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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梅花


  立春这天东风解冻,京城中文武百官皆换青衣相贺。宰相与外戚、近臣纷纷入宫庆祝。皇后素盈也率妃嫔在宫中剪纸,于各种花样中做“宜春”二字,赐宫人们四处张贴。

  然而北国严寒之中毫无春意,再热闹的活动也难以让人欢悦,何况沉闷的剪纸。遇到父兄进宫的良机,素盈的心思根本不在几张图样上。她指使几个宫女去通往延德殿的御廊上观摩盛况,宫女们回来说:“相爷一如既往,丝毫看不出又添一寿。平王依旧爽朗。东洛、兰陵两位郡王果然是青年一代中的翘楚,穿了一样的衣服,也不与别人一样呢!别的大人们和往常没有什么差别,就算过节,脸色照样严肃。”

  去年剪纸时,宫中尚有东宫两位妃子,今年只剩素盈与一干年长后妃。除了钦妃快人快语,其他如恭、景、安、肃四嫔向来小心,遇上今年风头狠厉就更加不随便开口。素盈剪了几张后深感无趣,起身到外面去看梅花。

  丹茜宫通向太平湖的道路两旁种植许多好梅,也有三五株相互依偎,簇拥一团红粉,也有墙角独自一枝雪白,遥传暗香。素盈极爱其中一树蜡梅,枝条如上等乌炭似的漆黑晶莹,花朵娇艳又像薄薄的琥珀片。平日她嘱咐宫人好生呵护,雪来风去掉上几朵也要惋惜,今日却破天荒,命人小心地剪下大大的几枝分送诸位妃嫔。妃嫔们纷纷谢过,带了梅花各自回宫。

  素盈亲手将几枝插入瓶中,放在胡床边。素沉与素飒进来拜见时,一眼就看见。

  素沉谨慎地说:“娘娘,圣上独子方殁,储位空虚,于家于国实在难称喜庆。今日诸位大臣朝觐,无一人敢恣意欢谑。娘娘宫中放梅花庆节,是否……”

  素盈道:“几株梅花谈得上什么喜庆呢?不过是勉慰寂寥。”

  素飒找她不是闲聊,因而笑着将话引到主题:“娘娘曾经许臣三枝梅花。如今三枝梅花早放过了。娘娘心愿已成,何来寂寥?”

  素盈掐下一朵花,放在鼻端轻嗅一下,不知是笑花香还是笑他不明白。她慢悠悠地说:“三哥以为,我的梅花是为睿洵染红吗?不是为他啊……说来惭愧,梅花已开,我的事情只得一半之功。”她垂下眼睛,小声地说:“跟着别人的东风,虽然比意料的慢,所幸也没有出意料之外的纰漏。可是要想圆满,还须再接再厉。上一次叮嘱哥哥们的事情,去做了吗?”

  素飒传入一纸短签,告诉素盈凤烨派飞龙卫去宣城,李怀英声称宰相指使白信默毒死睿洵。素盈回应说,将李怀英的话广为散布。素沉与素飒知道此事对宰相不利,没有贸然去做。

  “那天宰相进宫时责备我了。”素盈平平淡淡地说:“嫌弃我做事不够利落。然而我也没有想到,一个个良机送给他,他那样狠心的人竟会拖到现在,才造出我预想的局面。”

  “娘娘需要眼下的局面做什么呢?”素飒蹙眉道:“以宰相的手段来看,素璃母子恐怕一样无法善终。娘娘只要尽快生养一位皇子,剩下的事,由别人来做吧。”

  素盈沉下脸道:“以宰相的手段来看,你我便可以善终么?!他保荐我入宫,不过是看中我好摆布,希望我再生一个好摆布的孩子,一并供他操纵。两位哥哥能够一面背负世人对外戚的指责,一面受制于他吗?再说,生儿育女岂是一朝一夕之事。万一圣上龙潜,我又无子,他想找一个小儿即位是多么容易!到时候,莫说皇太后之位,只怕连丹茜宫也要拱手让人。届时两位哥哥能否忍气吞声?”

  她冷然观察两位兄长的脸色,肃容道:“白信默的今日,就是你我的明日——处处顺从宰相,只要一朝违逆,就要以死供他戕害别人。太安素氏便是皇后之家不堪忍受的前车之鉴。眼前已有诸多教训,难道我们可以装聋作哑,得过且过?”

  素沉与素飒面面相觑,不禁骇然:“娘娘之手能折一枝梅花,但能摧折一株大树吗?”素盈凝视她心爱的腊梅,说:“梅在我手,折梅未必是我手。”

  素沉默然不语。素飒想了想之后,说:“东宫,太安素氏,甚至尚主的白家,相继为此走入穷途。一着不慎,即是自掘坟墓。”

  素盈一直垂眼望花,这时候也没有变换姿势,柔柔地说:“腊八宫变,宰相已动弑后之心。难道我还能期望长生不死吗?我们这一辈子能够选的,不外乎是进自己掘的坟墓,还是进他人掘的坟墓。”

  素沉始终没有说话,素盈问他在想什么,素沉道:“娘娘可还记得——你的妹妹,是你想要对付之人的儿媳。”

  被他不冷不热地训了一句,素盈无言以对。素飒却说:“宰相会不会因为娘娘是他儿媳的姐姐,就对娘娘网开一面?只要娘娘拥有丹茜宫,阿澜就是皇后的妹妹。哪怕换十个八个宰相,只要他们有儿子,阿澜想嫁哪个不行?我看她与云垂……”他本想说素澜与云垂难以长久,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说:“孰轻孰重,大哥应该明白。”

  素沉的嘴唇动了动,没有说别的。

  不知是不是春意使人心思活跃,一段流言随着春风散遍京城:废太子是被宰相害死。

  素盈和宰相一样,也知道那个道理:只要把故事散开,就会有人相信。

  她还知道:如果讲故事的人没有宰相那样的分量,只好借助“三人成虎”这个典故。舆论是成本最低,且不易追寻源头的武器。

  丹茜宫里的腊梅还未蔫萎,皇帝对素盈说:“太安素氏行刺宰相的案子已了结,流放的、籍没的都处置完毕。天子的舅家落到这地步,着实令人心寒。我又想起你前些日子的提议,觉得素璃母子孤苦无依,的确可怜。不如择日接他们回来。”他只字未提京城中的流言蜚语,然而素盈知道,他很少漏听。

  若是能够狠心处死睿洵,他早就做了。将睿洵废黜,避祸宣城的意图再明显不过,宰相却赶尽杀绝。无论是多么举足轻重的大臣,毒杀皇子已越过了行事的界限。谁也不能料定,一个越界的人还有多少出人意表的举动。

  素盈一听正中下怀,连忙命人将久不热闹的东宫收拾打扫,准备迎接素璃母子回来。

  东宫积尘始动,已有人飞快地将这动向通报宰相。“爹不觉得这事情蹊跷?”素澜匆匆地从丹茜宫回来,亟不可待地将自己看见的境况告诉宰相。“睿洵已被废为庶人,素璃今日不过一介妇人。世上哪有民妇入居东宫的道理?以爹的经验来看——睿歆那小儿此番回来,是不是要被立为储君?”

  宰相正品一盏好酒,没有理她。他的夫人芳鸾一边为他剥下酒的核桃,一边对素澜说:“星展派人从榷场快马送来南国好酒,你去叫云垂一起来尝尝。”

  宰相的长子琚星展常年在榷场做生意,时不时送回一些稀罕东西。好酒实在不算稀奇。素澜见他们不愿意听自己说这些,乖乖地去找她丈夫。

  芳鸾与宰相夫妻多年,看得出他喝酒喝得心不在焉。她猜到宰相的心思——若是睿歆被立为储君,早晚登极,必定要追究谁害了他的父亲。素璃又岂有不为太安素氏报仇的道理?芳鸾偷眼看了看宰相,总觉得他平静的外表之下,对素璃母子已起杀心,想着不由得捏了一把冷汗。

  “夫人也来喝一杯。”宰相说着,亲手斟了一杯酒。芳鸾含笑道谢,浅尝一口。

  这酒入口甘醇,初时不觉得如何,片刻之后才觉得头晕。芳鸾饮了三四杯就推托不胜酒力。宰相还是默默地一杯接一杯喝。

  芳鸾熟知他的酒量,暗暗地算着,觉得他今日实在喝得太多。又过了一阵儿,宰相果然眼花耳热,说:“康豫太后用了九年才从宣城回来。”

  “是八年七个月。”芳鸾纠正。

  “素璃肯定不懂,太后为什么要在宣城苦居八年……”宰相摇头叹息:“所有的人都有了新的对手,不再惦记她的时候,再回来,不是很好嘛?”

  “如果那时候回不来呢?被遗忘是件可怕的事。”

  “戏子才害怕被遗忘。一经淡出,再没人捧场。她的儿子是皇帝嫡孙,她怎么能跟戏子的见识一样。再说,我们这位圣上,什么时候健忘?”宰相忽然低沉地说:“聪明如圣上,让她回来是什么意思呢?”

  芳鸾注视他有些迷离的眼睛,微微冷笑:“怕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宰相呵呵地笑起来:“夫人,你我都在宫廷中行走多年,怎么说出这样的话?宫里哪个人没有把柄?有什么可怕呢!”

  芳鸾瞥他一眼,冷哂道:“素璃能有什么把柄在你手里?”

  宰相哼一声,说:“宫里想当皇太后的人,可不止是死去的素若星。”

  芳鸾听了不禁瞪起眼睛看他,宰相却不同她多说了。宰相的话,芳鸾不全信,但是听到就不能置之不理。难道素璃也有成为皇太后的野心?宰相既然这样说,一定察觉了其中端倪,甚至有真凭实据。素璃究竟有什么样的举动呢?凭她,能使出什么样的手段、勾结什么样的人?

  倘若皇帝真有闪失,首先知道异状的一定是太医。芳鸾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她回到自己房中,打开一只紧锁的白螺箧。里面不过是一本今年的黄历,她却无比珍重似的。黄历上以蝇头小字写着哪一日谁家做寿、谁家嫁娶,诸如此类不胜枚举。芳鸾记得吴太医的夫人募资修葺一座道观,近来其中梅花盛开,她邀请布施过的诸位夫人去赏。芳鸾先前没有兴致,婉言拒绝。今日一翻黄历,见仍在赏梅期间,她立刻命人准备车马前往了真观。

  吴太医生性耿直,却深谙不与强臣当面对峙的道理。尽管如此,他的夫人仍担心他一朝出事无人搭救,故而平日对芳鸾十分殷勤。这日见芳鸾不期而至,吴夫人连忙上前招呼,又将自己的儿媳、孙女介绍给她。

  芳鸾见她的孙女温柔娴雅,当即褪下手上一串精雕细琢的白珊瑚珠作见面礼。吴夫人见她如此抬举,心中不胜欢喜,与芳鸾前后来到后院赏梅。

  芳鸾之意不在梅花,边走边说:“过些日子,宣城那对母子就要回京城。到时候圣上必定指定一名可靠的太医呵护皇孙。我看这任重道远的事,只有吴太医能承担。”

  吴夫人近日正为此烦恼:吴、李两位太医的医术不相上下,但李太医做事活络,与吴太医同僚多年,处处占尽先机。吴太医因为皇帝的病情避讳中宫、东宫,没有少遭废素璃的冷眼。李太医却不知几时同素璃攀上了交情。素璃毕竟是皇孙生母,皇帝百年之后,她便是皇太后。想来那一日并非遥远,到时候仍是李太医趾高气昂,而吴太医又要遭素璃冷眼——思及此处,吴夫人难免要为丈夫发愁。她心中不平,便婉转地对芳鸾诉说,期待芳鸾能施以援手。

  芳鸾听说素璃与李太医有交情,自责从前竟丝毫没有察觉。吴夫人见她好奇,就说:“冬至那天飞宇楼开宴,我家大人回来愤愤地说,李太医与东宫里的宫女眉来眼去,不成体统……也不知李太医几时与东宫走得那么亲近。宣城的那位夫人回来,怎么会看得上我家大人呢?”

  “话虽如此,在太医院,终归还是要看医术。”

  吴夫人幽幽地一叹:“夫人怎么说出这样的话?太医院一样是官府,与别处能有多少分别!实在是我家大人资历在此,旁人无从动摇。若是像王秋莹势单力孤,医术高超又有什么用?临走之时李太医仿佛威胁她……她若是再回到宫里,恐怕李太医第一个不能容她。”

  “难道李太医不知道,王秋莹为圣上治病举足轻重?怎么能因嫉贤妒能,耽误圣上?”芳鸾说着瞪圆眼睛,心中暗想:若是李太医早与素璃勾结,巴望着改朝换代……皇帝的性命怎么能交给他呢!这事一定要让皇帝知道。

  吴夫人发觉她把问题说得严重了,忙掩饰道:“谁晓得李太医想什么。”

  芳鸾已有主意,随便看了一会儿花,就满怀心事离去。

  不计其数的花儿含着冷香,在白雪与乌黑的枝条之间露出嫣红。这繁盛的景象放在京城,一定引来无数观众,可惜它开在宣城离宫的角落,只有一人观赏。冯氏往日在家就喜欢摆弄花草,见了这棵大梅树不胜欢喜。

  旁人没有她这份闲情逸致。自从守在宣城的飞龙卫告诉他们,凤烨公主得到消息,皇帝不日将召他们回京,离宫中几乎人人动手收拾东西,恨不得下一刻就插翅飞回京城。冯氏不敢妨碍她们忙碌,悄悄地唤了迷雁,七拐八转来到梅树下。

  迷雁触景生情,说:“我与夫人相识以来,深感夫人为人诚挚,我由衷欣赏。宫中女子常常结拜莲子姐妹,约定同甘共苦。夫人若不嫌弃,你我就当着这株梅花结拜,日后同进同退,永不相弃。”

  冯氏在离宫中也只得她一个知心朋友,当即说:“承蒙姐姐垂青,实在是愚妇之幸!”

  她们两人没有冰糖莲子,索性不计较那些,将那两枝梅花插在雪地上,权当是香烛。迷雁较冯氏年长三岁,做了姐姐。她心中欢喜,便说得多了一些:“不瞒妹妹,我也曾辗转追随几个主人,皆是显贵中的显贵。可惜一个个不得善终,被冠以污名。不知追随他们的我,死后是美名还是骂名。若能得一金兰之友死生相恤,往后的宫女念我是个重姐妹情谊的人,我虽是个小人物,这一生也算另一种名留青史了。”

  冯氏动容道:“姐姐叩头时已存同生共死之心,小妹定不相负。”

  此后她们知道这里僻静雅致,偷闲时便约在这里说话。起初说一些回京之后的打算,可是回京的消息已传开四五日后,大道上迟迟不见皇家车马前来迎接。她们也私下嘀咕,不知这又怎么了。

  素璃预感态势有变,连忙修书一封,托人投到凤烨府上。

  等待回信的两天无比难熬。好容易等到一骑飞至,信使带来的却是素璃绝不期待的消息:在皇帝首肯素璃母子回京的第二天,朝臣见时机正好,请立储君。想不到宰相提出,睿歆从睿洵被废之日即是庶人之子,无知小儿,日后贤愚难辨,不当册立。邕王之子睿渤心神清朗,资质秀美,怀才抱器,神采英拔,可以奉宗庙社稷。朝中顿时哗声一片,连日为此争执不休,因此未能及时去迎接素璃母子。

  素璃心头顿起无名火,将信掷在地上,恨恨道:“宰相说出这种胡话,圣上竟没有怪罪吗?邕王世子再好,毕竟是他人之子。世上岂有爱他人之子,胜过自己嫡孙的?”

  她身边一名女官恍然大悟道:“星后亡故,崔落霞不肯与我等投效娘娘,反而去邕王府上执教——看来是宰相授意,早有谋立邕王世子之心呀!”另一人道:“娘娘不必愤恨。朝议仍在皇孙一边。宰相与邕王胆敢异想天开,不过是自寻死路罢了。”

  “朝议?”素璃冷笑道:“东宫生前的心腹之交,还有我娘家的亲戚……能拧成一股声音的人全部死的死、散的散。宰相的异想天开,哪一次没有让天崩地裂?如今只剩几个老臣倚老卖老向宰相挑衅,这也叫做‘朝议’?!我能够妄想依赖他们吗?”

  她将信使唤到室内,重重地赏过又亲自询问京城中的动向。那信使是机灵的人,一件件说得清楚明白。“邕王世子年纪虽小可是言语稳重,又精骑猎。见过他的人都交口称赞。朝中几位老臣不同意宰相提议,但提起邕王世子,也承认他颇有圣上小时候的姿态。”使者说:“上一次他随邕王进京,圣上与皇后见到他也极为喜欢。此次宰相提出以睿渤为嗣,圣上仿佛在认真考虑,只是还没有最终决定。”

  素璃越听越泄气。使者看出她面色忧郁,又说:“皇后娘娘心里不同意立邕王之子,这几天时不时地向圣上央求,召您与皇孙回京。”他停下看了看素璃,放缓声音说:“可是皇后也有自己的顾虑,只能劝说圣上召您母子回去。其他的事,她不太好开口。”

  他说出这话,素璃就知道:这信使虽是凤烨派来,到底还是东平素氏的下人。

  她大致能够猜到素盈的心思:若是睿渤得立,人家自有手段高强的爹娘,又有宰相当靠山。到时候后宫外朝,岂有素盈与东平素氏的立足之地?至于不好开口的顾虑,定是不愿参与皇帝决策储君之选。即使她费心进言,立了阿寿,不过是为他人做嫁,素璃回去之后兴许还要继续同她对峙。有朝一日素璃成为皇太后,又要自立朋党,与她为难。

  沉默一会儿,素璃起身到内室写了两封书信,托使者带给凤烨和素盈,又对使者说:“有些话不便落在纸上,恳请您转告皇后娘娘——素璃仅求皇孙能在天子身边长大成人,此外绝无非分之想。皇后娘娘若能助力,素璃不惜以死相酬。”

  使者静静地望着她问:“您的话是发自肺腑么?”

  素璃当即赌咒道:“绝无虚言,否则天谴。”

  使者走后,女官们想问素璃写了些什么,她却绝口不提,又到书案边写了一封信,说:“请李先生来。”

  李怀英来到宣城这么久,第一次得到她的差遣,知道必定是件大事。然而素璃只是交给他一封信说:“请先生将信投到凤烨公主府上,务必亲手交给公主。”

  李怀英知道凤烨派来的信使刚走,纳闷她是什么意思。素璃说:“那位信使不值得托付。我将全部希望交在先生手上——这封信务必送达。”

  她的表情凝重,李怀英知道事关重大,躬身道:“定不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