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恨你们,一点也不。”恨,是太深沉的情感,我不会浪费在他们身上。r
“你们胡家欠我的,我一笔一笔,慢慢讨回来。”r
要我给胡骞予生孩子,想都不要想。r
胡骞予冲上来,“不知好歹的贱……”巴掌落下来。r
我仰起头,这一巴掌,我不躲不避,他打下来,我和他之间,就真正,一笔勾销。我睁大眼看着,他这一巴掌什么时候打下来,他打得我越痛,他就越不得好死。这一幕,我要用眼睛记着,记得清清楚楚,到时候,连本带利还给他。r
他气的胸腔直震,巴掌却停在了半空中。r
他的手,颤抖又僵硬,最终,愤恨地收回。r
我走出大宅,没有人拦我,胡骞予一直站在那里,他再碰不到我一根手指头。r
那个司机还在车库旁候着,看见我过来,愣了愣。r
我知道自己现在脸上无比难看,也不管了,走过去,朝他笑一笑：“考虑好了没有？10万,一个号码,加一个秘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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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再在新加坡多做停留,那个司机还在考虑。金钱诱惑无穷,我给了他握的名片,他会打给我的。r
我回到香港,手术日期延后。我抽出一天时间,推掉工作和应酬,到医院做例行检查。r
我现在只想知道Davidyang是谁,等我弄明白了这个人的身份之后,再慢慢去调查别的。r
到底是谁三番两次害我,这一次,还把我的产检报告送到胡骞予那里？这么做,意欲何为？我总觉得,此人,与把我和王书维的照片和录音带寄到胡骞予那里的,是同一个人。这个人,和Davidyang、姚谦墨都有关。r
堕胎是我此刻唯一的选择,如果孩子生下来,看到父母争得你死我活,也是一种悲哀。r
残忍的事,我来做。r
空腹去医院,术前简单检查。之前那家,将病人的资料泄露出去,我换了一家医院。这次选的是私人医院。r
私人医院的环境没有公立的那样清冷。r
妇产科楼层,有幸福的一家两口,涨幅陪着妻子来做产检。r
母亲——r
我对这个词很陌生。我的母亲在我出世时去世,我对她没有印象,只从父亲那里听说关于她的两点：我很像我的饿母亲；我母亲最爱白玫瑰。r
所以当时,看到有人将白玫瑰放置在我父母的墓前时,我知道,这是和母亲很亲近的人。r
那句“forgiveme”,大概是在求我母亲原谅。原谅什么？原谅他害死了她最爱的人？r
我坐在长椅上,等候的时间里,脑子很乱。我的孩子,会不会长得像我？r
如果……她能降临在这个世上,我希望她的血液里,没有我血液里的那种不知好歹,也希望,她不会有我这样不济的命运。r
可惜,这些都是“如果”。孩子还不满5周,香港法令,它还只是个胚胎。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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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知道,我这么做,是在残杀生命——这条罪孽加之在我身上,我无力反抗。r
进入手术室之前,必须签署手术协议。r
我在落款处签名,“Vivi……”r
写不下去了。我手抖,怎么控制都不行,抖得厉害,再写不出一个字母。r
突然,我膝盖一痛,有东西撞过来,正撞在我膝盖上。r
我的笔被撞掉,低头看,原来是个孩子——他撞到我,抬起苹果脸,依依呀呀地说着。r
很快就有气急败坏地大人追过来,抱起孩子,打下屁股：“叫你别乱跑!”r
转而看我：“对不起,孩子太皮了,没事吧？”我晃神晃的厉害,这时候才勉强反应过来,摇摇头：“没事。”r
看着这个孩子,我心里柔软的被触及,不禁伸手,触碰一下孩子的脸颊。r
孩子的脸,小,白,顽皮地笑,被我摸着脸颊,发出“咯咯”笑声,忽又低头,躲开我的手,脸埋进母亲的肩颈。r
这时,一直站在一旁的护士捡起了笔,递到我面前：“签吧。”r
我板滞地看着那支笔,犹豫着,不知该不该接过来。r
我深呼吸,牵扯出一抹笑容,看向护士：“对不起,我取消手术。”说完,不留恋,转身,大步流星朝电梯间走去。r
到了医院大门口,我才停下,抬头看天,春天到了。正是明媚的季节。r
我的孩子,会在今年秋末冬初出生,它随我,姓林。没有父亲,但学习好,性格好,长得也好,会窝在我怀里,甜着嗓音喊我：妈咪。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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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想的时候,我开心起来。自从我父亲离开我之后,我从未真正开心过。笑着去车库取车。r
为了孩子,我改掉很多坏习惯,戒烟戒咖啡,不再每天半夜守候在电脑前看纳斯达克。r
我开始购进一些较为宽松的衣物,丢掉我的高跟鞋,换上平底鞋。r
两个月的时候,妊娠反应严重,吃什么都吐,我每日午餐都在办公室里吃,这时候秘书外出用餐,我不用担心有人会看到我大吐特吐的狼狈样子。r
我体重降的厉害,每天进办公室,门外的助理看着我,露出担心的神色。她以为我是因为最近公司的事情,忙得瘦成了这副鬼样子。r
又一次,我实在忍不住,笑着告诉她：我怀孕了,虽然,她闻言惊愕的表情,我并不喜欢。r
渐渐地,我胃口慢慢的好起来,只是肚子依旧没有什么明显的弧度。r
我依旧穿着我的职业套装。r
我的工作确实很忙碌。r
原本属于黄浩然的股份现在到了我手里,我得好好运用。加上我之前拥有的13uff05,现在我手里总共有21uff05,这个份额,已经够我进入恒盛的董事局。r
而我现在身为环球这边的人,不可能亲自出面,因而急需要找个代理人,替我进董事局。r
另一方面,趁恒盛在香港的各大工程被迫停工,环球和李氏联合出击,大手笔推出“新经济地带”概念,在香港的填海新区组建新的CBD金融区,并综合考虑新经济地带的周边人口,推出工作与住宅一体化的概念。r
这一概念,得到香港政府的大力支持。我还特邀了香港财政司司长参加新经济地带的剪彩仪式。r
胡骞予与司长儿子曾经是亲密同学又如何？“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个道理,虽然残酷,但却是实实在在的真理。r
这边厢,环球的事业在香港进行的风生水起,恒盛也开始渐渐从之前的泥淖之中恢复过来,“起死回生”或“咸鱼翻身”,我不管,真正用来对付他们的手段,我还没有使出来。r
当初他们这些人是如何逼的我父亲不得不对恒盛进行清盘,进而跳楼自杀的,我也要用同样手段,把他们胡家逼到走投无路。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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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欣曾经是我父亲最信任的人,否则父亲不会将我交给她抚养。被自己最信任的人背叛,这种痛苦,胡欣加诸在我父亲身上,我要连本带利地把这痛苦,还给胡骞予。r
姚谦墨——他现在是我手上的王牌。r
他是恒盛的大律师,恒盛许多最高级机密的合同,都是由他亲笔起草。这样算来,姚谦墨,就是胡骞予最信任的人。r
不过,这一切,需要时间。r
我依旧得先追寻到那位Davidyang的身份才行。r
胡家的那个司机迟迟没有收下我的10万,我佩服他的忠心,也不准备再等下去。r
主动出击更要紧。r
我不想再浪费时间,于是只能请人到新加坡劳资局去查。r
新加坡劳资合同甚多,且按规章制度,合同双方的资料都不对外公布。虽然这样做不需要花到10万的价钱,却花费了我比金钱还要宝贵的多的时间。r
产科、产前筛查科、化验室、心电图室、B超……很麻烦,我带着助理去的,有她帮我在各科室间奔走、缴费。所有孕妇都是丈夫陪着来的,我,由助理陪着,我忽略掉心尖那一抹古怪。r
做B超之前的常规检查,我测了血压、体重。体重部分我很很让医生担忧,B超的检查结果倒是不错,胎儿很健康,听胎心的时候,孩子的心跳很有力。r
我安下心来。r
看到胡骞予和露西婚讯的时候,我刚做完产检,从B超室里出来。r
走廊里有悬挂式电视,我的助理无所事事,正坐在长廊椅子上,看电视。r
我过去叫她,她一惊,赶紧站起来。r
“走吧。”我接过自己的包,和一叠交费的检查单。r
她叫住我,示意我看电视：“林总,您看……”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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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待会儿还有桩生意要谈,在西贡的高尔夫球场。去西贡要过海,时间很赶。我抬头,匆忙看一眼电视,收回视线就要走,却生生定住了。r
新加坡新闻。地点应该是机场,周围人山人海。r
记者长枪短炮,围攻着站在众人中心的那一对男女。r
那些记者,一个一个问题丢过来,女人直接躲在男人的羽翼下,由着男人去对付这些难缠的家伙。r
镁光灯狂闪不止。r
我看看,又看看,确信了,这是胡骞予和姚露西。r
听记者们的问题,也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事。r
近日,新加坡当地媒体收到恒盛总裁与女友共游巴黎的消息,又千方百计查到两人回国的班机号。这才一窝蜂追踪到机场,守株待兔。r
于是,出现如上一幕：胡骞予和露西两人刚下机,在安检口就被堵住。两人由助手帮忙,才举步维艰地突出重围,车子在外头候着,两人一上车就发动,绝尘而去。r
王书维在后面善后,面对问题,一律回答：“无可奉告。”r
这一切,都是早上发生的事,此刻是正午新闻,电视台正转播恒盛的记者会,引用早上拍的画面。r
胡骞予透过恒盛发言人告知所有媒体,胡家与姚家联姻的消息。众媒体人一阵唏嘘,感叹世事变化无常。姚家女儿与环球老总订婚的消息,不久前才轰动了整个狮城,而现在,竟然又爆出要和胡家联姻的消息。r
“林……林总？”r
助理在唤我,我一惊,回过神来。助理神色紧张,瞅瞅我的脸,又看向我的手,我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原来我不知不觉手握成拳,几乎要捏碎手中那一叠检查单。r
“没事。走吧。”说着,离开。r
下午,在高尔夫球场约见面的,是亚寰国际总裁季立业,我之前和胡骞予一起出席brunch的时候,见过季立业的侄子季廷伟。r
此时,叔侄两个都在。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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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事拓部的经理一起到,我也玩过高尔夫,但现在怀孕,不适合上场。带的这位经理却是个中好手,和季立业来上两局,玩的好了,生意也好谈。r
季廷伟似乎认出我来,玩了几杆,等球童捡球的空档时间,季廷伟坐回高尔夫车上,抹汗：“林小姐,我们之前似乎是见过的。”r
“哦？是吗？”我淡淡笑。r
“我没记错二代话,林小姐是胡总的……”他很古怪看我一眼,“……秘书。”我尽量保持笑容,“的确。我在恒盛工作过一段时间,也是不久前才跳槽到环球的。”他意味深长地看看我,沉思片刻,“哦”一声,正要开口继续,却被一声惊叹打断。r
“Holeinone!Perfect!”r
顺着声音看去,原来季立业击球,一杆进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