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应县回来后的第二天，凌云搭着方海宁的车回北京。
到北京后，方海宁拒绝了凌云吃晚饭的邀请，只让凌云安排了一个熟悉道路的司机陪他们去办事，然后说电话联系，就没了人影。
王纪平听凌云说方海宁到了北京，一定让凌云联系方海宁见上一面，说要加强关系，修复因为岳溶溶搅和而可能出现的不利因素。无奈凌云每每相约，方海宁都说没时间。派去陪他们的司机也证明他们一行人一直在外面跑着，基本没空闲的时候，只得作罢。
等凌云看见派出去陪方海宁的司机有一天稳稳当当的坐在办公室的时候，忙问：“你今天不用去陪他们啊？”
“他们说不用陪了，让我回来了。”
凌云听完忙给方海宁打电话，问在哪里。结果方海宁说已经回了大同。
凌云道：“怎么不吭声就跑回去了，还说在北京请你们吃饭呢。”
“饭就不吃了，咱们不是刚在大同吃了好几顿么。”
“所以在北京得让我请请请你。”凌云笑道。
方海宁笑答：“算了，也不缺饭吃。”
“主要是我们王总也很想见见你，嘱咐我一定安排宴请您一次。”
“代我感谢你们王总的盛情，下次有机会吧。”
“也只能如此了。”
挂完电话凌云给王纪平做了汇报，王纪平也只能表示遗憾，更叮嘱凌云，大同这边一定要保持紧密联系，不能因为业务给了岳溶溶，关系也不联系了。凌云听后翻翻白眼、撇撇嘴，没说什么。
既然回了北京，凌云联系四川，一切都比较顺利，觉得不是很必要马上回去，便决定在北京多呆几天。
给周路打电话说自己要晚些时候在回去，周路没说什么，只道有什么需要随时联系。凌云本想问问周路走之前说的他在办的那件神秘事情怎么样，有没有结果，见周路似乎没有进一步说话的兴趣，便闭口没问。心想：再过去应该就能知道了吧。
在北京休息了几天，断断续续也上着班。这天凌云接到大同区号的电话，接通后对方说是评估软件的负责人，问凌云给他们安排的升级时间。
凌云一愣：“你是问我安排什么时间过去给你们做升级吗？”
“是啊。”
凌云心想，这不是该岳溶溶他们的人负责联系吗？难道是上次一起出去方海宁的介绍让大同的人搞混了，以为她们是一起的，所以又跟自己联系了？不过这也难怪对方搞混，任谁也想不到她们之间这些乱七八糟的弯弯绕。
凌云想了想，道：“那之前跟您联系的人是怎么协调或者承诺的？”
对方答：“之前没说过这个事情。这是方局长刚刚安排的，说你前面和他联系过，具体的事情让我直接跟你联系问问。”
方海宁安排联系的？凌云压着心里的疑问，说：“行，那我马上核实一下我们这边技术的时间，稍后给您回电话。”
这边挂了电话，凌云马上打给方海宁：“是您让下面的人和我联系软件升级的事情的？”
“对啊！”
凌云慢慢道：“不是……应该岳溶溶他们安排吗？我们两家的关系别人不清楚，你是清楚的啊……你是不是没有他们那边联系人的电话，可以和岳溶溶直接联系的啊，或者我给你问问他们客服的电话？”
“为什么让她们联系呀，你上次过来不就是说这个升级的事情的吗，你不管了？”方海宁道。
给凌云说得一愣：“您不是答应升级给他们做了吗？”
“谁说我答应了？”
“啊？不是说她免费给你提供分析系统，升级给她做吗？”凌云疑惑道：“你跟我说的啊。”
“我说了她是这么提出的，可没说我答应了啊。”
“可你当时的意思不就是没办法，如果我们不能提供同等的条件，只能答应她了啊。”
“我说的事放放再说，我可没说答应她了啊。”
凌云追问：“那你不要她的免费系统了。”
“不要了，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再说了我们现在对这个系统还没有达到百分之百的利用，就不急着装另一个了，缓缓再说。”
凌云惊喜万千：“这，会不会对您影响不好啊？”
“不好就不好吧，但没有强买强卖的，到哪儿都说得过去。”
“这多不好意思。”凌云直接把原因归结到自己身上了。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冲冠一怒为红颜啊！男人常干这事。”方海宁开着玩笑。
凌云笑应：“你都掉到历史堆里出不来了。”
不管如何，这是个好消息，凌云这些天以来，真心高兴了起来。
把这个消息通报给王纪平，王纪平也很高兴，连说凌云工作到位，方海宁够意思、够朋友。
凌云没理他的感慨，忙去和技术部门协调时间，把其他地方的工作全部都往后退，按照大同方面项目负责人的要求，第一时间安排了大同的软件升级。
王纪平也同意凌云的安排，夜长梦多，赶紧干完了事。
安排完，凌云又给方海宁打电话：“我们安排了技术人员第一时间给你那里做，赶紧做完，省得又被岳溶溶钻空子。”
方海宁笑：“听着你那么怕她啊！”
“怕怕怕，谁不怕****啊？”凌云说道：“但主要是我不能对不起你给我的机会啊！”
方海宁呵呵笑着：“那就抓住！”
“抓住抓住。”凌云说道：“那我最近又得过去烦你哈。”
“你要亲自过来？”方海宁问：“不是技术人员过来就行吗？”
凌云笑问：“听您这口气，象是不怎么欢迎我啊？”
“我就随便问问，跑来跑去也怪累的。”
“不去也不是不可以，但既然是我联系的，过去看着他们正式工作了好放心点，要不然出点什么事情也得电话来电话去，耽误时间。”
方海宁道：“行，你自己安排吧。不过你刚说的那个时间我正好要出去，省上有个考察，去浙江。”
“哦。”听说方海宁会不在，凌云也有些意兴阑珊。
方海宁接着说：“不过我不在也没什么关系，有什么问题，你打电话就是了。”
凌云点头：“行。估计也没什么，都联系好了。我过去看着他们开工，也就可以了。”
去大同还有一周左右的时间，凌云想了想最近的工作，决定到大同帮他们对接好工作后便直接到四川。
离开之前，凌云犹豫了良久，还是给刘灿打了个电话。
听说凌云在北京，刘灿很是高兴，约了一起吃饭。
两人见面后，刘灿感慨：“你说怎么又成了咱俩一起吃饭了。我想叫个人出来一起，想来想去都没找着个合适的。”
“你这话什么意思啊？”
刘灿摊摊手：“你看，本来还可以叫上高阳，但想想也不知道你高不高兴见他，觉得还是先别冒险……”
“叫上也没什么呀，吃顿饭而已。”
“早知道你这么大度，我就叫上他了。”
“你现在打电话也来得及啊。”凌云无所谓道。
刘灿嘿嘿一笑：“算了，这时候没准他都有安排了。万一人家在约会女朋友什么的，岂不扫兴。”
凌云问：“他这么快就又交女朋友了？”
“你是不是有些后悔？”刘灿贱兮兮地说。
凌云挥挥手，轰苍蝇一样轰开他：“这么快就另结新欢，看来我不要他也是对的。”
刘灿嗤之以鼻：“你别的了便宜还卖乖，现在多少人脚踏好几只船呢，人家追你的时候你不理，这会儿又这么说，太不厚道了。再说你分都分了，还管人家什么时候交新的女朋友。”
“什么分，压根就没开始过。”凌云否认，又道：“听你这意思真交了，我还以为你开玩笑呢。”
“没想到啊？现在后悔说不定还来得及，我去跟他说说，他肯定也能吃回头草的。”刘灿一幅似笑非笑的表情。
凌云“呸”啐他一口，道“你赶紧拉倒。怎么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真想干什么就替我祝福他吧。以前有什么得罪的，让他别放在心上。祝他温香软玉满怀，幸福美满长久！”
刘灿嘟囔：“这话怎么听着都不像是祝福，一股子酸味。”
“酸你个头啊。”凌云作势要打他。
刘灿躲了一下，看着凌云，正色道：“那女的据说一直喜欢他来着。估计人家别你伤心了，这才接受的。”
凌云道没正形道：“这个男人，太没原则了。不能因为遇到点挫折就屈服了啊？”
“怎么着？人家这就叫屈服啊，那不成不屈服，接着追你去，行吗？”刘灿讽刺着说。
凌云骂道：“我哪儿是这个意思啊？他既然一直都没喜欢，肯定现在也不是很喜欢，那就再去找喜欢的去啊，干嘛不喜欢还答应人家，害人害己不是么。”
“你怎么知道人家不喜欢，没准转了一圈发现最喜欢的原来一直没发现，才幡然醒悟。”刘灿轻蔑的看着凌云道：“行了行了，你就别管人家了，管管你自己吧。你上次问过我以后，给林诺打电话了吗？”
说到这个凌云不闹了，摇摇头：“没打。到底怎么回事？”
“你真别问我，你自己去问他吧。我是真不好说。”
“行行行，不问了。吃饭吧！”凌云也懒得跟他继续纠缠这个话题。
吃着吃着，刘灿突然问：“对了，大同的业务你们还在做吗？”
“在做啊！前段时间我还去过大同呢。”
“前两天我小姨打电话，提起来教育局那个方局长，你猜我小姨怎么说？”
“怎么说？”凌云真心好奇了。
“我小姨说这个方局长不简单。”刘灿道。
凌云纳闷：“这是什么意思啊，为什么这么说？”
刘灿道：“听我小姨说，好像是领导有意安排另一个人去教育局当局长，就想把方局长调走去别的地方——当然，肯定是不如教育局的地方。然后前前后后就有些风声和传言出来。好像还说到了他滥用权力，放着免费的软件不用，而非得花钱去买。然后有一天他趁着开会的机会，不着痕迹的跟我小姨隐约解释了一下，说没有那样的事情，他只是用了以前我小姨推荐的朋友的软件，其他什么都没做。而他用的那个软件的钱是省上统一招标支付的，所以根本不存在什么免费的不用，非去买。还说可以让纪委去查帐。”
凌云惊讶：“还有这么回事？”
“是啊，然后我小姨想起这事跟我有关，是我请她帮忙做的，就给我打了电话，问情况。我觉得你做的事情肯定没什么问题，就跟我小姨说我这个朋友做事肯定都是正规合法的，而且这个项目确实是省上招标的，就是让各个地方三个里面，选用一个。肯定没有什么免费不免费的问题，估计是竞争对手在造谣污蔑。再加上上次和方局长见面觉得他人还不错，就帮他美言了两句。”
凌云打断他道：“你也没给我打电话问这事啊？”
“你都跟我说过啊，还问什么。再说我本来说过后给你打电话说的，事情一忙又给忘了。”
“哦，那后来呢？”凌云接着问。
“后来我小姨就在合适的场合帮那位方局长说了几句好话。然后他的位子就保住了。”
凌云诧异：“你小姨那么厉害啊！你不是说你小姨是副部长吗，既然上面的领导决定要换人，不能因为你小姨几句话就不换了吧？”
刘灿有些为难道：“我小姨不算太厉害，但我小姨背后站着更厉害的人啊！教育局也不算多么金贵的部门，领导也犯不着太得罪人。”
凌云无奈道：“这人情欠大了吧？那方局长知不知道你小姨帮了他的忙呢？”
“应该知道吧，这都不知道他还怎么混？”
凌云想想也是。
原来还有这么一大串不知道的故事在背后，凌云想想之前方海宁拒绝了岳溶溶的要求，还以为是因为自己，原来关键点在这儿，方海宁是投桃报李，一并解决了所有的问题。只是那个放着免费软件不用，非得去买的传言说不通啊，这是最近的事情，按说不应该那么多人知道，还广为流传，再说当时方海宁还没做决定呢，谁会傻到去传这个谣言，岳溶溶也不能自掘坟墓啊。而且这个应该是这件事情的果，不是因，怎么就联系到一块儿了呢？
凌云百思不得其解。但有一件事情很肯定，那就是方海宁并不是单纯的仅仅因为凌云，便拒绝了岳溶溶的要求。没想到这么小小的一件事情，背后居然隐藏着这么错综复杂的关系。
凌云又一次为高估自己而苦笑，旋即问刘灿：“这事会不会给你小姨造成什么麻烦？”
刘灿摇摇头：“应该没事的。其实我小姨在大同是很低调的，基本上不参与这些领导之间的派系和斗争，基本都不表态，可能也是因为她背后的力量吧，如果她愿意掺乎，估计大同官场能她说了算。也正因为这样，大同各个方面都在拉拢她，或者至少不让她更偏向谁。所以她偶尔说一句话，还是比较管用的。”
凌云心中稍安，说：“中国的官场太复杂了，真费脑筋。唉！其实哪儿都不轻松。我现在才知道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是处处欠人情啊。你的人情最大啊！你都记着，看看什么时候需要我还，但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得起啊。”
刘灿笑道：“行，记着呢。到时候要你还你可别赖账啊。”
“放心放心，我什么都赖，就是不赖账。”凌云笑嘻嘻说到。
说笑了一回，刘灿道：“既然你欠我人情，那我提个要求行不？”
“说吧。”
刘灿看着她，认真说道：“万一，我说万一啊，我要哪天让你不高兴了，你别不接我电话哈。”
凌云斜着眼看他：“这是什么意思，怎么这么像电视剧里的台词？而且没回有人这么说的时候，都指定要干对不起对方的事情，你要干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儿吗？”
刘灿气道：“我对不起你顶天能对不起你到什么程度？刚还说不赖账呢，怎么没几分钟就原形必漏了？而且我只说你不能不接我电话，又没有提别的要求，你就是这么欠人人情的啊？”
凌云故意想了良久，说：“那好吧，姑且答应你。不过我要忙着没接到或者不方便接听，那不算啊。”
“那你得给我回过来。”刘灿恶狠狠道。
“那我要忘了回也不算。”
刘灿气道：“你还真把自己当成宝了，忘了我就再打。”
凌云哈哈大笑。
刘灿瞪了她一眼，起身往外走。
“嘿，干嘛去？”凌云问。
“上厕所！”刘灿头也不回的答道。
凌云一个人在座位上傻笑着看手机，老同学之间没有利益冲突，最让人开心放松。
一会儿有人过来，直接在对面坐下。凌云抬起头来道：“还挺快哦。”
话没说完，直接愣住——不是刘灿，是林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