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身,看着自己儿子脸上的着急,一定又是为柳璇玑那个不详的女人。r
“母后,璇玑有没有来过这里？”他四下找了许久,也没找到,难道是没有到这里,而是去了另一边？r
落魂殿？!!r
“你还知道有哀家这个母后……”上官水月话语里尽是苍凉,她再后宫几十年,从无数的争斗里把自己的儿子扶上的龙椅,如今却是落得这样的下场。r
她究竟是为了什么？r
“你要找的人不在哀家的慈宁宫,请皇帝去别处找吧。”越想,心就越寒。从江南回来至今,若不是每日诵经,她怕是连觉都睡不着的。r
可想了千万遍,原来打算松手,可后来听人报高了夏侯君辰已经在塞外,准备举兵侵入京城的事后,她还是决心要除去柳璇玑那女人。r
唯女子难养也,更何况还是个心怀敌人的女人,就更留不得了。r
“母后,朕当日的话并非有意顶撞,只是想你与璇玑能和平相处。”夏侯君曜突然软下来,面前的人,是生自己养自己的亲生母后。r
可帝王说出的话是收不回的,若是这样的威胁能让母后收敛着不去伤害璇玑,那自己当一回恶人,也没什么不可。r
“皇帝,哀家看你是被那只狐狸精迷惑的不清。”上官水月从地上站起,许是跪地久了,膝盖处麻、痹不断。r
她看着自己的儿子,从小就一直跟自己的生活的儿子,从他刚出襁褓,她就千方百计为他谋划皇位,继承大统的亲生儿子。r
“今日,慕王与你反目,他在西北有三十万兵马,不日就能到达京城周遭城池。你呢？皇帝你在做什么？!”r
“为一个女人荒废朝政不说,为一个女人与文武百官为敌不说,你今天竟然还不顾江山社稷安危,有这个闲情雅致在这里找一个女人!”r
“哀家怎么生出你这样的不孝子!”她是恨铁不成钢。r
更恨柳璇玑竟然狐媚到把西凉两个最有地位的男人都迷惑的神志不清,到后来到了剑拔弩张,一分天下的地步。r
真是红颜祸水!r
“母后,朕做什么自有分寸。”夏侯君曜无心再心,甩袖离开,大开的殿门摔地直响。r
“太后太后!!”r
上官水月被他气的整个人后退,嬷嬷着急地冲进去扶着她。r
“皇上……”王大海在夏侯君曜身后出声。r
“把落魂殿的灯全掌起来。”他厉声命令身后的宫人,把身后嬷嬷的喊声都弃在身后。r
那可是他母后啊,这么多年他又怎会不知她的手段,如今敲木鱼念佛经,不过只是暂时的养性罢了。r
别的他不敢肯定,唯一能确定的就是等母后真正动手的时候,璇玑就有危险了,所以他不能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r
宫人们把落魂殿里的灯全掌了,冷清孤寂的院子瞬间有了人气,夏侯君曜刚踏进院子就看见偏殿的纱窗里有烛火照出来,就是慧妃的寝殿。他大步跨进店里,跪了一地的奴才。r
“小姑娘,你长的真漂亮,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女孩,要是我的女儿还在一定和你一样漂亮。”r
“还有你很善良,和那个老巫婆可不一样,他是我见过的世上最狠毒的女人啊!”r
“慧阿姨,你又记性不好了,你哪里有什么女儿啊,你生的是儿子。”璇玑手里拿着木梳,捋着她一瀑而下的青丝,尽管中间夹了许多白发,可铜镜里的女人真的很美。r
难怪当年会迷倒了夏侯朔,为她七日不上朝,长居在慧园了。r
可这样极盛的宠爱在这丈高的深宫内院里,不见得是好事,当初的宠妃还不是落了个被锁冷宫的凄凉下场吗？r
“儿子？”慧妃拿手敲了自己的头一下,“难道又是我记错了？”r
她始终都是一副痴癫的模样,可有时候说起话来又特别清楚,就是思绪很混乱。璇玑陪着她聊了这么一会儿,她才想起自己是生过孩子的,却忘记究竟是生女孩还是男孩了。r
“当然是慧阿姨你记错了啊,你生的就是二皇子,他叫君辰。”说话间,璇玑已经把她散在肩上的头发用丝带扎好,团在身后。r
完了,她拉起她的手把她扶到边上的桌子上,上面放着她亲手做的饭菜,“这些都是君辰让我带给你的,他很牵挂你呢。”r
慧妃就是夏侯君辰的母妃,这一点她出发去江南前就怀疑了,后来让青竹查探了一番后,所有的事情都和当年先帝的宠妃吻合,青竹还帮她找来了一幅遗落在民间的画像,看过之后他才万分肯定,这个慧妃就是当年的慧妃。r
整个西凉国都以为早就病逝的先帝宠妃,就连夏侯君辰都以为她死了。r
“君辰？这个名字很熟悉……”r
门外的夏侯君曜透过敞开的门缝,看见里面的情景,轻柔说话轻柔动作的柳璇玑,哪里还有半点与他在养心殿处处作对的模样,俨然就是一副好媳妇的模样。r
就因为这个女人是夏侯君辰的母妃么？r
“璇玑。”两边的宫人替他打开门。r
“咦？又是这个人来找你……”慧妃看见是身穿黄袍子的男人,就想起前些日子就在院子里,是他把身后着女娃带走的。r
她随即拉紧璇玑的手,不肯松开。r
璇玑知道她的顾虑,任她拉着,低声安抚着,就当夏侯君曜不在屋子里,真是的。r
“璇玑!”他又叫了一遍。r
“姑娘,他在叫你,你怎么不理他？”慧妃疑问。r
“……”r
“是不是他做了什么惹你生气的事？要是君辰也做了让你不高兴的事你会不会也跟他生气？”r
璇玑惊讶,她怎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就好像早就知道她和夏侯君辰的关系一样。r
“慧阿姨,他和君辰不一样。”璇玑耐心地回答她,转眼过来看向门口的男人,“我没什么要和你说的,也不想看见你。”r
她毫不避讳,因为现在连演戏都觉得懒了。r
夏侯君曜心刺痛一下,坚定道,“来人,把她带回养心殿,没朕的允许不能踏出半步!”r
“冷宫的守卫全拉去斩,以后若是再放人进来,就准备抄全家!”他摔门而去,盛怒不断。r
王大海站在门口,他身后有接到命令进来的侍卫。r
“海公公,等我把这顿饭吃完再同你回去,免得回去了没胃痛,会饿死。”说完,她把桌上的筷子递到慧妃手里,微笑着,“慧阿姨,你今天得把这里的东西都吃了哦,不然以后君辰不给你送好吃的了。”r
“姑娘,你说君辰什么时候来看我？”她的眼神突然很清明,璇玑以为自己看错了,再盯着看了许久才看明白。r
原来真的是装疯卖傻。r
“很快。”r
“他很快就来了。”r
而她也要开始行动了。r
陪慧妃吃完饭,从冷宫出来,璇玑身后跟了大队的宫人,走在最前面的王大海与她她只隔了半米距离。r
二月的京都,夜晚的空气里寒意尽然,月中半月挂在夜空,湖面上冷风四起,吹在她周身。璇玑突然停下脚,望着面前这方一直连通到宫外的湖泊。月光在湖面上投射清冷的光,她盯着倒影在湖里的月亮,“可有人掉下去过？”r
此时她的脚踩在桥板上,最右边的那只脚离踩落到湖里,只有半步的距离。r
王大海弯身从她背后走上前,“姑娘莫要想多了,皇上对姑娘是真的好,奴才在皇上身边待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皇上为别人与太后闹矛盾。”r
“海公公？”璇玑睫毛煽动,“你说要是我得了重病,皇上可还有心思去战场应战？”r
话间,脚下的步子已经往后挪了一些,半个脚底都踩在了空中。r
“姑娘说的这是什么话？皇上可是把你当心头肉疼着,若是你得病了,那皇上哪里还有心思去做别的事？”r
王大海也没想到璇玑接下来要做的事,他只是站在一个奴才的角度来看她与主子。光是凭主子和太后因为她闹矛盾还大吵架的事,他就知道一定是疼到了心坎上。r
只是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r
“那就好……”r
“噗通!”王大海没听清她的话,随进就听见水声,面前的人向后跌入湖中,溅起大片水滴。r
那就好——r
这样她跳入湖中,就算被冻死,那也值得了。呵呵。r
“啊!姑娘你……”他慌了神,身后的宫人们都赶上来,偌大的湖中,璇玑整个人淹没,很快就连头发丝都浸到水里去了。r
湖面又恢复平静。r
“救人啊!”王大海大叫一声,首先跳入湖里。寒气逼骨,湖水渗进衣服里,幸好他从小就习水性,体力也不错,勉强还能游得动。王大海大喊着璇玑的名字,就着她跳下去的地方不断地找寻,可就是没看见她。r
“总管,快,那里有姑娘的手啊!”岸上的宫女喊的大声,王大海就她手指的地方看过去,果然看见顺着水流的地方,有只手时上时下地挥个不停,他立即闷头游过去。r
“找到没？”r
“手看不见了啊!”继续看着水里动静的宫女再没看见挥舞的着手臂,扯着嗓子告诉水里的王大海。r
他一直都屏气钻在水里,又重新透出水面,再往那个方向看去,真的再没看见璇玑的手。r
一直在养心殿的夏侯君曜,听了太监的汇报,立即赶来,就看见岸上湖里一片混乱,王大海还在不停地找,他一眼就把半边湖看了个遍,除了搜寻的宫人,根本没看见璇玑的一点影子。r
周围的太监宫女见是皇上来了,立即下跪,个个都颤颤巍巍着,生怕姑娘落水的事会惹怒皇上,把他们一个个都拉去砍头。r
“派人去下游找!”r
未名湖是一处活湖,它的水源来自北面高耸的君王山。山上的水呈由北向南的流向,如今正是春冬的交替季节,上游的冰川也处在消融的繁盛时期,所以现在湖里水流较急,既然这里找不到,那应该就是被冲到下游去了。r
可是二月的水这么冷,她脚上的伤才刚好!r
怎么突然就掉到湖里了？r
夏侯君曜心中疑惑,脚下的步子却不敢停息,他走在大队人马的前面,绕过未名湖对面的圆门,走最偏僻的小路去湖的下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