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尤天北死定了r
主持会议的伍卜检察长其本上是支持邹卫的。他认为邹卫的想法比较周全，可以避免许多意不到的麻烦。尤天北是林岩市的干部，如果上诉到林岩市，我们的手就伸不过去了。如此可能会造成审判工作上的被动。r
经过一番激烈讨论，伍卜检察长从稳妥和全局考虑，便一锤定音。于是，邹卫的意见取得了决定性胜利。r
最近,邹卫的心情比以往仍何时候都好。r
随着心肝宝贝不辞而别，心里也着实疼了好一阵子，像刀子刺过一样。他曾时不时在心里问心肝宝贝疼不疼。也许疼也许不疼，他自己也拿不准；老婆小玉也成了野了的鹄子，想飞出去就飞出去，想飞回来就飞回来。啥都不说，只说离婚，因闹离婚才回来。r
书记的老婆已不在人世，晚上占了那张旧床，陪了书记。邹局长虽然对这对狐男狗女的行经气得肝火上升，几乎整个双眼失明，但也无可奈何。忍气吞声算了。r
后来气得实在招不住了，便硬着头皮去找老书记，原本想劝领导让让步，放他一马。没想到老书记把他狠狠地了训了一顿：书记说：怎么能这样呢？责任在你邹卫嘛，听说你在外有个小情妇？嗯？保护妇女是我们做领导的责任，要离就离嘛，男子汉，大度一点是不是？嗯？结果，邹卫想好的那几句词没说便咽住了，装了一肚子气回来。r
自从那次之后，邹局长的心总算死了。只好在一个月前老婆交给的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上高中三年级的女儿跟了他，父女俩相依为命，日子倒也过得清静。但心中那股子气一直在体内流动，常常胀得他肝痛，就象癌细胞到了晚期。晚上心里那个寂寞也像幽灵一样常常崩出来折腾他，搞得他深更半夜总是翻来覆去不能入睡。一会儿是小玉，一会儿是心肝宝贝，在他脑子里轮番出现。小玉那种癫狂，心肝宝贝那种风骚，还在他内心燥动。那种激情涌动着无数根血脉流传到全身。后来不燥动了，冷却了，血脉静止了，由此又生出了许多恨来。他也说不清恨谁，但这恨总是不愿离去，就象冤鬼的魂灵紧紧地纠缠着，离去了又回来，回来了又离去，如此反复。r
虽然说不上多么痛苦，但梗得慌。离婚后的邹局长就是如此度过每个不眠之夜。从此，那双本来就不太好的眼睛中的血丝就再也没机会散去。r
战胜了皋江东，尤天北没有了退路，无论如何对来说邹局长是一个不大不小的胜利。当然，胜利的跟本意义并不只是战胜了皋江东，皋江东只是下级，好战胜；由此所产生的后果是尤天北的死，便成了定局；但这还不是关键，关键是在哪里死。在沉县死还是在克玉市死，前者是沉县检察院和皋江东的功劳；后者是我邹卫的功劳。小小的事包含着大大的乾坤，这才是意义的根本所在，邹局长想。r
就在尤天北到了克玉市看守所的当天晚上，肖部长的电话打到了他家。r
肖部长很关心案子的可能结果。邹局长说判是没问题的，这是检察院定了的。于是肖部长说：在尤北羽的问题上你们是有功劳的，为组织争了光！政法系统好多年没搞出点名堂，我们在上头很丢面子。尤天北的案子影响很大，是定的大案要案，这你是知道的，所以嘛……肖部条那个‘嘛’字尾音拖得很长，可能是要表示指示和重要性，然后才接着说：所以嘛，一定要搞好，不能出差错……！肖部长“啊”还没说出来，便让一阵咳嗽打断了。咔咔咔几声响，从话筒里传进了邹局长的耳朵，震得耳膜嗡嗡响，然后再扩散到他的心里，把邹局长的心震得好疼。r
待对方一阵喘息停下，邹局长赶紧说：肖部长，您病了？不要太操劳啊！您的工作就是忙，太辛苦，太累！您千万要注意身体啊！r
没关系，没关系，昨天省上来检查工作，多喝了点。沙部长非要我喝啊，我不喝哪行呢？我喝了，沙部长高兴得很。我们的工作就是要让上边高兴，让领导放心嘛，你说是不是？邹局长赶紧说是是是，当然当然。于是肖部长又说：所以嘛，我的咽喉痛是应该的啊！r
那赶快吃药啊，咽喉痛很重要啊，要引响工作的。明天召开的‘三个代表’学习总结大会，您还要作报告呢？邹局长十分关心地说。r
没事，明天就会好的。肖部长很有把握地说。r
那就好，我们明天都要参加大会，听您的教导呢。r
待邹局长表达完他关心的心情，肖部长又说：我给你老邹透露一下，昨天常委会已通过了你的职务提升。检察院党组成员、反贪局局长、检委会成员，你的问题一缆子解决了。啊，皋江东也是一同研究的，沉县检察长，文件很快就下。r
邹局长好半天没吭声，心脏在激烈地跳动，快要蹦出来了。沉了沉气，压了压，嘘了口气才说：感谢您！您虽说是党的领导，就象我的亲生父母一样疼爱我啊！只怪此时只是一根银线，不是在肖部长办公室或家里什么地方，一定来个脆生生的下跪,像拜祖宗一样跪拜一通,才可以表达对部长崇敬的心情。r
你这样想就不对了。都是为了工作，为了党的事业嘛，嗯？您和小皋都是党的好同志，兢兢业业地为党工作，从来没想过自己的职务问题嘛。作为部长，提拔你们这样的好干部是我的责任啊！嗯？r
是是是！但……r
别但……了，好好工作，当前的主要问题是把尤天北的案子搞好，搞扎实，噢？r
是是是！我一定努力，请部长放心！我那天去看您。r
对方挂断了电话。r
从此，邹局长的心情随着职位的变动，他的人生道路也呈现出一个大大的转折。当初因为小玉离婚、心肝宝贝不告而辞给他所带来的肝疼，也开始痊愈。甚至他意识到，两个女人离他而去竟是那么幼雅，那么的傻。而他，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