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凌云一幅不相信的吃惊样。金磊吐了一口烟圈，不屑的说：“这有什么好惊讶的？在他们看来这很正常啊。而且这事情一旦成功，确实是大功一件。完全可以盖过你们北京的开发团队。”
“可问题是他们是不可能成功的啊？擅改中标文件规定的内容，吃饱了撑的不是？”凌云纳闷道。
“你只是从你的角度考虑，当然觉得不可思议。站在他们的角度，其实无可厚非。”金磊继续风轻云淡地解释。
“怎么就无可厚非？本来轻轻松松赚钱的事，现在因为他们的一己之私搞成这个样子，还不知道改怎么收摊子？”凌云摇着头。
“你想想，在外人看来，他们也算是掌控了一家不小的公司。结果这个公司财权人权甚至事权都受你们北京公司控制，并没有多大的自主权，你说能甘心吗？”
“就因为不甘心，所以拿业务开玩笑？再说只是财物预算卡的紧了些，其他的北京公司应该也没限制你们什么吧？”
“财权是最重要的权啊。如果他们这次的更改成功了，得到了认可，表面上看起来是击败了北京开发团队，让他们没面子，实际上是他们争取自主权的第一步。只要这事干得漂亮，以此事为契机，王纪平应该会给王志刚更多地权力吧！”
凌云奇怪得看了一眼金磊：“这是你们的真实想法？你们真以为行？你们以为公司是开玩笑的，董事会是摆设？这都是王总自己的钱，就算你们做的漂亮，他能容许你们随心所欲？”
金磊摆摆手：“不关我的事，别把我圈进去。产品的事我管不着，也得不到任何好处，这事跟我没什么关系。是他们的想法。”说完也不等凌云答话，便走了回去。
凌云静静坐下想了会儿，依然觉得不可思议。就为了争取些可能的财权人权，就为了能够打北京开发团队的脸，他们就能擅自更改中标文件的要求？这是傻子吗，怎么会有这么不懂事的人呢？虽然金磊说了那么多，凌云依然觉得不可信，主要是这个理由太匪夷所思了，正常人都不会这么干，这么严肃的事情怎能如此开玩笑？
凌云回到咖啡厅坐下，现在换了于益华在喋喋不休，主要在讲他们对产品进行了那些改进，重点强调了他们认为这样的改进是没问题的，而且从产品性能上来讲更优化更实用等等等等。凌云听出来了，这小子居然还有表功的成分在里面，不仅有些无语，想着金磊的话，这帮脑子进水的人还真有可能是那么想的。王纪平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变化，金磊依然若无其事的坐着，王志刚则略显紧张。活脱脱一幅众生图，凌云带着一丝讥笑心想。
等于益华吭吭吃吃讲完，王纪平还是没说话。王志刚看看金磊，说：“金总要不要也跟王总说说你那边的情况。”
金磊放下手中的茶杯，说：“该说的我在车上都说了，我说的那些小凌也都听过，就不重复了。”看了看表，又道：“眼看快吃饭了，我去安排午饭，王总一早赶过来也累，先吃饭吧。”说完站了起来。
王纪平颔首道：“行。”又对王志刚和于益华说：“你们俩也先去餐厅坐坐吧，我安排小凌点事情。”
王志刚三人走了出去，凌云问：“什么事情？”
王纪平直接问：“金磊跟你说了什么？”
凌云一愣，你怎么知道金磊跟我说了什么？想来刚才王纪平应该也没仔细听王志刚和于益华的唠叨，不知道一心好几用呢？想着不由“扑哧”一笑，又忙正色道：“金总说他知道王志刚和于益华改产品的根本原因。”
“是什么？”
凌云犹豫了一下说：“我觉得有些不可信。金总说他们之所以这么做，是想压北京开发团队一头，另外如果做的漂亮，也想以此为契机，跟您谈判多放权给成都公司……”
凌云说着同时也观察王纪平的表情。
王纪平难得咧嘴露出了一个似乎有些嘲讽的微笑，问凌云：“为什么你觉得不可信？”
“因为不可能啊？他们怎么就敢拿中标文件开玩笑呢，擅改内容，那是肯定通不过的啊，今天这么个结果难道他们预料不到？”
“他们以为省厅的验收就是走走形式，以为学校说行就行。”王纪平冷漠着说。
这么说王总是相信这个理由了。言外之意王纪平也对他们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毫不惊讶。凌云诧异着说：“不能吧？”
“有什么不能的？他们以为只要有关系，什么事情都能摆平。白痴！”王纪平难得地骂了句人，然后起身去了餐厅。
凌云吐吐舌头，看来王总真怒了。
各怀心事，气氛沉闷的吃完饭。王纪平让服务员收拾完桌子，也不起身，直接打断王志刚和于益华的唠叨辩解，有些颓废地说：“我都清楚了，别说了。”
室内一片安静。
王纪平指着王志刚说：“我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你，你给我弄成了这个结果。别跟我说那么多的理由，什么理由都没有结果重要！”
顿了顿接着说：“擅改设计，不汇报不沟通。不跟当事学校签合同，提醒了依然置若罔闻，这样的总经理，恐怕尽职尽责四个字都担不起？”
王纪平平时不发火，这话算是很重了。
王志刚脸色阴沉得难看，可能更多的是觉得没面子的气恼。
王纪平又转向金磊和于益华：“你们三个人搭班子，目的是为了取长补短，而不是互相拆台，看对方笑话。更不是出了事情置身事外，而是尽力弥补。你们是怎么做的？互相看不惯，等着对方出丑，这是一个团队、一个战壕的战友该做的吗？”这话更重，那两人也无言以对。
叹了口气，王纪平接着说：“四川是咱们的家乡，好不容易有了这样一次机会，你们就这么给我浪费。你们知不知道，这次一旦失败，没了声誉，以后在四川，我们一点立足之地都不会有了？”声音不高，但振聋发聩。那三人都低着头不说话，气氛压抑，凌云也不敢吭声。
沉默许久，王纪平说：“今天就这样吧，你们都回去。”
王志刚三人对看了一眼，终于还是问了句：“那事情怎么解决？”
王纪平看也没看他们，挥挥手：“再说吧。”
几人都不好说什么，沉闷着走了。
凌云看着王纪平疲惫地揉着太阳穴，心想：王总也觉得难办吧。
王纪平没沉默多久，拿起电话不知道打给了谁，约了见面。便对凌云说：“跟我去见个人吧。”凌云点点头，随王纪平走出酒店，步行到了附近一个公园的茶馆。
许是刚才的步行冲淡了王纪平的愤怒，也有可能成都初春的气息沁人心脾，安抚了情绪，坐在茶馆里的王纪平已经冷静平淡了许多。凌云能感到那是真正的平淡，而不是那种愤怒之下压抑的平淡。
“等会儿要来的人是我以前的学生。”王纪平开口道。
“哦。”凌云想问为什么见这个人，又没问出来。
“以前跑这个项目的时候，他帮过不少忙。”王纪平似乎知道凌云的问题，接着说：“不是王志刚他们以为的那种帮忙，而是真正帮过忙。”
“那您见他是要让他帮忙解决这次的事情吗？”凌云想既然是以前帮过忙，那这次看来是要继续请人家帮忙吧？
王纪平点了点头：“先跟他谈谈，有没有什么好的方法？”
“嗯。”凌云也没什么说的，只是和王纪平一起，静静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