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书屋 > 其他 > 爱到最后谁也都苍老全文阅读 > 第28章 原来他不曾对她说谎

第28章 原来他不曾对她说谎


一年后。

伦敦到B 市的航班上,漫兮放下手中的杂志,闭上眼睛按了按太阳穴。漂亮的空中小姐再次来到她的面前,微笑着询问她选用哪种套餐,她疲惫地摆了摆手,“谢谢,不用了。”

这已经是她第三次谢绝空乘人员的服务了。自从离开伦敦,坐上归国的航班她就开始心神不宁,不仅没有胃口,而且还经常无原因地心慌意乱。事实上,自从确定要回国的前一个月她就开始紧张,随着回国的日子逼近,这种紧张逐日加重。也许这就是所谓的近乡情怯吧,她安慰自己说,决定在剩下的这点时间里闭目养神。

广播里甜美的女声提醒乘客,目的地已经到达,飞机开始降落。漫兮不由自主地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地面上熟悉的建筑越来越近,仿佛做梦一般。走下飞机的那一瞬间,干燥的空气扑面而来,她才真实地感受到她真的回来了,回到了这个充满回忆、爱过痛过、思念却又害怕的城市。

刚出大厅,一个年轻男人手里举着写着她名字的牌子四处张望,她走过去,跟着他出了大厅,走近一辆黑色的商务车。

车门打开,露出林蔚然兴奋的脸:“漫兮!”她大喊一声。

漫兮赶紧坐进去,惊讶地问:“你怎么在这儿?”

“你要回来我当然来了,只不过实在不敢出去,只好在这儿等。”

先前接她的年轻男人坐进驾驶位,自觉地发动车子,离开机场朝市区开去。

“看来你现在更红了,完全是巨星的派头。”漫兮笑着说。

“什么巨星,你别笑话我了。说说你吧,我看你气色不错,看来英国的绅士、淑女没亏待你。”

“还不错,不过,还是回家好。公司一切正常吧,大家也都好吧。”

林蔚然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笑了笑,“好吧,谁知道呢。”

一路上,漫兮兴奋地看着窗外,每一处景象都让她倍感亲切。车子穿过大半个市区,停在“暗夜”的门口,漫兮朝外看了看,不解地问:“怎么不回家来这儿了?”

林蔚然神秘兮兮地说:“咱们进去吧,进去你就知道了。”

漫兮疑惑地跟着她走进去,径直到了最里面的包间。打开门,黑洞洞的房间忽然灯光大亮,正面横幅上几个大字“热烈欢迎路大编剧学成归来”,十几个大人像小朋友一样齐声喊着:“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有手里拿彩带的人冲到她面前,“砰砰砰”几声响,彩带从她头顶炸开,落了满身满地。漫兮一边躲避着彩带,一边惊喜到不行,眼眶湿润,埋怨身边的林蔚然:“你们什么时候准备的,怎么也没告诉我。”

“告诉你能有这效果吗?这才叫惊喜!”林蔚然得意地大喊。

劲爆的开场过去,漫兮一边朝里走一边看过去,她没有看错,人群里并没有文修远的身影,她的心底涌上一阵失落。

崔启正像模像样地致了开幕词,众人跟着起哄让漫兮讲话,她站在人群中央环顾四周,看见彭程默默站在角落,朝她举了举杯。方希丞还是老样子,装极品帅哥的同时总是露出耍宝的蛛丝马迹来。

她站在麦克风前,众人渐渐安静。

“谢谢,谢谢大家给我准备了这么大的一个惊喜,让我一回来就感受到了祖国人民的热情。”底下一阵笑声,“今天站在这里,我想说的还是感谢。因为我能有今天,真的要感谢很多人,感谢我的姑姑养育我成人,感谢我的好友林蔚然,在我人生最狼狈困苦的时候遇见了她,我们一起走过了很多风雨,她是我最珍贵的朋友,也是我这辈子最大的财富。”林蔚然在台下使劲朝她挥手,竟然就红了眼眶,靠在旁边崔启正的肩膀上。

“还有我们文亚的金牌编剧彭程先生,他既是我的老师又是我的伯乐,没有他的帮助,我不可能有机会去英国,谢谢你,谢谢大家。”

人群中响起热烈的掌声,就在此时,一个突兀的声音在人群后面响起,“你还要感谢一个人!”

众人纷纷扭头朝后看去,白清不知何时走进包间,就站在门口。看到她,所有人都突然沉默下来,一时间,包间里安静极了,人们面面相觑。

漫兮愣了一下,随后她让自己尽量笑得自然一些,走过去,众人自动让开一条通道让她通行。

“白小姐,你好,”漫兮走到白清面前,笑着伸出手,“也许我该叫你文太太。”

白清看着漫兮,听到她的话忽然笑了,渐渐有眼泪从白清一双美目中滑落,“我多希望你能称呼我文太太,可惜我不是。”

漫兮惊讶地看她,心里却有一种轻松的感觉。

“不要惊讶,世界上再也不会有文太太了。”彭程走过来,拉住白清就往外走,“白清,走吧,别说了。”

漫兮也感到事情有蹊跷,拉住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彭程眼看事情也隐瞒不下去,索性说:“我们换个地方说。蔚然、启正、小方,你们招呼一下大家。”

他们三人换了个没人的包间,彭程一进去就开始抽烟,站在角落里一言不发。

白清也呆呆地坐在沙发上,安静得可怕。

“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倒是说话呀,”漫兮焦急地看着他俩,最后坐在白清身边,“白小姐,你告诉我,到底怎么了?文修远他……你们不是应该在一起吗?”

“我们从来就没有在一起过,”白清抬起头看着她,“之前的一切都是假的。”

“假的?怎么会?你们不是都订婚了?怎么会是假的?”

“是他求我这么做的,我那么爱他,无论他提什么要求我都会答应他。”

“那你们……他为什么要求你假订婚呢?”

白清看着她讽刺地笑了笑,转头目光默然地说:“修远,你真傻,你为她做了这么多,人家还来问我为什么,你说你到底图的是什么?”

“白清,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快告诉我,到底怎么了?”漫兮越发焦急地追问。

“好,我告诉你。”

那段漫兮离开林蔚然出走的日子,正是文修远痛下决心离开的日子。

事情追溯到多年前的那个下午,他听从父母的劝告乖乖地躺在病床上静养。

三天过去了,医生告诉他他的胃部严重损伤,严禁下床走动。可是他已经等不及了,发生了这样的事,一天不见到漫兮,他就不安心。

吃过早饭,他躺下装睡,等到护士放心地出去,他才艰难地爬起来。照着镜子他认真地整理好自己的头发和新冒出来的胡子,甚至还在病号服外面加了一件白色的运动外套,直到看起来恢复了“文公子”的风采才扶着墙小心翼翼地迈出房门。

漫兮的病房和他的VIP 房间不在一个楼层,他坐了电梯下到三楼。伤口的疼痛随着他走过更长的路程而变得越来越强烈,他的额头开始冒冷汗,他咬牙坚持住,硬是扶着走廊的墙壁走到了病房门口。

他站在门口,想到待会儿进去以后要见到她竟然紧张起来,他怕她还在生他的气,或者她会有愧疚、尴尬等复杂的情绪,但这些顾虑都比不上他想见她的冲动。这几天躺在床上他已经想好了,等见到漫兮,他会耐心地和她谈,告诉她,如果舒朗的死他有一定的责任,那么这一刀也抵得过了,就让过去一笔勾销,他们可以毫无负担地在一起了。如果她不答应也没关系,他可以慢慢等,等到过去的伤痕渐渐愈合、抚平,只要她在他看得到的地方,他就不怕,他有的是时间和耐心。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傻傻地笑,然后,推开门。

正是医生查房的时间,小小的双人病房里很嘈杂。听到门口响动,医生、护士、病人和站在一边的家属齐齐转头看过来,并没有他熟悉的面孔,他又仔细地一一看过去,还是没有。

他怕自己是进错病房了,想退到门口去看房号,太过心急,脚步显得狼狈而趔趄。扶着门框,他一再将门上的编号和记忆中的反复核对,尽管他想要自欺欺人,但理智告诉他:这,就是漫兮的病房。

“这里之前住的病人哪儿去了?”文修远笔直地站在门口,发出的声音干巴巴的难听。

“这里住过很多病人,你要找的是哪一位?”戴着眼镜的医生莫名其妙地问。

“她叫路漫兮,一周前住进来的。”

那位医生想了想说:“哦,三天前出院了。”

“出院了?她的身体还没好怎么会出院?”

医生的耐心耗尽,没好气地说:“这你就要去问她的主治医生和家属了。”

文修远还要再问,及时赶到的余文慧扶住他的身体,表情惊慌,“小远,你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你身体还没恢复,不能走这么远的。”

他呆呆地转头看着自己的母亲,“妈妈,医生说阿兮三天前出院了,她的身体还没好怎么就出院了呢?还有路姨呢?”

余文慧并不看他,只是安抚地说:“那说明她的身体好了,医生才会让她出院的。”

“真的吗?”文修远迫切地看着她,“那她们是不是回家去了?妈,医生说我身体好,恢复得快,我也好了,我们也回家去吧。”

“胡说什么,你的伤口还没有愈合,怎么能到处乱跑呢。乖,别想了,跟我回房去。”

“那你让阿兮来看我。”

“小远!”余文慧严厉地看着儿子,“别胡闹了!”

文修远挣脱她的手,一字一顿地大声说:“我没有胡闹!我说你让阿兮来看我,现在就来!马上!”

“请不要在医院里大声喧哗,影响了其他病人!”那位医生不耐烦地打断他们的争论。

余文慧拉起儿子的手往外走,“小远,先和我回去,走。”

“我不走,除非阿兮立刻出现在我面前。”

“你……”余文慧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咬咬牙道,“你怎么也和你那个父亲一样没出息,被这些乱七八糟的女孩子迷得晕头转向的。我老实告诉你吧,路漫兮和她姑姑已经走了。”

“走了?走到哪里去了?”

“不知道,反正是没有回咱们家。那两天怕你伤心一直没告诉你,现在既然你问我也就不瞒你了。小远,这样无情无义的女孩子根本不值得你对她这样。”

“我不信,你骗我!”文修远的身体晃了晃,扶住墙壁才让自己不至于倒下去。

“小远,妈妈也不愿意看到你伤心,怎么会骗你呢。”

文修远愣了一会儿,忽然踉跄着向走廊的一端走去。

“小远,你要去哪儿?”余文慧赶紧扶住他。

“我要去找她。”他盯着看着前方。

“你到哪儿去找她!你又不知道她去了哪儿,再说你的身体还很虚弱,怎么能找到?妈妈向你保证,等你好了,一定陪你去找,好不好?”余文慧哀求道。

这时候医院已经知道了VIP 病房的病人出了状况,几个医生护士也赶到,帮着余文慧一起阻住文修远的去路。

“你们放开我!让我去找她,让我去!”文修远用尽一切力气躲闪推拒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手,撕心裂肺地喊,“你们别拦我!放开我!”

他不管不顾,疯了一样只是往前去,伤口处再次裂开,鲜血浸湿病号服,在他白色的运动外套上慢慢扩散出鲜红的印迹。余文慧眼看着那鲜红越来越大,心疼得哭着去拉他,“停下来,别再动了,儿子,你又流血了,就当妈妈求你了,跟妈妈回去吧,儿子……”

文修远对周遭的一切都充耳不闻,眼中也只有前方的出口,渐渐地,连那个唯一的目标也变得模糊,终于他的力气耗尽倒在地上。四周纷乱的人群聚拢起来,天和地在他眼中也开始倾斜崩塌。他不甘而疲惫地合上了双眼,无声地呐喊:“阿兮,阿兮……”

他再次苏醒已经是三天后的事了,病房里的看护多了一倍,余文慧也几乎每天都在,她无时无刻不守在他身边,生怕他再次失控,一向保养良好的皮肤似乎多了很多皱纹,憔悴了很多。他再也没有提过一句漫兮,乖乖配合医生的治疗,吃饭、休息、用药、适量地运动,仿佛那天的歇斯底里从没有发生过。

可是不管他再怎样地配合治疗,由于伤口的再次裂开,恢复进行得很不顺利,不仅大大延长了愈合时间,而且愈合程度也大不如前。尽管后来他出院了,可是却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并且据医生说还极易引发胃部的病变。他平平安安地过了五年,也无时无刻地想了她五年。她在酒吧里出现了,他起先以为是错觉,直到真的触摸到她,他想这五年痛苦的等待终究将要结束了。

可是,当他下定决心要向她表明心迹,给她幸福时,漫兮却要再一次离开,他惊怒之下想要阻止却病倒了。他以为与往常任何一次一样,因为漫兮的离开而生活不规律与悲痛所致。可检查结果居然是胃部发生病变,那小小的肿瘤像一只无形而巨大的黑手,改变了他的命运。

他开始庆幸漫兮的离开,如果她留在他身边,痛苦的就会是她。他开始让自己遗忘,遗忘那些爱恨纠缠。他以为自己做到了,可是他喝醉了,还管不住自己地去找她,和漫兮的再次相遇轻而易举地就击破了他那些自欺欺人的想法,所有的警告、顾虑全部抛到九霄云外,他只想靠近她,继续爱她。

可是疼痛再次让他的白日梦惊醒,残酷的事实告诉他自己已经没有能力再给她幸福,如果这样下去带给她的只会是无边的伤痛。还有那个剧本,读过之后他想了很多,想起多年前那些往事,她或者他曾经的青春美好、伤痛别离。舒朗的死已经让她痛不欲生,他不想让她再感受一次这样的痛。

文修远选择了离开,他想既然时日不多,就彻彻底底成全她。他尽力不出现在她的生活中,却默默为她铺垫好以后的生活。他为她请了最著名的监制彭程,却不敢去惊动她,只能让林蔚然演戏转告,还费尽心思地为她安排留学。

他偶尔痛得厉害,半夜开车到她的楼下,倒出两颗白色的药丸吞下,静静等待疼痛的消退,仿佛劫后余生般看着那扇熟悉的窗口,一看就是一个晚上。

可是,那天在咖啡馆里再次遇见,那天看见她与方希丞,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控制自己。

时日无多,成就了她之后,是否也可以成全自己,成全自己想念了一辈子的五天,这个听起来卑微无望的梦想。他任性地要求她与他去度假,每晚都会从梦中惊醒数次,然后去确认她就在身边。

从那个假期回来,文修远就病倒了,感冒发烧甚至昏迷,家庭医生无能为力,他只好住进了医院。他昏昏沉沉,醒了睡睡了醒,等到真正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以后了。

文良、余文慧和白清都陪在他的床前,看到他醒来高兴极了,余文慧摸着他的脸焦急地问:“小远,你终于醒了,你觉得怎么样?哪里还难受?”

文修远摇摇头,“妈,我已经没事了,除了身上没劲儿没什么难受的。”

“那就好,那就好,你出去度个假怎么就弄成这样,你都吓死妈妈了。”余文慧说着眼眶开始泛红,文良在一边急忙安慰:“他不是醒了吗,你怎么反倒哭了?别哭了,他没事的。”

“是呀,妈,我只是淋了点雨有点感冒,现在醒了,没事了。”

“小感冒就能发烧昏迷三天吗?你自己的身体自己难道不知道,一点都不爱惜自己。我就知道和路漫兮那个女人出去就不会有什么好事,开始我就不同意,你就是不听妈妈的话,现在你身体成了这样……当初我就不应该一时心软同意白清把她给放出来。”

“妈,过去你做的事我也不想追究,你就不要再提她,以后我们不会再有什么瓜葛。”

余文慧还想说什么,被丈夫用眼神制止,她叹了口气站起身,“你先休息,我去找医生谈谈你现在的情况。”

文良也跟着站起来,白清一直在旁边站着没说话,这会儿也准备转身,被文修远叫住:“白清,你留下来陪我说说话,医生那边让我妈他们去吧。”

余文慧也按住白清的手,“清清,小远他刚醒,你就留下来照顾他一下,我们去去就来。”

白清看了看他,默默点头答应,坐在刚才余文慧的位置。

“这几天和她在一起?”

“嗯。”

“开心吗?”

文修远笑了一下,“你知道的,只要是和她在一起,开心也好,痛苦也罢,我都甘之如饴。”

白清忍住眼中的湿意,勉强扯出微笑的弧度。

“清清,我想请你再帮我一个忙。”

“你这个人真偏心,对你爱的人把全世界都给她,对爱你的人毫不留情地拿走一切。”白清自嘲地说。

“我知道,这辈子我是注定要亏欠你了,估计也不会有机会还了,只好等下辈子吧。”

白清心中一阵悲恸,含着泪笑骂道:“你想得美,我就让你这辈子还我,别想抵赖。说吧,什么事?”

“我们订婚,越快越好。”

白清惊讶地看了他一会儿,说:“你难道……你不打算让她知道你的身体状况吗?”

文修远摇摇头,“反正于事无补说不说又有什么意义呢,而且,我倒开始庆幸她不爱我了……怎么样?可以吗?”

“文修远你要做情圣吗?为她付出这么多,你不告诉她就算了,还要让她恨你。以前你不是这样的人啊,你不是想要的就一定要得到吗?”

“是,以前我做过很多离谱的事,自以为那是爱情,现在我慢慢明白了,其实爱情并不是自私地占有,而是无私地包容,把对方的幸福看得比自己的幸福还要重要。清清,其实你一直以来做的又何尝不是呢?”

白清就在这样的情况下答应了求婚。

当然,后来并没有那场所谓的婚礼,路漫兮远走异国,所有的伪装也都没有再进行下去的必要。纠缠了这么多年,他们终于彻底地分开,互不干扰,他真的实现了还她一辈子自由的诺言。

听着白清的讲述,漫兮泣不成声,她的心一点点下沉,她不敢相信那样一个生动鲜活的人就这么不在了。一年前他还毫不讲理地对她说:五天,你还欠我五天。

她想象不到他是怎样面带笑容残忍地赶她走,在她转身后又凝望着她的背影独自承担痛楚。

她想象不到他是怎样一边忍受着巨大的病痛,一边深思熟虑地为她安排好未来生活的每一步。

她想象不到那么多个沉沉的夜里,他坐在车里静静地看着她的窗口,看到她出来又默默躲开。

她也想象不到在他生命的最后时刻,他是怎样捧着她的照片,笑着哭着叫她的名字:阿兮,阿兮……从今以后,世界上再也没有人这样叫她。

他说:那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25 天,我想再经历一遍。这样的话,即使我马上就会死去,我也不会再有遗憾。

原来他不曾对她说谎,她却一再自以为是地伤害他。

……八月是个秋雨连绵的季节,一身黑衣的漫兮站在墓地前,阴沉沉的天空下着小雨,雨丝落在她黑色的雨伞上发出低低的“簌簌”声。

照片上的他依然俊美,单调的黑白色并不能磨灭他一丝一毫的清贵优雅。

她静静地站着,眼睛干涩,也许她已流过太多的泪,身体内的水分所剩无几,也许人真正痛到极致是没有眼泪的。

过去的几天里,她想过很多次假如:假如她不那么顽皮,姑姑不去领养她,她就不会去文家认识文修远;假如他不遇见她,他就不会爱上她;假如他不爱她,他就不会受那么严重的伤;假如他们五年后不再相遇,她就不会如此痛心;假如……她想亲口问问他,有没有后悔遇见她。

然而,世间没有假如,时光不能倒流,他们的生命注定彼此纠缠,爱恨交织。

她只恨她自己明白得太迟,想要珍惜却已经来不及。现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用一生的时间去怀念他,她不敢说能和他爱她一样,因为世界上再也没有一个人像他一样,用全部生命去爱。

雨下得更大,彭程发短信让她回去参加新剧本的拍摄计划。她站了一会儿,转身朝山下走去,手中是文修远钱夹里放的她的照片,照片背后写着一句话:

世间的情爱,不管再动人,都会在岁月流逝中苍老,只有我对你的爱永远不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