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子在知道了甄茗的遭遇后,心中对黑马和甄茗各有了认识。除了黑马没有恶感外,那黑骏一身痞气,林红一股子骚贱味,她一个农村女孩、没有见过世面,但她的爱憎十分分明,渐渐地,她对表哥这一伙人有了不好的看法,而对甄茗更多了好感和信任。她暗下决心,要帮助他脱离这个黑牢。
她开始注意黑骏身上那串钥匙,也转变了一点对黑骏的态度。她有意拿钱叫黑骏给她在城里买点化妆品、小零嘴。
黑骏见杏子态度有些转变,买东西也当然不会要杏子的钱,他甚至觉得这小女子青春荡漾,是不是对自己有点意思,毕竟,长期住在这荒郊野外哪有不寂寞的。
这天他早早回来,给杏子带了零嘴,为她买了一套时髦的裙子。告诉杏子:哥送你的!
杏子心里有数,说:谢谢哥!我今晚给你弄好吃的。杏子做了一堆下酒菜,为他沏了酒,他坚持着要杏子陪他喝,杏子说:“今天身子不方便。”
他也就不再劝,只是边喝边在杏子身上乱摸,杏子很反感,但她忍住没啃声,一个劲地说:哥!高兴你就多喝点!
黑骏突然赢得杏子的好感受,有些兴奋,吼着在监狱里常吼的调,一杯又一杯,不一会黑骏开始不省人事,瘫坐在椅子上,杏子喊了喊他,也推了推他,见黑骏已经鼾声似猪。她摸到黑骏的裤腰带摘下了黑骏的钥匙,悄悄顺着梯子下到地窖里,紧张地用钥匙试着那一把一把的锁。
甄茗听见响动,来到门前,见杏子慌里慌张地在开门,问道:“怎么啦?”
“快收拾东西走!”杏子说。她终于把门一一打开,不由甄茗分说,拉住甄茗的手就走,上了楼梯,她把院子大门打开,压低声音说:“我们快走!”
说着两人摸索着上了院子里,打开门,顺着山路匆匆跑着。五年了,他第一次踩到大地上,他有此激动,又有些茫然。此前,杏子从没有向他交过底,采用这种方法逃跑,他有些喜出望外。不知走了多久,甄茗有些累了,他停住脚步四下张望了一下,才发现自己站在一个黑压压森林的中间,脚步下的路变成好多条。
当年这是座荒山,开挖种植的时候,那些雇工是从这里分片包干走出来的,后来挖掘机又来挖过,浇水、定根,料理,现在这些路算是四通八达。黑骏和黑马上山来也不会沿着一条固定的路上来,他们也会选择不同的路上山,也算是巡巡山。
因此眼下这些路,不知道通往哪里?
甄茗和杏子一时没了主意。甄茗呆在地窖太久,突然回到大地上,他像经过5 年飞行,抵达火星一般,向何处走没了方向。
杏子毕竟是孩子,没有走山路、走夜路的经验,但这辈子唯一做了这件大事,她惊慌都来不及,但是莽撞只会抵销实现目标的能量。莽撞的杏子拉着甄茗迟疑地指着一条车辙印子比较明显的路说:“走这条吧!”
“好吧!”甄茗答道。
这一夜没有星辰,也就没了方向,慌不择路中,两人拉扯着、踉跄地奔跑着。他们一直奔跑了两个钟头,绕不出这座森林,走走又回到了山顶,结果又选择另一条路走,结果这次终于见到这一所房子,走近一看,又回到了原点,回到了他们居住的石头房。人们走夜路,如果没有方向,通常走着走着,就会偏右,走的长了就又会回到原点,民间叫着“鬼迷路”。这俩人显然走了“鬼迷路”。俩人发现不对头,又只好又往山顶跑,最后又选择了一条车辙明显一点的路又跑。又跑了一个多钟头,还是找不到头。甄茗在地窖里呆的时间长了,他没有任何准备地踏上逃跑的路,经补杏子这一折腾,他疲惫不堪。他跟杏子说:现在黑咕隆咚的,我们这样跑来跑去不对头,我们找个地方藏起来,天亮了再想办法出去。
杏子拉着甄茗走进一丛树林坐了下来,一边休息着,一边等着天亮。
眼见天矇矇亮了,起了一点风,有一丝凉意。甄茗见杏子睡着了。甄茗脱了外衣盖在她肩上。以前都是隔着大铁门看她,就像看小电影,现在她实实在在的坐自己身旁,闻着她那股子带着汗味的女人香、少女香,甄茗好像觉得自己的脚终于踩实在火星上,远处还有一片绿洲,近处端坐着一位睡着了的美少女。她的眉眼很漂亮,肤色白而细腻,有着农村少女的丰满身材,活脱脱一个美人胎子。唯一打折扣的是,因为跑了这一夜,衣冠不整,一绺黑发耷拉在脸上,被汗水粘着。甄茗心疼起来,他轻轻地把杏子脸上那绺头发捋了上去,像是完成一座雕塑的最后一刀,然后他退回去,再次认真地端详起这幅大自然美妙的的作品。
也许受了惊动,杏子换了个姿势,甜甜地笑了起来,小嘴呢喃起来,甄茗好像听见她在唤:“爸爸,爸爸!”
梦总是自己的某种期望。甄茗想,杏子一定做着个美梦,这几年她存了些钱,逃下山后把爸爸接到医院用自己的肾换了爸爸的肾,陪着爸爸过上好日子。这实际上是听了了甄茗的医学讲解后,杏子才期望起来的。
甄茗知道,人醒着、睡着、梦着,究竟哪种状态是真实的?这是哲学命题。想着想着,竟也睡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