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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PARTYuff082uff09吧啦吧啦。r

uff081uff09我是一个坏女生,我想,从生下来的那天起,就是这样的。r

他们说我一出生起可恶极了,一直哭了三天三夜,从早到晚,从晚到早,无休无止,好像是以此来表达对来到这个世界的最大的抗议。r

我当然不记得刚刚出生的时候的那些事,事实上是,我有很多的事情都不记得了,我总是擅长忘记。我刚进职校的那一天,学校要我们填一个表,上面有一项就是:特长。我在上面填上两个大大龙飞凤舞的字:忘记。r

那个老师瞪大了眼睛看着我。然后她咬着牙说:难道你不知道“特长”是什么意思吗?我咬着笔杆装出一幅白痴的样子来看着她,她摇摇头走开了。r

我把笔从嘴里拿出来,哈哈大笑。r

就在这时,一个高大的男生猛地跳到我面前来,他真的很高,挡住了我面前所有的阳光,这让我非常的不爽。他盯着我的脸问我:你就是传说中那个黎吧啦?r

我坐到桌上去,摇着双腿捏着嗓子说:“俺并不知道俺这么有名哩。”r

“我叫黑人。”他昂着头宣布,“从我知道你要到我们学校来读书起我就打算追你了。”r

“是吗?”我说,“你月收入多少?”r

“我可以罩着你。”他精明地绕过我的挑衅,“在这个学校里,基本上是我说了算。”r

“是吗?”我装出一幅害怕的样子来,“我要是不答应你,你岂不是要灭了我?”r

“基本上是这个样子的。”他说。r

“好吧。”我拍拍双手从桌上跳下来说,“OK!”r

“OK是什么意思,是答应还是不答应?”r

“答应埃”我说。r

他可能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成功,立马一幅呆相。我拍他一下说:“老大,走,带我去参观一下俺们美丽的校园。”r

就这样,我狐假虎威地跟着黑人在校园里好好地逛了一圈,听他跟我介绍应该在哪里吃饭哪里打球哪里烧烤甚至在哪里扁人。我像个首长一下频频点着头,但其实,我一点儿也不喜欢这个地方,当然没有人会喜欢这个鬼地方,除非他脑子烧坏了。r

黑人就是这样一个脑子烧坏了的人,他对这个破学校怀有一种近乎于变态的狂爱,甚至有种在这里当皇帝坐江山的可怕的错觉。我们认识的第一天他带我认识了他许多的哥们儿,一群破小孩。大家都很给他面子,口口声声喊他“黑哥”。其实,当我在江湖上混的时候,这小子还不知道在哪里含着奶嘴发花痴呢,不过,我并不打算拆穿他,毕竟到了一个新地方,有人罩总比没人罩要好得多。r

我是一个聪明的坏孩子,这一点,也是与生俱来的。r

那一天,人群散尽,天黑了,像是要下雨了。黑人和我一起蹲在操场的边上,试图游说我跟他抽同一根烟。我很坚决地告诉他:“不。”r

“为什么?”他问。r

“我怕你有艾滋。”我说。r

他把捏着烟的手讪讪地缩回去,好半天才吐出一句话:“他们说得一点儿也没错,你他妈果真是一个猛女。”说完,他就动了坏心思,扔掉烟,恶狼扑食一般地朝着我来了。我被他拥到了怀里,我们的脸贴得很近,我看清他,他不算是一个让人讨厌的孩子,可我吧啦并不是那么随便的人。千钧一发的时候,我用一种恶作剧的口吻问他:“你难道就不怕我有艾滋么?”r

他犹豫了一小下。r

就是那一小下,我认定这小子出息不大。我把手拿起来,隔开我们彼此的嘴唇,然后我缓缓地说:“喜欢一个女人,就要征服她,让她心甘情愿。”r

黑人在我的眼神里败下阵来,他放开了我,下定决心一样地说:“好的,黎吧啦,我会让你心甘情愿的,我们走着瞧。”r

于是,我在还没有“心甘情愿”的时候,黑人很心甘情愿地为了提供了许多的帮助,比如食堂的饭卡,IC,IP,IQ……统统都给我用了。r

可怜的孩子,因为这莫虚有的爱情,短时间内就成了个没有钱没有智商的傻大个儿。r

可我并不觉得有成就感,当我拿着黑人的电话没完没了地跟一个外地的网友聊天把对方聊得魂魄飞天把黑人聊得面皮发紫的时候,我真的丝毫也没有成就感。那一天,我说干了我的口水,也说掉了黑人电话卡上的最后一分钱。最后,黑人把电话甩到空中,说了一句特别经典的话,他说:“我早知道养一个黎吧啦可以养十个小老婆,我他妈指定不追你。”r

那时我们在黑人姨妈家的一个小房子里,我指着门口凶巴巴地说:“你走,现在还来得及。”r

“我今天要做了你!”他站起身来,拿起电话,步步逼近。姿势有点像电影里的黑社会拿着一把枪。我当时真是有些害怕,我觉得我就这样不明不白地失身于一个傻大个儿实在是有点冤枉,但我无路可走。r

他把我压到了床上,我没有尖叫,也没有表情。但实际上,我内心非常的慌乱,在我还没有想出计策来的时候,门忽然被人打开了。r

来的人,是黑人的姨父,他还带来了两个人,是来看房子的,这个房子闲置了很久,他们想把他卖掉。r

几个人一起又惊讶又尴尬地盯着衣衫不整的我们从床上爬起来,尤其是黑人的姨父,我感觉他就要背过气去。黑人吓得屁滚尿流一句话也不敢说,我整理好衣服走出去,走过他姨父身边的时候,我非常优雅地说了一声谢谢。r

天地良心,我可是真心的。r

我去了“算了”。“算了”是我们这里最有名的一家酒吧,是我表哥开的。我算是那里的不用给工钱的业余“驻唱歌手”。r

表哥拍我的脸一下说:“吧啦,你老妈电话打我这里来了,让你回电。”r

“我没钱。”我说。r

“她说要回来接你。”r

“得了吧。”我喝完一大口啤酒说,“这话她说了十年了。”r

“在哪儿都一样。”表哥说,“你也别太在意了,高兴点儿,啊!”r

我冲他感激地笑笑。r

我表哥看上去衣冠楚楚,但他是在黑道上混的人,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亲情,他对我的安慰,也不过是走过场而已,这一点我相当的清楚。r

星期六的晚上。“算了”依旧聚集着那些身体和心灵一样浑浊不清的小孩子们。我穿着是我最喜欢的黑色蕾丝花边吊带背心,裸露的锁骨和后背在灯光下散发着氤氲一样的气息。我一个人站在很小的舞台上,低低唱我最喜欢的许巍:等待等待再等待,心儿已等碎,我的心是河两岸,永隔一江水。是我自己重新编的曲,用的是明亮的G调,我的嗓音依然可以游刃有余。r

我听见他们的口哨和掌声。心里说不上高兴还是什么。“****!”我在鞠躬之后看到一个长发遮住脸的女人,她尖叫一声,从人群里钻出来,手上的酒瓶不由分说冲着我的脑袋飞过来。我一闪,躲掉了。我在我的黑色蕾丝内衣外面迅速套上大衣,然后我转过身,轻轻用手按了一下嘴唇,给了她一个飞吻。我眼看着她被那些男孩子架住,还象头小牛一样直想往我这冲。我往后退了几步,然后转身,摇摇晃晃离开了那里。r

“有种别走!你这个****!妖精!”门关上的一刹那,我还听到她的声音,像一个输掉一切家当的赌徒一样无辜而愚蠢。r

原来这个世界上,傻大个也是有人真正爱,并且愿意为她拼命的。r

不用说,刚才那个女人肯定是黑人的也许情人也许追求者也许前女友,或者只是他的妹妹。我不清楚。也不想清楚。r

在我心里,男人只是车票,不停走路就需要不停换车票,这样才能看到远方的风景。我的内心是自由流淌的溪水,汩汩向前永远不停。r

永远不停。r

我低下头给自己点一根555。然后瑟缩着在灯火辉煌的大街上大步走过。r

夜风清凉,我的长头发在风里飘荡。我的孤单,没有人知道。r

我去了天中外面那家拉面馆,那是我喜欢的一家拉面馆,不大,但是破天荒地干净。我在里面呼啦啦地吃完了一碗面条,让老板娘给我放了许多的香菜和许多的辣椒,然后,我打着饱隔回到家里,倒床就睡。r

这一睡,我就睡到了第二天天亮。r

周末的晚上黑人要挑天中的篮球队队长,这事他们闹腾了好多天了,他们嫉妒天中那些天之骄子们,不干赢人家绝不罢休的样子。才早晨10点,我还睡着黑人就打我的手机,整个枕头震动个不停,我按了扬声器,像举着只喇叭,听他在电话那头很兴奋地叫:“老婆你来看吧,看我怎么把他们扳倒。”r

我毫无兴趣。r

我问:“你姨父没宰了你?”r

“哪能?”他说,“你是不是为我担心了?”r

“哈哈。”我笑。r

“来吧,老婆。”他的臆想症又犯了,说,“你来看看天中那些小子怎么跪在我面前求饶的。”r

我对他说:“亲爱的我来大姨妈来了,让我睡觉。”r

然后我按了关机。r

可是到了晚上我突然想去看看。我对着镜子开始化妆,还是用了我喜欢的这种绿色眼影--LANCOMECOLORFOCUS,DEEPFOREST。深深的丛林。r

我穿了印着紫色鸢尾的大花裙子,绾着髻,用一串红色珠子盘在脑后。今天是柬埔寨少女风格。我很满意地走出房门。r

老太婆在看电视,她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什么也没问。r

可是在我换鞋的时候,我却清楚地听到她在骂我:“妖精样,一代比一代妖。”她也许在骂我妈妈。可是我已经懒得计较。我微笑了一下,大声说:“老太婆,我不陪你吃晚饭了。”说完我就拉开门走。r

技校的篮球场地破旧不堪,但是那有一盏白炽灯,有点类似那种手提的马灯,吊在篮框的顶端,风吹过来灯光就一摇一晃,显得很有感觉。但是这里没有人会管你,所以每个假期里,都有好多的孩子来这里打夜球。r

我走到篮球场边缘的地方停祝他们没人注意我。黑人是个光脑袋,他喜欢穿黑颜色的无袖T恤戴洁白的象牙耳圈,肌肉发达,我进校后不久就听说过我校有两个怀孕的女生为了要嫁他而在学校动手的传闻。不过我不介意,因为我绝对不会为他怀上一个孩子,我想想黑人的姨父那天那背时的样子就想笑,上天都帮我,不是吗?r

见我到场,黑人显得有些莫名的兴奋,他很绅士地吻了我的手背,抽风般地说:“谢谢夫人的光临。”r

我真想在他的肚子上狠狠地踹上一脚。他继续抽风般地对他身后的人说:“照顾好嫂子,去端个凳子来!”我这才看清他的身后站着两个黄头发的小孩子,单眼皮,嘴巴耷拉着,稚气未脱的傻样。领命而去,跑的速度之快,仿佛被人追杀。r

我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于是转开了我的脸,就这样,我看到对面有个男生靠着篮球架站着。他戴着一顶帽子,帽檐压的很低,我因此看不清楚他的脸。可是知道他在嚼着口香糖,腮部一动一动的。r

我站的地方其实离他们并不远。黑人把手上的篮球利落地抛给他,然后他说开始吧。r

他接住,开始运球。左手腾出来把帽子摘掉,帽子飞出,落在我的脚下。r

就在他抬头的一刹那,我看到微弱的白炽灯光下,那张轮廓分明的脸。很久以后,我不断回忆起那一个瞬间,回忆起那一刻我的心里,是怎样忽而像盛满了水的容器,又忽而将它们全部倾倒出来,所谓的天翻地覆,大抵如此吧。r

我平时对这种体育比赛最没有兴趣,但是那一天,我老老实实地坐在一把硬凳子上看完了整场比赛。r

这场比赛的结果是1对3的对决,黑人他们居然输了。最后黑人抹了一把汗,高声说:“TMD老子服了,张漾你有种,天中就数你是个男人。”r

我看到那个被唤作张漾的男生开始慢吞吞地收拾自己的包,背上之后他绕到我的面前。他没有打量我的花裙子和绿眼影--他好象一眼都没有看我,只是弯下腰,把他的帽子捡起来重新反戴在头上,就这么一言不发地走了。r

见识过各种所谓厉害的男生。可是没有见过这样的一个男生,沉默,干净,骨子里却透着不易觉察的桀骜,就像什么呢……就像棵小小的白杨。小白杨小白杨,我在心里试着喊了一下,对这个名字甚而有些满心欢喜了。黑人就在这时候走过来,粗暴地把我一搂说道:“老婆,我们今晚去哪HAPPY?”r

我挣脱了黑人的怀抱,走开一点说:“不是告诉你我大姨妈来了了吗,别往我身上腻。还有,我昨天差点被你的女人谋杀,这种事情我可不希望再发生。”r

“是吗?谁?”黑人瞪着眼睛看着我,“谁这么不要命?”r

“你那么多女人,我哪里认得。”说完,我甩着咯蹦作响的尖头皮鞋大步离开了那里。他还在我身后大声说:“我送你回家吧。”r

我没有给任何回应。r

如你所料,我跟着张漾走了。出了学校的门,我就索性脱了鞋子。这样他就不会听到我的脚步声了。他在离我150米左右的前方,有点远,不过我还是可以跟的上。我也不知道我的动机,只是特别想知道他去哪,小白杨,多可爱的男孩子。我的心里滋生着一股奇怪的柔软,和着脚底的疼痛,让我精神。r

我左手提着鞋,右手提着宽阔的裙摆,在静谧的夜色里踮着脚尖跟踪着一个从没见过的男生。幸亏他走的路线一直人烟稀少,否则会有多少人盯着我好奇地看呢?我不知道,事实上那一刻,我的脑袋里一片空白,只是觉得我就愿意这样追着方向走去。r

再事实上,那一天我的跟踪行动并没有取得成功。不过才转绕了几个弯子,我就再也找不到张漾的影子了。我有些泄气地在路边蹲下,穿上鞋子,揉揉我发痛的双足。正思考着接下来该干点什么的时候,有人在我的肩膀上轻轻拍了一下。r

我听到一个非常好听的男声在问我:“你跟着我干什么?”r

我转头,看到张漾。r

“嘿!”我跳起来,“原来你在这里!”r

“你是黎吧啦。”他说,“我认得你。”r

“呼!”我得意地抓抓我的卷发说,“是不是因为我很漂亮,所以你记忆深刻?”r

他看了我一眼,也许是在考查我是不是真的漂亮,不过他并没有因此而表态,而是说,“这条路上有很多碎玻璃,你把鞋子脱了走路会很危险!”r

我真怀疑他脑袋后面是不是长了眼睛。他真的,真的是太帅了,太不一般了,这简直让我身不由已。r

我把一根食指含到嘴里,轻轻地咬了一下,以确定这不是梦境。r

“回家吧,不早了。”他说完,笑了一下,转身大步地走掉了。r

uff082uff09第二次见到张漾,是在拉面馆。r

我最喜欢去立天高中附近的拉面馆,那里的面条很合我的味口。我刚进去就看到了他,他坐在靠近街边窗口的那个双人位置上。他的对面还坐着一个小小的女孩子,梳着两条麻花辫,穿着白色的棉T恤,上面印着一排小娃娃。他们的样子一看就是情侣,但他们却费劲儿地装出一幅彼此毫无关系的样子来,我忽然有些想笑,于是从牛仔裤口袋里掏出烟盒,用店里的火柴给自己点了一根红双喜。r

这应该是课间,天中有不少饿得眼睛发黑的孩子都抓紧时间来这里解决温饱。我发现有些孩子拿眼睛的余光瞄我,这眼光里头,当然也有他的。于是我把头仰起来,对着天花板吐出一个漂亮的烟圈。没办法,我总是那么擅长表演。于是那些孩子继续低下头吃他们的拉面,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这就是重点中学的孩子们,自保写在脸上,很安全也很糟糕。r

而我,就这样肆无忌惮地看着他们。张漾终于把头抬起来,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目光注视我。我冲着他轻轻地说了一声:“嗨!”然后,我举起我手中的烟来,我的指甲剪得短短的,每一个都涂着玫瑰红色的指甲油,像一小颗一小颗成熟的红豆。我用我细弱的手指夹着烟,烟灰很长,突然掉落下来,他下意识地皱了下眉。然后把头低下。r

他对面的女生也皱了皱眉。r

我哗地笑了起来。r

“嘿嘿!”我恶作剧地冲他喊,并且伸出了手臂,晃着手中的烟说:“嘿嘿嘿,小白杨,你好。”r

张漾站起身来就走。女生也站起身来跟着他。我发现张漾在柜台的时候付掉了两个人的面条钱,女生乖乖地走在他前面,走出面馆的那一刻,张漾的手轻轻在女生的背上拍了一下,女生回头,他冲她微笑,一脸的宠爱。r

你要相信,那一刻我的心里,真的是一点嫉妒都没有。r

我从来不知道什么是嫉妒。如你所料的那样,我把他当作为我定做的礼物,无论别人如何赞叹热爱,他是我的。r

我势在必得。r

亲爱的小白杨,你是我的。r

我跟老板娘要了纸和笔,趴在桌上飞快地写下我的电话号码,然后,我冲了出去。我看到张漾的背影,他已经快要进入校门了,我飞速地拦住他,把纸条塞到他的手里,他伸手接住了,不露痕迹地走开。r

看来,他是个比我还要狡猾的狐狸。不过,我依然胸有成竹地等待着这只狐狸上勾。吧啦这十八年,不是白活的。r

张漾的手机短信是在三天后发来的,那时候我正跟黑人在一家网吧玩“仙境”,我的魔法师已经练到七十级了,但还是不能去金字塔,一去就死。黑人捉着我的手移动鼠标,一面带我闯关一面骂骂咧咧:“以前没看出来,你丫怎么这么笨呢?”r

我把他推开:“你能不能不要骂粗话,你能不能有点素质?”r

“不能。”他响当当地不知羞耻地回答我。r

就在这时候,我的手机响起了短信的提示音。那是一个陌生的号码,短信的内容是:我在拉面馆。r

我差不多是从座位上跳了起来,然后我对黑人说:“我有事,要走了。”r

黑人不肯放过我,他贴着我的耳朵说:“今晚一起HAPPY。”r

我知道他的性格,于是我只好笑笑说:“好的,我办完事就回来,你先在这里乖乖地玩游戏,不要趁我不在就出去泡妞。”r

“你要办什么事?”他纠缠着我不放,让我恨不得在他脸上打上一拳。不过我还是笑眯眯地撒谎说:“我奶奶没带钥匙,打完麻将后进不了门,我得去开门。”r

“哦,那你去吧。”他总算停止了啰嗦,“我在这里等你。”r

我出了网吧,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赶到拉面馆,我一面跑就一面想等会儿见了张漾第一句话应该说什么,说什么会显得我吧啦比较的有素质,我跟黑人在一起呆久了,一不小心就会冒出一句粗话,这种事在张漾面前,可一定不能发生。r

我跑到面馆的门口,就看到张漾站起身来,朝着外面走去。我立即心领神会地跟着他。他走到了面馆一侧的小路,那条路非常难走,两边都在建房子,基本上是无人经过。就这样,我跟着他走了差不多有两百多米远,他在一个阴暗的角落停住了,那里有一堵墙,他靠着那堵墙,点燃了一根烟。r

我走到他面前,我想说点什么,但我发现我对黑人的那一套嘻笑怒骂对他根本用不上。r

他让我变得笨拙。r

于是我就只好站在那里看着他抽烟。r

他把烟盒掏出来,递给我,说:你不来一根吗?r

我接过一根来,却发现身上没带火,于是我含着那根烟,凑到他的面前,他没有迟疑,很配合地替我把烟点着了。我们离得很近,我看到他的眼睛,像天上闪烁不停的星星。我的眼睛里,忽然就有了莫名其妙的潮水。r

他用手掌贴近我冰冷的脸,低声说:“黎吧啦,你很有名。”r

“是吗?”我朝他眨眼睛,“你现在在泡一个有名的妞。你很快也会有名的。”r

他用力地把我搂到怀里,我很清楚地听到他的心跳,我的心也莫名其妙地跟着狂跳起来。张漾把嘴唇贴在我耳朵边上说:“我可以泡你,但是你要答应我三个条件。”r

“恩?”r

张漾接下来说出的话非常的有条理,估计早在他心中算计了无数次,他说:“第一,你得把你和那个五大三粗的男朋友之前的事处理干净。第二,你去替我泡一个叫许弋的男生,无论用什么手段,你一定要把他弄到手。第三,在完成前两件事之前,我们之间的事不可以让任何人知道。”r

“没有问题。”我说。r

“你不问为什么吗?”r

“不问。”我说。r

“乖。”他把手臂缩紧,吩咐我说,“你把眼睛闭起来。”r

我听话地把眼睛闭了起来。r

“你的眼影,”他说,“是绿色的?”r

“恩。”r

“我喜欢。”他说,“你真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女生。”r

“女人。”我睁开眼睛纠正他。r

他很酷地笑了,然后,他吻了我。那一刻我知道我完了,我跟很多的男生接过吻,但张漾,他是不一样的。r

张漾是绝对不一样的。用一句非常老土的话来说,如果他是火,那我就是那只不计后果的愚蠢的飞蛾。r

uff083uff09跟张漾分开后的当天晚上,我就去找我表哥。r

黑人的事,只有我表哥才能够摆得平。也许是在游戏室里闷久了,黑人已经打了我无数个电话,可是我根本就不想接,我的脑子里只有张漾,我的嘴里只有香烟的味道,张漾的味道。我的心已经是吹皱的一池春水,再也无法平复。r

为了拥有这一切,我要不惜一切代价。r

我红着眼圈跟表哥说:黑人把我做了。r

他看着我,问我:那你想怎么样?r

我说:让他以后别再缠着我。r

我正说着,就有人跑到里面来,说我男朋友在外面闹着要见我。我朝表哥耸耸肩,他出去了。r

十分钟后,他进来跟我说:“搞定了。那小子白长那么高个头。”r

我一惊:“你们把他怎样了?”我毕竟用了人家那么多卡,不能一点儿良心也没有。r

“没怎么样。”表哥说,“反正不会缠你了,你放心吧。”r

我第二天到学校,黑人见了我果然绕着道走,黑人的那帮小弟也是,见了我犹如老鼠见了猫,躲得飞快。r

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清静。r

当然,也有一点点寂寞。r

我坐在教室的窗台上给张漾发短消息,告诉他黑人已经轻松搞定,问他何时可能开始第二项任务。他没有回我,以至于我上课的时候一直无精打采。r

我的黑人的绝交让我在学校 变得越来越孤立,三天后,我就看到黑人把手放在一个小女生的肩膀上在学校里招摇过市。他们都认为,是我被黑人甩了,我很满意这个结局,至少,我心里的愧疚会少一点。r

与此同时,学校里越来越多人开始仇恨我。r

有一天我课堂上站起来慢悠悠地走到饮水机旁倒了一杯水,径直走到一个男生旁边把水从他的头顶浇了下来。那个老师是个20几岁的小姑娘,上班都穿着粉蓝粉红的套装就像只瓷娃娃。我曾见过她在“算了”里跟一个男人调情,那天晚上,她穿着最着最俗气的黑色的衣服,胸口那里露得低低的,像个妓女。r

男生跳起来,女教师见我这样立刻尖叫起来:“你想干什么!”r

我举起男生藏在文具盒里的小镜子扔到地上,镜子碎了,发出清脆的破碎声。然后我对他说:“跟你说了多少次,不准照我。”r

回到座位之后我说:“老师你继续吧,别管那个流氓。”在全班的注视之下,我把头“咚”的放在书堆上面,装作安然睡去。r

女生开始发出唏嘘的声音。这就是该死的职校的学生。一帮大嘴姑婆。我在心里恶狠狠地诅咒。心里那股气还没下去,于是我又把头抬起来,环视一周以后大声说:“有什么事发生了吗小姐们!”这一次大家都噤了声。r

这还差不多。r

校长于老太不断接到举报,她终于把我叫到办公室。当着我的面,她开始翻她的家庭联系簿,翻到之后她把手指点到我的名字,试图找到我父母的工作单位和我的家庭地址。r

好半天她推推自己的眼镜,然后抬起头说:“你爸爸妈妈都在国外吗,那你跟谁住?”r

我说:“本来是跟奶奶,有时候一个人。”r

“一个人?”r

“她常常打麻将,通宵不回埃”r

“你父母为什么不把你接到国外?”r

“他们不要我了。”r

“黎吧啦,我需要知道你的情况,请你配合老师。”r

我从她的办公桌上捞起一支笔,慢慢地写了家里的电话。然后我用笔点点那张纸片,对她说:“你去找我家那个老不死的吧。”r

我从于老太那里出来,就看到黑人的一个小弟。他怕兮兮地跟我说:“黑哥想见见你。”r

“可是我不想见他。”我说。r

“求你了,吧啦姐,你就去见见他吧,不然他会揍我的。”r

“他揍你关我什么事!”r

“打在我身上,还不是疼在你心里么。”小男孩油嘴滑舌地说。r

我忍不住笑了。好吧,也许我也应该去见一见黑人,我欠他一个解释。不过我不能吃亏,于是,我约了黑人在“算了”见面。r

晚上八点的时候,黑人如约而来,他穿得莫名的规矩,身上手上都没有戴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在我面前坐下,我递给他一根烟。r

他的手在发抖,好半天才把烟给点燃,我们一直没说话,烟抽到一半的时候,他忽然开始流泪,然后,他趴在桌上开始哭,拳头一下一下地捶着桌子,象劣质电视剧里的男主角。为了不让他当众出丑,我奋力地把他拖到酒吧后面的一间小屋子里,他过来抱我,我又奋力地把他推开。r

“吧啦。”他流着泪求我,“你不要离开我,你知道,我是真的喜欢你的。”r

“没有用的。”我冷着脸说,“我已经不喜欢你了。”r

“我一直不碰你,就是因为我是真的喜欢你的,难道你真的看不出来吗?”黑人说,“我不能没有你。”r

天,他竟然如此肉麻。r

“黑人。”我走近他,对他说,“忘了吧,忘了我。”r

他血红着眼睛,绝望地看着我。r

有人过来敲门,我告诉他没事,并示意他走开。黑人把泪抹干,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又转过头来,非常大声地对我说:“黎吧啦,你记住,我不是怕你表哥,我记得你说的征服,我还是会等你再给我机会,我会征服你。”r

说完,他干脆利落地走掉了。r

这是我和黑人相识这么久,第一次感觉到他的可爱,他的眼泪,他的信心,都说明他是一个汉子,并让我第一次对他心生敬仰。但是,他不是我喜欢的那种男人,我喜欢的,是张漾那种的,这是天生注定的,谁也没有法子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