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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渡厄


还没有吃饭,呓语就被一脸严肃的老头子拉进了房间。

呓语拉住了门框,死都不肯进去,说:“大晚上,你个老头拉着我干什么啊?别人不知道还以为你要干什么事情,快点放开我,我还没有堕落到要找老头子!”

任静一脚踹了过去,用力关上门,说:“你们两个在里面慢慢说,我和老妈做饭去。”

呓语看着房间里摆着的法阵,头痛地说:“老头子,你究竟想干什么啊?”

老头子,任静的父亲任威,对着呓语一鞠躬,说:“求你帮忙。”

呓语手指着屋里的法阵,说:“是求我还是威胁我?如果刚刚我真的一不小心踏进了法阵,应该会被伤得几十年里动不了吧?喂,阴阳师老头,你究竟想干什么?”

任威站直了身体,说:“呓语,偶尔吃点正常的东西吧,我也是迫不得已要找你帮忙啊。”

呓语疑惑地看着他,问道:“你可是号称百年来任家最强的阴阳师,居然会有事求我这个妖怪?你年轻的时候,哪天不是带了一堆符纸冲进我的店里又打又砸,还叫着要收了我?出了什么样的事情,能让你对我低头?”

“就是因为我是百年以来最强的阴阳师,我都做不到的事情,只有来求你了。”任威说:“我做了一个梦,一个预言梦,一个绝对不可以实现的预言梦。”

呓语严肃了起来,说:“看来你的祖先真是不可靠,居然还是留给了你们这些子孙些记录,让你知道了我的真身。不过既然被你知道了真身,我也要守约,帮你一个忙。先说说这个梦是什么吧,我已经很多年没有碰过梦了。”

任威轻轻叹了口气,说:“任静会死,再过一个星期,会死在逃亡的杀人犯手里。如果任静死了,你也会很困扰吧?你和我们先祖订下的契约,有一点就是保护我们的血脉永不断绝才对。”

呓语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说:“去找一只貘回来吧,这个梦太沉重,我做不到。”

任威用力抓住了呓语的手,说:“如果只是随便找一只貘回来就行,我为什么要来找你?我找了不下百只貘了,他们全都束手无策。他们的长老说,说不定只有你有办法了。”

呓语盘腿坐到了地上,沉吟一会儿,说:“你们家世代相传的净瓶在哪里?拿来帮手,还有布置好结界,不要让脏东西闯进来破坏。可如果连我都做不到,就去求求那个人吧,他应该可以帮忙的。”

任威从房中的法阵中取出了净瓶放在了呓语面前,说:“你先试试吧,毕竟你也是貘啊。”

呓语捧起了净瓶,默念了几句,将手伸进了任威的体内,拿出了一团黑气。扶着已经昏倒了的任威躺到了地上,才将黑气放进了嘴里。真是讨厌,本来就没有吃饱,还要吃这么血腥的梦,亲爱的肚子你可不要这个时候给我闹情绪啊。为什么自己的正体偏偏是貘,靠着食用梦境而活,又度化噩梦的貘啊……

……

等呓语进入梦中,才知道任威那个老家伙究竟省略了多少形容词,才变成那么一句话。

梦是从任静在派出所工作开始的,忙忙碌碌的工作中接到了一个报警电话,一个杀人狂杀了十几个人之后正在街上流窜。一个派出所也没有多少人,听了这么严重的事情,都拿着配枪冲了出去。

第一个找到杀人狂的是任静,那也是理所当然的了。在一旁看着的呓语有些无奈地吐槽,废话,其他人就两条腿,他放了一堆式神出去,当然是他第一个找到。

那个杀人犯就是今天来店里的小兔子,失去了枷锁的兔子变成了嗜血的妖魔,拿着把小刀、浑身染血地走在街上。还好是大晚上,否则真的会引起不小的骚动。

任静用了不少符咒试图让他清醒过来,只是在黑色星期五沾上的魑魅魍魉之气,不是他一个没有出师的阴阳师可以应付的。男子挣脱了任静下的结印,趁着他惊讶的时候,用小刀刺进了他的胸膛。

呓语皱着眉头从梦境中醒来,就算是自己也应付不了啊。幸好先将净瓶拿来了,靠着净瓶里的清净之气,好歹是将其中的恶意压到了最低,过上两小时应该就行了。好饿啊,越来越饿了,一定要吃点什么东西才好。待在这里,会忍不住把阴阳师小子背上的东西吃了的,不行,答应了那个混蛋一定不会碰她们家的人的。要赶紧走,一定要赶紧走!

“喂,要帮忙吗?”声音从头顶上传来。

真是令人作呕的声音,也不知道他躲在那里看了多久了,呓语说:“既然已经来了,就过来帮忙。你真的是越来越胆大了,真的跑到阴阳师家里来了。”

一个人影从衣柜上跳了下来,将呓语抱在了怀里,说:“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知道?这明显是你族里那帮老家伙看不惯你的嚣张,给你下的套啊。就是这种程度上的噩梦,怎么可能净化不了,要逼着你出手吃不能吃的东西?”

呓语闭上了眼睛,靠在他的胸口,说:“滑头鬼,你也老大不小了,还不明白有的话不能说出口吗?送我回店里吧,我快要撑不住了。”

滑头鬼没好气地踢开了房门,无视在门外一脸惊讶的任静,抱着呓语就往回走。

任静立刻追了出去,划了个符咒,追上了在路上疾驰的滑头鬼,说:“你怎么会在我家里?还有,这个死妖怪到底怎么了?”

滑头鬼看了眼怀中已经昏倒的女子,说:“还不是你们家里的那个老家伙害得,害得她要去吃那么不合自己口味的东西。你们这帮阴阳师,以为我们是妖怪,就可以随意差遣吗?她不能吃梦啊,一不小心就会死的!”

任静惊讶地说:“她不是貘吗?为什么不能吃梦?”

滑头鬼停下了脚步,一脚踹上了任静的肚子,说:“你认识她这么多年,见过她吃梦了吗?正好你是阴阳师,赶紧跟着过来,今天晚上会是一场恶战,她现在根本不能动手。”

任静又一次追上了飞快前行的滑头鬼,说:“什么恶战啊?”

滑头鬼不怀好意地一笑,说:“你不知道吗?今天是我们妖怪百年一度的盛宴之日啊。这么吸引同族的呓语的体质,是所有妖怪向往的最上乘的料理啊。如果我不认识她,我也一定会先吃了她,光是看到就忍不住流口水了。”

任静懒得理会这个不会说好话的滑头鬼,跟着他赶紧走进了店里。

滑头鬼好不容易找到了房里唯一一个类似于床的物件——沙发,将呓语放了上去,才松了口气。

任静抱着被子走了过来,说:“她应该没事吧?”

滑头鬼长舒一口气,帮着他铺好被子,所:“被你家老头子差遣吃了个梦,会睡上一阵子吧。看样子她饿得不行了,最近没有吃东西吗?”

任静仔细想了想,似乎真的是陈凤之后,就再也没有吃过什么像样的东西,无奈地点头。

滑头鬼忍不住用力拍在呓语的脑袋上,说:“这个家伙,想饿死自己吗?我们是妖怪啊,挑什么食物啊,能吃饱不就好了。什么狗屁不通的味觉,你管他们背上的是什么,吃了不就好了。饿死你算了,干脆把这个阴阳师小子背上的东西吃了,应该几百年都不会饿了。”

任静听得满头黑线,说:“似乎她和先祖有承诺,不能碰我们家的人。”

滑头鬼狠狠瞪了任静一眼,说:“还不是你们这些阴阳师的错,明明是妖怪,出去狩猎不就好了。好吃的东西不上门,自己找不是更好?想到这件事就更加恼火,把你们这些阴阳师杀了,会不会就可以让她解脱了?”

任静警惕地拿起了符纸,说:“不是说今晚有恶战吗?现在内讧不好吧?”

滑头鬼抽出了腰间的武士刀,说:“你去再加两重结界吧,可怕的妖怪大军就要杀过来了。偶尔你也做点本职工作,杀点妖怪升升级,别老是让她担心着了。”

什么升级啊?说得跟打游戏一样,怎么可能像二次元的世界那么简单?任静现在满腹疑惑,只是看着那个像护着雏鸟一样的滑头鬼,知道他也说不出什么东西了。就慢慢走到了店里,在不同的地方划下符咒,加了两重结界,还将召唤式神的符纸拿在了手中,小心戒备着。

黑色星期五的夜晚,本来安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的夜晚,却突然出现了重物在地上滑动的声音。貌似碎语一般的声音传入了任静的耳中,很快妖气也从店外传了进来。好惊人的妖气,比起小时候见过一次的百鬼夜行不逞多让。

滑头鬼拿着武士刀走到了任静身边,轻笑着说:“这么快就来了,我们出去应战吧。”

“喂,就我们两个人,有把握吗?”任静说:“待在店里撑到明天早上不就好了?”

滑头鬼斜睨了任静一眼,显露出任静从没有见过的高傲的霸气,说:“老子我是滑头鬼啊,凌驾于百鬼之上的妖怪之王。这么明显的挑衅,老子我怎么会龟缩在这里?你不敢出去就守在她的身边,让你看看老子的王者风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