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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象形文字


  一小碗热乎乎的白粥,虽然少的根本不够刘小玉填饱肚子,但这热乎乎新鲜的东西还是让刘小玉很满足,因为这是刘小玉一天最好的伙食。

  蹲在墙角边的小墩子上吃饭是她的固定吃饭场所,她是没资格上家里的桌子的,她的晚饭是早上剩下的稀粥,中午一般是没有饭吃的,王小红不允许她回家,只能在外面捡废破烂,所以刘小玉一天就两顿饭,两顿几乎都是喝粥。

  他们也从来不怕刘小玉会偷偷藏钱,因为收破烂的那个收费站老板是王小红的表姐夫,也就是说,只要王小红打听,就能知道刘小玉有没有藏钱。

  按着他们对刘小玉的了解自然也明白,这丫头胆小懦弱,哪里敢藏钱呢。所以,刘小玉现在只需要多跑点路,分两拨卖破烂,一波给王小红制定的地方,一波将破烂卖远一点,她就不会被人发现,她的未来也会越发光明。

  吃完饭后便拿着她的手推车和蛇皮袋出门了,临出门时刘元才对着她不停的眨着眼睛,刘小玉会意的点了点头,刘元才当即便笑呵呵的继续刨着碗里的饭。

  坐在一边的刘珊看了自己哥哥一眼,有些疑惑,但她本就是个年纪小的刁蛮姑娘,哪里知道那么多,只是觉得她哥眼睛不好而已,也继续埋头吃饭起来。

  刘小玉自然知道刘珊在注意他们两个,但对刘珊,刘小玉的感觉很复杂,刘姗从小就和她不亲,自然也很看不起她,骂,吼这些都是常事,但刘珊却是整个家里对她出手最少的人,虽然她依旧有着刘家人的自私,蛮狠,但相比于其他人而言,刘姗并不在刘小玉想要接触的范围以内,她一向恩怨分明,对刘珊她只会敬而远之,不会深交。

  刘满仓走进书店大门的时候就看到嘴甜的和老板说话的少女,此刻的她笑容满面,两眼有神,虽然瘦小,但却精神抖擞,和之前看到那个懦弱的少女几乎天壤之别。

  唇角那抹绚丽的笑容让他想起当日那抹淡淡的诡异的嘲讽之笑,如此矛盾的两人,却又格外的相融合。

  刘满仓继续昨天未看完的那本古书,这书其实只是一本手抄本,真正的孤本在他手中,但并不妨碍刘满仓在这里看书,他喜欢这条古巷的氛围,这里有着他小时候的记忆,他希望在垂暮之年能在这里得到安息,所以呆在这里看书即是一种享受,又是一种惬意。

  “这是咱们老祖宗们从原始的描摹事物的记录方式的一种传承,是世界上最早的文字,也是最形象,演变至今保存最完好的一种汉字字体,那,你看的这个就是现在云南纳西族流传至今的文字,它以形意字,具有极为丰富的意义。”

  刘小玉随意翻动的手指停了下来,看着那个叫满爷的老人讲自己手中的书籍很慨括的讲解了一下,她没想过他会突然出声指点自己,她只是好奇这样奇形怪状的文字为何会吸引他,也吸引自己,只是没想到一看就入迷进去,觉得有意思极了,而满爷的介绍,也让她有些豁然开朗。

  这些果然是古代的文字,她看了看刘满仓,虽然只达到他手臂的位置,但抬头看向他的双眼庸黑,透亮,充满了求知欲,不知为何这样的眼神,却让刘满仓忍不住有种落荒而逃的感觉,太过干净的眼睛,和这女孩有着极为不符合的气韵,就像这些象形文字一样,神似而形差各异。

  又一次消失在了巷口,托在地上的蛇皮口袋似乎还能听到摩擦在青石板上的擦擦声,刘小玉看着老人离去的背影,还有搁在木板上的那几本古老书籍,仔细看了看书皮,晦涩难懂。

  小心的将手中的书放在那些书中间,这些东西于她而言也只是兴趣,只能是兴趣。或者就像那个远去的老人一样,神秘,不可拥有。

  “哟,满爷,您来了?这段时间收上来的东西都放在西厢那边,我带您去看看。”老板钱建是个30多岁的光头胖子,有着一个大大的啤酒肚,这人极会做生意,对着谁从来都是笑脸相迎,就是刘小玉这样的小丫头,他也从来不会看不起或者不理睬别人。

  刘小玉卖过来的东西,几乎是所有人里面最少的,因为她没本钱收破烂,只是捡那些东西,所以,她每次也最多十多块钱的收入,但钱建从来都客客气气的,而且能多给就多给,这也是让刘小玉宁愿走很远也要将东西卖过来的原因。

  钱建即是一个废品收购站老板,也是一个文物贩子,早年在潘家园跟过一个老师傅教了他几年,眼光不说多好,但收上来的东西十次也有6、7次有真货。

  钱建开这家废品收购站也是有目的的,这些小地方的人,家里那些破罐子破碗总是以为没啥用,就给当废品卖了,他的这个废品收购站就是第一手的集中地,所以,钱建也是真的不在乎刘小玉这些小零小贩的这些小钱。

  “钱胖头,你们现在还招童工了?”刘满仓对着钱建问道,这话自然指的是和钱建老婆站在一起手里还拿着蛇皮袋准备离开的刘小玉问的。

  “满爷,瞧您说的,这不是看那丫头可怜吗?您瞧瞧都十岁了长得还没我7岁的儿子壮,听说是刘家巷刘发贵家的养女,这两口子也是造孽哦,这孩子这么小就出来捡破烂也着实可怜的紧,我那口子就见不得这些,所以啊,这才收了这女娃子的货,满爷您小心台阶,里面请”

  钱建边走边说,自然这些信息都输入到了刘满仓的耳朵里,刘满仓没说话,只是想着和这丫头也是真有缘,几次都能碰见,不过也不奇怪,整个旧城,废品收购站就几家,而钱建一向出手大方,收回来的东西也多,自然在这里碰见这个小同行,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刘满仓今儿在钱建的货仓里挑了半天,就挑出了一个鼻烟壶,一个钱建一看就认为是假货的鼻烟壶,当初收上来的时候就看着它的雕工漂亮,精美,当工艺品收的,这会儿放在库房也有一点滥竽充数的感觉,毕竟他的买家不知刘满仓一个。

  刘满仓的名号他没听过,而且这老头经常都是提着一麻袋的废报纸过来贩卖,如果不是一次偶然机会,钱建也不会想到这个捡破烂的老头其实还是个古玩收藏爱好者。

  不过想想也能发现些细节,这个老头从来都穿的干干净净,或许是因为那身旧时的对襟短衫在现在很多人眼中都是早就不穿的东西了,甚至古朴的让人觉得贫穷的代表,再加上他表面上还是以捡破烂为生。

  所以,对于这样一个有一点钱都会全部用来收藏的老头,钱建起先是及其看不懂的,当然现在他也依旧没有看懂过,只是知道,这老头虽然感觉并不富有,但眼光还是不错,每次挑走的东西在他看来10有5、6都是真的,虽然很多东西他自己也拿不准。

  只是这样的行家,今天啥货也没挑,就将那个他看起来是个工艺品的鼻烟壶给挑走了,钱建肯定不会自打嘴巴说着就是个工艺品,看着这东西有人要,而且被刘满仓要走,不是没想过是自己走眼的想法。

  他这里的东西从来都是明码标价改不讲价,牌子上清清楚楚的写着是多少就是多少,自然想反悔也没用,不然他也别想在这行混了。

  这鼻烟壶的价格也定的不低,毕竟这雕工确实精细,漂亮,虽然在钱建眼中是假的,但这价格也和一个清末的核桃鼻烟壶价格差不多了,所以,即使今儿个他自己打了眼认错了东西,但这卖出的东西也不亏,就这差价也有小万块了。

  这会儿,也没觉得有多可惜,只是感慨自己这眼光还是要多多学习才是。

  刘满仓将鼻烟壶顺手放进了兜里,出门时又看了眼墙角处,那个小姑娘已经走了,刘满仓没说话,捂住胸口咳了几声就佝偻着背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