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皋江东的心事r
皋江东从会议室出来，心情很不错，回到办公桌前坐下，点上一支大中华，双脚往办公桌上一放，屁股坐在皮椅上，摇晃着，很悠闲很惬意。然后拿起电话，拨了心里那个号码。电话通了，接电话的正是小凤。他说今天他的心情好，约她吃晚饭，问她可有时间，小凤说很乐意相陪。定了地点和时间，皋江东便挂断了电话，只等下班。r
皋江东认识小凤是几天前的事。尤天北的问题搞了二十多天了还没有一点进展，两次收查并无所获，没有得到一点有用的文字。原先估计在尤天北家至少可收出数百万赃款，然后以巨额资金来路不明罪判他个十年八截，量他尤天北也说不出啥来。只要尤天北一倒，祖朋，冼明也就跑不掉了，这个案子也就可以了结。然后他的事也就可以顺理成章地解决了。上次市组织部来人考察，肖部长专门找他谈了一次话，说他很了解他，也考察过他几次，就是因为政绩问题提拔的事就搁浅了。如果这次这个案子办好了，就是很好的证明，证明是最关键的。肖部长的谈话非常实在，对他的鼓舞相当大，当时他就信誓旦旦地向肖部长表了忠心。但肖部长没领他的情，说是组织对他的信任，不是哪个人对他的信任。肖部长的批评他从心里是接受的。后来肖部长拉着他的手说，小皋啊，好好干吧，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最终还是我们的噢？这句‘最后赐言’让他在后来这些天激动不已，就像进教堂里的神父对那些虔诚教民宣读圣经，久久地在脑子里回荡。而神父的高大形象和他那圣洁的灵魂就如耶稣永远让他敬畏与崇拜。r
没想到结果让人不可思义，不仅没有从尤天北家里收出一点现金，就连一点有用的文字也没获得，就像纠山从李玉和家收出的皇历，研究了好多天没有结果一样。他感到十分奇怪，像尤天北这种人，不可能没有钱，更不可能家里那么普通，无论从哪个角度思考，家里都不应该那么简陋，简直就像贫民一搬。对这种违背常理的现象，他极认真地进行了思考，反复论证，就像数学家陈景颖当年研究1+1为什么等于2，最后才得出一个令自己比较满意的结论：尤天北是一个埋藏得极深、伪装极好的贪污腐化分子。r
结论一得出，他便为此感到兴奋，他没有想到自已会这么有思想，有能力有理论水平。而且，竟然第一次学会思考后便有了如此重要的收获。他竟然恨自己为什么这种收获的来源不是出于他自已的头脑，而是通过肖部长的启迪与教诲才让他的思想在洗礼之中源源流出？他痛惜自已少不努力，他痛惜自己‘黑发不知勤学早，白发方知读书迟。’他甚至痛恨父亲为什么不出生在城市而是农村，为什么当年走西口而不走东口？譬如说出生在城市……譬如说走了东口……？那么肖部长的水平……肖部长的地位……？他不敢继续想下去。他感觉脸有些发热，有些羞愧，他觉得对不起肖部长，肖部长多好的人？对他那么知遇那么平易近人，那么高的职位的领导干部，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一种恩宠！他认为他产生这种苗头肯定不那么健康的，至少他那些思想就不那么纯洁，起码是对肖部长不忠。对肖部长不忠就是对组织的不忠！他开始怀疑自已对肖部长的虔诚和敬仰是不是真心的，和对耶稣的敬畏与崇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