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一杯酒敬苍天r
书记这个发言让石院长和与会者大吃一惊。之所以吃惊倒不是认为尤天北有罪，而是他那思维逻辑的奇特。祖朋当行长，尤天北当处长就必然贪污？那么比祖朋大的官，比尤天北管更多钱的官岂不是大贪污犯了？法院最忌的就是凭想像凭主观臆断判案子。作为法院的书记、审委会成员怎么能有如此之说？石院长想了想，也不好在会上争辩这个问题。从发言的人数上看，两种意见正好各占一半，按照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分不出结果。石院长只能不照顾书记的面子，谈了自己对案子的看出法。于是进行表决，结果是尤天北无罪。r
晚上尤天北正看电视，重庆台正放《拍案说法》节目，突然电话响了起来。电话是成法官打来的，说下午审委会定了无罪。尤天北听了半天没回过神来，又问了一句，那边说定了无罪才信了，眼泪哗地掉了下来。英在傍边问咋啦，尤天北说官司赢了，无罪，判了！英也是激动不已。过了一会儿，尤天北给远在上海的女儿通了电话，女儿也好一阵激动，说：老爸，你真行！尤天北说不是我真行，是你妈，还有好多朋友帮忙，还有法院的公正。紧接着又给白水通了电话，白水好长时间不说话，一会儿传来了哭声，尤天北也跟着落泪起来。然后又给海兵，应龙、时仑和老张家兄弟以及道春、律师告诉了这一肖息，他们都表示祝贺。尤天北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r
老婆，我要出去喝酒。尤天北说。r
去吧，别醉了。英说。r
于是尤天北出了家门，皓月当空，月光如水，洒落在大地上，街道一片雪白。尤天北在大街上转了几圈，拿出手机给德新打了电话，说请他出来喝酒。r
德新是尤天北的知心好朋友，这几年困难时期是他陪着尤天北走过来的。两人探讨书法，评论时局，相互品评文化，切磋棋艺，尤其对尤天北的书法艺术帮助很大。德新比尤天北小十来岁，可说是忘年之交，然而他对文化及书法理论的认识远在尤天北之上。几年之中他们成了真正意义上的朋友。r
德新正在看书，接了电话也很高兴，尤天北说要他陪着喝酒，于是放下书出了门。r
两人一同来到尤天北的侄女开的小饭馆，要了四个小菜一瓶《伊犁老窑》，你一杯他一杯地喝了起来。r
尤老师，敬你一杯，祝贺你终于打赢了官司，洗清了强加在你身上的罪名！德新从来就称尤天北为老师，实际上并不是老师，更不是德新的老师。也许，根本就是因为年龄与习惯的关系吧，所以称之为老师了。r
尤天北把酒喝了。r
几杯酒下肚，尤天北开始脸红了，说话也多了起来：回想起来，这半辈子真不容易。当官，去他妈的，还不如你这样轻松。开自己的店干自己的事，读古人的书写今人的字，吃饭喝酒，乐在其中。不像我，干了半辈子没人说好不说，还要给你戴顶帽子，你说这是……唉!说着，端起一杯酒，一口便喝了下去，随口呤道：初出蜀地，从军路，二十五个春秋。铁马扬沙，天山下，踏破戈壁残雪！东筹西调，南保北安，军旗增辉处。几多艰辛，勿须他人评说。从政尹河滩头，终归平常事。忠心不渝，改革之际，为国民，满腔热血当先。壮志未酬，沙城偶蒙冤。三截恶梦，明清招雪，一杯酒敬苍天！r
好！好一首念奴娇词，好一个‘铁马扬沙，天山下，踏破戈壁残雪！有名没有？r
待尤北羽念完，德新便说。r
暂时没名，请你给加上！尤天北说。r
好，月夜清澄，又遇喜音，就叫‘月夜抒怀’吧？忆平常事，抒自身怀，人生苦多；叹过去，看今朝，形如上戏台；半生路，一首词，高歌敬苍天！r
德新说完，瑞起杯来和尤天北碰了，一口喝下。然后两人一起呤道:清夜无尘，月色如银，酒斟时须满十分，浮名浮利，伤苦劳神。叹隙中驹，右中火，梦中身。虽抱文章，开口谁亲？且陶陶乐，尽天真，几时归去，做个闲人，对一长琴。一壶酒一溪云。r
呤罢又喝，喝罢又说，尽情坦露，直到店主关门方才离去。两人出了门，半空中一丝云彩飘了过来，把清纯的月光挡住，大地顿时暗炎了起来，马路上只留下几盏不明不亮的霓虹灯在闪着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