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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捌章 饮酒助兴


  此时,膳品堂三楼天字号房之中。

  “哎哟,郑先生大驾光临,冯某可是恭候多时啊,快请上座!”

  面容憔悴的郑则宁,勉强一笑,说了几句冠冕堂皇的客套话,也没心思推辞。主宾就座之后,难免一番推杯换盏,郑则宁虽说沉默寡言,倒也来者不拒。

  “饮酒之后挥毫泼墨,吟诗作对,乃文人雅客的一项风流韵事。单凭这酒量,便可看出郑先生不愧是名动天下的大书画家。”

  “那里那里,冯大人抬举了。”

  冯喜瑞倒也是善于察言观色,眼见郑则宁意志消沉,情绪低落,于是主动坐在他旁边,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他凑近郑则宁,轻言细语,关心道。

  “郑先生不必担心,圣上可是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许下的金口玉言,怎么会出岔子呢?那天尊宫如今是倾巢而出,动用了所有的人脉关系,全力追捕那大逆不道的采花贼。您就把心,装肚子里吧。等令千金一回来,您啊,就准备等人叫您一声国丈爷吧。”

  郑则宁露出一丝苦笑。

  当今圣上的话,自然是君无戏言,只可是。她女儿郑钰彤被人掳走数天,世人皆知,背后的闲言闲语何其之多。这人言可畏,就算是回来了,再就算是完好如初,可皇后之位就当真非她郑钰彤莫属?一旦皇帝不迎郑钰彤为后,必然便坐实了已被那歹人玷污的事实,到时候不但郑钰彤名洁不保,他郑家也将举族蒙尘,从此再也抬不起头来。

  “哎,冯大人,小女之事,还望大人能多多上心呐!”

  冯喜瑞拍了拍胸膛,大义凛然道。

  “您放心,皇上已经下定决心,要将此事严查到底,您就放一百个心吧。”

  郑则宁莫名激动,端起满满的一杯酒。

  “冯大人,郑某是个酸文书生,不会说太多溜须拍马的好话。所有发自肺腑的感激之意,全在这杯酒里!我干了,您随意。”

  说完,郑则宁杯到酒空,冯喜瑞连声喝彩。

  “好!郑先生海量啊,来人呐,接着上酒。”

  “是。”

  等旁侧出去之后,冯喜瑞又凑了凑,看着已有些醉意的郑则宁,笑道。

  “令尊那可是名传千古的大文豪啊,冯某早就仰慕已久,家里一直珍藏了几副令尊的墨宝。既然郑先生在此,不妨拿出来大家鉴赏一下,助助兴如何?”

  郑则宁楞了一下。

  “哦?想不到冯大人也有如此雅兴。家父的字画,流落在外的其实并不多,祖宅十几年前曾发生了一场大火,烧掉不少。在下时常想起,便痛心疾首啊。郑某也好久没看见父亲的笔墨了,既然冯大人有兴趣,那郑某自当奉陪。”

  冯喜瑞眼睛一亮,可谓正中下怀。

  “好!来人,把东西拿进来。”

  “是,大人。”

  冯喜瑞带来了几名书童仆人,一直候在外面,不一会儿鱼贯而入,每人怀里都抱着一卷装饰精美的画筒。这天字号房极为宽敞,还有阳台可以俯瞰半座瀚京城。二人来到一处长桌之前,冯喜瑞从书童手中接过一卷画筒,放在桌上,然后小心翼翼的舒展开来。

  “怎么样?这一幅《寄沧海》,丰筋多力,蚕头燕尾,实在是令尊的巅峰之作啊!冯某与不少文人骚客皆鉴赏过,无不拍案称绝!”

  郑则宁神色专注,仔细观察,然而越看,眉头却越加深锁。冯喜瑞紧张不已,眼见郑则宁左看右瞧,也不发表意见,忍不住出言道。

  “郑先生,怎么样?”

  郑则宁忽然挺起身,组织了一下语言之后,方才尴尬的笑了笑,说道。

  “冯大人见谅,恕郑某眼拙。这副字……恐怕并非出自家父之手啊。”

  “啊?”

  冯喜瑞大惊失色,反应过来,连忙指着另外一名书童怀里的画筒。

  “快,把那幅千字文也打开让郑先生看看。”

  另一名家仆赶紧从画筒里抽出一幅字,搁在原先的《寄沧海》之上,相比较前一幅寥寥二十几个字,这一幅倒是洋洋洒洒。郑则宁眼前一亮,忙走上前去细看,冯喜瑞顿时满怀希望,片刻之后,只见郑则宁看着那幅字,连连点头,说道。

  “嗯,功力很深,的确是出自大家之手。不过……好像也不是家父的真迹。家父的字有一些很细微的小瑕疵,比如这个‘目’,里面只有两横,但家父笔快,经常会写成三横,这自然是一个错别字。怎奈日久天长,成了习惯,所幸也不伤大雅。”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冯喜瑞在一旁气的不轻,不是真迹你乱点什么头。

  “此人想必是临摹家父字画的高手,连一些错别字都深谙其道,难得啊。只可惜,赝品始终是赝品。”

  当今圣上极为孝顺,冯喜瑞知道谢太后喜欢郑枫年的字画之后,暗地里不惜花重金买来几副字画,想献给圣上,结果却没想到全是赝品。这要是被圣上被发现,岂不是成了欺君之罪?冯喜瑞一时面色阴郁,暗自庆幸,但转念一想,冷哼一声。

  “好你个林春秋,送给老夫的字画居然全是假的。”

  郑则宁在一旁闻言微微惊讶,想不到这些都是林春秋送给冯太保的。想来也是,那林春秋富可敌国,一到京城拉着马车挨家挨户给百官送礼,官越大送的越重。而且林春秋此人深谙为人之道,送的也不是什么金银细软,大多是些字画瓷器等古物。你要说它值钱,一不能吃,二没个价,但这些东西在某些人眼里可能就是无价之宝。

  眼见场面有些尴尬,郑则宁指着最后一幅字画,说道。

  “这不还有一幅吗,也拿出来看看。”

  “哦,那个就不必看了吧,想来应该也是假的。”

  冯喜瑞老脸一红,这三件所谓的郑枫年墨宝,唯一是他花钱买来的,便是这一幅宣纸。严格来说都不能算是字画,因为这是郑枫年替一家绸缎庄写的牌匾,后来那庄子垮了,为了还债,将牌匾拆了,把里面的宣纸取了出来,几经辗转落到了他的手上,花的也不多,才三百两纹银。

  “既然冯大人都带来了,看上一眼又何妨?”

  “那……那便打开来,让郑先生看看吧。”

  冯喜瑞本就没抱什么期望,可等宣纸铺开,郑则宁立刻大点其头,直言道。

  “不错,这的确是家父的真迹。”

  冯喜瑞面色好转,喜道。

  “万万没想到,这寥寥几个字却反而是真迹!”

  “冯大人,这艺术品,也讲究一个缘分。缘分到了,自然水到渠成,该到您手上的,跑都跑不掉。而且看风格,这应该还是家父正值壮年之时留下的,笔力精深。最重要的,是这背后的曲折渊源。它曾经辉煌过,也黯然失色过,经历了多少艰难,发生了多少故事,才落到了您的手上?这其中的韵味比之寻常墨宝也越加值得细细品尝,冯大人,您说呢?”

  要不说是大文人,这说起话来就是有那么一番味道,冯喜瑞心头的阴郁一时烟消云散。艺术品就算再如何精美,它也始终是一件死物。那些能称得上名传千古的国宝,凭借的是什么?凭借的是背后荡气回肠的故事。

  漓泱宫里什么奇珍异宝没有?缺的就是这种能说出点故事的东西,寻常的死物,送了也便送了,扔水里都没个泡儿。可你要能把这死物里面说出来个头头道道,自然也能在圣上心里留下一丝印象,往后睹物识人,不就想起,呵,这玩意不是冯太保送的吗?

  “妙啊,妙啊!听郑先生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还愣着干什么,快把这幅珍贵的墨宝小心装起来!来来,郑先生,咱们接着喝酒,哈哈哈哈。”

  “大人,那另外这两幅呢?”

  冯喜瑞眉头一皱,思索片刻后,冷哼道。

  “也收起来,明天给他林春秋送回去。”

  “是。”

  二人重新落座,屁股还没坐稳,便听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冯喜瑞大为不满,沉声道。

  “这膳品堂看来是开到头了,怎的越来越差劲,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是。”

  只见外面的走廊里,一群五大三粗的壮汉,气势汹汹的朝这天字号房走来,声势浩大,嘴上更是骂骂咧咧。

  “咱家老爷昨天就定好了那唯一一间天字号房,你们膳品堂怎的店大欺客,临时允给别人。”

  大堂掌管陪着小心跟在一旁,愁容满面,都快急哭了。

  “这三楼共有四间天字号房,小的已经留了两间给你们,客官可且息怒,不要惊扰到其他客人。”

  “你少给老子卖楞充傻,只有那圣上所留墨宝的雅间,才算的上是天字号房,你少来糊弄咱们这些外地人。”

  眼瞅着已经快到天字号房,那大堂掌管眼见大事不妙,连忙慢下脚步,不动神色的落在了后面。

  这时,那天字号里走出一书童,怒视众人,呵斥道。

  “那里来的蛮子,敢在此大声喧哗,还不快快退下。”

  众人皆是一愣,但很快其中一壮汉便排众而出,一巴掌将这书童扇在地上。

  “不开眼的狗东西,你当自己是天王老子呢?”

  太子太保兵部尚书冯喜瑞家的下人,那走出去也是人人敬而远之,骄横惯了。这一巴掌直接把书童扇懵了,等反应过来,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爬起身便冲进天字号房里。

  下一刻,天字号房里传来拍案怒声。

  “反了!我冯喜瑞今天倒要看看,是谁在天子脚下纵仆行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