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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一个人的专注时光(3)


8. 她给他花开春暖,他赐她一瞬心安

比赛在裁判的一声哨响之后开始,文修远在人群中高高跃起,首先将球拦向自己一方。

两方队员你拼我抢,互不相让,几乎是你一球我一球地交替进球,双方比分一路胶着。

而作为两方队员中最为出色的文修远和舒朗也俨然成了最引人瞩目的焦点。

两个同样敏捷的挺拔身影,一黑一白,一个亮得耀眼,一个沉得冷酷;一个刚刚进一个漂亮的大灌篮,另一个立刻反驳一个精彩的大盖帽;黑色的身影跳投三分球,白色的光影跃起篮板球。明明截然相反的两个人却又无不同样地吸引着众人的视线。

观众中也早已形成了对峙的架势,一边比一边激情高涨,除了一班和四班的同学外,还有慕名而来观看年级两大帅哥的对决的。

等到第四节结束时,两队再次打平,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平分了。

“漫兮,没水了,和我去买几瓶水!”周宁是班干部,又是女生,自然担负起队员们的后勤工作。

周宁又叫了几个同学,买了整整一箱回来。他们拆开包装,每人都拿几瓶,随时准备给休息的队员双手奉上。第五节比赛是决胜局,一开场双方就打得异常激烈。

一时间,观众的呐喊助威声此起彼伏,年轻的脸庞上都是激情洋溢,有的甚至泛起了淡淡的红晕。

“文修远,加油!文修远,必胜!”

“舒朗,最强!舒朗,最棒!”

“一班,加油!”

“四班,必胜!”

这样的比赛最是让人揪心,漫兮的视线随着那个小小的球而移动,心也随之忽高忽低。盯着那道深沉矫健的身影,她觉得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手上的水瓶也因为出汗的原因滑得出奇。

比赛最后一分钟双方还是78 平,所有人都认为会打加时。然而,就在裁判哨声吹响的一刹那,一个白色的影子在一片黑色的围攻拦截中脱颖而出,一个漂亮的远投,那急速飞驰的篮球像一把利剑,撕裂空气的布幔,发出嗖嗖的响声,正中篮筐,甚至没有挨到筐边。

比赛结束了,四班以三分之差输掉了比赛。人群中安静了一秒,紧接着响起了热烈的欢呼声和掌声。这里面除了一班对于胜利的庆贺,还有四班为这些坚强的斗士们顽强拼搏的精神而骄傲的欢呼。就连刚刚在场上敌对的双方队员也友好地互相招呼着,勾肩搭背着走下场来,让本来火药味很浓的篮球场透出一股英雄相惜的味道。

这些少年们并没有一走了之,而是彼此搭着肩,面对着观众,齐齐地鞠了一躬。他们的脸上身上还闪耀着汗水的痕迹,那简单的弯腰弓背,那最刚毅的身体曲线此刻却成了最亮丽的风景线,给在场的每个人心中都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青春记忆。

比赛本来已经完美地画上了句号,却在散场之前上演了一出八卦戏码。且不幸的是,漫兮成为了其中的主角。

刚刚经过了一个多小时的剧烈运动,走下场的队员们纷纷从场下女生的手中接过纯净水狠命地往肚子里灌。

舒朗也不例外,他径直走到漫兮面前,拿起一瓶纯净水拧开盖便咕嘟咕嘟地喝开了,漫兮在一旁急着说:“你慢点儿,运动后不宜这么剧烈地饮水,胃会吃不消的。”

舒朗也不管这些,直到喝了半瓶多才停下来,好不容易喘过气来笑着说:“哪来那么多讲究,我身体好着呢,天天这样喝也没见有什么毛病。”说完接着灌,旁边有男生过来搂了他的肩到别处讨论刚刚有几个球的精彩之处。

漫兮在一旁无奈地摇摇头,脸上的笑意却渐渐加深,浑然不觉那个讲究那么多的人正在众人诧异的眼光中,穿过自己班的人群,客气地拒绝了每一个来献殷勤的女生的好意,来到她面前。

“阿兮,我的水。”文修远看都不看周围的同学,仿佛再自然不过地和漫兮伸手讨要自己的那份。

“嗯?”漫兮没有料到文修远会过来,看看手中自己喝过的半瓶水,只好略带歉意地说,“我这里没有了,你要是想喝我再去帮你拿,或者你们班那里还有很多水。”

文修远眼中的愤怒一闪而过,他抿了抿有些干燥的唇,“她们?你知道我的习惯,”顿了一下又说,“也不用那么麻烦,你手里不是还有半瓶。”说完不顾漫兮的阻挠拿过她喝过的那瓶放在唇边,一口一口地慢慢啜饮。

“哎……那是我喝过的。”漫兮想阻止已经晚了,文修远像是没有听见她说的话一般。她心里有些纳闷,他的习惯她当然知道,洁癖明明让他不愿意轻易接受别人的东西,可是偏偏这时候却一点儿不在乎,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你今天没事了吧,耽误了这么久,一会儿李叔叔来了,你和我一块儿走吧。”

文修远说话间淡淡地扫了一边被几个男生围住的舒朗一眼,喝了小半瓶水,他已经感觉没那么渴了。

漫兮当然是不愿意的,昨天才费了力气摆脱掉他,今天她怎么可能还去自找麻烦:“不了,我不是还得把车子骑回去嘛。”

“学校不是还有车棚,暂时存在那里不就行了。”

“不行的,你不知道,学校的车棚一点儿也不安全,传达室的大爷根本不用心看管,万一丢了可没地方找,”漫兮着急地阐述这个决定的不可行性,还加上了事实证明,“那段时间还听说二班有人的车子停在车棚里就丢了,学校也推卸责任不愿意管。”

文修远甩了甩由于汗湿贴在额头的几缕头发,哧地笑了下,“算了吧,就你那破破烂烂的小飞鸽,贴点钱也没人要,扛出去卖废铁还不够劳务费呢,你就放心吧,”说完见她仍然犹豫,眼看自己的一片好心被无视,无异于拿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人家还不愿意,他是天之骄子,哪里受到过这样的冷遇,心中便有了恼意,不耐烦地道,“不就是一辆破车嘛,丢了我送你一辆更好的,早就看你那辆车不顺眼,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家虐待你呢。”

“那个,其实是我约了人,明天是周末,我还不想这么早回去。”漫兮胡乱找理由。

“约人?路漫兮,你翅膀长硬了啊,一个女孩子家不学好,都快天黑了学人家约会?你才多大,我都说了多少遍了现如今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学习……”文修远刚说了一句便发现漫兮满脸的心不在焉,根本没有将他的话当回事,当即沉声问,“约了谁?”

仿佛是特地为了来解答他的疑惑似的,文修远的话音刚落,舒朗便大摇大摆地走过来,外衣披在肩头,冲着漫兮笑着说:“要不要一起走?”

文修远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看舒朗又看看漫兮,然而她变得通红的脸庞已经是最好的说明。尽管如此,文修远仍是哑着声音问:“你约的人就是他?”

“怎么啦,漫兮,有什么问题吗?”舒朗明显地感受到周围气氛的诡异和漫兮的窘迫,心里一急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对她的称呼已经不知不觉中变得亲近起来,他沉下脸来问,似乎在说“有什么问题告诉我,我给你撑腰”。

“没什么,”漫兮摇摇头,对文修远说,“我们还有事,你的司机也快来了吧,你快回去收拾东西吧。我们先走了。”说完就和舒朗一起离开,剩文修远一个人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们取了车子,刚骑出校门不到10 米的距离,一辆黑色的私家车就停在他们身边,距离之近险些蹭到靠外的舒朗。

“小心,你没事吧。”漫兮被吓了一跳,连忙单脚支地停下来。

舒朗向来是一伙人中的老大,哪里受得了这样明显的刁难,反应自然要比漫兮大多了。他不是停下车,而是直接把车子扔在一边,去拍那辆车的窗户。

车窗摇下来,露出文修远一张没有表情的脸。

舒朗翻了个白眼,冷笑道:“我当是谁呢,眼神这么差,开车都快开到人脚面上去了。嘿,我说你是不是存心找事啊。”

“对不起,我没兴趣找你,”文修远看都没看他一眼,转向漫兮,“阿兮,早点回来,我的房间还等着你去收拾,家里很多事都等着你去做,如果晚了你知道有什么后果。”然后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车子已经绝尘而去。

舒朗瞪视着那车子,不甘心地追了两步,嘴里愤怒地喊道:“有本事冲我来,别净欺负漫兮啊!”

“舒朗,舒朗,”漫兮赶紧拉住他,“我们走吧。”

舒朗二话没说,拉起自行车就骑上去。一路上他阴沉着脸不说话,漫兮也不敢多问,两人一直骑到通往文家别墅区那条没有公交车的线路上。

“他们一直就是这么对你的吗?”舒朗停下来,低沉地问。

“对于一个无足轻重的保姆来说,我想他们的态度已经算好的了。”漫兮自嘲地说,眼睛已经忍不住湿润了。她没办法不难过,虽说舒朗对她是文家小保姆的事并不在意,但听别人说是一回事,亲眼看到又是另一回事,刚刚文修远的几句话和颐指气使的态度将她的尊严彻底粉碎,她甚至不知道该用怎样的神态和表情再去面对舒朗。可是这又怪得了谁呢,是她太天真,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以为忘记自己是寄人篱下、被人轻视的小保姆就可以自欺欺人,追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他们怎么能这么欺负人,漫兮,你难道从来没想过反抗或者是直接离开吗?”

漫兮拂了拂额前被风吹乱的头发,被压抑了太久的委屈和怒气突然爆发出来,“离开?我当然想过,我一刻都不想在那个地方待着。我也想和爸爸妈妈在一起,有一个自己的家,做一个平凡却幸福的女孩儿。可是……我爸爸妈妈不在了,是姑姑把我养大的,从小我就在文家长大……”

漫兮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在喜欢的人面前袒露自己的伤疤让她觉得难堪。

她转身要走,那辆飞鸽自行车却好像故意和她作对,链条忽然哗啦一声掉了下来,随着车轮的滚动而发出干巴巴的响声,难怪文修远说得满脸鄙夷,这样的破车正好搭配她这样的人。反正已经很丢脸了,她也不在乎再多这么几分,她也不管自己有多狼狈,只想快点离开,快点逃离这个少年身边。

漫兮向前走了几步,忽然身后传来车子摔倒在地的响动,她心下一惊就想转过身来看,然而,身体才转了一半便被人用力地抱住。

那是一个算不上宽厚的胸膛,因为靠得太紧自己后背的蝴蝶骨甚至可以感受到他胸前的根根肋骨。两个同样单薄瘦弱的身躯贴在一起,却奇异的温暖,仿佛他们就是彼此唯一的依靠。

男孩子清冽夹杂着汗味儿的气息扑入鼻翼,她的心止不住地颤抖。

他们谁都没有动,时间静止了一般。他的心跳响应着她的脉搏,她的鼻息跟随着他的呼吸。

她的眼泪滴落的时候,舒朗的声音透过胸膛敲打在她的心头,“对不起,漫兮,我说话太粗了,其实……其实我想说……我想说……我喜欢你!”这句压在他心头千斤重的话语说出去之后,他觉得豁然开朗,仿佛忽然之间满腔的情感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他接着说,“我真恨我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些遇见你,让你受了这么多的苦。和我在一起吧,我要保护你,不让你再受欺负,谁也不行。”

她的泪落得更快了。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人觉得她过得不好、可怜。即使是亲密如姑姑也不会理解她内心的苦闷,姑姑只会叫她知足、感恩,死心塌地地为文家的恩惠任劳任怨,却忽视了一个少女脆弱的自尊。而今天有一个人给了她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还说要保护她,她怎能不动容。心底的感动和突如其来的狂喜让她忘记了他们自身的稚嫩脆弱和誓言的苍白无力,她心底唯一的念头就是和他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身边疾驰而过的私家车和雪亮的车灯让他们如梦初醒,漫兮猛地挣脱他的束缚,跳到一旁低头沉默着。

舒朗好像也意识到自己的冒失,想他舒朗从小到大谈过多少次恋爱,也不是光牵牵手的小case,却没有哪次像现在这样慌张无措,好在渐沉的夜色成为最好的掩饰,让人无法看清他脸上的通红。他刚说了一句:“漫兮,我……你别生气。”又觉得憋屈,硬生生地把话咽了回去。

漫兮却别过脸,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一般,顾左右而言他:“你的车子呢?就扔在地上不要了?”

“哦,”舒朗答应着去扶车子,刚扶起来又觉得琢磨不透,怎么这时候她还顾得上车子。到底是少年心性藏不住心事,稳住了车子他便又问,“漫兮,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半晌,漫兮才抬头怯生生地睨了他一眼,又低下头说,“我是小保姆,你不怕人家说你吗?”

舒朗听出她话里并没有拒绝的意思,立刻喜不自禁,得意地说:“你是小保姆,我是打工仔,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