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教育局，凌云仔细想想，便大概明白了事情经过。
必然是岳溶溶想从凌云手里接过方海宁这一关系，便瞒着凌云把返点给了方海宁。而这事，王纪平肯定也是知情的。只是没料到方海宁并不认可岳溶溶，二是把钱通过凌云退了回去。
想到这一切，凌云很是寒心。但方海宁要求的事情不能不办，便给王纪平打了电话说岳溶溶给了方海宁钱，方海宁退给了自己，并让自己退给公司。
凌云语气很冷淡，王纪平想是也感觉到了，便说：“小凌，你别多心，我是不同意的……”
凌云打断王纪平的话说：“银行快下班了，我还得按照方局的意思把钱退给公司，您让财务把账号给我。”
王纪平沉默了一下说：“这钱没走公司账，你打到我账号吧。或者带现金回来。”
凌云说：“方局长不放心，要我务必打回公司账户，并且今晚给他看回执单。”
王纪平叹了口气，说：“那我让财务发给你账号。”又说：“跟方局好好解释解释，别让他多心。”
凌云心想：谁跟我解释呢？我都什么也不清楚，还怎么跟人家解释。想了想终于没出口。
很快，财务把公司账号发给了凌云，凌云按照方海宁的要求办好，然后让小王去酒店开了两间，专等方海宁。
在房间凌云又仔细捋了捋今天事情的经过。
很显然，岳溶溶这么做，是想把大同这个地方彻底把控在自己手上。岳溶溶这么做，凌云虽然气愤，却并不意外。自从知道自己拿下的晋城没了之后，岳溶溶就没少对凌云热情，动不动就拉着凌云让跟她一起跑大同，每次方海宁进京更是无论在哪儿都会飞回来作陪，凌云虽不耻她的手段，却也无可奈何。这次更是过分，直接迈过凌云给方海宁兑付了返款，要知道这可是做业务的大忌，也许岳溶溶和方海宁接触几次后，觉得方海宁总是笑吟吟的，好打交道，自以为和方海宁熟悉了，关系到了这个份上，想通过这一举动和方海宁联系得更紧密一些。却不想方海宁随和的只是外表，内心却谨慎小心，对岳溶溶更是从开始便印象不好，有提防之心。这次有了今天这一出。
当然，若方海宁不动声色收下了这钱，或者直接退给岳溶溶，凌云也不会知道这件事情。
想到这里凌云不仅暗自苦笑着了一下，自己本就不愿意掺乎这些事情，是王纪平当时非要自己来处理。自己脸皮薄，也还没跟方海宁说过这事，不想岳溶溶直接就做了出来。想到这里。又想王纪平肯定知情，却还纵容，电话里说什么自己不同意完全就是托词，自己也不想听。想想这些并肩奋斗的战友，还不如方海宁一个外人待自己心诚，不由心里又寒了几分。
财帛动人心！利益才是最重要的，什么狗屁情谊都是扯淡。凌云愤愤想着。
又想到方海宁，方海宁为什么非得把钱退给自己呢？退给岳溶溶不也是一样吗？难道真是因为和自己比较谈得来？还是另有原因？
这一年来，凌云和方海宁也从最初的陌生走向熟络。彼此间相互欣赏，也颇为投缘。这些就能让方海宁放弃利益，为自己着想吗？想着岳溶溶的卑劣手段和王纪平的犹豫纵容，凌云对人的信任，减了一大半，似乎每个人都会盯着利益，罔顾情谊！
方海宁晚饭后很快和凌云取得联系，约定在酒店咖啡厅见面。
凌云早早下去等着。
方海宁进来一坐下，凌云把手里的银行回执单就递了过去。方海宁接过看了一眼，放在桌上，说：“都办好了？”
“是的。”凌云低声应着。
方海宁看着凌云说：“怎么感觉你比我还委屈？”
凌云苦笑一声，没有说话。
方海宁很放松的靠在椅子上，说：“说说吧，到底怎么个回事。”
“您不都知道了吗，怎么还问我？”凌云说。
“你这什么态度，你不觉得你该跟我解释解释吗？”方海宁半认真的说。
凌云叹了一口气，说：“我都不知道从何说起了。”
方海宁看了看凌云，静静的说：“小凌，你是不是觉得我要你通过银行转账退回这笔钱，并且要看回单是因为不信任你？”
凌云摇了摇头，说：“没有，这事是我们没办好。”心里确实也觉得方海宁并不信任自己，只是这不信任也是自己这边的人一手造成的，自己又能说什么呢？
方海宁推了推放在桌上的回单，说：“你先收好，并且一直保存好！”
凌云见方海宁说的郑重，便收起来，同时深深点了点头。
方海宁接着说：“我不否认，我这么做是为自己放心。但小凌，我同时也是为了你的安全！”
凌云抬头看着方海宁，若有所思。
方海宁接着说：“我没想过在这事上收钱。我只想你们漂漂亮亮不打折扣的把事情给我办好。”
凌云接口道：“这个您放心，不管给不给您钱，我们的产品都不会打折扣。”对产品，凌云和王纪平、岳溶溶多次讨论，都提到质量、服务不能打折扣，这一点岳溶溶也很上心，是以不用担心。
方海宁说：“这我知道。我想说的是我确定你们的产品不是为了钱。如果你一开始给钱，我根本就不会选你们的产品。”
我也没打算一开始给你钱，凌云心里腹诽着。
“小凌，我记得我提醒过你，你们这位岳总不简单。你还记得吗？”
方海宁说的是第一次见岳溶溶后凌云送方海宁回去车上说的话。凌云自然记得，便点点头：“记得。你还隐晦地提醒我注意。但这次我真是没想到……”
方海宁摆摆手：“我对岳总的印象很不好，这个女人不值得信任。当然这可能只是我个人的直觉。所以这次我没有把钱退给她，而是通过你来办，你明白吗？”
凌云想了想，感激得冲着方海宁点点头。方海宁不退给岳溶溶，退给自己。一方面让凌云知道了岳溶溶的目的，另一方面也表示了对凌云的信任，这点，凌云还是分得清的。
方海宁接着又说：“至于让你通过银行转账，则是为了保护我们两个人。以后出了什么问题，也有据可查。”
但您依然坚持要看回单。凌云心想。
似乎知道凌云的想法，方海宁接着说：“要看回单其实完全是为了你。”
“为了我？”凌云讶然。
“我怕如果我不坚持要看回单，你们公司会要求你带现金回去，或者进账到私人账号。那要真出了问题，可就不好说清了。”
“哦！”凌云恍然大悟，王纪平还真是提过同样的要求。这个方海宁真是料事如神啊!这样想着，凌云看方海宁的眼神就有些怪异。
方海宁愕然：“怎么这么看着我？”
“我觉得您太神了，什么都能料到。”
方海宁笑了笑，没有说话。
听了方海宁的一番解释，凌云心里暖暖的。对王纪平和岳溶溶的怨恨气氛也被冲淡了些。
认真想了想，凌云对方海宁说：“方局，我跟你讲讲事情的经过吧。”遂从自己到大同的原因开始，把这一年的事情详详细细、认认真真给方海宁讲了一遍。末了又补充道：“方局，按照惯例，公司会给相关人员1%—@%的返点。我不知道这次岳溶溶给您的是1还是2。我也不清楚您这边的总体额度是多少，因为王纪平说等这次验收过后再核算。”
方海宁听了凌云的叙述，久久没有开口。
等回过神来，方海宁问：“按理，这钱该你给我？”
“是的，我当时觉得跟你不好提，想等着结算出来后再过来跟您当面说。没想到……”
方海宁看着凌云说：“这钱不必给我。”
凌云忙说：“您放心，这钱王纪平说过，会通过我的业务费名义提现，正常上税，不会有麻烦的。”
方海宁摇了摇头，说：“我不是担心这个，小凌，你我还是能信任的。我的意思是说，这钱我不收，但你可以拿！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凌云一时没反应过来。
方海宁似是叹了一口气，说：“这笔钱我认为你没有必要给公司省着，既然是给你的业务费，那你就光明正大拿着！”顿了顿又说：“我也视为自己拿到手了。小凌，今天既然谈开开，就有什么说什么。这钱，我并不稀罕。但小凌你，完全可以毫无心理负担的拿！我是真心这么认为的。”
凌云一阵感动，方海宁这是完完全全在为自己考虑啊！想了想，这钱还是应该给方海宁，但这会估计也说不通，到时候再处理吧。
凌云点了点头，说：“我懂了，谢谢你。”
方海宁笑了笑说：“我们也算患难之交了。”
凌云也笑了，还真是。
方海宁又正色道：“小凌，你太年轻。回公司后千万记得说明我的态度，对这件事情，我很生气，你明白吗？”
凌云点头，对哦，王纪平、岳溶溶那边还有一脑袋官司呢，回去得慢慢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