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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阿Q在深圳的往事二


郝总把阿Q招入麾下久就接到一单大生意:进口十万只***的生意,这种部件主要由日韩生产。虽然阿Q对鬼子恨之入骨,对“韩裔”也颇轻蔑,但只有二选一抉择,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事!奈何?万不得已,他的意见宁愿选韩国的产品,毕竟“棒子”没有侵略过中国!只是他的意见的影响力聊胜于无,他也有自知之明,所以他也就没敢对郝总提及。

郝总也不是没有政治上的考虑。从感情上说,他倾向美国的产品,他爹是抗日名将的手下,和“飞虎队”有过一些交集,在“潜意识”里影响着他。但是价格太高一项条件,就把其排除在外。生意就是生意,不可感情用事。剩下日韩两家,也只好让其“竞标”了。至于他正在日本留学的弟弟,虽然外界有所猜测,但绝不在他考虑之列。公私分明,他还拿捏的住。

于是准备妥当,叫业务部择机报出盘去。消息一出,轰动港澳业界,一时外商云集,公司来客络绎不绝。甲方也不敢懈怠,派出相关部门业务骨干常驻深圳协调。这些业务专业知识很强,阿Q插不上手,只能打打杂。有一天,郝总给他一个任务:去帮甲方做事。他到甲方住的酒店,甲方的人说:你就住在这里,看看门,接接电话就ok。阿Q在那儿住了几天,电话接了几十个,他做做记录,来了客人他就接待一下,倒也逍遥自在。但慢慢的,他发现有些不对味儿了;甲方的人都不知去哪儿了,而且行踪保密。郝总也一样,有时连电话也不接。更奇怪的是,常有打扮时髦的靓女造访,而且见不到甲方的人就赖着不走。有时一呆就呆到十一、二点。

他和小姐聊天,虽然恐怕有违纪之嫌,但阿Q不属“正式编制人员”,可以不受其制约。

“你们是哪里人呢?”阿Q问道。

四川?湖南?东北的?阿Q没听清小姐的回答,他不过以此开个头,哪的都无所谓。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去,他们不会回来了。”

“不回来我们就等到明天早上!”她们笑着说。

“可是我还要休息,明天还有工作做啊!”

“你睡你的,我们在这儿看电视不会影响你的。”

“我能睡的着我早睡了。你们这是何苦呢?”

“我们老板说了,给我们一些单子做就好了。”

“我说过好多次了,郝总说绝对不可能,你们还是不要白费工夫了。”

“不给就不走!”她们又笑了起来。

“再不走我叫保安了!”阿Q吓唬她们,他知道保安也奈何不了她们。

阿Q终于明白了甲方和朱总的意图。这些小姐都是一些中间商派来公关的,想接点生意做。甲方和郝总为了避嫌,躲到南山一带去了。

阿Q“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以坐怀不乱”的定力,圆满完成了任务。

这期间酒店里有个长期包房的大佬,四十来岁,脖子上挂一条二两重的金链子,手上带一个硕大的金戒指,虽然脑满肠肥的样子,身边却总有不少靓女围绕。阿Q稀里糊涂认识了他,天天被邀请去吃八爪鱼火锅,阿Q不知其意,疑窦丛生,于是大佬说:“我是文莱富商在中国的投资代理人,身负五亿美金的投资大任,对你们的项目很有兴趣。”阿Q不敢怠慢,向郝总汇报。

郝总说:“我手里正有一个大项目的授权引资的批文,正在和韩国的财团谈,你也可以找找投资人,成了给你提成。像你说的这个大佬,五亿美金,这无疑是个天文数字,你要搞清真假,你让他给你看他的银行凭证,然后再说。”

于是阿Q趁着酒酣耳热之际转叙了郝总的话给大佬,大佬一听也不提五亿美金的事,直奔了主题:“阿Q先生,我煞费苦心,醉翁之意不在酒,不为别的,就是为你们进口***部件的生意,你没看出来吗?还是要你们郝总分一杯羹给大哥如何?”

“那么说五亿美金是假的了?”

“也不能说是假的,前提是先给我们一部分单子做,再谈五亿美金的事。”

“好吧,我向郝总汇报后在call你。”

郝总听了汇报后断然回绝,阿Q和大佬的交情也就此结束。

郝总开着一辆雪佛兰,整天周旋于外商、银行、财团之间。阿Q也没闲着,他和赛格签了几百台录像机的购买合同。这笔生意是内地的经销商张经理委托阿Q签的。张经理没想到阿Q这么神速!这么抢手的东西,货源难寻,商家又囤积居奇,几乎有价无市。最难的是这种生意需要办理各种批文、手续才能“出关”、销售,但幸亏有阿Q,这么快就给他解决了大问题!当然,给朱总的公司的酬劳也是不会少的。作为本地名列三甲之一的商厦,急需一批“硬通货”提振人气!所以张经理接到阿Q的电话,叫财务室开了张大额汇票拿着,第二天就飞到深圳。

张经理见了阿Q,一起吃了个饭,互相沟通完毕,就一起回公司开始忙起来。显然,现在让供货方履行合同是当务之急。供货方赛格的联系人小石,其名片上的头衔是市场开发部经理、经济学博士,和阿Q是老乡。阿Q兴奋的向他通报:“张经理已经来到深圳,货款已经备好,下一步就看你的了!”,但石经理突然没了往日的激情,显得无精打采,一点也不高兴也不着急。阿Q预感不祥。这时的阿Q处于被动的地位,如果石经理有变,另外找供货商已经来不及。这头一炮就砸了,所谓出师不利,后患无穷!怎么向朱总、张经理交代?他的“英名”恐怕要毁于一旦!最着急还有张经理,汇票已经开出,每天都有不菲的利息付出,越早结束交易对他越有利,反之越糟!所以他比阿Q还急。

从经济上说,阿Q压力更大。张经理一行人吃住在深圳,花销都得他来出,每天的一个早茶就让他受不了。虽然郝总可以按规定给他报销,但必须是生意成功的前提下,所以阿Q不厌其烦的联系石经理,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直到威逼利诱。一面做第二步打算:礼贤下士,屈尊于各部门之间,游走于东门等家电市场,以求能组织到新的货源。一个当地的小老板,操着浓重粤语味的普通话对他说可以每月给他组织到十到二十台的货。阿Q知道那是走私行为,而且量也太小,只能拒绝。

石经理终于翻了脸,告诉他:“货已卖给了别人,没办法,人家背景大、下手快,实在不好意思了。”阿Q说:“我们有合同的,你知道违约的法律后果,你是经济学博士,你不会不懂吧。”石经理说:“阿Q啊,你真幼稚的可以,在这里合同就是一张纸而已,你认真你就输了!更何况你的货款比合同规定的晚到了一天!是你违约在先,我不追究你,已经是看在老乡的面子上,仁至义尽了,你却反倒怪我。不信你就去打官司吧,ok?”

张经理一行在一旁听的明明白白,他说:“省上赵公子那边已经搞好,你就不要费心了,生意多得是,下次再和作罢。我们不会忘了你的功劳的,以后多联系。”

送走了张经理,阿Q长吁一口气,定神想了想:“亏了八千块!damned!”

风高月黑之夜,黑漆漆海面上飘着一叶孤舟,上面两个年轻人,一个摇着撸,一个照顾着小舟上的货物,警惕的四下张望着。香港越来越远,深圳的大梅沙海岸已隐约可见。两人长吁一口气:谢天谢地,没有遇上边防缉私艇。

船上的两个人是东门家电市场的小老板和他的搭档。他们从香港进了十几台录像机偷偷运往深圳,如果成功,小赚一笔不成问题。这种事,对他们而言已经是轻车熟路,也是其赖以生存的谋生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