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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楔子(2)


她做了一夜光怪陆离的梦,早晨起身时比往日吃力了许多。再加上睡前喝了太多的水,她的整个脸颊都是一副浮肿不堪的丑样子,外带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她和林蔚然一早就来到《爱过不如错过》剧组,参加完开机仪式后,便正式开拍。

第一场戏拍得并不顺利,除了几个老戏骨表现正常外,大多数演员都还没进入状态,一场短短两分钟的戏拍了20 多次还是没有达到预期效果。

导演崔启正黑着脸发了一阵飙后,无奈地宣布休息。

谁也没发现远处的文修远,他穿着一件铁灰色的薄风衣,里面是V 领的黑色套衫,露出性感的锁骨,闲适中又透出一种庄重。此时,他正贪婪地注视着一个方向,准确地说,是一个人。

“文总,”身边的助理看到剧组开始休息,提醒自己的老板,“剧组休息了,您要不要过去看看?”

这句话仿佛惊醒了梦中人,文修远沉声道:“不用惊动别人。”自己却大步流星地向那里走去,走了几步似乎觉得距离太过遥远,竟迫不及待地跑起来。

漫兮也看到了文修远,她“呼”地站起身,吓了林蔚然一跳,“漫兮,你干吗?”回答她的是漫兮迅速跑开的背影,她莫名其妙地站起身朝漫兮喊,“漫兮,你要去哪里?”

一个身影从她身边擦过向着漫兮离开的方向奔去,她心里咯噔一下,这不就是昨晚“暗夜”里轰动一时的那位极品男吗?她的第一反应便是拔腿追过去。

为了让这部爱情大戏更加唯美,剧组专门挑选了在郊外的公园里取景。漫兮就是朝后面的香樟林跑过去的。

这里离刚刚拍戏的湖边有一段距离,虽然不大却足够藏身。漫兮一直跑到林子中央才停下,靠着一棵老树凹凸不平的树干微微喘息。

下一秒,林子里便有脚步声传来。那声音很急,踩在枯枝败叶上簌簌作响。

她没敢回头去看来人是谁,现在跑出去又为时已晚,大概只会更加引起来人的注意。于是,她选择静静地靠在那里,用非常轻缓的动作转了个角度,完全地背向那个声音的来源,恨不得化身枯叶蝶或是像蟾蜍一样生出一身花花绿绿的保护色,与大树融为一体,并且一心祈祷那越来越近的只是过路者无心的脚步。

“阿兮……”来人发出一声模糊的叫声,轻得仿佛只是不经意的一个语气词,却足以让漫兮的天地为之变色。世界上只有一个人会不顾她的反对,固执地这样叫她。

“路漫兮……路漫兮!”这次换了称呼,第一声叫得犹犹豫豫且尾音上挑,似乎不太确定,像溢出唇边的一朵莲花,怕多一分力气就化了开去;紧接着第二声却叫得斩钉截铁,恢复了他一贯以来的颐指气使。

漫兮打定主意不回头,就当是有人无聊地在自己耳边念那冗长而韵律华丽的楚辞,还是她最讨厌的一句: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路漫兮,真的是你。”站在她身边的文修远像是求证又像是陈述似的开口。

此刻林子里很静,静得没有飞鸟鸣蝉,没有风吹叶落,静得只有他略微急促的呼吸和她失了平衡的心跳。漫兮抬头,碧蓝如洗的天空中,淡淡的流云千丝万缕。

看她忽然动了一动,文修远条件反射般地立刻拽住她的胳膊。

漫兮挣了两挣没有成功索性放弃,从树干一侧转过来使得手臂不像先前那么扭得难受,面容镇定道:“这位先生,您是在叫我吗?”

只一句,文修远便像受了很大的打击,表情有一瞬间的睖睁,手也慢慢松开。

她甚至说了“您”,难怪她不再逃跑,原来根本就是要打算对他漠视到底。从逃离到漠视,这中间到底有多大的差别,又有多远的距离。

“喂,漫兮,你怎么跑这么快,累死我了。”林蔚然终于赶到,扶着旁边的香樟树大口喘气,看看她,又看看旁边神情痛楚的文修远,“您好,你们这是……”

看到来人,文修远放开她,漫兮立刻站开了些,神色未变,身体的姿态却写满了戒备。

“你好,我是文亚的总裁文修远,这是我的名片。”文修远礼貌地说。

“哦,您是文总,”林蔚然听到他的名头难免有点受宠若惊,不久前AD 被文亚集团收购了,谁能想到久闻大名的老总竟被她在这儿碰上啊,立刻礼貌地自我介绍,“我是AD 的艺人林蔚然。”

文修远点点头。

“您和漫兮……认识?”林蔚然又试探地问。

“当然!”

“不认识!”

两人同时给出完全不同的答案。

从前漫兮只是知道文家做的是娱乐传媒的大生意,却并不清楚细节,没想到不久前收购了AD 的文亚集团,竟然成了自己的大东家。她几乎要感叹,世界真小,五年间不曾联系过的两个人竟然就这么不期而遇。

林蔚然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们。

漫兮迅速扫了他一眼,又重新调转开视线,让接下来要说的话显得更加自然一些:“文总,初次见面,还请多多关照,我还有事要忙,如果您没有话说,我想先走一步。”

她的语气镇定,表情淡然,让文修远恍惚了一阵,难道五年的时间真的让他变化到她无法认出,还是他在她心目中无足轻重到不值得记住。可是,这五年来,他却没有一分一秒忘记过她。她的头发剪短了,露出白皙的一段颈项;眉毛很淡却形状姣好,细细弯弯的;眼睛很大却常常掩在低垂的眼帘之下,只是偶尔的抬眸就让他惊艳;淡粉的唇色会在他的唇齿纠缠间显出惑人的殷红。

漫兮没等到他的回话也不在意,准备就此离去,文修远却忽然笑了一声,“在演艺圈里混了这么久你的演技真是大有长进,不过,还是骗不了我。”他仿佛叹了口气,笑意也消失不见,“阿兮,下次说谎记得不要总是分外多看我一眼来强装镇定。”

“对不起,我叫路漫兮,不叫什么阿兮,也不知道您刚才在说什么。”她照旧的不温不火,脚下却极快地迈出了好几步。

他怎么忘了,他的阿兮最擅长逃跑,不管是从前的故作镇静也好,还是现在的假装漠然也罢,她想达到的目的只有一个——便是争取时间逃离他身边。觉察到她的意图的文修远恼羞成怒,一伸手便将她拽了回来,空着的另外一只手用力扯开风衣的衣襟,甚至撩起了里面的套衫。

他的这一举动吓坏了漫兮,不好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上来,她站稳后便开始用力地挣扎,声音也不复刚才的平静,“你放开我,你要干什么?”

虽然林蔚然心里断定这两人有故事,但还是被文修远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到,她慌忙上前调解:“文总,有话好好说。”

文修远一个眼神过去,林蔚然立刻被秒杀,不敢多加阻拦。

对于漫兮的反抗他毫不在意,径直拉着她的手覆上他肋下裸露的皮肤,“阿兮,你忘了吗,忘了你在这里留的印记吗?我整整疼了半年,直到现在,每到阴雨天还是会疼,针扎一般,你怎么能这么轻而易举地说忘掉就忘掉!”

文修远的话成功地制止了漫兮的挣扎。他的皮肤灼热,让她的知觉从指尖开始复苏。手掌下的皮肤肌理不复记忆中的平滑,而是纠结且凹凸不平的,像是她之前靠着的老树皮,中央是深深的一道沟壑,她移动指尖摸索到沟壑的尖端。

“文修远……”她的嘴唇哆嗦着,无法再多说一个字,身体也随着她移动的指尖剧烈颤抖着,就如风雨中孤苦无依的一叶扁舟。

文修远放开手,嘴角是残忍而快慰的笑,“阿兮,你终于肯叫我的名字了。”

收工回家,林蔚然在楼顶找到了漫兮。她倚着楼顶的栏杆向下望,手里夹着一支烟,脚下也落了一圈的烟蒂。高处猛烈的风吹起她的短发,宽大的白色连衣裙朝一个方向高高扬起,仿佛一只振翅欲飞的白蝶,脆弱得可怜。

觉察到林蔚然的到来,漫兮转过身来,风卷起发丝遮住了她的半张脸,“蔚然,你来了。”

林蔚然慢慢走过去,两个女孩子紧紧依偎着,靠着顶层小阁楼的红色墙壁坐下,漫兮幽幽地开口,“蔚然,你是不是想知道我和文修远的故事?其实你搞错了,我的故事里只有失败者互相取暖的卑微,而文修远这样的锦衣公子只是恰好路过便顺道做了一程见证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