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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言灵


自从了结了桥姬的事情,呓语很多天没有见过任静,连白响都离开了这座城市,热闹的店里冷清了不少。能够入得了眼的食物越来越少,已经好多天没有好好吃过东西的呓语,只能从沙发上爬了起来,走到厨房里去煮面去了。

刚把水烧开,一只蝴蝶飞到了呓语手边,停在了筷子上。

呓语皱着眉头,对着蝴蝶吹了一口气,说:“怎么突然用起式神来了,电话坏了吗?”

另一头传来了青言的声音,说:“是我,青言。我问任静借了一只式神来,想跟你说些事情。电话什么的到现在还是不习惯,还是请店主将就一下吧。”

呓语把拉面放进了水里,说:“任静那里发生什么事情了?”

青言轻轻一笑,说:“店主果然是店主,确实是因为任静的事情,我才来麻烦店主的。任静似乎受了很大的打击,天天翻阅着家里的古籍,拼命地想要变强。虽然有些不关我的事情,可还是想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呓语又打了个鸡蛋进水里,顺便将调料放了进去,说:“语言是最简单的咒语,身为预言巫女的你一定要小心用词才好。并不是不关你的事,只是现在的你还不想牵扯进这些事情而已。多事之秋而已,阴阳师小子想要变强是好事,只是埋首那些古籍是没有用的。那些传下来的古籍一半以上是我写的,里面有多少东西我还不知道。不过,真的也该跟你说说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了,那小子从小就喜欢钻牛角尖,得找个人好好劝劝他才是。话说回来,巫女,你知道什么是阴阳师吗?”

青言一愣,说:“阴阳师?从古代开始以阴阳五行说为基础,依靠信仰来进行占术、咒术以及祭祀的占卜专家。不光是预言未来,还是能替人消灾解难,拥有降魔能力的咒术师。可这些和近日发生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所以说,你们都不懂,也什么都不知道啊。”呓语说:“算了,先来告诉你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情吧,也只有你能说服他不要做那些无意义的事情了。”

听完了呓语的叙述,青言沉默了很久,说:“黄雯菁的事情和桥姬的事情,他真的受了不小的打击啊。他现在应该是想要变强吧,变强到能够保护自己,也可以保护他在乎的人吧。”

呓语将面盛了起来,说:“没错,他的想法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做法实在太孩子气了。光看书有什么用,真正去降魔除妖才真正能让他成长起来。不过,这样的话让我这个妖怪说就太奇怪了,你可以跟他说说。自从白夜在城里闹了一场,城里的妖怪多到让人头痛的地步了,连我都有些不敢出门了。他去捉妖也好,除怪也好,不用整天在家里蒙着就好了。可我真正不明白的是,究竟你又看到了什么预言,才让你下定决心来和我说话?”

青言苦笑了起来,说:“店主似乎有通天之力,做什么都知道啊。我又看到了之前那个预言,越来越清晰了,似乎我真的也逃脱不了这个预言了。”

呓语端着碗到沙发前坐下,说:“你应该说,你对那个阴阳师小子上心了。下面一个问题,巫女是什么?天神从来没有要求人类的献祭,是人类为天神的慈悲所感,才向天神奉献自己的一切。不过,这也是很多年以前神山上那些神官的挂在嘴边的话了。现在的神官,应该是说,人类为天神献祭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吧。你呢?真的希望将所有的一切奉献给天神吗?千年了,千年里人、妖、神、魔的世界都没有改变,人类占据了白天,妖怪占据了夜晚,神占据了所生之物的信仰,魔占据了所生之物的畏惧。该有所改变了吧,从任静和你开始,神也是这么想的吧。青言,无论你看到了什么预言,所做选择的依旧是你自己。未来是可以改变的,这六道之内也不存在什么既定的因果。是你自己选择下山,自己选择来见任静,自己选择关心他的一切。选择就摆在你的面前,等你想好了就叫式神再来找我吧,我会去见你的。”

青言还想说什么,呓语就将式神赶了出去,长叹一口气。任静那个小子想要变强吗?又不是游戏,打怪升级就可以了,现在他的水平也就差不多是普通RPG游戏二十多级的样子,爆发力加上去也升不到四十级。真的想要变强,他父亲应该有些办法吧,自己也就不要瞎指挥了。

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声音:“不要随便插手我的玩具哦。”

呓语头痛地跪倒在地上,打翻了已经冷掉了的面条,说:“还是一如既往的性子恶劣啊。特地送那么有趣的玩具到我面前,又不让我插手,你到底打什么主意?”

再也没有声音传来,呓语用力捶着地板,说:“真讨厌,那个家伙到底想些什么?”

突然店门被推开了,一个声音传来:“那个,请问这家店是卖什么的?”

呓语一下子站了起来,挥手用妖力将店里的狼藉收拾干净,笑着坐到沙发上,说:“欢迎光临我的店,能走进我这家店的人都是有什么想要放弃的。为什么你会走进这家店,你又想要放弃什么?”

一个中年执事打扮的男子来到了呓语面前,轻轻闻了闻,说:“咦,店主似乎刚刚吃了泡面啊?满是防腐剂的食物,对你的身体不好吧。如果可以的话,就让我亲自为店主做些吃的如何?”

呓语盯着他看了很久,说:“您做的东西我可不敢吃,说不定直接被毒死都有可能。刚刚送走了桥姬,怎么连青行灯大人您也来了?或者现在我应该称呼,百物语大人?”

“名字什么的,对我来说没什么意义。不过,还是有名字来的方便,现在还是叫我百物语吧。”他慢慢开口说道:“这次我是来请店主帮忙的,这个忙只有店主能够帮。”

呓语皱着眉头,说:“因为预言巫女下山了吗?你们两个都是言灵,就不能不要争斗吗?虽然一个是拥有言灵的力量,一个是借着言灵的力量活着,本质是都是言灵,相煎何太急啊。”

百物语脱下了礼帽,鞠躬行礼,说:“当然不是争斗,现在的我跟她动手,只是自寻死路而已。现在的我只是想要继续活下去而已,如今的人们已经不相信鬼故事的存在了,我想要活下去也是很难的呀。如果得到了身为预言巫女她的力量就不一样了,只要利用她的力量稍稍帮我一下,就不用为了活下去到处骗小孩子了。我要的只是一句真言而已,每天都有百物语的故事发生。”

呓语想了很久,说:“巫女现在在阴阳师的家里,房子里设了强大的结界,没有他们的人带着我,我也进不去。而且,我不能动任家的人,巫女已经算是任家的人了,虽然她自己还不明白。我可以帮你联系她,至于她愿不愿意帮你,我就管不着了。百物语,我是看着你长大的,有些不该染指的力量,还是不要碰比较好。”

百物语走到呓语面前坐下,说:“店主说笑了,没有鬼故事我根本活不下去。既然是看着我长大的,难道不应该将我当成孩子一样对待吗?店主真的舍得看着我去死吗?”

呓语叹了口气,说:“你还没有活够吗?也差不多活了五百年了,还留恋这个尘世吗?”

百物语笑了起来,说:“这当然是店主不能理解的事情了,现在不仅仅是妖怪界出现了异动,四界都出现了奇怪的异动,前两天还有妖怪见到了蛰伏多年的魔。在没有见证到那一刻发生的事情之前,我是真的不舍得去死的。将这样的故事记录下来,传承下去,是我现在唯一想做的事情。”

呓语从柜子里拿出了一张纸,叠了只千纸鹤,又吹了口气,看着它慢慢飞出店外,说:“既然你来了,就帮我去弄点吃的吧。法式料理,浓浓的鹅肝酱、土司、焗蜗牛和白兰地,最重要的是你背上十年份的鬼故事。”

“店主救了那个叫黄雯菁的小丫头,还以为店主转性子了,居然还是这么贪嘴。”百物语感慨地说:“明明可以吃掉她背上所有的东西,却给她留下了一小半,足够她正常地生活下去。几百年没见,店主却真的是变得心慈手软了。”

呓语刚准备否认,那只蝴蝶的式神又飞到了店里,传来了青言的声音:“店主是怎么了,不是刚才联系过?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吗?”

百物语抢在呓语前先开口:“这就是预言巫女青言的声音吗?这是清澈的声音啊。”

呓语一巴掌打在百物语的头上,说:“你给我闭嘴,想要活下去就闭紧你的嘴巴。”

青言那里似乎吃了一惊,说:“原来店里还有其他客人。”

呓语长舒一口气,说:“这个家伙是来找你帮忙的,希望借助你言灵的力量活下去。百物语的名字应该听过吧?他是只依靠讲鬼故事的‘百物语’游戏活着的妖怪,最近没有孩子愿意讲鬼故事了,他也虚弱了不少来找你求救了。你愿不愿意帮忙,不愿意我就把他赶出去。”

青言那里又传来了任静的声音,说:“喂,死妖怪,青言不是你的商品,求人帮忙也要有点求人的态度!”

呓语无视了百物语投来的惊讶的目光,说:“阴阳师小子,这么快就护着自己的小媳妇了,真是的,我这个做婆婆的要伤心了。青言你好好考虑一下吧,这两天百物语会住在我的店里,从阴阳师小子家里可以找到不少关于他的记载,你看完了再决定吧。我先挂了,好不容易我这里有了个执事,可要好好差遣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