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妹，此事事关一国安危，你莫要再多说了。”
白沫念敛衽跪在他面前，平静地说：“既然王兄已经决定了，那妹妹就不再多说什么了。只是我不忍那些可怜的女子与亲人分离，自请为贡女，前往大魏服侍陛下。”
“什么！？”
“住口！”
前一句是燕王的，后一句是高穆虞的。
高穆虞脸色铁青地站起来，“收回你的话！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也是大燕的百姓，自当为大燕尽一份力。”白沫念双头举过头顶匍匐在地，“请王兄成全。”
“可你已经跟贤亲王定亲了啊。”燕王头疼不已，蹙着眉说：“现在为兄没功夫哄你，你别添乱！”
“我没有添乱！”白沫念抬起头说：“我与贤亲王一没媒二没聘算不得定亲。再者，我不相信姐姐会做出那种事来，我要亲自去大魏后宫查明真相，好为姐姐洗净污名。”
高穆虞没想到她的性子这般硬，只是这般的臭脾气真不讨喜。“本王的决定谁也不能改变！你就等着本王下聘吧！”他撂下话，一甩袖子走了。
一口气走出燕王宫，高穆虞才狠狠地吐出一口浊气。
“王爷，您看，咱们的聘礼还要不要准备？”丁先生为难死了，原以为这次王爷定能娶得佳妇，谁知道竟然横遭变故，真是世事难料啊。
“继续准备！”高穆虞咬牙切齿，恨不得揪着白沫念的肩膀用力晃，好将她脑子里的水都晃出去，“后宫是那么好进的吗？哪天后宫里没有被抬出来的人？哪年没有凭空消失的人？福窝里长大的人，哪里知道世道的险恶？”
“那咱们怎么办？硬去下聘？”万一那位倔强的二公主拒婚，他家王爷的脸可就丢大了。
高穆虞自然知道此事不能硬来，想了想说：“先去见见岳陶之。”
“王爷想与他谈判？”
“对。”高穆虞接过侍卫牵过来的枣红骏马，“如今之际，只能先与他谈判了。”
丁先生蓦然心惊，这一刻才看清楚，原来二公主在王爷心中的地位如此之中，要知道，自家王爷与岳陶之一向不和，可以说是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王爷身为皇子贵胄，身上天然有一种龙子凤孙的高傲，自然瞧不起岳陶之这般谄媚惑主的阉党之流。而岳陶之是靠皇帝的宠爱才爬上东厂督主的位置，皇帝喜欢什么他喜欢什么，皇帝厌恶什么他就厌恶什么。当今皇帝最厌恶的就是自己手握兵权的异母弟弟。为了讨得皇帝欢心，岳陶之在朝堂上没少给王爷下绊子，王爷也不是任人宰割的主，找到机会就要打回去。
原本大燕国如何跟自家王爷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可王爷竟然为了二公主屈尊降贵地与找岳陶之谈判，说是谈判，其实就是王爷向岳陶之低头了。
一路上，丁先生都缄默不语，思索着自家王爷这般是好还是坏。没等他想明白，一行人已经到了岳陶之下榻的行宫门前。
岳陶之架子大，燕王只得让出自己的行宫让他下榻。
一路上，厂卫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戒备甚是森严。高穆虞心中耻笑，这是做了太多伤天害理的事情心虚吧。
离老远，一个面若晓月的男子弯着腰迎了过来，走到跟前的时候一阵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高穆虞微微皱了一下眉，随即松开了。
“王爷大驾光临，奴才有失远迎啊。”岳陶之笑着拱手行礼，“奴才见过王爷。”
“岳督主别来无恙啊。”高穆虞寒暄着。
岳陶之伸手将人往里让，笑道：“王爷是为了静妃一事而来的吧？”
高穆虞眯了一下眼，问：“你实话告诉本王，静妃的事情到底是真是假？”
岳陶之笑：“有人想让它真它就真。”
说得高深莫测，却透露出了某种意思，那就是静妃之案恐怕是冤案无疑了。他对后宫的争斗没兴趣，只问：“那皇兄究竟是什么意思？为了一个女人而出兵，不是皇兄的风格。”
“得知静妃的事情后，陛下震怒不已，当即下令攻打大燕，还是奴才好说歹说才消了陛下心中的怒气。只是，此事毕竟大燕理亏，合该让他们出一出血，待得新人入宫，谁还记得以前的事？王爷，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岳督主说得对，大动干戈对大魏大燕都无好处。只是，本王奉劝一句，莫要狮子大开口，否则逼得大燕反抗起来就得不偿失了。”
“多谢王爷点拨，奴才明白。”岳陶之态度恭恭敬敬，仿佛一个听话温顺的好奴才。
高穆虞的目的达到就不再久留，婉拒了岳陶之热情地挽留，利索地告辞离去。
看着枣红大马渐渐远去，岳陶之的心腹掌刑千户关百筒问道：“这位王爷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无事不登三宝殿，他向来不是多话的性子。你派几个人去查查，将贤亲王这些天在大燕的事情都报与我听。”听话听音，若贤亲王若是没有与大燕王室有来往，他把头拧下来当蹴鞠踢。
“是。”关百筒瞬间消失不见了。
东厂的职责是侦缉、抓人，能留在东厂的个个都是翘楚，是以到了晚上关百筒就回来汇报了，“贤亲王这些天正张罗着置办聘礼，要聘娶大燕的二公主白沫念。”
“白沫念？”岳陶之嘴中咀嚼着这个名字，笑道：“果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纵然是高傲如贤亲王这般的，也能为佳人低下高傲的头颅。既然贤亲王亲自跟杂家求情了，杂家自然要卖他一个面子。等燕王来的时候将贡女的名字从三千减到两千五。”往此，大燕每次送往大魏的贡女数量在三百到七百之间。
等关百筒领命退下，侧卧在软榻上的岳陶之嗤笑一声：“高穆虞啊高穆虞，杂家买你一个面子，不过要拿其他的东西还。嗯，那就拿大燕二公主抵了吧。
虽说附庸国的公主不值钱，但静妃艳冠群芳，她的妹妹相貌自然不会差了，抵五百名贡女应该还算划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