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探视r
第二天下午六点左右,尤天北在会议室为看守所写学习‘三个代’表材料。写这种东西对于尤天北来说,就像牛刀屠鸡。简单说,就是把别人说过那些套官话通过自己那支不花钱的笔,再加点自己理解的意思再写到纸上,就成了一篇文章了。至于这些狗屁文章有没有人看那是另一回事,但形式上却很需要。上边领导要检查,下边的领导不做不行。看守所的警官又忙不过来,只好把尤天北弄来顶上做这些没实际意义但又不能不做的事情。而尤天北也感到在外边比在牢笼里舒服得多。r
晚上在牢房里写小说,他答应过李健,一定要写出来。白天在看守所做官样文章,尤天北不明白,看守所怎能让嫌疑犯人作政治性很强、具有伟大时代竟义的文章?难道嫌犯的政治水平比管教人员的政治水平高?可这些文章的确是出自尤天北的那双罪恶之手!尤天北勿须管这些闲事,只想落得身子自在,至少没人像检察院的那位科长一样随随便便踢上一脚,就谢天谢地了。当然,科长那一脚是教育性的,一中权力的威严,对于嫌疑犯是应该承受的。尤天北承蒙看守所的关照,终于在外边吸收上了新鲜空气。而且,从来没有人再赐予一脚。r
海兵上得楼来:尤哥!嫂子从柯城市来了,让你见面了。有啥事就说,噢?r
啊?不是不让见吗?尤天北停下手中的活儿望着海兵。他并没有激动,他想到在路过柯城市时那情景,他们会发善心?r
走吧走吧,真的。海兵边说边把尤北羽手上那支炭素笔抢掉,拉上就走。r
不知哪根筋转过来了。让见了,进去吧。说着,来到看守所最外一间平房前,海兵将尤天北送到门口。r
门是开着的,尤天北走了进去。r
房间不大,正中央放着一张桌子,桌子后边放了一把椅子,是审犯人的人坐的;桌子正面是一把铁椅,那是嫌疑犯坐的,面对审讯者之间大约三米远多;正面墙上用墨写着“坦白从宽,抗巨从严”几个特号宋黑体大字。房间里的气氛符合环境,压抑而庄严。r
房间三人,英、邹卫,还有一位尤天北不认识。英穿了一件白色棉t,着的是几年前买的那条深灰色短裙。本来瘦削的身体又瘦了许多,也黑了许多。相形之下,尤天北倒显是白了一些,虽然白得不那么正常,但看起来倒比英更好一些。r
英拉着尤天北的手:老头,受苦了!便再也说不下去,只是伤心地哭,眼泪从她那三个多月便变得满是沧桑的脸上落了下来。这些泪水倾诉了多少艰难多少委曲。尤天北心里明白,但他没有落泪,没说一句话。此时此刻,纵使千言万语也表达不完心中的屈辱和对老婆的怜爱与忏悔。他搂着老婆那瘦弱的身子,左手轻轻地在英背上拍着,他想安慰她。着为丈夫,他深知英的难处。但不知道她在这些日子里是怎样坚过来的。五次沉县,三次狮河市,四次克玉市,几万公里,披星戴月,烧香磕头,求爹爹告奶奶,不就是为了看上一眼丈夫么?但此时此刻,却说不出什么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