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那晚,朱韵静在她房间里上网聊天,突然一阵急促的电铃吵得她不耐其烦。r

抓话筒,“喂。”r

“是……是韵静吗？我……我是马驹,不……不好,杀人了,我杀人了,我该怎么办？”r

“杀谁？开什么玩笑。”朱韵静以为他闹着玩。r

“阿杰那小子。”r

“谁叫你做的？”朱韵静认真起来。r

“你啊!”r

“我？我只是叫你教训教训他,怎么把人杀死了。”r

“我,我也是失手的。”r

“那便去自首吧。”她也没更好的办法。r

“我,自首、坐牢,你这三八。”r

“你!你浑蛋,伤到他什么地方,看到他断气了吗？”她对这件事仍有点怀疑,因为马驹是个胆小又爱扮酷的人,说不定为了她开心而编个故事给她开个国际玩笑罢了。r

“胸部,对了,我们没看到他有没有断气,对吧,我们都没看到。”他好像不是对朱韵静说,而且对其他人说。“好了,朱韵静,先没你的事,如果真有什么事我顶着,再见!”说得很有男子汉气概。r

朱韵静放下话筒,此时她好像换了一个人。认真地思考起来,马驹常开类似的玩笑,他是玩弄我？不,口气好像是真的,有点发抖的感觉,他是个小气鬼,心胸狭窄。如果是真的,那该怎么办。r

她一急便蜷在床上哭泣了起来,回忆这一个多月与阿杰的相处,虽然天天叫人家乡巴佬,人家的头却抬得越高,叫得他越来越优秀。不,他本来就很优秀。她现在认为。r

“如果他真的死了该怎么办。如果他没死,我日后怎么面对他。”r

没多久,妈妈回来了,朱韵静忙把泪水抹去,来到客厅。r

“妈,你回来了。”r

“韵韵,我抱回了个大西瓜,来,抱去洗洗。”r

“哦!”朱韵静这次很乖,要是往常可能会翘嘴巴了。r

“妈,怎么有血,衣服上。”朱韵静大叫起来,她发现妈妈的衣服上有一些鲜红鲜红的血迹。r

“哦,我马上去洗。”r

“怎么回事？”r

“什么怎么回事。”r

“爸,你回来了。”r

“我是问妈的衫衣上怎么会有血。”r

“血？”r

“唉,今天我去你阿琼阿姨家玩,结果到了九点还不见有人来接,就自己打的回来。”r

“路过一条街时,车子停下了,司机抱了一个人上来……”张瑜把今晚发生的事给他父女述了一遍。r

“韵韵,李玲是谁,我好像听你提起过。”张瑜问女儿。r

“李玲？妈,那个人是不是伤到胸部”朱韵静很着急似的。r

“是啊,怎么了？”r

“他死了没有？”r

“没,不过很危险,差0.5厘米就伤到肺部。”r

“0.5厘米!”r

“那年青人很壮,进了医院,没多久就醒过来了,还很清醒。”r

“他,他就是……”朱韵静有点失态。r

“这孩子怎么了,说话大惊小怪,结结巴巴的。”朱德诚觉得今天女儿有点失常。r

“哼!”朱韵静朝父母亲哼了哼鼻子,就回到房间了。r

靠在门上,长长叹了一口气,心中的大石头放了下来,阿杰没有死。接着心又提起来了,事情该如何结束。r

她给马驹打了个电话；r

“喂!马驹,龟儿子,阿杰没死啦,不过你他妈的要准备钱给人家付医药费了。”r

“真的？钱,没问题,不用进牢房就行了。”马驹在那边说着。r

而朱韵静还没听他说完就把电话给挂了,她不想说话,也不想听别人说什么,躺在床上,呆呆的,眼中似乎看到了阿杰身上缠满了纱布,躺在那里一动也不能动……r

天亮了,一丝阳光钻进病房。阿杰睁开了眼,刚一动,却感到胸部一阵痛疼,便不由地叫了一声,虽然很小声,却把MissLi给吵醒了。r

“怎么了？”r

“没事,******,辛苦您了。”阿杰脸上挂着微笑。r

“阿杰,你真是个男子汉。”r

阿杰的脸红了,“老师笑我,老师,您也该回去了,小倩倩uff08MissLi五岁的女儿uff09要你照顾,或许陈老师uff08MissLi的丈夫,也是教师uff09,不知你去哪里,到处找您呢。“r

“不用担心,我已打电话回去了。”r

“回去吧,不用麻烦您,我想请您帮我把我兄弟叫过来。”r

“是叶成？”r

“嗯。”r

“好吧,你要好好待着。”r

“不能进去!”护士拦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年青人,脖子上挂着相机。r

“是记者。”阿杰马上闭上眼睛,又想：他们的消息可真灵。r

“******。”护士看着MissLi,很无奈。r

“您好,您就是******。”记者伸出手来,与MissLi握手,“我想对这件事进行个采访。”r

“你消息真灵通。”r

“是局里的朋友透露的,我对学生特别关注,他是郑杰飞？”他指着阿杰。r

“对。”r

确认了床上躺着的是郑杰飞后,记者便摆弄相机要拍照。r

“不能拍!”MissLi想起了阿杰的托咐。r

“为什么？”r

“因为……”阿杰慢慢地把眼睛睁开。“我不愿意拍。”r

“你醒来了？”记者问。r

“你真想采访？”r

“那当然!”r

“坐下来吧。”阿杰示意他坐在床沿上,“我有做记者的理想,所以特别尊重记者。你想采访什么,事情的经过我告诉了你的警察朋友,你可以拍照,但不能拍到我的脸上,因为我是未成人,对这件事,我想说的是,青少年的教育更多的是做人的教育,有钱人更要重视小孩的教育,少看些打打杀杀的影片。完了,我想说的都说完了,我要休息,我希望你能尊重一个病人的要求,不能写出我的学校与姓名。”r

“爽快。”记者高兴地站起来,后来又想起什么似的,说：“我还没问他问题呢？”他看看了闭上了双眼的阿杰,拍了照就无奈地走了。r

他还把MissLi叫出去,进行了更详细的了解,如家庭背景,处事为人等。结果他满意地走了。r

“阿杰。”r

“叶成,你来了。”r

“昨晚,我们到处找你,还打电话到MissLi家,结果陈老师说你出了事在医院。MissLi在医院照顾你。太晚了,我们出不了学校。今天早上,我们一起来就往医院赶,在校门外遇到了MissLi,她把我们叫住,她对大家说,阿杰现在需要休息,叫我来照顾你就行了,她还做了早餐给你呢。“r

“老师真好。”r

“阿成,你吃过了吗？”r

“吃过了。来,我喂你。听说是伤了胸部,你不能乱动。”r

“嗯,真香。”r

“是怎么回事。”r

“朱韵静、马驹,一个小姑娘,一个大蠢猪。”r

“他们为什么要刺伤你。”r

“嘿,这就证明了我的实力,她天天叫我乡巴佬,结果乡巴佬比她更有出息,她就想用武力使我屈服。马驹这小子拿一把刀来吓吓我,结果真的刺伤了我,这或许不是他的初衷,一定不是,所以我就没报警,他们还小。”r

“跟我一样。”阿杰自言自语地。r

“什么呀？”叶成听不懂阿杰在说什么。r

阿杰把事情的来胧去脉给他讲了一遍,又给他解释不报警的想法。r

“要是警察来了怎么办？”r

“来过了,给他来了个假的。”r

“来假的,你什么时候学会骗人了。”r

“没办法的办法。”r

“那,医药费怎么办？”r

“现在由MissLi拿出来,到时自然有人付。”r

“谁？”r

“那时便知。”r

“你,总不能连这种事都自己受苦容忍着,真想不通你。”r

“嗨,人字易写难做啊,对了,你千万不能把这事讲出去,任何人都不行,包括MissLi。不然我就惨了,别人问是怎么回事,你就说不小心受伤。好吧？”r

“哦。”叶成答应下来了。r

就这样,叶成陪了阿杰一天,傍晚,天暗了下来,吹着丝丝凉风,天变了。r

“叶成,回校吧,还要上晚自习,我能行的。”r

“一个人寂寞。”r

“哪里,有病友,还有,我现在能坐起来了,可以看书。我要尽快把市图书馆借来的几本书看完。”r

“那好吧,不过你要少动,你看你的右手拇指伤成那个样子,不尽快把伤养好,到时篮球赛就没你的份。”r

“篮球赛,什么时候。”r

“大概是十一月中旬,期中考试完以后,我也是听别人说的。”r

“好呀,那时肯定能好。”r

“好了,我先回去了。”r

“再见了,跟MissLi说一声,这里有护士照顾,不用麻烦她来了,不过你有时间就可要来。”r

“再见了。”叶成做个鬼脸出去了。r

阿杰静下来,抬头看着天花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发呆数秒后,便低头看起书来。r

晚自习,全班同学,除了阿杰的位置是空的,所有人都来了。朱韵静坐在那里,面前放着一本打开的书,小手托着下巴,眼睛定格着,面向阿杰的位置,书一页也没翻动,呆呆地很长时间。r

后面的同学见她不对劲,便轻轻地碰了碰她,问道：“朱韵静,你怎么了。”声音很小,因为他怕她莫名地发火,小声跟她说话成了那位同学的习惯。r

朱韵静转过头来,没说什么,美丽的眼睛有一种痛苦的光芒。很快她把头扭转回去。不知是偶然,还是必然,目光与叶成的充满一种敌意的目光相碰,她的心“咯噔”一声,启动了剧烈跳动系统,“砰砰”地跳起来。r

很快,她把书包收拾好便出了教室,半低着头。有些同学发觉她有点不对劲,她好像变了一个人,最易看出的是,她竟然半低着头走出教室,众人都莫明其妙。r

众人中,只有叶成明白,过了一会儿,他也出去了,他也没心思看书。他跑到操场,操场一片昏暗,没星星天空很暗,身边只有凉风伴随。他在那里走了几圈,也想了几圈,到底要不要把事情的真相告诉MissLi。r

再三权衡,他敲响了MissLi所在的办公室的门。r

“请进。”r

“MissLi您能出来一下吗？”MissLi正在认真办公,“有什么重要事吗？”MissLi问道。r

叶成环视了一圈,轻轻道：“是”。r

于是MissLi随他出了办公室。他们走在校道上,一阵凉风吹来,竟让人感到一丝凉意。大概,天要下雨。于是MissLi叫叶成到她家里谈。r

叶成把阿杰受伤事情的真相都给MissLi亮出了。MissLi显然有点吃惊,心想：阿杰,太善心的人。r

“MissLi,该怎么办？阿杰给警察报了虚情。”r

“马驹就是uff084uff09班的那个被人称为‘马公子’的人？”r

“对。”叶成肯定了,接着又说：r

“MissLi,我以为阿杰的想法是这事既然已经发生了,自己也受痛受苦了,他希望朱韵静、马驹就这事有所改变,如果他们良心发现,会给他付医疗费的,阿杰还说了,不想让家里知道这事,因他是无辜的,免得让家人担惊受怕起来。如果他们毫无良心发现,我想阿杰会通过正式手段去向他们取得医药费。”r

“嗯,有道理,毕竟是阿杰的好朋友。”r

“MissLi,您说‘良心发现’的可能性有多大呢,虽然阿杰对这个很有信心的样子,那是因为他那个人总喜欢往好处想事。”r

“可能性很大。”MissLi嘴上这么说,她也很难把握这点。她现在想的是该如何通过较为简单的正确的手段解决这件事。她让叶成先回去了,自己一个人在那里思考。r

她考虑周全以后拨通了朱德诚的手机,在电话里大略把事情给朱德诚讲一遍。他听后目瞪口呆,心里一团糟。r

最后MissLi问他：“朱先生,您认识一个叫马驹的人吗？”r

“马驹,哦,认识认识。”r

“那他父亲呢？”r

“认识,是朋友。”r

“那好,麻烦您通知他一声,你俩尽快到我家来一趟好吗？”r

“怎么走？”r

“你俩到了学校门口,再跟我联系,好吗？”r

挂了电话,她就在家里等两位家长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