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萧禹这样说,众人纷纷停下了脚步,眼睛都望向了他。
韩婉儿也是美目一亮,她睁大了眼睛注视着心中爱郎,只盼他此刻能有什么妙计施出。
萧禹走到众人中间,沉着的道:“现在谷口敌人并不多,据我估计应当不到千人,敌人此行的目标已经确定了是大将军。大将军身着青衫,目标显眼,而我与大将军身材相仿,只要我穿上青衫假冒大将军带领数人把谷口敌军引开部分,以飞雪的脚力,再加上以婉儿和几位高手的护送,大将军有望冲过此谷。”
他顿了一下又大声道:“只是不知有几位勇士够胆量愿意与萧禹去吸引匪军?”
底下众士兵顿时刷刷的走出一大片,虽然他们明明知道自己将是用来吸引敌人的活靶子,但是个个都一往直前,义无返顾,他们抢声道:“我等愿随萧师帅前去吸引匪军,为大将军开路。”
韩进之看着手下这群铁血男儿,胸中气血翻腾,感动非常。
但是他却坚定的摇了摇头:“众将军的好意,我韩进之心领了,但是此计虽然可为但我不能为之,已有两千五百好儿郎因为我韩进之的错误而尽送于此,此时此刻,我又有什么面目独自去逃生。”
萧禹见大将军不肯,他素来知道大将军说的话向来是一言既出,就不可能再更改的了,他心中大为着急,他一个箭步就跪拜到韩进之面前,大声道:“大将军,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此战中伏,责任主要在我,与大将军又有何干系。况且大将军乃国之砥柱,万万不可因为此一场小意外而自绝于此。谷口匪军尚有千人左右,地势又是狭小,若要强冲,定是要全军覆没于此。如若按我计而行,大家则尚可分头逃出,况且我等吸引敌人也不是定然没有了活路,将军不必为我等担心,退路我早已看好,只待大将军抢先突围,我等片刻后也可追随而至。”
说到这里,萧禹又抬头看了看天,眼看着天色越来越亮,他心中越发焦急:“将军,此刻情况紧急,时间紧迫,再不可耽误了啊。”
四下士兵也齐齐跪下:“请将军下令,我等愿保大将军突围。”
但是韩进之神情肃穆,他摇摇头缓缓道:“一将无能累死三军,我韩进之既然拖累了三军,理当与众将士同生共死,你等不必多言。”语气坚决,竟是再无商量的余地。
这时树林中已经隐隐有马蹄奔跑声传来,眼看着敌人就要追了上来,任凭萧禹和众将士跪劝了片刻,韩进之却不肯依他计谋行事,萧禹不禁焦急万分,暗想:若是还要拖延片刻,等敌人合围之势形成,大将军恐怕是再也逃不出去了。既然如此,那也只有事急从权了。
下定了决心后,他猛的一抬头道:“将军既然不肯用此方法,那么末将这里还有一计。”
韩进之一听他还有一计,“哦”了一声,脸上露出喜色道:“快快说来。”
萧禹肃穆道:“只是此计之能说给大将军一人听晓,还请大将军附耳过来。”
韩进之不疑有他,便走近了萧禹,把耳朵附在了萧禹的嘴旁。
萧禹轻轻的低声道:“此计乃是……”韩进之正听的不清楚,只觉脑后猛然一震,便失去了知觉,身体一软,倒在了萧禹怀中。
周围一干将士见大将军突然被萧禹打倒,都大吃了一惊,楞在当地。
萧禹把大将军抱起,脱下了他的青衫,批到了自己的身上,韩婉儿此时已经知道他要干什么,她紧咬贝齿,美目之中隐隐有之中带了写朦胧。萧禹走到了韩婉儿的身边,郑重的把大将军交与了她,轻轻的对她说道:“婉儿,大将军就交给你了。”
韩婉儿点了点头,眼中泪花再也忍不住,泛滥出了眼眶。她紧咬贝齿,颤抖着点头道:“大哥,无论如何,你要记住你对我说过的话,你一定要活着回来。”
萧禹看着眼中那哭泣的海棠,是那样的美丽,昨日两人刚刚表白心迹,没想到今天自己这么快就要离她而去,真是造化弄人。他自知这一去肯定是凶险异常,九死一生,但是为了不让韩婉儿伤心难过,他还是故作一副轻松的样子,他哈哈一笑,点了点头道:“放心吧,婉儿,我早就已经仔细的观察好了逃跑的路线,不出意外的话,定然是可以逃出去的。你带着大将军,只管在前面路上等着我。”
看着眼前美丽的面容伤心的模样,萧禹努力压抑住自己心中感情,此时此刻,保持镇定方可稳定军心。他用手温柔的抚去她脸上的泪珠,轻轻的道:“不要哭,哭了就不好看了,笑一笑。”
韩婉儿绝顶聪慧,她深深了解目前的险恶局势,听萧禹说的轻松,知道他是在故意安慰自己,她心如刀绞,如果不是为了父亲,她宁愿留下来陪他一起。听到萧禹这么说,她不想让自己失望,更不想让萧禹失望,毕竟还没有到绝望的时刻,她勉力撑起一片笑容,笑容梨花带雨一般,那忧伤的美丽,让人不忍直视。
不敢再多看那美丽的面容,萧禹转身对众将士道:“眼下只有我方才一计可行,只是大将军执意不肯,我只有事急从权,纵然大将军事后怨我,要以军法处置我,我也宁当受此责罚。”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其实无需他说,大家早都已经明白了他的苦心。
而下面众将士的眼里,尽是对萧禹的敬佩之意,这个少年将军的沉着与机智还有勇敢,在此刻让他们肃然起敬。
时不待我,后面追兵将至,不能再拖延下去。萧禹迅速的分配好人手之后,大家就向着葫芦谷口飞奔而去。
黎明前的最后一刻即将到来,守在谷口的天平军突然发现从谷边小路的一头忽然冲来了一路帝国军的人马,那群人马来势极快,气势凶悍,杀气如虹,瞬间就要到了谷口。
谷口守军一见有帝国军冲来,立刻就迎了上去,那路人马正是萧禹所带领的,人数不多,只有五十人左右,面对数百天平军,立刻被挡住了去路,双方鏖战在了一起,萧禹且战且退,始终保持着良好的阵型,掌握着诱敌的节奏,等看到谷口的天平军大都向他们涌来之后,就向着反方向退去。
负责守卫谷口的是天平军北方四将之一的高远鹏,没能够参与追杀韩进之本就使得他心中闷闷不快,此刻他远远望去,那路帝国军其中一人身穿青衫,看那身形可不就是此次的目标定北侯韩进之么。心中大喜:若是能够抓了定北侯,在刘将军那儿,可是自己的大功一件啊!这样的心思在他的心底泛起,热血一下子上涌,冲上了他的头脑。他对着守卫在谷口的士兵大声喝道:“众将士随我一起前去,看那身穿青衣的就是韩进之,不管谁擒了那韩进之,回去我都有重重有赏。”
那群天平军在谷口守了一天一夜,本就无聊已极,此刻听高将军发令,要去擒拿焊进之,还有重赏,顿时欢声一片,纷纷提起手中家伙,全部跟随着高远鹏向谷中的“韩进之”涌去,全然不知晓此刻正有另一队人马在虎视眈眈的注视着谷口他们的动向。
等到谷口守军全部冲向那萧禹所假冒的“韩进之”的时候。真是他们行动的大好时机,韩婉儿骑着飞雪载着尚在昏迷中的大将军,带着另一队人马飞速的向谷口杀去。
骏马飞雪神勇不已,快如闪电,几个大步就到了谷口。那谷口留守之人此刻大部分都去追杀“韩进之”去了,哪料道此时会有另外一路人马杀到。
正当他们要去阻拦时,五支红色的羽箭同时飞到,划破了长空,带来了血腥,也带走了五个天平士卒的性命。
韩婉儿一马当先,紫晨剑挥过之处,再无保留,生平所学全部施展而出,那些普通军士哪里是她一合之敌,当先数人都被她一剑撂倒,后面跟随着他的几个大将军贴身护卫也神勇异常,此刻的他们,不再是群平常的帝国军,而都变成了亡命之徒。谷口天平军顿时惨叫声一片,根本无法抵挡,纷纷倒地。
原本应该固若金汤的防线瞬间就被他们冲开一道缺口,随着飞雪的一声长鸣,蹄如踏云一般,冲破了阻拦,飞奔而去。天平军再要追赶,已经是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飞雪载着韩进之远去……
高远鹏闻得手下士兵报有人闯过了谷口,他回头一看,只见那谷口处有匹白马一闪而出,他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妙,不过他再抬头一看,“韩进之”已经近在眼前,心道:奶奶的,先不管那么多,抓住了“韩进之”再说。
萧禹和那群死士们一直在慢慢的且战且退,尽量把能吸引到的敌人都吸引过来,拖延时间,随着敌人的越来越多,他身边的死士也越来越少。
不过当他眼睛里看到韩婉儿的骏马飞雪消失在那谷口之后,那一颗悬着的心也随之放了下来,只要出了谷口那狭窄之地,就是一马平川,以飞雪的脚力,再有婉儿和将军身边的高手在,大将军脱险已经不成问题。他又看看身边越聚越多的天平军,此刻已经不是力战之时,在再这里拼杀已经毫无意义,还是先杀进林之中,说不定还有生机。心里想到这里便对身边仅余的十多个士卒大喝一声“走”,便策马带头向边上小路冲杀而去。
枣红色的骏马在奔驰,路边的景色在飞快的倒退,轻车熟路中,眼前即是那片熟悉的广袤森林。
眼看即将到达时,只听一声站鼓响,林中突然涌出了大批人马,断送了他们仅余的希望。
为首一人身批一件紧身银色软甲,一头乌黑的长发,身材玲珑有致,竟然是个女子,只不过银色的头盔遮住了她的容貌。她的身边数人均是气势逼人,一看便是强者。
其中一人萧禹十分眼熟,凝目望去,赫然就是段长风。
萧禹心下一沉,生路就在眼前,却那么遥不可及。眼看前方去路已尽,只有侧面一条路可走。身后追兵一片,没有时间多想,他掉转马头便向那条小路奔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