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狱中歌声r
看守所的作息时间非常正常，按上下班制度办的。中午可以休息，下午教唱歌，唱的歌仍然是“幸福在哪里、社会主义好、党啊母亲”。除了这几支歌一般不教别的，‘幸福在哪里’好象是监狱专唱歌，可能是想通过这支歌让犯人找到幸福，找到温暖，找到人间幸福之源来于汗水而不是享受，就象犯人知道自由的重要鱼知道水的重要一样。教唱歌的方法是不同的，沉县看守所是在外边等犯人排泄屎尿之后坐在小凳子上唱，这里是一个管教民警站在长长的走廊里大声地吼着教，然后便是十几间号子里的人整齐地排成队大声跟着唱。号子的铁皮门是开着的，防盗门是关着的，声音可飞出飞进，而人不行。大家都唱得非常认真投入。偶尔哪间房子里还发出几声超高音超低音，虽然很不协调但也无所谓，管教一般是不会追究的。因为他们知道发出这种声音的人一般都是死囚犯。人要死了怪叫几声就象猪要死了怪叫几声一样，虽然不好听，但不得不让叫。再说了，管教们也并非尽是屠夫和会子手，还有天主教徒与和尚。r
晚饭除了馒头还有蔬菜，一般情况是地里种的啥里面就煮啥，里面煮啥犯人吃啥，绝对不会有例外和好事者提意见。菜虽然是清水煮的，但份量不算少，保证够吃。如果和送饭的搞好关系，还可以给多打一些，或者多给一个馒头。因此，在这所监狱里的人一般是不会吃不饱肚子，也不缺菜蔬中的维生素c和e。r
吃过晚饭就是自由时间，这时统一控制的电视便打开了，所有的人都可以看电视——如果自己愿意的话。也可以打牌下棋，在小房间里可以得到自由。如果管教心情好，还可以和球类爱好者讨论哪个队胜哪个队负，猜对了的能得到表扬。监狱里的表扬是吝啬的，不常有。r
夜里下了一场小雨，从后面高窗上粗大的钢筋缝隙中飘进来雨打树叶的声音，沙沙地响，好象春蚕在夜间吃桑叶；雨中起了微风，树枝在摇曳，树叶与树叶之间的磨擦发出的声音就象在歌唱，如情人私语。尤天北躺在木板床上听雨声和风声，想象着大自然，想象着雨打梨花而不菊花。这个季节是没有菊花的，雨打菊花是秋雨，初夏是没有秋天的感觉。秋天的雨多了几分凉爽，多了几分萧瑟，如老人的心一般具有暮霭；初夏的雨有春意，有勃勃生机，就象年轻人的心一样。想到秋天，尤天北又想起了汪明那句“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来，虽然当时回敬了一句“夕阳无限好，人人有黄昏”，但也只不过是嘴上的功夫，过后难免又犯了愁肠。孔夫子说，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知天命。人生如梦便是‘知天命’的最好注释’。于是，尤天北就生出了少许悲伤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