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边桃花越堆越厚,随意捏起几片儿,洒向空中,纷繁花落间,依稀看了谁,温温暖暖的笑容,轻轻浅浅的承诺,“一生一世一双人,此生有你便够了。”r
滚烫的茶水流入腹腔,却在胸腔烫出窒息的疼痛。r
“你果真是比这桃花还无情的人。”他说。r
“季玉人,其实撒娇很适合你。”我嗔道。r
季玉人果然笑不住了,直摇头,“我是美男,可不是没娘。撒娇不合适我。”r
“世子、姑娘,东西都收拾好装车了。”r
无双是个不识情趣的姑娘,不知这季玉人特意挑她来伴我是为了气我,还是为了气我。r
虽然她伴我一年,可是真正领教她的厉害还是醒来的这几个月。r
会卡着沙漏在床边守着,每日卧床时辰。不可多不可少。r
会逼着按时喝药,不可早不可晚。r
不管伤口有多痛,也要扶着你在院中走上一走。r
她哪里像丫鬟,根本就像个管家婆。r
管家婆说收了东西?这是要去做什么?r
我疑惑的看向她。“收什么东西?”r
无双撇了我一眼,“还能是什么?左右不过是你那些破烂得不能不能破的东西。”r
故意装听不懂了?r
只能赖着性子,继续问,“这是要去哪儿?”r
无双甚是不耐烦,“我说姑娘,你脑子真的是中箭了么?上旬不就说了今天送你回家么?”r
回家哦?没什么概念,左右不过是一个人,你们说是什么便是什么。r
“啊,上旬说过了么?我怎不曾听闻?”更是诧异。r
无双顿了下,想了想,“那便是我忘告知你了,反正你知不知道都一样,还是我忙活,你只管喝你的茶就是。我还要去清点下,别落了什么。”r
我朝他抬了下眉,挤兑道:“公子对下人可真是宽待。无双姑娘脾气怕也是婢子里独一无二吧。”r
他还没答话,清点完院落的无双插话道:“姑娘,我家世子脾气好,你别有事没事欺负他!”r
他趁无双进屋寻东西在我耳畔解释。r
“她自小与我一处生长,就跟妹妹一样。”r
无双从屋里出来,又告诫我道,“你还是换身衣服吧,别丢了我家世子的脸。”r
“……”r
他见无双消失,有贴耳戏虐道。“寻常婢子哪儿是你对手,我特意寻得她来,对付你。” r
确实很招人喜欢,有几分当年我的身影,处处都是公子好,就连与他交好的世子,也没少在我手底下吃亏。r
“从前怎不知道你有这样厉害的角色?”我促狭的看向他。r
他抬头望望天,不以为意,“如果那时候我带她前去,你们大约能从日出打到日落,日落打到日出。”r
我想还真有这可能,那是我也是莽撞,心气儿大,左右思不过,天大的事情公子顶着。原来他不过是要一个“宠溺侍婢”的名声。r
我想恃宠而骄大约就是这个样子,偏偏合了他心愿,演了一场世人茶余饭后的谈资的畸恋。哪有公子会爱上婢子,哪有婢子敢谈爱慕。真真儿是可笑了。r
“如果我真带她去,就看不到你斥我的样子了。”r
忽然想起一句话,有些人天生受虐体质。r
季玉人大约是一个。r
“我想不通,为什么你这样一个五官不出众的,生气起来会这样可爱。”r
我仰脸,对上他的目光。“所以难为你再忙每天都要过来气我三两次。”r
“不!”他一口否定,后又补了一句,“是六七次。”r
我的脸立刻气得像包子。r
“姑娘,这折了的簪子还是丢了吧!”无双肉肉的手心里,本是通体碧绿的玉簪已断成两截,残破的玉簪浸染了点点猩红,失了曾经娇俏可爱。r
“这不是阿鸾……”r
季玉人伸手要拿。r
我快步上前,推合住无双展开的手掌。r
淡淡吩咐,“既然已经坏了,那便丢了吧。”r
“压在枕头下,我还以为是什么重要物什……”r
不去你会无双的咕哝,只觉得墙外的桃花鲜艳,一时胀满了眼,痛了心。眼角似有什么快要溢出。r
别了,簪花少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