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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活着


“城头上下到处都是血与火,伴随着喊杀声,凄号声,残肢断臂洒落了一地,萧禹拼命的挥舞着手中长刀,在城头砍倒一个又一个的赤奴人,可是没有用,他们绵绵不断的从城楼下爬了上来,仿佛无穷无尽。那些身穿黑色重甲的步兵来了,刀砍不动,枪戳不动,周围的战友们渐渐稀少,沙石成,赵生海,卢大付,他们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了下去,最后好象只剩他一人,周围尽是黑压压的赤奴人,他们举着各自手中的兵刃,一起在对着他狞笑,他转过身,看到了被包围的韩大将军,不,他向着韩大将军冲去,突然,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他倒了下去,他挣扎想站起来,可是却动不了身,在昏暗中,眼前出现了一柄黑色的巨斧,他呼喊着求救,可是没有人理会,他想拿起刀抵抗,可是却找不到刀在哪里。在赤奴人得意的狞笑声中,无数柄黑斧对着他当头砍下,他清楚的看见了自己的头上四溅的血花,一瞬间,他的心仿佛沉入海底。”

“不”,伴随着胸膛剧烈地起伏,萧禹从噩梦中惊醒,冷汗顺着额头一滴滴流经他的脸颊,下巴,再滴落到身下的卧榻上。他全身上下也已被汗水所浸湿,大喘了几口粗气后,他把手放在胸口,努力的平复了自己急剧加速的心跳,这才茫然的打量起周围的情况。

天,是亮的。这里很明显是一间很普通的民房,阳光透过房屋窗口的缝隙照落在地下,把一块块干裂开的土地映出一点点明亮的班驳,周围很安静。自己现在究竟是在哪里?难道是被俘虏了吗?不,肯定不是。榻边还摆放着零零散散的绷带类用品,身上的伤口看来也已经过了精细的包扎,俘虏能有这么好的待遇吗?当然不可能,真是笨那,他自嘲的笑了笑,不过不管自己身处哪里,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自己还活着,再回想起前日的激战,这让他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就在这时,屋外有一个脚步声传来,声音短促而有力,由远及近……,只听砰的一声,来人一阵风似的推开了房门,他一进来,看到萧禹正半坐在榻上,不由喜形于色,一个箭步冲上来扶住萧禹的肩膀,道:“太好了,太好了,萧兄弟,萧旅帅,你终于醒拉。”

看到来人居然是赵生海,萧禹在大感意外的同时也十分激动,他紧紧的抓住赵生海放在自己肩头大手,原本苍白俊逸的脸庞也兴奋的透出了红光,说道:“赵大哥,原来是你,真是可太好了。这一战,是我们胜了吗?”

赵生海握紧他的手,用力的点了点头,重重的说道:“是啊,是战百胜战将军的铁骑军来了,他们翻越了大青山,就象从老天上降下来的神兵,从后面给了那群赤奴鬼一记致命的打击。”他一边说,一边用右手狠狠的做了一个重拳的手势。

“那天,就在我们将要绝望的时候,战将军的部队……”赵生海用他那并不算流利的语言,把大战那天他们是如何打败赤奴人以及战后这几天发生的事情给萧禹原原本本的讲述了一遍。

这段并不顺利的讲述,整整用了快一个时辰的功夫,从赵生海的叙述中萧禹这才明白了当日在他昏迷过后发生的事情。当时他的全身上下已经是伤痕累累,又失去了知觉,在清理战场的时候,差一点就被视做阵亡将士处理掉,但是韩大小姐出现了,并且把他留了下来,因为战后军中伤员极多,伤兵营帐内人满为患,而他又已经是旅帅级的军士,寒月城的平民被韩进之疏散之后,空出的民房很多,他就自然的被护送到距离军营较近的民房进行救治。

用嘴来叙述这么长的一段故事,对大老粗赵生海而言,实在是一件很痛苦的差事。不过说到最后,他还是有一件事情闹不明白,他纳闷的说道:“萧兄弟,当日大伙儿看你倒在地上,那个全身都是血啊,又没了出气,都以为你已经死了,老海我还为你掉了几滴眼泪。就在大家正要把你处理掉的时候。嘿,被韩大小姐拦住了,她非要跟我们说你没死,还让我们抬你回去救治,大伙这才将信将疑地把你抬了回去,没想到你小子还命真硬,硬是挺了过来。你说说那韩大小姐她又不是军医,她是怎么知道你没死的,真是神了!”

萧禹心中明了:“原来又是韩大小姐救了自己一命。”可接着却又是一阵惭愧,那个自己一心想要去保护的人儿却是一次又一次的救了自己的性命。他又回想起刚才在梦中的那一段,只不过是在那柄巨斧就要落在自己头上的时候,自己依稀看到了带着淡淡紫色的长剑。

他摇了摇头,没有直接去回答赵生海的话,而是说道:“赵大哥,我想出门看看,透个气,你扶我一下。”

赵生海抓了抓脑袋,有点为难的劝道:“萧兄弟,你刚醒来,身子骨还虚着,能出门走吗?我看你还是老实的在病床上呆着吧。”

萧禹道对着他摆了摆手,道:“没事,我好的很,就是想出门看看,你帮帮我。”

拗不过萧禹,赵生海只好架起萧禹的肩膀,一步一步的扶着他走出了房门。

这里是明月城一个很普通的街道上,时当正午,眼前空旷的地带竟然还有三三两两的孩童在嬉戏,而屋外的阳光毫无顾忌的洒落在萧禹英俊的面庞上,此时此刻,显得那么和煦,温暖。而萧禹的心中也是如阳光一般,热呼呼的。他看着那群嬉戏的儿童良久,转头对着赵生海说认真的道:“赵大哥,我现在才知道,活着,是多么的美好!”

赵生海不知道怎么回答,他黝黑的脸膛映对着明亮的阳光,只在那傻呼呼的笑着。

日当正午,阳光在地下投下两人的身影,年轻挺拔的身影充满了活力。

是啊,活着,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