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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正轨


突然之间,城堡里传来了一声巨响,接着就是阿斯塔罗特的怒吼与路西法的冷笑。

神拍拍手,站了起来,说:“看来,这次魔王又赢了,果然要用他的分身来打败他,还是有些困难的。不过这也说明了,他那个分身想要击败我这个正主,也是不可能的。”

呓语叹了口气,说:“喂,神,你不要太自信。蝼蚁尚且偷生,我们这些家伙联合起来,你不见得会赢。况且,魔王他不是你的分身,他是你的半身。算了,真的懒得跟你废话了,这件事解决了,我们的世界暂且算是回到正轨了,我就和阴阳师小子回去了。”

神将呓语拉了起来,说:“正轨?真的能回到正轨吗?”

呓语甩开他的手,将任静拉了起来,说:“我们走吧,不用再管这里了。”

任静疑惑地说:“这次你还是不等见魔王,就这么偷跑?”

呓语点点头,说:“依我对那个魔王的了解,等一下不困住我们才有鬼,趁现在赶紧走。”

等魔王急匆匆赶到城堡门口的时候,只剩下神一人冷笑着站在那儿。

路西法恨不得立刻就冲上去,被魔王硬生生拦住了。

神朝魔王挥了挥手,说:“好久没见了,我亲爱的半身。不用找了,呓语已经带着任静回人世间了。怎么?还不去追?你可是花了七百年才找到她的,可千万别再把她丢了。”

魔王深吸一口气,不理会神的挑衅,笑了笑,说:“这就不劳你费心了。”

神若有所思地看了城堡里一眼,说:“好吧,那我就先走了。ADIOSAMIGO。”

魔王等神走后,一拳打在城堡的墙壁上,说:“混账,没事说西班牙你妹啊!朋友你妹啊!混账神,等我收拾完魔界的事情,一定跟你讨回这笔账。不过在那之前,等先跟呓语算算她偷跑的烂帐,可不能让她养成没事偷跑的习惯,否则怎么完成大事呢?”

……

而在人世间,呓语刚回店里,就趴在了沙发上,大大地伸了一个懒腰。

任静将呓语往边上推了推,也坐到了沙发上,打了个哈欠,闭上了眼睛。

呓语踢了踢他的腿,说:“喂,要睡回家去,别在我这里睡啊。你都三天没回家了,你爸妈那里可担心死了,赶紧回去保平安去啊。”

任静却已经打起呼来,整个人慢慢蜷缩了起来,就像是母体里的婴儿。

呓语本能地想去点燃那个陪了自己多年的香炉,却突然想到,那个香炉还在青言的手上。便将任静搂进怀里,让她的头枕着自己的膝盖,轻轻哼起了小时候看孩子时的摇篮曲。见任静睡熟了,便从怀里掏出了另一张符纸,叫出了谛听。

谛听闭着眼睛,从云雾中出现,单膝跪倒在呓语面前,说:“主人。”

呓语小声地说:“帮我背任静回家吧。辛苦你了,我知道你不想出来的。”

谛听摇摇头,说:“没事的,主人。”

呓语忍不住摸上了谛听被纱巾缠绕的双眼,说:“对不起。”

谛听握住了呓语的手,说:“都过去快一千年了,主人不用再道歉了。”

呓语逼着自己铁下心来,说:“送任静回去吧,有客人要上门了。”

谛听点点头,幻化成兽性,将任静伏在背上,慢慢走出了店。

站在店外的男子只觉得一阵风吹开了店门,便抬脚走了进去,有些奇怪地问道:“请问,这里是什么店?”

呓语早就已经换了一身新的旗袍,端庄地坐在沙发上,虚手一抬,说:“请坐,我是这家店的店主呓语。所有走进我这家店的人,都是想要放弃些什么,不知我有什么可以帮忙?”

男子打量了下店里,有些腼腆地挠了挠头,说:“那个,我最近和朋友有些麻烦。”

“朋友?”呓语问道:“是你那些成天在外面搞事的朋友?他们真的是你的朋友?”

男子点点头,说:“终归是这么多年一起长大的,情分总是在那儿的。”

呓语不可置否地耸耸肩,说:“既然你说是,那么就是了。那么你想怎么办?放弃你和他们的情分?还是,放弃你的那些无聊的自尊心,然后可以甘心跟着他们混?”

男子想了一会儿,说:“还是拿走自尊心吧。”

呓语了然地点点头,说:“果然还是有钱能使鬼推磨,跟着他们混,起码能赚到些钱。既然这样,我就取走你背上那些你自尊心的来源,包括父母长辈的期许和法律的约束。欢迎光临本店,这是你与我的契约,我是这家店的店主呓语,概不退换哦。”

男子闭上了眼睛,慢慢走出了店,往自己家里走去了。

呓语躺回了沙发上,刚刚的食物虽然是佳品,可在吃过了贝利亚、玛门与利卫旦的背负之后,这就像是情人节的第四盒巧克力,已经吃得恶心了。这生活总算勉强恢复了正常,店里也有了生意,魔界也恢复平静,可之后又会发生什么却完全没有头绪。

店门又被推开,这次却是任威走了进来。

呓语连眼睛都没有睁开,说:“既然来了,就先帮我把店门锁上。任静已经到家了?”

任威站在呓语面前,如同受训的孩子,说:“多谢你,他总算是平安回来了。”

呓语无奈地说:“跟我有什么好吞吞吐吐的,想问什么就问吧。”

任威坐到了椅子上,说:“任静那孩子,究竟是怎么了?”

呓语勉强睁开了眼睛,可却是真的困了,说:“长话短说吧,自从你放弃了阴阳师的身份,我就不想让你卷进来了。你答应了你那个老婆,再也不沾染有关妖的一切,难道忘了吗?你一个背弃了自己身份的阴阳师,何必再问呢?重明鸟破了禁忌,我却不愿意。等我问问白响,任静那儿我会帮忙的。”

任威颓然地瘫坐着,说:“我当年是不是选错了?”

呓语摇摇头,说:“没有,本来就是没有对错的选项。你选了你的老婆,放弃了你任家家主的位置。现在的家主是任静,虽然他还不知道。你把你背上任家那一代的期许给了我,自然任静背负的就是你的两倍了。任威,回去吧,任静是这世间唯一的阴阳师,我会护着他的。就算是天地神魔都不能夺走他,只要我还存在在这个世界上。”

任威苦笑了起来,说:“就这两天,看看那可怕的天地异变,就算是我想安心也难啊。”

呓语指了指一边的柜子,说:“帮我拿条毯子出来,我也困得很。你家的传说,你总还记得些,不过是前奏而已。其实一千年已经到了,你也早该有心理准备,不是你就是任静要面对这一切。先当作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让你儿子好好休息两天吧。”

任威将毯子盖在了呓语的身上,说:“你也好好休息吧,总算是回到正轨了。”

呓语用毯子捂住了脑袋,不愿再想周遭的一切,实在是太累了。好不容易解决了魔界的内斗,可任静身上的半妖化还存在,要先把白响找出来。

店门却在这个时候,又不合时宜地翘了起来,明明刚刚任威已经锁上了店门。

呓语真的很想忽略那个敲门声,可对方那坚持不懈的性子,让她妥协了,任命地走了过去,打开了门,走进来的是一对中年夫妇。

丈夫搀扶着妻子的手,对呓语轻轻一笑,说:“请问,这家店是卖什么的?”

呓语本着“伸手不打笑脸人”的原则,也是轻轻一笑,说:“走进这家店的人都是有什么要放弃的,不知你们又想放弃些什么?”

丈夫和妻子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说道:“看来我们真的来对了地方。”

呓语请两人在沙发上坐下,问道:“两位似乎想好要放弃什么了。”

丈夫点点头,从手中的文件袋中拿出了两份报告,递给了呓语。

呓语疑惑地接过,打开看了看,一下子愣住了,说:“这个概率,似乎可以算是天文数字了吧?容我说一句,这都可以碰上?”

妻子拍了拍丈夫的手,说:“没错,我们看到这两份体检报告的时候,也惊讶了。”

“第二阶段和第三阶段的阿尔兹海默病,两位就快要彻底失去认知能力了。”呓语说。

丈夫紧紧握住了妻子的手,说:“所以,如果这个店真的像店主说得那么神奇的话,就请拿走我们两人之间的爱情和婚姻吧。”

呓语不解地问道:“就算你们两个都得了病,可也可以相互扶持啊。”

妻子又从自己的手提袋中拿出了不少药,放在了桌上,说:“我们是可以相互扶持,可清醒的时候才是最为难过的时候。想着之后会忘记对方,甚至连爱是什么都不知道的痛苦,我们实在是不想经历。无论我们两个谁先忘记对方,剩下的那一个一定是世界上最痛苦的。就当是店主你发发善心,成全我们吧。”

呓语的眼睛有些酸涩,还是点了点头,打了个响指,取走了他们背上的相互爱慕,便让他们走了。这难道就是回归正轨吗?好不容易那个想当古惑仔的小子让自己下定决心,继续将这个店开下去,可这一对夫妇的到来,又让自己开始相信人类之间那些可以称之为真善美的东西了。

正轨?也许真的从来就没有可以称之为正轨的东西存在……

是厌烦了,是真的该到要决战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