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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渐生诡计(2)


提到期货,尤其是近两年的几笔石油期货交易,仿佛骤然揭开陈金宇一个难以愈合的伤疤,血淋淋的痛感顿时牵动了全身神经。他稍一沉默,哈哈一笑,回道:“哟,老弟什么时候兼职干起私家侦探了?呵呵,先前的期货交易,不过温习一下泳技而已,小赌怡情,老弟不必过虑啊。有句话老兄想提醒一下,私家侦探这活可不是好干的,政府不支持呢。不过还是请你放心,如果哪天需要老弟你出手了,我自然会找上门去。”

陈金宇心里诅咒吴尚奇的步步紧逼、贪婪狠辣,语气里却含着笑意,把话说得绵里藏针,进退有余。既保全了尊严,又留下了退路。

一大早,花如锦从床上跳下来,换了一身运动短打扮,拉着陈金宇出去锻炼。陈金宇长叹一声道:“你自己去,我陪不了你了。”

“又怎么了?真不去?说好的坚持早晨跑步,又要半途而废了?”

“跑什么步?从下周再开始吧,你让我再睡会儿。”

“那我也不坚持了,”花如锦把运动服换下来,丢在洗衣篮里,“你根本就没睡着,你早就醒了,当我不知道?”

“我只是在想宝物的事。洪山那老东西知不知道箱子里存的什么?他知不知道爸爸说的箱子主人是夏家的后人?这老东西和夏薇认不认识?夏薇知不知道有这么一笔属于她的财富?她知不知道洪山这里有这么一个箱子属于她所有?老爹走前叫她谈过话,有没有向她交待什么取宝暗号?如果我永远不陪她去取这只箱子,箱子最终会落到谁手里?如果有一天我真的陪她去取这箱子,老爸在洪山那儿是不是还埋伏着另一道机关?还有没有别的周密安排?”

陈金宇放炮弹似的问出一连串的疑问,像无法破解的迷局一般,折磨得他头晕脑胀。

在外人眼里,陈金宇是那种斯斯文文、谦逊有礼,修养和脾气都“好极了”的男人。只有花如锦知道,自己的男人,那个气定神闲、温文尔雅的“个人形象”,只是一个美好的外壳,主要是用来给外人看,用来出现在公众视线里的。作为他的妻子、家人、自己人,她几乎每天都要感受着一个完全不同的陈金宇。情绪好时,他喊她宝贝,知冷知热、疼爱有加,情绪低落时,他冲她发脾气,大喊大叫、面目可憎。连日来,那两件不曾谋面、价值连城的宝物,以及他对宝物的渴望和梦想,如同一个描眉涂眼、精力充沛、不肯安分的小妖精,在他体内上下蹿腾,似乎要挣脱约束跳出躯壳,折腾得他日夜不得安宁。

没办法,花如锦是他的老婆、枕边人,他的一切,优点还是缺陷,美好还是丑陋,她都必须照单全收。她没有能力改变他,那就只有去适应他,顺应他。为了安然相处,她只能像水一样,他是一只什么样的容器,她就只能将自己变成什么模样。

目前的状况下,她当然要绞尽脑汁给老公出主意,想法子。

“要不然就把夏薇叫回来。”她说。

他趴在床头,她坐在身边,细长柔软的手指按在他肩上,一下一下有节奏地按。

“叫回来干嘛?直接告诉她有两年宝贝是她的,在洪山那儿放着,结婚时候带她去取?那她还不得天天惦记着?我不认为那两件东西姓夏。”

“就你刚才那些疑问,试探性地和她聊聊,先要弄清楚她知不知道有这两件东西,她认不认识洪山这个人,这是关键的,后面的事慢慢再想办法呗。”

“怎么叫她回来?你去叫?这孩子倔得很,你也看到了,上次她直接拒绝接受帮助,有志气呢。”

“还是年轻啊,呵,或许生活正在教育她,气盛不是什么好事,”花如锦胸有成竹地说,“放心吧,这事交给我了,我会让她心甘情愿地回来,和她接触接触,弄明白我们想了解的问题。”

“你有什么招?”

“这事啊,打电话怕说不清楚,爸说过让你照顾好她,咱也不能不闻不问啊,不如找个时间跑一趟,去看看小姑娘她的生活现状,如果她安定了呢,再想别的法子和她接触,如果还漂着呢,就劝她到青岛来,一来有个照应,二来对爸爸也算有个交待。她不是学麻醉吗?杭州那边我们有力使不上劲,青岛这边,往医院里塞个人,算不上什么大事,这事儿我来办,卫生局那个刘副局长知道吗?两个月前他找我买房子,房本上写一个女人名,神神秘秘的,八成是小蜜,那一笔给他省了三十万。后来在饭局上遇到,他特意跟我说,有事尽管开口。这个人情我还攒着呢,官场中人,虽然玩的是厚黑,不过这姓刘的还是懂规矩,现在是个机会,让他还了这个债呗。”

“行,我看行,得把她弄过来,只有把她弄过来,才能慢慢了解宝物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是我这代价也太大了些,姓刘的东西欠我三十万的人情,就为给这孩子找个工作,用掉这个人情,我这亏吃大了呀。”

“哎呀,你就别计较眼前这点小利了,找机会我给你找补回来,不就三十万吗?等宝物到手,咱夫妻俩一人一半,哈哈……”

“你说的啊,记着,有你一半也有我一半,可别事到临头说话不算话。”

“去去,什么你的我的,咱俩还分你我?再说,我啥时候对你说话不算话过?房产证、汽车都写在你名下,我名下有私产吗?没有。

“谁让你是我老公呢,对咱俩来说那些证写谁名下有什么不一样吗?”

“谈正事,你跑一趟杭州啊?”

“我哪有时间跑杭州啊?再说这事我出面也不合适,找个人去,找个闲人,反正家里闲人多。”

“只能找人去了,我出面就更不合适了,找谁?妈闲着,她能去吗?”

“笨死了,找心宇去,他闲着也是闲着,让他跑一趟。”

“你和他说?”

“这你就不用管了。”

陈金宇翻身起来,一把揽过妻子的肩,在她头发上亲了亲,表达他的柔情爱意。这世上,还有哪个女人能够比她更细致入微,思他所思、虑他之虑呢?把夏薇请到青岛,岂不比让她远在杭州更妙?了解那些情况,不是一次两次谈话就可以搞定的。从洪山那儿,陈金宇已经认识到,要想顺利取到“神狮”和“流金”,夏薇便是关键。也就是说,这个女孩子,是打开宝物之门的活体钥匙。把这枚钥匙控制在身边,掌控在手里,至少让她活动在视野之内,也算抢占先机,为宝物增加一分安全。人心险恶,世事难测,一个名下拥有如此巨额财富的年轻女孩子,万一出点什么意外,宝物落入他人之手,岂不落下天大的遗憾?先请她过来,放出长线,见机行事,慢慢图谋,再伺机寻找通往宝物的路径。

夫妻多年,花如锦对自己的男人太了解了。他要做出什么决定,十有八九不会直接说出来。他会先以语言和情绪做铺垫,铺垫得差不多了,把自己的思路透露出来,引导别人说出他的想法和决定。出了成果,自己得利。出了问题,别人担责,这是他的办事习惯。因此,她特别懂得顺着他的心事找路子。他想到却不便说出来的,或者差一步没想到的,她会替他说出来,给他锦上添花,给他画龙点睛之笔。这,就是她做妻子的智慧。永远不会让他为难,任何时候,心甘情愿为他承担所有的事情。

陈太太江姝在为一个盆景做造型,保姆在吭哧吭哧擦地板。只要江姝在家,保姆基本就不会有闲着的时候。江姝从不强迫保姆不停地干活,只是保姆一闲着,江姝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所以只要江姝在家,保姆尽可能不让自己闲着,干活也是磨洋工,三个小时就可以干完的,延长到五个小时,干出来的效果是一样的,但可以显得一直很忙碌,没有让人家花冤枉钱。

“妈,又买新花了?”花如锦从外面走进来,帮着婆婆将一只盆景移动了位置。

“这是花儿吗?”江姝并不领情,眼皮抬也不抬,“盆景,和花是两个概念。”

“对对,盆景,盆景,不是花。”花如锦笑盈盈地纠正自己,一点也不计较婆婆的怠慢。

“下班怎么这么早?”江姝皱皱眉。

“今天事儿不多,就提前回来了,陪陪你。”

“我又不是孩子,还要人陪?回来早也不去市场买买菜?”

“张嫂没买吗?”

“整天就那几样,吃得够了。”

“你说她呀,让她换着样儿买,我觉得最近几天吃得还行啊。”

“你一天在家吃几顿饭?我是一天三顿都在家,不能总想着自己,也要多站在别人的立场考虑一下。”

“那今晚不在家了,我请大家出去吃吧。”

“上哪儿呀?哪家的菜还能吃啊?”这个城市大大小小的饭馆,没一个能让江姝感兴趣,“就在家吧,别出去浪费了,你回来的早,正好做晚饭,天天吃张嫂做的,总一个味道,换一下。”

“没问题,”花如锦跑到楼上换了衣服下来,很听话地挽起两只袖子,扎上围裙,“今晚我给大家做吃的。”

十多年了,江姝在儿媳面前说话,就像老板和员工说话,或皇太后和妃子说话,一般是不太考虑对方情绪的。江姝脾气不好,经常像一块砖,举起就乱拍,幸好遇着个小媳妇花如锦,她脾气好,忍耐力超强,像一块海绵,砖头拍在海绵上,双双无恙,吵也只是江姝一个人吵。

花如锦从厨房搬出一只大盆,拎出一袋油菜,放在餐桌上,一边择菜,一边和婆婆聊家常。

“妈,最近有新作品吗?”

“什么新作品,哪有什么心思啊,心里不静,静不下来。”

江姝赋闲在家十多年。为消遣,跟一位画家学国画,画得挺入迷,画到现在,在一个范围很小的圈子里混到一点点名气,那个圈子的人提起来,都这样说,噢,江画家呀?就那个天诺集团老板的老婆啊……如今,这个家里每个人的房间都挂有她的作品。她是个很勤奋的人,没事就钻进画室练手,只是自打陈先生去世,情绪还没调整过来,她再没动过画笔,连续几个月不进美容院,不买新衣服。五十多岁的女人,几天不打理,就会以惊人的速度向衰老滑去,整个人消沉得像失去光照的秋后之花,与往日精致的贵妇判若两人。

“妈,你不能只顾着换盆景,也该换换头型了,你这样子会让我们担心的。”花如锦的眼神,写满了关切。

江姝瞥了儿媳一眼,慢条斯理地说:“我现在头型不好?看着不顺眼?”

“怎么会呢,我怎么能看妈不顺眼?”花如锦笑道,“放眼看看,周围还有你那个圈子,再加上我那个圈子,能找出一个比妈漂亮或是气质比妈好的女人吗?找不到,反正我是找不出来。”

夸她漂亮,夸她气质出众,这是任何时候都不会失灵的强效法宝。哪怕婆婆五十好几岁了,哪怕眼角的细纹大老远就可以撞瘪你的眼球,哪怕她在家里衣衫不整、一脸菜色、一副典型的黄脸婆样儿,但任何时候她都会相信,自己是同龄人中最漂亮,气质也最优雅的一个。根本不用担心说的话会不会太肉麻,或者用词太恶心,因为她是个女人,没有什么过人智商的女人,而且具备所有女人都有的弱点。

“哼!”江姝脸色略有好转,嘴角露出一缕笑。

“不过,就你现在这个样子,跟过去确实有点不一样,你不能老呆在家里头,你得走出去,要不然会闷出病来的。”

“用不着你担心我,你只要管好你们自己,让我少操点心就谢天谢地了。”

“哎,妈,有个事和您商量一下。前两天在办公室帮助金宇整理爸爸的遗物,忽然想起爸爸交待我们照顾的那个女孩子,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回去后也没个音讯来,孤零零的一个人,工作问题也不知有没有解决,听说现如今毕业生就业压力大得吓人,研究生毕业了就等于失业呢……”

“你还挺用心啊,”江姝小心地修剪着一盆兰花叶子,看也不看儿媳一眼,“这事儿,老爷子好像没交待你吧?”

“老爷子交待给金宇,他的事,不就是我的事吗?”

“老爷子叮嘱我们像自家人一样照顾她,你说这事儿靠谱吗?没有血缘关系,怎么可能像自家人?她又压根不想跟你靠近,隔着千里远看都看不着,怎么照顾?给她钱,还不要。”

“爸爸把她托付给我们家,如果我们都不闻不问,也对不起爸呀,人家还会觉得我们只是练练嘴皮子,不厚道。”

“那你说怎么办?怎么样才算厚道?”

“我正要和您商量这事呢,”花如锦娓娓道来,“这孩子自尊心强,给钱太直接了,有个事特别巧,或许能帮到这孩子。”

“什么巧事?”江姝停下手里的剪刀,眼睛朝花如锦瞅过来。

“前天晚上我和朋友吃饭,席上遇到卫生局一位副局长。这个人前不久找我买房子,欠我一个人情。饭桌上他主动问我有没有需要帮忙的事儿,我就顺便介绍了一下夏薇的情况,谁知这人爽快得很,满口答应帮着了解一下医院的人事情况,真没想到今天一早就给我回了话,说市中南医院刚好有个空缺。我是喜出望外啊,医院的编制是很紧张的,何况中南医院?这也挺大一个人情呢,我想啊,如果小夏工作还没落实,不如让她过来,机会难得。”

“这是真的吗?”江姝神色一悦,“如果那孩子到现在工作还没落实,这也算帮了她一个大忙了!”

“这能有假?局长虽然是个副的,可说句话也不能是闹着玩的,何况还欠我一个大人情呢。”

“那你还呆着干嘛?赶紧去运作啊!”

“现在咱不是还不知道夏薇的情况嘛,如果人家那边安定了,咱运作了人家不来,又有什么用?”

“打个电话问问去。”

“光打电话什么也问不出来,我昨天和她通了个电话,问她怎么样?她说好,一切都好,除了说好,别的什么也不说,但我听她声音,情绪也不是很高,不像一切都好的样子。”

“那就去一趟呀,眼见为实,和她好好沟通一下,在这儿跟我废什么话呀?”

“我是想去,可我哪有时间啊?金宇也整天忙得不行,总不能让您跑这一趟吧。”

“我来安排吧,让心宇去,就他了。”

花如锦笑一笑,笑到骨头里。她根本就没提心宇的名字,婆婆就替她安排了。

晚饭桌上,江姝将这个任务交给了儿子陈心宇。一听母亲要他去一趟杭州,他立即爽快地答应了。不是因为母亲安排的事必须执行,这意念完全来自心底。陈心宇想再看看那个女孩子,这个念头从她离开的那一天就已经存在了。不过,他嘴上还是要推脱一下的,“为什么让我去?爸爸委托的是你们,你们要有诚意,应该自己跑一趟。要我去看她,谁给我的狗做饭吃?”

花如锦笑道:“你大哥三天两头要下工厂,实在没时间。我呢,最近那个项目,忙得都要崩溃了。”

“妈呢?”陈心宇望向陈太太,“妈最应该去,既办了事,又旅游了,一举两得,总好过一天到晚窝在家里。”

“死小子,多大点事,搞这么复杂干什么?你干还是不干,给个痛快话,让你办点事,瞧这德行,推三阻四的,不愿干我再找别人,不劳驾你了。”

“干,当然干!妈的指令,能不执行吗?不过你们总得给我一点时间吧?”

花如锦道:“心宇,安排你去,也是考虑到你跟小夏接触比较多,人熟好办事嘛。你过去看看,如果她工作安定了,过得还不赖,那咱们一颗心也算落定了。如果她还没稳定下来,就告诉她,这边有个机会。”

陈心宇不耐烦地回道:“行了行了,放心吧,我不会给你们办砸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