刚才开会,政治部安排了今年将举行的几个活动,五·一节将组织一次歌咏晚会比赛,十·一组织一次法官职业道德暨公正与效率的演讲比赛,这两个活动都少不了你哟。你现在就可以做准备了,让我们的诗人文龙先生帮你写点激昂、振奋人心的东西。”

  “你才出彩呢!往台上一站,那身材,那气质,那韵味,谁能与你相比呀,一下子就把评委的眼球给吸引住了,谁还听你朗诵什么呀。”宋慧乔眼角都是笑容。

  “看你刚才还哭鼻子,现在又扯起嘴巴笑起来了,羞不羞哟。”

  “都是跟你学的!”宋慧乔有点不好意思地笑道。 

  陆子龙忐忑不安地在书房里来回走着,书房很简陋,一张办公桌,两个书柜,一张小床。床上摆满了他写的申诉材料及其它一些证据材料。自从监狱里出来后,他就与妻子各居一室了。倒不是妻子嫌弃他,而是他自己要求睡到书房里的。因为一个晚上他要醒来很多次,他怕影响妻子的休息。妻子赵秀云在一所学校教书。出狱后,妻子见他还到处找人,到处递申诉状,多次劝他别去折腾自己了,要他到她弟弟开的一家公司做事。他说在他的问题没有得到解决之前,他就申诉不止,就不会去做事。妻子劝了他几次,见他固执已见,便不再管他,只说了一句:“你申诉我不反对,但你别拿我挣的钱去瞎折腾,我要养儿子。”跑了一段时间,他发现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不说送礼,就是打印材料也要钱呀,东跑西跑的要路费呀,他只好跑到妻弟那儿去,妻弟没有嫌弃他,只说了三句话:“姐夫,你来,我欢迎!但不许你再去折腾!你不干事,坐在我公司,我也会给你开工资。”陆子龙望着妻弟那张刚毅的脸,点点头。可惜,陆子龙只呆了一个月就呆不下去了,他心中憋着的那口冤气不吐出来,他不甘啊。离开妻弟公司时,他流了泪:“秀坤,我的冤屈不伸,我死也不会瞑目的。感谢你对秀云和伏金的照顾,我只有来世报答了。”说着就要离去。当他走出妻弟办公室门口时,妻弟叫住了他,他转过身来,发现妻弟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他,他知道那一定是一笔数额不少的钱。但他不明白妻弟为什么要给他这笔钱。妻弟见他迟疑着,便说道:“姐夫,拿去,这钱我放了快一个月了,我知道你在这儿呆不下去的,我没有别的要求,善待自己,善待我姐和伏金。”待陆子龙走到他的办公桌前,接过他的信封后,他又说了一句,“保重!想通了,还想回来,我这儿永远欢迎你,我们仍是兄弟!”

  “秀坤!”陆子龙再也忍不住满眶的泪水,自从他被投进监狱后,几乎没有流过泪。只是在一次过春节时,妻子和儿子去看他,待他们离开后,他流过一次泪。

  陆子龙走到客厅电话机旁,拿起话筒,给德沙市中级人民法院院长鲍德荣办公室拨了一个电话,电话没有人接听。他又拨了审监庭的电话,电话响了一会终于有人接听了,那人问他是谁,找谁,有什么事。陆子龙被他一连串的问话问愣了,不知道该先回答哪一个问题。直到对方说,你再不说话我就挂了,他才问高庭长或梅庭长在不在,对方这才回答说:“他们在开大会,你等一会儿再打过来。”陆子龙问怎么称呼他,对方听了,停了停才说:“算了,我是司机,开车的,不管庭里的事。”陆子龙忙连声道谢,并向他打听他们的手机号码,那人听了,笑笑:“对不起,手机号码我不知道,你等会儿再打这个电话吧。”陆子龙知道对方不愿将高、梅的手机号码告诉给他,便说了一声“再见”后,放下了话筒。

  陆子龙又回到书房里,拿起了放在床上的一叠材料。这份材料的标题叫《我的申诉》。拿着这份材料,他坐到床头,又认真地看了起来。材料第一页写的是他的一些简历,翻到第二页,映入他眼帘的是一行黑体字:我为什么会被投进监狱?

  “是啊,我为什么会被投进监狱?”陆子龙起身,走到阳台上,看到对面那迤逦绵延的十几座山峰,和山峰下面那条蜿蜒曲折的河流,不禁又陷入深思之中。

  陆子龙从农校毕业参加工作后,应该算是比较一帆风顺的。后来为什么会发生一系列的变故,他自己认为都是当时的县委书记赵阳一手造成的。他曾认真回忆过,也认真分析过为什么是赵阳造成的原因。望阳县的经济条件虽然不好,但却出了不少高官,几乎所有担任过望阳县委书记的官员,都升上去了。有两届县委书记先后担任过本省的副省长和邻省的省委副书记。官员们的官位升上去了,可望阳的经济却没有得到长足的进步,也没有得到根本好转。赵阳是从德沙市政府副秘书长兼办公室主任的位子上,调任到望阳县委,担任县委书记的,他担任县委书记后,为了在短期里干出政绩,先是发展养羊,计划在全县发展养羊十万头。很快,便出了成效,省电视台派记者采访了赵阳,赵阳在电视镜头前大谈他到望阳后所作的政绩。他说“十万头山羊”只是他的计划之一,他还有“十万亩烟叶”、“十万亩柑桔”、“十万亩茶林”等等宏远规划。电视画面上除了闪烁着赵阳那张充满阳刚的脸外,还有国道两旁的山坡上满坡的羊群。后来这条新闻还上了中央电视台。赵阳狠狠地露了一把。在他的“十万亩烟叶”计划刚刚开始实施时,赵阳便被评为全国百佳县委书记。就在赵阳春风得意之时,有人站出来与他“作难”了,这个人就是陆子龙。陆子龙当时任河源乡的副乡长,赵阳被评为全国百佳县委书记的这一年年底,望阳县委及河源乡党委主要领导安排陆子龙负责向全乡老百姓收取“种烟违约金”,原因是很多农户都没有完成种烟任务。陆子龙则认为,政府没有与农户签订种植合同,农户根本不存在违约,他凭什么向农民收取违约金?况且又临近春节,应该让农民攒点钱过一个舒心年,所以,他坚决不同意征收这项加重农民负担的费用。因为河源乡没有完成这项任务,乡党委两位主要领导被赵阳叫去狠狠地批评了一顿。乡长有点不服气,就辩解了几句,赵阳一听,大怒,问他还想不想干,不干趁早吱声。当时正值乡镇领导班子调整的时候,乡长听了,吓得大气都不敢出,晚上提着大包小包上赵阳家去作深刻检查,然后将责任全推到陆子龙身上。

  次日下午,陆子龙被通知到县委办去谈话。他以为是班子调整的事征求他的意见,后来一想又不对,他并没有向组织提出过什么要求,谈话的人开始是县长,县长问他为什么不执行县委、政府的文件精神,他问什么精神?县长说:“种烟违约金!”他一听便明白了找他谈话的原因。他解释了为什么没有下去向农民收取违约金的理由,县长一听,很是不悦,说道:“如果上级的精神都像你这样去执行。那上级还有什么威信可言?”陆子龙听了,又要解释。县长火了,说:“你不用解释了,为什么别的乡镇都收齐了,就你们河源乡收不上来?你还想不想干?不想干趁早滚蛋!”陆子龙听了,心里很是不服气,就顶了一句:“滚蛋就滚蛋!你还能把我的工作开除了不成?大不了不干这个副乡长了,可你要明白,我这个副乡长是代表们选出来的,不是你说不让干就不干的。”县长听了,气得脸色铁青,还要说什么,这时门开了,赵阳走了进来,问两人在谈什么,争得面红耳赤的。县长没说什么,怒气冲冲地出去了。临出门时又停下来,转过头,一字一句地说道:“陆子龙,现在还是共产党坐江山,你别一意孤行!县委、政府把你一个副乡长还是有办法处理的。”

  赵阳待县长出去后,才坐到陆子龙的对面,掏出一支烟递给陆子龙,陆子龙本不抽烟,见是书记递给他的烟,觉得不抽不太好,再加上心里有火,也想抽一支烟解解心中的气,便接了过去。他将烟叼到嘴上,在口袋里摸了一会,身上没有带火机。他看到赵阳将烟点燃后把火机放入口袋里了,并没有给他点火的意思。他想找赵阳要火,又开不了口。赵阳没有说话,一直闷闷地抽着烟,在抽了几大口烟后,他这才掏出火机,笑道:“对不起!装烟不装火,还是得罪你哟。”陆子龙说:“哪里!哪里!是我忘记带烟、带火了。”赵阳一听,效果出来了,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给陆子龙把烟点燃,然后才慢条斯理地说:“小陆,你为农民分忧解难的想法一点也没有错,我们党要的就是像你这样的干部。你、我都是农民的儿子,我们应该时时刻刻想着农民,为农民分忧解难。你说是不是?”赵阳等陆子龙点头后,又说道:“我们发展经济为什么?为农民嘛!县委、政府为发展全县经济,种植烟叶,为什么?还不是为农民脱贫致富吗?可农民并不领情,这不能怪农民,一是他们觉悟低,二是他们没有发展的眼光,所以他们有抵触情绪。可你就不同了,你虽然是农民的儿子,但与农民不是站在同一起跑线上,你是一名党员,一名副乡长,受过党的多年教育。应该带头贯彻县委、县政府的精神。你说是不是?如果县委、政府的精神在乡政府一级得不到贯彻落实,那县委、政府还有什么威信可言?中央、省委、市委的精神不都是一句空话了?县委、政府想帮农民致富的愿望不就是一句空话了吗?”

  陆子龙听了赵阳的一席话,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想了一会才说:“赵书记,你放心,我回去以后马上组织干部把‘违约金’收上来!保证完成任务!”

  “这就对了,我要的就是这个态度。那我也就好说话了。昨天县委开了常委会,专门研究你的问题。我说了,看一个干部不能就事论事,我认为陆子龙在这件事上并没有错,而且是个坚持原则的好同志、好干部。不仅不能撤职,而且应该重用。我当即拍板,让你担任河源乡党委副书记兼常务副乡长。最后大家同意了我的意见。本来这事应该由组织部的王部长找你谈的,我觉得应该由我来谈话。所以,我就来了。你有什么意见?”

  陆子龙根本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他很激动,将烟蒂揿入烟灰缸中后,起身,向赵阳伸出双手,连连说道:“感谢赵书记的知遇之恩,我一定完成领导交办的任务,认真贯彻、落实县委、县政府的精神。”

  赵阳伸出右手,任由陆子龙握着,他摇摇头说:“不对,不对,不是认真贯彻、落实县委、县政府的精神,而是中央、国务院的精神。”

  陆子龙回到乡里后,想尽一切办法将“种烟违约金”收上来了,但在收取违约金时,农民们非常反感,并质问乡干部:“你们凭什么收取违约金?拿出文件来!中央一再给农民减负,你们为什么还要加重农民的负担?”陆子龙和几名乡干部无言以对。只得动用非常手段收取。在河源村一组,收取一朱姓农民的违约金时,因朱姓农民拿不出钱,乡干部便要去赶朱家的一头母猪。朱妻见家里惟一的“财源”要被乡政府赶走,情急之下,抱起农药就喝了下去。幸好抢救及时,才未酿成大事。但这事,深深地触动了陆子龙的那根绷紧的神经。从乡卫生院回到乡政府后,他坐在办公室里发呆,为了保住头上的这顶乌纱帽,自己却违心地做着违背自己良心的事。他知道的,邻乡在收取违约金时,也闹出了人命案。乡政府赔了三万块钱了结此事,这死人的事件才没有捅上去。一想到那农妇喝农药的样子,他就感到一阵后怕。

  过了一段时间,陆子龙到县里开会。会议精神还没听完,他的后背就惊出了一身冷汗。县委、政府准备修建一条望阳大道和望阳中心广场,决定向全县干部群众集资。他一听到向干部、群众集资,他就头大了。他不理解,也不明白,一个县城修建那么一条大道和广场有什么用?后来他才听说,省里来了一位领导,在进县城时被一辆坏了的汽车阻了十几分钟,他便批评县委、政府,说这么一条破路,怎么招商引资,谁还愿意来这里投资。临走时,这位领导反复给县委、政府送行的领导说:“要想富,先修路。”于是,赵阳等一班子人,便连夜商量,决定修建一条望阳大道,修建一个中心广场。没有钱怎么办?向全县干部、群众集资。

  陆子龙没有完成集资的任务,受到了县委、政府的严厉批评。这次的批评,不是在小会上讲讲就算了,而是在全县干部大会上点名批评。

  不久,县委准备免掉陆子龙的一切职务。赵阳在听说陆子龙准备为自己的事到上级部门去反映后,又指示有关部门,将陆子龙调到农业局任办公室主任,就在陆子龙调任之时,河源乡的农民到乡政府,找到党委书记,希望陆子龙留任。乡党委书记很不舒服,等农民走后,打电话向赵阳汇报了这件事,赵阳什么也没有说。

  陆子龙进县城后不久,河源乡的农民因农民负担问题多次发生大规模集体上访事件,一些村干部找到陆子龙,希望他能帮助农民说说话。陆子龙很是犹豫。一个村干部见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说:“陆书记,再没有人出来管这事儿,会闹出大事来的,现在河源乡群情激愤啊!为什么现在就没有一个干部肯为老百姓说话呢?”

  陆子龙听了,内心百感交集,他扶起那名村干部,说:“乡亲们,你们放心,我一定向上面反映这个问题。大不了我不当这个办公室主任了,可我还是一名普通党员。你们放心回去吧!”

  过后,陆子龙以一名普通共产党员的身份向江东省减轻农民负担办公室反映了这一情况。陆子龙反映的情况引起了领导的高度重视,相关部门派出调查组来到望阳县展开调查。

  调查组的到来,让赵阳和县委一班人感到非常难堪。等调查组离开后,赵阳决定再次找陆子龙谈话。

  “小陆,感谢你对我们县委、政府的监督。”赵阳待陆子龙在他办公室的沙发上坐定,便开口说了这句冠冕堂皇的话,他没有直接说省调查组来调查的事。

  陆子龙顿时明白了赵阳找他来谈话的目的。

  “小陆,县委对你怎么样?”赵阳见陆子龙自走进他办公室后,只点了点头,一直没有开口说话,心里很不舒服,但他只得压住心中的怒气,轻声问道。其实,他比陆子龙只大四、五岁。

  “感谢县委对我的关心,没有党的培养,就没有我陆子龙的今天!”陆子龙见赵阳盯着他,知道不开口不行了。

  “小陆,不是我赵某人说你的不是。我当县委书记这么久了,你知道我的门朝哪方开的?”

  陆子龙摇摇头说:“我没有去过您家,不知道你的门是朝东,还是朝西。”

  “对,你没有去过我家,但我对你怎么样?县委一班人对你怎么样?”

  “对我非常关心,犯了‘错误’后不仅没有处分我,还提拔了我。”

  赵阳点点头:“在用你的问题上,是有争论的,可我力排众议,重用了你。你没有给我送一条烟,送一瓶酒。但我赏识你、重用你。可你呢?不知恩图报不说,反而到处给县委出难题。”他见陆子龙要解释什么,忙摆摆手说,“你不用解释,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小陆,你要知道,你虽然是个中专文凭,后来通过参加自学考试,获得了大专文凭,但你很有才气,所以我用了你。你可能不知道,很多人找我要官,但我没给,甚至有些人还给我送钱买官,我也不给。我赏试有才能的人,你现在虽然是农业局办公室主任,比起你担任河源乡党委副书记、常务副乡长时,有了一点区别,但这只是暂时的,县委常委一班人一致同意免去你的一切职务。我据理力争,让你暂时任办公室主任,并没有贬你的意思,是想放一放,让你熟悉一下办公室工作,再委以重任。我准备让你到民政局去当副局长。再过两年,老邵到年龄了,局长位子就是你的了。你急什么?你还年轻,前途是光明的。”

  陆子龙静静地听着。

  “小陆,你为什么要与县委、政府过不去?向上反映情况我不反对,但一定要实事求是,小平同志反复告诫我党干部,一定要实事求是。你年轻,政治经验还不足,不要被某些人利用了。”赵阳说到这里,把手一挥,“下个月你就到民政局去上班,另外,你写一份材料,向调查组说明一下河源乡的情况。县委、政府该担的担子会担当的,但该你担当的你还得担当。听明白了吗?你担当之后,县委、政府仍会对你一如既往地信任。”

  陆子龙回到家里仍犹豫不决,思前想后,他决定向调查组写一封信,把责任担过去,承认自己在河源乡工作期间,因为工作上的粗疏,导致了农民上访和负担加重等问题。自己为了推卸责任,向省里反映的问题不确实。他请求省里给予处分。陆子龙将这封信给赵阳看了,赵阳很是满意,他说:“你马上将这封信寄到省里去,省里要处分你时,我们会据理力争的,争取不给你处分。即便给了处分,该用你时还会用你的。”

  陆子龙到民政局上任还不足一个月,省里的意见便下来了,建议给陆子龙一个处分。县政府处分了陆子龙,在宣布处分之前,赵阳又找陆子龙谈了一次话,安慰他别因为处分而影响了工作,多为人民做出成绩,用实绩去改正错误。陆子龙说了一大堆感谢的话。

  一个月后,那名曾跪在地上为农民说话的村干部来到陆子龙家,说了一件让陆子龙震惊不已的事,他说省里派调查组来后,农民的负担不仅没有减轻,反而加重了。那个曾经喝过农药的女村民再一次喝了农药。这次,她再也没有醒过来,她丈夫见妻子死了,也一气之下上吊自杀了。说完之后,那名村干部便走了,他没有向陆子龙要求什么,只是临走时,他的眼神让陆子龙永远也无法忘记。那是一双充满乞求的眼神,那哀怨、乞求的眼神与朱姓夫妇绝望、无奈的眼神不时交错更替,久久地萦绕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他忽然觉得自己的这一职务是那对农民夫妇用鲜血换来的。

  夜不能寐,陆子龙奋笔疾书,以一个普通共产党员的名义向江东省减轻农民负担办公室反映了朱姓夫妇双双死去的情况……

  省里打电话到县政府,询问是否有一对夫妇因为负担的问题而喝药、上吊,县政府接电话的同志马上否认,说根本没有这回事,并解释说这对夫妇是因为家务琐事吵架后,女方想不开喝药死了,男的怕女方家人来闹事,吓不过,才上吊自杀的。

  赵阳闻知省里打电话的事后,极为恼怒,便下令查清是谁向上面反映的情况,他首先想到的就是陆子龙,果然不出所料,公安局通过字迹鉴定,确认向省里写信反映情况的是陆子龙。

  赵阳看着鉴定报告,气得半天没有说话,分管政法的县委汪副书记和公安局长问怎么办,赵阳只说问了一句:“这事该谁管?”他见汪副书记还没明白他的意思,便指着公安局长,又说了一句,“公安、检察院是吃干饭的吗?”汪副书记和公安局长明白了赵阳的意思,说马上安排人去办。

  没过两天,正在办公室上班的陆子龙,突然接到检察院的电话,让他马上去一趟检察院,他问什么事?检察院的人说:“了解刘局长的事。”陆子龙知道农业局的刘局长因为贪污受贿的事被检察院抓了。当陆子龙刚走进检察院反贪局办公室的门口,反贪局局长就向他出示了逮捕证。

  陆子龙指指自己的鼻子问:“逮捕我?笑话!”

  反贪局局长笑道:“笑话?你不会不认识这逮捕证上的‘陆子龙’三个字吧!”

  很快,县法院便开庭审理了陆子龙贪污一案,经过长达五个月的休庭,最后以“贪污5000元公款”为名,不公开判决陆子龙有期徒刑一年。陆子龙不服,向德沙市中级人民法院提起上诉。但很快,德沙市中院便裁定驳回上诉,维持原判。

  不知什么时候,陆子龙听到门“砰”的一声响,他知道是妻子下班回家吃午饭来了,他忙收回思绪,走进书房,看了一眼满床的材料,暗自叹了一口气,然后走出书房,来到厨房,帮妻子择菜……

  “悦文,我问你一件事!”梅雨媚脱衣上床后,用手肘碰了一下正在床上看书的申悦文。

  申悦文将书放到床头柜上,扭过头问道:“什么事?”说着,他侧过身子,伸手探到她的胸前,她用手打了一下他的手背,警告他的手别乱动,申悦文却不管,一把扯掉她的乳罩,双手在她胸前滑动起来。

  “看你那猴急的样子,等一会儿不行吗?”梅雨媚被他撩得心猿意马,她知道,他抚摸之后又会在她身上乱啃一气,然后就会扑到她身上要死要活的,但她今天必须先让他回答问题。她拿开他放在自己胸前的手说,“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回答什么问题?你说都没说,我怎么回答你。”申悦文的双手仍不老实地在她身上游动着。

  “跟你说正经事呢,你等一会儿都不行吗?我又不会跑!”

  “行,你说吧。”申悦文这才安静下来。

  “赵阳这个人到底怎么样?”

  “你问他干什么?”申悦文一惊,不知她问这个干什么。

  “你实事求是地回答。”

  “他这个人不好评价,在外人看来,有能力、有魄力,是个好干部。”申悦文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如果照实说来,我又觉得他太胆大,有时大到胆大妄为的地步。还有,他心狠!且又极具手腕,表面工夫做到极致。是个当大干部的料。”说到这里,申悦文扭头看了妻子一眼:“这是私房话,在外面我从不评价他的,只说他是一个有能力和魄力的好干部、好领导。哎,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随便问问。”

  “随便问问?你肯定有事,想通过我侧面了解他。告诉你,他的势力不小啊,省里有人,中央也有后台。你可别招惹他啊!”

  “我招惹他干什么?”

  “那你问他干什么?你心里有几根花花肠子我还不清楚吗?告诉我什么事。”申悦文见她不说,又补充了一句,“说吧,说不定我还能帮你拿拿主意哩!”

  梅雨媚不好再沉默下去,便说了一个大概情况,并说了陆子龙怀疑是赵阳设计陷害他进监狱的事。后来梅雨媚一直后悔把这件事告诉给了申悦文,这是后话。

  申悦文听了,没有说话。他的眼睛已闭上了。

  “哎,你怎么不说话了!哑巴了?你刚才还说帮我拿主意的。”梅雨媚边说边用手肘碰了一下申悦文。

  申悦文突然睁开眼睛,扭过头看着梅雨媚说:“不可能!赵市长没有理由与陆子龙过不去。陆子龙是被逼疯了才乱咬人的。他有什么证据与理由说是赵市长陷害他?赵市长有这个必要吗?陆子龙自己屁股上不干净,这是有目共睹的事,哪个不清楚呢?都清楚的事,他是乱咬人。”

  “我觉得陆子龙挺冤的。不光凭我的第一感觉。实实在在的!”

  “冤?”申悦文哼了一声,“我看还判轻了!”

  “你?”梅雨媚扭头瞪了申悦文一眼。她没有把话题再继续下去,她不想再说什么,将手伸出被子,关了灯,又侧了一下身子,将背脊梁朝着申悦文。

  申悦文将她的身子朝他的方向掰了一下,见她扭了扭身子,没有理他,便说:“别生气了。是不是陆子龙又跑到你们哪儿翻案去了?”

  “怎么叫翻案?那是申诉!”梅雨媚终于说话了。

  “管他是叫翻案?还是叫申诉,反正不是什么好事。”申悦文说着,用手拍了拍梅雨媚的肩膀,“哎,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怎么处理!难道还要听你的?你以为你一个秘书长有什么了不起,是不是?告诉你,案子刚到我的手里,我没意见!”

  “这事儿你真的还要听我的呢。告诉你,这案子只能维持,不能改判!不能让陆子龙这种人成气候,否则,他们会上天!如果都像他们,共产党还怎么干事?”

  “陆子龙怎么了?不就是向上级反映了一下下面的实际情况?”

  “反映情况不错,但一定要实事求是。特别是作为一名党的干部,反映情况一定要有选择性,什么问题可以反映,什么问题不能反映,应该有所选择,并不是什么问题都可以向上级反映的。想当好一名党的干部不容易哩!”

  “那我问问你,你是怎么向上级反映情况的?我也学学你的经验。”梅雨媚的语气满是讽刺。

  “我?你考我!我每天都在向上级反映情况。我反映的情况都必须征得我的主管部门领导的同意,他说这情况可以向上级汇报,我就汇报,他说不可以,我就给压下来了,这样,就不会出乱子。”

  “哼!这就是你的为官之道啊!”

  “为官的道路太多了,很多是要在做官之中去慢慢体会的。”申悦文说到这里,又问了一句,“哎,雨媚,你打算怎么处理陆子龙的案子?”

  “我刚才不是说了?案子刚到手里,我们还没有研究。再说,案子又不是我一个人能够决定的,要经过合议庭研究,庭里讨论,重大的案子还要经过审委会讨论,有的案子还要向上级领导汇报。”

  “我知道你们那些鬼程序,我是问你个人意见。”

  “我没意见。”

  “你怎么没意见?”

  “我现在是没有意见啦,案子还在审理之中,但我觉得这个案子肯定有问题。”

  “有问题?你可别乱说啊!你说有问题就有问题啊,陆子龙的案子经过一审后又经过了二审的,还是你们中院二审的,你能说有问题就有问题了?就是真有问题也不要随便表态,你要知道,陆子龙的问题,牵一发而动全身,不光涉及到望阳县委、政府,也涉及到德沙市委、政府啊,说不定还会涉及到省委、省政府哩。在这里,我给你提一个醒,一定要小心谨慎。”申悦文说到这里,用手肘碰了一下妻子,说道,“我现在不是以丈夫身份和你说话,这个案子只能维持,就是有问题也不能动。”

  “如果我偏要动呢?”梅雨媚有点烦了,她最听不得申悦文动不动便以市政府领导身份来压她。

  “动?!你找罪受啊,一动,我也会跟着动。”

  “我办案子,关你什么事?”

  “怎么不关我的事?”申悦文急了。

  “你当你的政府官员,我当我的法官,我办案与你有什么关系?简直是杞人忧天!”梅雨媚有点火了。

  “这个案子一动,就会影响赵市长,赵市长一火,我就吃不了兜着走,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哎,我就不明白,陆子龙的案子与赵市长有什么关系?与你又有什么关系?”梅雨媚说着,将床头灯揿亮,然后又坐了起来。

  “别的事我不知道,但陆子龙的事我很清楚,他的事关系到赵市长的事!”申悦文也坐了起来。

  “我管不了那么多,我只对案子负责,案子错了,我就要改。”

  “你说错了就错了?就你一个人厉害些?”申悦文声音大了很多,“你给我老老实实地做事,别逞什么能!陆子龙有本事,他可以上省里,上中央。也可以到省法院,最高院去翻案,你逞什么能?”

  梅雨媚不说话了,她从床上下来,边拿自己的衣服边说:“我逞能又怎么样,比你这么窝窝囊囊地为官要强百倍。你既然前怕狼后怕虎的,那干脆我们离婚得了,你可以安安心心地去当你的官,我也安安心心办我的案子。”说着,她走出了卧室。

  “你要去哪儿?回来!”

  梅雨媚没有答理他,而是径直向儿子的卧室走去。 

  德沙市人民政府28层办公大楼矗立于湘沅河畔的东侧,与耸立于湘沅河两岸的岳岭山遥相呼应,成为德沙市一道亮丽的风景。

  副市长赵阳就在市府大楼第15层的一间办公室里上着班。他喝了一口茶后,走到窗前望着湘沅河对面的岳岭山出神。这时,内线电话响了,他回头望了一眼办公桌上那部紫色的电话,然后又若无其事地转过头继续望着对面山顶上那一座高耸入云的电视塔出神,电话响了四、五声后停了,过了大约一分多钟后,他的手机又响了起来,他这才转身走到办公桌前,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揿下“Ok”键,问是什么事。

  “赵市长,我是悦文,您在什么地方?我有一个重要的事要向您汇报,您有时间吗?”

  “噢,是申秘书长呀,我刚从洗手间回办公室,有什么事?在电话里说不行吗?”

  “电话里说不太方便。”

  “那你上来吧!”赵阳收线后,走到办公桌后面,正准备往老板椅上坐时,忽然想起了一件什么事,又走到沙发旁,拿了一个纸杯子,加了一撮茶叶,倒上开水后,才坐到沙发上。

  赵阳刚坐到沙发上,就传来了敲门声,他头都没扭,只说了一声:“请进!”

  申悦文走了进来,他见赵阳没有坐在老板椅上,而是坐在沙发上,便明白赵阳正等着他,他朝赵阳点了点头,又笑一下,这才坐到赵阳旁边的另一张沙发上。

  赵阳指指茶几上正冒着热气的茶水说:“喝茶!”

  申悦文欠了一下身子,说了一声:“谢谢!”然后端起茶杯,放到鼻子底下吸了一口气,笑道,“好茶!是龙井吧!”

  “看来你对茶叶还蛮有研究的。”赵阳看着申悦文说道。

  “喜欢喝茶,慢慢喝出来的。”申悦文见赵阳一脸凝重地望着他,又似乎是漫不经心的样子。他已看出赵阳正等待着他的汇报。他本想就茶的话题与赵阳好好聊聊、套套近乎的,转念一想,现在还不是谈这些话题的时候,便抿了一口茶水,然后将茶杯放到茶几上,这才开口说他要报告的大事。

  “赵市长,我要跟您报告一件大事,陆子龙到法院去了!”说这句话时,申悦文似乎是望着茶几上的茶水,其实他眼的余光却在望着赵阳。他瞥见赵阳的脸色变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申悦文见赵阳没有要说话的意思,知道他等着他的下文,便继续说道,“听说是最高法院批转下来的,中院已经立案,并准备复查了。”

  “陆子龙是不是那个因贪污判了刑的副局长?好像是望阳县的,是不是?”赵阳看似很不经意的样子,轻描淡写地问了一句。

  申悦文开始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但他很快就明白了,便点点头说:“是的!听说他这次是有备而来,想大搞一场,不翻案誓不罢休。”

  “是吗?”赵阳看着申悦文,想问一句什么,但又没有说出来,他希望申悦文能顺着话题继续说下去,见申悦文停下来不说了,便指指茶几上的茶杯说,“喝茶!茶要趁热喝,才能喝出味道来,冷了就成了牛饮。”

  申悦文听出了赵阳的话中话,知道赵阳要他继续着刚才的话题往下说下去。他心里阴笑了一下才说:“赵市长,我爱人小梅您认识的,她在中级法院审监庭工作,副庭长,她清楚陆子龙翻案的情况,也接待过陆子龙,当听到陆子龙要告您时,她便留了一个心,把这一情况告诉给了我,要我转告给您。我也问过小梅,她说了陆子龙的案子与您没有任何关系,那个案子就是办错了,也与您无关。因为您不是检察长,更不是法院院长,您只是当时的县委书记。另外,我与小梅分析了,陆案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这件事不用您亲自去操办,我会出面去做中级法院的工作,但我又怕您有什么顾虑,特来向您请教,看我合不合适去做工作。”申悦文本还想说点什么的,可他看到赵阳脸色变幻不定,觉得不宜再多言,便马上刹住话头,直接将他的意思说了出来。

  “小申,这件事与我有点关系,但关系不大,我对陆子龙是有恩的,他能力平平,但我在他到处告望阳县委、政府的时候,不仅没有罢免他,反而重用了他,并且几次重用他。后来,他自己不争气,贪污公款。另外,公安的同志说他还有参与贩毒的嫌疑,我保了他,挽救了他。但他贪污的事我就保不了他了。他被判了刑,心里不平衡,是可以理解的。这件事你看着办吧。”赵阳说到这里,话锋一转,“小申,你在副秘书长这个位子上呆了几年?”

  “快三年了,”申悦文笑道。

  “进步还是蛮快的啊!我到望阳任职之前,也是干你这项工作。”赵阳用右手习惯性地摸了一下自己的下巴,然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小申,你还年轻,要上上台阶,还需要到下面去锻炼,做一些实际工作,丰富经验。我发现你很有潜力,不应在这个位子上久呆。”

  申悦文明白赵阳这番话的意思,他不好多说什么,只是不停地点头。

  赵阳见他不说话,盯着他看了一会才说:“想不想下去锻炼?”

  “赵市长,说内心话,不想是不可能的,但我能力有限,不知能不能胜任那些实际工作。”申悦文谦虚地说道。

  “你有能力,这是有目共睹的,又正当年富力强之时,是干事业的时候。这个事嘛,我会向组织推荐的,不过,你自己也要跑跑,事在人为嘛!”赵阳说着,又用手摸了一下下巴。

  申悦文非常了解赵阳的习惯,他在摸自己的下巴时,就一定有戏。他忙不迭声地说道:“感谢赵市长的知遇之恩,如果有赵市长的鼎力推荐,就没有办不好的事,也没有办不了的事。假设真有那么一天,我会永远铭记的,也不会辜负赵市长的辛勤栽培,不会辜负人民的期望。”

  “小申说得好,不能辜负人民的期望。”赵阳点头说道。接着,他用手拍了一下沙发扶手,笑了笑,然后起了身。

  申悦文见状,以为赵阳要送客了,便起身说:“赵市长,您忙,我回办公室去了。”

  赵阳听了,忙摆摆手说:“不急!不急!”他边说边向窗户方向走过去,走到窗户边停下来,这才扭过头,朝申悦文招招手,“小申,你过来看看。”

  申悦文走到赵阳身边,顺着赵阳手指的方向望去。

  “看到了什么?!”赵阳的手指着湘沅河、岳岭山,还有那一幢幢拔地而起的高楼大厦。

  申悦文略略思考了一下才回答:“德沙的确变了,湘沅河、岳岭山见证了德沙的细微变化。这些变化都离不开德沙市委、政府的正确决策,离不开文市长、赵市长的辛勤耕耘。”

  赵阳听了很受用,他不停地点着头,又将伸出窗外的手缩回来摸着自己的下巴说道:“小申,你的悟性不错,很会理解领导的意图,是块好料。”赵阳本想说“是块当官的好料”的,一想不妥,便改成了“是块好料”。

  “还不是赵市长平时的言传身教,否则,我哪能呢?”

  “小申,有什么事可随时找我通气。”赵阳望着岳岭山不经意地说着,“很久没有去岳岭山走走了。”

  “不是通气,是及时向赵市长汇报。”接着,申悦文把话锋一转,“赵市长平时日理万机,也难得有空闲时间到外面去透透气,等忙过了这阵子,我陪您去岳岭山走走,我还有很多事要向您汇报呢。”

  “不说汇报了,通气吧,交心也可以。工作时间我们是上下级,下班了就是朋友,什么都可以谈的,我这个人最好交朋友,三教九流都交,这除了为工作外,更是为了了解我们的民情,倾听基层的声音。”

  “赵市长就是站得高,看得远,我还要好好地向赵市长您学习呢,学习透了,更好地为人民服务。”

  赵阳扭过头看着申悦文,然后又抬起手,摸着下巴。反复摸了几个来回后才将手放下,然后放声大笑道:“小申你很会说话。”

  申悦文似乎受了赵阳的感染,也跟着笑了起来,他的笑容很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