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同寄回北京后，据小林子说，王纪平看见凌云签的合同，要求客服部给复印后全公司传阅。用王纪平的话说：“这个合同可以作为公司以后签署其他合同的范本。所有的条款都是对公司有利的，从文本上看，公司一点风险都没有，要求以后签合同也尽量按照这个来。”
凌云听到后撇撇嘴，哪儿有那么简单的事情？这个合同，对方一个字都没改，完全是周路帮着谈下来的，自己只做了书记员的工作，以后哪里去碰这样的好事？
小林子说：“凌云你知道吗？刚好营销部拿了另外一份合同去让王总审阅签字，两个一对比，王总发了脾气‘人家一个刚做业务的小姑娘，能把合同签到这个份上，你们这些老销售就只会让步？’”
凌云听到这儿，心想糟了，这回自己非得把人得罪惨了。然而给小林子也没法明说，便问：“王总回来了，没说贵州的事情怎么样了？”
“他没说，但听说问题解决了，但这边的数据是完全没有了，现在连波动都没了。”
“那是什么原因啊？”
“我也不知道，王总说不用管，我就不管了。”
凌云也不好说什么，只有道：“王总吩咐了，那咱们就别管了。”
挂电话前，小林子又说：“对了，山西这次的升级打算什么时候做？你协调一下时间，咱们也好让技术做计划，看什么时候过去。另外王总说你们做升级的时候带上分析系统的资料，最好能把分析系统给推出去。”
“升级的事情我只能帮你问问大同的，其他的你还是要找岳溶溶或者王总。至于分析系统，我觉得可能够呛，毕竟评估系统刚安装没多久，他们可能也不好这么快就花这个钱。且去试试看。”
“行，那你就绑着问问大同做不做，其他的我问王总的意见。”
大同，好久没了方海宁的消息，在四川忙得都没顾上联系，凌云有些不好意思。
于是给方海宁发了个信息：“方局长，忙啥呢，最近可好！”
方海宁过了许久才回信：“还好，不忙。”
也太过简单了，看不出情绪，凌云又写道：“我最近忙死了，刚完成一个单字，终于轻松点了。”有些没事闲聊天的意味。
“注意休息，不要太累。”终于看见点带感情色彩的话了。
凌云忙回到：“这下好了，可以轻松一段时间了。您呢，忙不忙？”
“老样子，就局里那些事情。”
凌云想了想，说道：“你要不出去的话，我去看你好不好？左右这边也没事，好久不见了。”
方海宁过了几分钟回过来：“你要没什么急事的话就过一周再来，这周省上有会议。”
凌云干脆道：“好，那就下周再定。”
方海宁的回复只有一个字：“好！”
基本敲定，凌云觉得，短信真是个神器，可以掩盖很多情绪表情，也能避免尴尬。
北京的合同返回后，凌云亲自送去乐山，和那位李主任敲定安装等事宜。同时安排财务开了发票过来，一次性结清了所有款项。这是这几年收款最顺利的一笔业务。
有了钱进账，凌云要求技术和后勤人员比以往更尽心尽力的安排好软件安装调试及培训事宜，学校对他们的工作也非常认可。金院长有次碰见凌云，停下来说道：“小凌，你们是真的不错。这次试点虽说是我们争取的，但也确实是学校同意的试点，如果用的好，以后不是没有可能扩大使用，你们要抓住机会。”
凌云忙表示感谢，对方有这番话出来，就不仅仅是看周主任的面子了，而是真的在肯定他们的工作。于是要求大家更加卖力，务必做好每一个细节。
周主任最近似乎很忙，凌云在乐山带了一个星期，也没见过他几次。这天打电话，凌云说：“路哥，我明天就回成都去，然后得去趟山西，可能得过段时间才回来。”
周路道：“知道了，你自己一切小心。再回来了打电话。”还是没有见她的意思。
凌云犹豫了一下说：“路哥看来你最近很忙啊，如果有什么事情我能帮忙的您一定别客气哈。虽然我可能确实帮不上什么忙。”
周路哈哈一笑：“你已经帮过我了。”凌云想起上次在公园喝茶等他。然后又听周路说：“最近是挺忙的，嗯，怎么说了？在联系一件事情，也不知道行不行。等你下次过来应该就有消息了。如果做成了就告诉你，要是没做成，就算了，那时候也就不忙了。”
凌云忙说：“路哥一定能所向披靡的，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周路忙说呈你吉言。两人互相道别，凌云便离开奔赴山西。
方海宁安排了司机在大同机场接机。司机将凌云送到宾馆后便自行离开。
凌云给方海宁发短信：“我已经住下了。”
方海宁回复：“晚上一起吃饭。”便没了下文。
凌云只能耐心等候。
方海宁倒是信守承诺，晚上下班后便过来陪凌云吃饭。
凌云问：“就您自己啊，没安排一大堆人？”
“你需要安排吗？”方海宁平静的问。
“不是我需要啊，而是你经常那么安排，我也就习惯了。”
“今天就不安排了，我也难得清静吃顿饭。”方海宁说着麻利点好菜，又问凌云：“喝酒吗？”
凌云看看他道：“算了吧，能不应酬就不应酬吧。我在四川也喝烦了。”
方海宁便点了壶茶，却笑着说：“怎么，能陪四川人喝酒，到我这儿就不陪我了？”
“呵呵，方局长你跟他们不一样啊！”凌云打着哈哈。
“怎么个不一样，你倒是仔细说说。”
“反正就是不一样，你懂得！”凌云故作神神秘秘道。
方海宁轻轻一笑，不在逗她，问道：“四川的事情怎么样，可还顺利？”
凌云歪着脑袋：“这个问题有些复杂，可怎么说呢，也还行吧，也一言难尽。”
“没做下来业务吗？”方海宁问。
“做是做下来了两个，但我又觉得那都不是我的能力做下来的。”
“你这么短时间就做了两个，还不是你的能力啊？我是该说你谦虚呢，还是骄傲？”方海宁开着玩笑。
“哎，我说真的。”凌云忙道：“一个是王纪平的关系，基本上就是他给联系好说定了，我去跑跑腿走走程序。另一个纯属是……”凌云说到这儿生生止住，飞快看了一眼方海宁，然后继续说道：“纯属是运气好，瞎猫碰见了死耗子，碰上的。”
方海宁没觉察到凌云的异常，道：“王纪平派你去四川，不就是先做跑腿的工作嘛。看来你做的不错，不仅仅是腿跑好了，还有了额外收入，很不错嘛。”
“什么额外收入，就是运气而已，这次碰上了，下次就没有了。”
“世界上哪儿有那么多无缘无故的运气，你遇上了，做成了，就是你的能力。再说这是一个结果导向的社会，只要结果有了，谁管过程是什么样的？”
“话是这么说呀，可我自己知道，这不完全是自己的能力啊，所以也很难非常兴奋。”凌云可怜巴巴说道。
方海宁失笑：“你这么纠结干嘛？能碰上运气也是一种能力啊。况且还有可能如果是别人碰上了，连这个运气都抓不住呢。”
方海宁真是在全心全意的开解凌云，凌云有些歉意，冲着方海宁笑笑，心想：您是不知道具体情况才这么说的，要是知道了原因，说不定会怎么想呢。
当然，凌云是万万不会把实情告诉方海宁的。她甩甩头，道：“不想了，您老人家说的对，运气也是一种能力，来了就挡不住。方正是我做下来的，谁也抢不去。”
方海宁笑：“这就对了嘛。吃饭吧！”
闲聊了一会儿，方海宁又问：“你这次过来是有具体的事情，还是就是来散散心？”
凌云想了一下，眨巴眨巴眼睛，调皮道：“您觉得呢？或者您希望我是什么情况？”
方海宁笑道：“怎么都行！”
“你这人真没情趣。”凌云撇嘴说道：“是有点小事情，不过其实吧，我不过来也可以，打个电话问问您或者您手下的人就行，可我还是过来了，主要是想见见您了，惊喜吧！”说到最后，夸张的耸了耸眉。
方海宁道：“惊喜惊喜。那，是什么小事呢？”
“你这语气怎么都不像惊喜的样子。”凌云抱怨：“听起来就是不惊不喜的感觉。”
“惊还是惊的，喜就看你说的是什么事情了。反正好像你每次来，都没什么好事情。”
凌云一口气噎的差点没憋上来，道：“方局长你说话怎么这么气人呢，枉我坐了好几个小时的飞机，冒着生命危险来看你。”
“坐飞机就冒着生命危险了？那全世界每天多少人都生不如死啊！”方海宁继续平淡着说。
凌云哇哇大叫：“喂喂喂，我恐高的啊。”
“哦，我还真忘了。”
凌云气的直哼哼：“我不跟你斗嘴，自从熟悉之后，我发现你再也不是那个温文尔雅，一身书卷气，不苟言笑、严谨自律的方局长了。”
方海宁大笑：“不用这么贬我。你还没说你的小事情是什么呢。”
“我不说了行不行？”凌云翻个白眼。
“我没意见，我很高兴，欢迎不说。”
凌云冷笑：“哼，你不是太便宜方局长了。跑几千公里不办事都对不起我的机票钱。”
方海宁继续笑而不语。
凌云咬牙道：“你们的升级该做了，跟你协调下时间。不影响日常使用就安排在周末，但周末预约的已经比较多了，你们要坚持周末就得往后排，工作日倒是很快可以安排。”
“就这事，收钱不？”
“不收钱，当初招标说好的送三年！”
“那这事情简单，你们直接联系具体管理科室就行，不用找我。我也可以跟他们打声招呼，办了就是。”方海宁说着看看凌云：“就这事？还真是小事。”
凌云恶狠狠地看着方海宁说：“还有一件事，这个评估系统之后还有一个分析系统，你们要不？”
方海宁笑了：“你就是这么推销业务的？”
凌云也笑：“公司安排的任务，不得不做。其实我是不赞成这么推广的，当然了，也因为面对的是您，所以我就问问，您需要呢，有兴趣呢，我就跟您介绍介绍，没兴趣我就回复公司说您不要不就行了。”
“为什么面对的是我你就不积极做业务了？”
凌云笑着想了想，终究没说话。
方海宁接着道：“你不能因为把客户变成了朋友，就不再做业务了。你这样可不行。”
只听见凌云回答道：“因为是朋友，所以不想让朋友为难，我说了您要不想要还得想理由拒绝我……”
“你怎么断定我不想要？”
“你要想要的话，一定会问我要的啊！我相信。”凌云眼睛亮晶晶，自信说道。
方海宁有些无语：“你这丫头……”
“难不成您真的想要用啊？”凌云两眼放光。
“你看看你看看……”方海宁指着凌云：“本色暴露无遗。一副奸商模样！”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凌云洋洋得意。
方海宁看着凌云，久久无语。
凌云心里一激灵，结结巴巴道：“出……什么事了吗，方局？”
方海宁摇摇头，说：“我这里没出什么事情。不过……”
见方海宁犹豫着没往下说，凌云急道：“不过什么，到底怎么了？”
方海宁叹了一口气：“本来想跟你好好吃顿饭，饭后说的，没想到话赶话给赶出来了。你别着急，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不过你们那位岳溶溶岳总，给我打了个电话。”
“岳溶溶，她打电话给你干什么？”
“她说让我把免费期过后的升级签给她，她就免费送我你刚才说的分析系统。”方海宁这次没有犹豫，干脆说道。
凌云万分惊讶，嘴巴张得大大的直愣愣看着王纪平，半天没有任何动作。
王纪平道：“怎么，傻了？”
凌云慢慢回过神来，不可置信道：“不可能吧？”
“她是这么跟我说的。”
“怎么可能，绝对不可能？她想干什么？”凌云说着摇摇头：“不对，她怎么敢这么跟你说，她就不怕你告诉我？”
“也许她不那么认为。”王纪平说。
凌云愣愣地看着王纪平：“什么意思？你是不是不信我？你真以为那个系统像她说的那样是免费提供的？”
王纪平摆摆手：“冷静点，你陷入了一个怪圈，现在的问题不是我信不信任你的问题，我要不信任你也就不会这么跟你说了。现在的问题是该你信任的人值不值得你信任，或者岳溶溶有什么目的的问题。”
凌云并不笨，方海宁稍加点拨，她也就明白了：“你是说这件事情要么是公司骗了我，想截留大批利润，要么是岳溶溶想干点什么？”
稍微思考了一下，凌云接着道：“不可能是公司的问题，因为这个信息数据部门也跟我讲过，应该不会是华科免费提供的，华科也不大可能免费提供。”
“那就是岳溶溶想干什么的问题了。”方海宁道。
“这就不知道了。”凌云想不通：“她怎么就敢给你打这个电话？难道她认为你有免费的产品用就不会跟我说这些事情了吗？”
方海宁答道：“我想这个她肯定也不能肯定。但是至少我知道有免费的可以用，就不会花钱去买了吧。而且如果她跟我底下的人也提过这个方案的话，我更不可能放着免费的不要，而坚持去买需要花钱的东西了，所以她这么做的结果就是要么我用她提供的免费产品，要么都不用。至少现在，你要让我付钱，我就不能买。”
凌云咬牙切齿：“这女人真可恶！”自己没想推销是一回事，被人处心积虑的破坏又是另一回事。
“当然至于其中是不是还有别的什么原因，那就不是我能分析出来的了。”方海宁继续道。
“还能有什么其他的原因？”凌云气鼓鼓说到。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忙拿出电话，打给小林子，直接问：“林，你帮我看看山西的数据情况，有没有什么不对劲。”
“你怎么问起这个？”电话里传来小林子惊讶的声音：“我们正在说这事呢，这两天山西的数据反馈锐减，也正在核查原因呢。”
“那查出来没有？”
小林子犹豫了一下说：“和贵州的情况很类似，也是华科的数据没问题，但终端到我们这里出了问题。”
“原因呢，是什么？还有上次贵州的问题解决了吗？”
“不知道愿因啊！上次贵州的事情王总说不让我们管了，后来反馈数据都没了，估计是不是直接发回华科了。”
“那这次的异常跟王总说了吗？”
“说了，王总说他问问就没了下文。”
挂完电话，凌云有些茫然，觉得这些事情应该有联系，但实在想不出到底出了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