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金顶上呆了一会儿，两人决定下山。
“还是坐缆车？”周路问。
“坐缆车快一些吧，让他们久等也不好。”凌云其实很想爬山，但确实不好意思。
周路点头：“下次吧，有机会再亲自领略峨眉山的奇骏。”
下山的缆车上，周路又百般****，凌云禁不住悄悄抬头向外看了看，只见云树缭绕，深不见底。马上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际，一阵眩晕。
周路见状，忙扶住她，说：“真这么严重？有没有关系？”
“没事，我喝口水就好。”凌云牙齿都在打颤。
“都是我不好，真不该引着你去看。”说着半环着凌云，打开瓶盖，一首环着凌云，一手给她喂水。
凌云很好不好意思，也没力气挣脱便就着喝了一口。稍微缓过神来之后，凌云便自己站着，只是额头手心仍在不停地出汗。
好在缆车很快到了，下车后，脚踩在土地上，凌云才觉得踏实点。
周路还在道歉，凌云道：“不管你的事，我明明知道自己的毛病，还没经受住****，活该如此啊。再说现在脚踩在土地上，就完全没有问题了。”
周路说：“你这个恐高还是挺奇特的，刚在山顶看云也没见你有事情啊，我还挺担心的。就是看你在山顶都不怕，所以下来的时候我才想让你看看风景的。”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只要脚踩在地上就没问题。但阳台啊，天桥啊、缆车啊这些高空中就不行。”
“阳台都不行啊？你可真够奇特的。”周路说。
“是啊，所以这些地方，不管多矮，每次我都不会靠边的。”
说完站起身来要接着走。
“真没事了？”周路问。
“没问题了，走吧。”又恢复了生龙活虎的样子。
周路摇摇头，有些无奈的跟上。两人边走边聊，凌云问：“昨天那个文院长是您帮着约的吧？”
“金磊让我帮着约的。但之前就已经介绍他们俩认识过了，也吃过几次饭。”
“按你们昨天的说法，他，帮不了金总吧。”凌云小心翼翼问。
周路点头：“他没决定权。”
“哦。”凌云沉默。
周路看看她，问：“你想在他们那做推广？”
凌云回答：“当然，有机会的话肯定想啊。”
周路沉默了良久，说：“我帮帮你吧。”
凌云愣住了：难道之前周路不是在帮忙吗？
看着她的表情，周路笑道：“怎么。不相信我能帮上忙吗？”
“不不不，不是这个意思。”斟酌了一下字句，凌云说到：“我只是觉得，那个金总应该也是请过您帮忙的吧，难道您之前没帮忙吗？”
“金总让我介绍人给他认识，我就介绍了啊。他又没说让我帮他做业务，我没必要上赶着去吧？”
“啊？”凌云觉得自己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周路接着说道：“金总以前问我和交大的人熟不熟，要熟悉的话就给他引见一些。我就引见了啊。其他的他没说，我总不能自告奋勇去帮他做吧？”
“哦。”凌云基本明白了，看来是金磊认为周路帮不上什么大忙，所以也就没求他，或者是金磊觉得他们是很好的朋友了，不用自己开口，周路能帮应该就会帮？总之不管是什么原因，反正金磊在这边的业务进展看来确实不顺。
但周路说愿意帮自己，这个怎么算呢？
凌云和金磊他们的关系有点复杂，是一个公司甚至项目交叉，但又都是独立核算的，以前自己和金磊这边项目、渠道不冲突，金磊也对自己不错，这要冒然插手交大的业务，金磊会不会认为自己在抢他的业务？虽说有一人一半的玩笑话在前，但总觉得这么做不是很妥当。然而不去做，就等于白白把机会浪费掉，对于在四川寸功未建的凌云，这是她不能接受的。
思来想去，凌云问周路：“您有办法让他们选用我们的产品啊？”
“我尽量去试试看。”周路回答。
凌云纠结了一会儿，认为不能拒绝这个帮助。于是说道：“路哥能帮忙，我自然是很感激。不过金总那边……这个项目毕竟是他先联系的，所以……”支支吾吾半天，凌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对周路说些什么。
周路没在意，说道：“我先试着帮你沟通一下，有消息再通知你。”
凌云重重点头：“好。”不管怎样，不能放弃机会。
下山后周路说：“吃过饭我就不留你们了，不是还有人在等你么。”
凌云一滞，差点忘了高阳。想着无奈对周路一笑，也不知为什么便解释道：“真不是我男朋友。”
周路笑笑没说话。
到了山下和几打牌的人回合，吃完饭凌云和金磊先随着周路一起回到乐山，然后开了车返程。
路上凌云问金磊：“咱们昨天见的文院长能帮上吗？”
金磊说：“那就得等机会了。机会合适的话他的作用还是很大的。”
凌云沉默了一下说：“也就是说如果他们院要选用产品，那么他可以做主选我们的？”
“对，至少他会倾向于选我们。”
“那他们学院要是没有购置任何产品的意愿呢？”
“所以说要等机会啊。”金磊理所当然说道：“他们没需求，肯定就没法了啊。总不能人家不要我们强塞给吧，没有强买强卖的道理。”
凌云想了想还是用了个比较温柔的说法：“那我们其实是不是也可以找他们能管事的人谈谈，需要推动他们来选用。就像去买衣服，本来不打算买的，但禁不住导购的推销觉得自己穿上还是挺美的，最终决定买了。”
“你倒是挺会举例子的。”金磊笑道：“也不是不可以，但这种可能性很小。咱们这种模式，说白了就是做关系，关系到位了，说买就买。关系不到位去了人家也只是敷衍，没什么效果。所以我的想法是先做关系，关系做好了，业务自然也就有了。”
从一定层面上来说，金磊说的没错，但因为上午和周路的谈话，凌云心想：金磊是不是还是放不下身段去求别人？连周路他都不愿意去求，何况别人呢？
于是凌云接着说道：“周主任和学校的人应该比较熟悉，他也不能帮忙吗？”
“教育局管不了高校，再说他也不过是个办公室主任而已！”金磊说着回头问：“周路跟你说了什么吗？”
“没什么，上山的时候随便聊聊，我就问他和交大的关系怎么样，他说认识一些人，别的也没多说。”凌云淡淡说着，未了又道：“今天我们是做大缆车上去的，有机会还想再爬上去一次试试。”
金磊道：“你还真有兴致，那就再来吧。我反正是不想爬山。”
凌云趁机说：“下次我自己来爬，不烦劳您老人家。”
凌云不再说什么，没法沟通，索性不语，到时候有了进一步的消息再说，如果周路帮忙把业务做下来，大不了算自己和金磊一人一半。
到成都后，凌云回家洗漱一番，想给高阳打电话，又有些疑虑，不知道他们俩的见面还有什么意义。
再说自己昨天刚说在外出差，今天就回来了，会不会让高阳以为自己是特意为了他才赶回来的，思量过后，决定好好睡一觉，明天再说。
第二天早起后，凌云吃过早饭给高阳打电话，约了地方见面。
会面后，两人都沉默着没说话。突然高阳问：“你昨天回来的吧？”
“啊，你怎么知道？”凌云话出口就后悔了。
高阳苦笑：“那你为什么昨晚不给我电话？”
“昨晚比较晚了，我觉得没必要那么晚打扰你。”
“凌云，做不成男女朋友，我们非得要生分至此吗？”高阳叹口气问道。
凌云自讨不是小心眼的人，但对和高阳的关系，却不知为何总是觉得如鲠在喉，怎么都不顺畅。
没有回答高阳的问题，凌云问：“你来成都是出差吗？”
高阳先是点点头，而后又摇头：“不是的。我是专门来找你的。”
凌云有些头大，分手后这种时不时的真情最让人无语：“你能不能不要这样啊，高阳。你这样我以后确实没法再见你了。”
“我说的是真的。我是去重庆出差，本来要回北京了，但想到你在成都，就忍不住想过来。”
凌云苦笑：“我是不是该感谢你？”
“那倒是不用。”高阳轻笑：“能过来跟你说说话也挺好的。”
凌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对高阳说：“成都的茶馆很有名。成都人走到哪里都不忘喝茶，你也感受一下。”
高阳笑笑：“我在重庆已经领略了。”
凌云“哦”了一声，便再无话可说。
突然高阳好似无意说道：“前段时间在北京看到一个你们同学，和刘灿一起跟他吃的饭，你要在的话估计刘灿也会叫上你。”
“是谁呀？”凌云问。
“林诺。”高阳说着，紧盯着凌云的眼睛。
凌云恍惚了一下，下意识问道：“哦，他去出差吗？”
“以前他过来出差刘灿也带我一起见过。不过这次不是出差，他到北京工作了。”
凌云明显没料到，失声道：“他到北京工作？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这有什么不可能的？”
凌云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说：“他以前一心一意要回他们老家，据说他家里给他安排了很好的工作，怎么可能去北京呢？”
“那不知道了，反正刘灿和他都是这么说的。”高阳耸耸肩，无所谓的说到。
凌云陷入了沉思。
高阳又问：“你和他关系很好吗？”
凌云警惕地盯着他：“你说的关系很好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啊，就像刘灿那样。”高阳说着，又问：“你怎么那么紧张？”
凌云忙道：“我没紧张啊……”
高阳阴郁地看着他，不言不语。
凌云终究忍不住，尽量装作随意的问：“他调到北京的么，没说是什么单位吗？”
“听他说从老家的单位辞职了，在北京还没开始工作，想找机会干点什么的。具体我就不知道了，我也就和他吃了顿饭而已。”
凌云呵呵笑了笑，便也不再提。
和高阳也没多少话好说，凌云问：“你什么时候走？”
“既然过来了就想到处逛逛，你不尽尽地主之谊，给我当当向导？”
“我也算不上向导。”凌云道：“那就陪你去去我刚来的时候他们陪我去过的地方。武侯祠和杜甫草堂怎么样？”
高阳笑了，说：“这会儿不想逛了。你陪我聊聊天，中午陪我吃火锅吧。”
“那没问题。”凌云说。
接下来凌云和他随便聊了聊在四川的情况，两人都回避着关于感情的话题。
中午凌云带着高阳去了成都的同事经常带自己去吃的一家店吃火锅，高阳吃得酣畅淋漓，两人之间仿佛也圆融了许多。
吃完饭，高阳说喝了点啤酒有些困，想回酒店休息。
凌云便和他道别，同时说：“那你睡醒给我电话，我还是陪你去逛逛。”
高阳不知可否的点点头，没有说话。
凌云也回去睡了一会儿，醒来后想打电话问问高阳起来没有，又怕打扰到他，便发了个短息：“醒了吗？”
一会儿高阳回了信：“凌云你知道吗？我正在想着，如果你不闻不问，就等着我和你联系的话，我就会这么悄无声息的走了。”
凌云一惊，忙打电话：“你什么意思，在哪里呀？”
电话筒里高阳的声音有些疲惫：“我已经在双流机场候机了。”
凌云心里一阵难受：“你这又何必，怎么就这么走了？”
“我说了来看看你，跟你说说话就行了啊。”
凌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高阳接着道：“对了，你要是想知道林诺的情况，就给刘灿打电话吧。他们经常在一起。”顿了顿又补充道：“你还是问问吧，我感觉林诺的情况不是很好。”
凌云心里一惊，什么叫不是很好？刚想问问清楚，高阳却已经挂了电话。
凌云一阵愣神，心想：高阳应该是知道自己和林诺之间那些事情了吧，肯定是刘灿说的。不过对自己和林诺的问题，凌云并不觉得有什么需要避讳的。但是让她打电话去问，还是下不了这个决心。
但想着高阳说的“不太好”，又有些忐忑不安，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不太好？
拿着电话翻出刘灿的号码，凌云久久没有按下那个通话键，接通说什么呢，怎么问？这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自己也以为自己早已放下，没想到还是这么患得患失。
又想：高阳不会是就想跑来跟自己说这些吧，他想干什么呢？
最终凌云还是给刘灿打了电话，电话接通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刘灿问：“你怎么样啊，有事情找我吗？”
心想都是熟人，知根知底的，有什么不好问，便直接说：“我听高阳说林诺辞了工作到北京，高阳还说他看着林诺像是不太好，我就想问问，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刘灿惊讶：“是高阳告诉你的？这倒是没想到。”
“有什么没想到的，你不是什么都跟他说了吗？”凌云讽刺道。
刘灿嘿嘿笑着：“也没说什么。”
凌云懒得在这个上跟他费口舌，又问：“林诺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怎么说呢？”刘灿犹豫着：“就是他家里出了点事情，然后他辞职了，打算到北京来。”
“哦。”凌云想想，这不算什么事啊。又问：“那他家里出了什么事情？”
听着那边刘灿有些无奈：“要不你打电话去亲自问问他，或者我让他打给你。听到你这么关心他，他会很高兴的。毕竟是他家里的事情，我也不好怎么说。”
凌云冷笑：“就知道你们兄弟情深，行了我不问了，也懒得知道。”说完要挂电话。
刘灿忙拦着：“你先别上火。我是真不好说。你应该知道他们家是有些背景的，这次出了事情，还挺严重。前段时间你要是看报纸，就会留意到的。作为朋友，我不想去评价，最好让他自己跟你说。”
凌云黯然：“那算了，我也不想去问他。他自己没事就行了。”说完挂了电话。
一会儿刘灿发来一个短信，打开一看，只有一个手机号。凌云明白，肯定是林诺的。
情急之下，想要删了算了，临头又鬼使神差地放弃了，就那么留在短信里。
想起刘灿的话，凌云上网搜索以前的新闻，能出事情并且有新闻的，应该是官场了吧，凌云按照常规输入“江西、腐败、查处”等字眼，马上弹出一堆新闻。
凌云一个个读过去，没发现有姓林的涉案呀。
猛然想起，好像听说林诺家里有能力的人是他妈妈，便有留意起涉案官员的性别来。看了一通还是不得要领，但看得出来江西这次的事情确实蛮大的，从省委书记省长到下抓了一大串。就不知道林诺他们家涉及到哪个层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