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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我和剑飞同时停住脚步,以防发生危险,我们一只手拉在一起,另一只手抽出单刀。洞里的吸力很大,我和剑飞耳中只听衣袂不住抖动,头发也被吸力吸得向洞里飞舞。剑飞道:‘怎么办?’我道:‘先退出去再说。’我们几乎听不见自己的话声,话声迅即被吸力吸入洞里深处,无影无踪。在一片漆黑之中,我们不由恐惧。r

“我们与吸力相抗,向洞外走去。进来的时候那般容易,出去却用了一炷香的时光。等到我们回到洞口那块岩石的时候,额头都渗出微汗。r

“我们知道洞里极是危险,因此不再冒险进入,便在洞口把守。直守到第二天天亮,也不见司马星辰从洞里出来。我便吩咐剑飞到外面采些野果回来,聊以充饥。r

“又由第二天守到第二天傍晚,还是不见司马星辰出来。我们心里越来越是疑惑,剑飞道:‘大哥,莫非这洞穴深处另有出口?’我摇头道:‘决无此理,以前不知有多少勇士,曾到这个食人洞探险,结果都是一去不返。这个洞穴除了这一个洞口,绝无第二个出口之理。’剑飞怒道:‘这司马星辰也当真气人,难道他打算在洞里永远也不出来了?我当初怎么瞎了眼睛,和这种顽嚣之徒结义金兰!’我道:‘他不出来,我们便在洞口把守,总有饿死他的时候。’r

“如此,我和剑飞在洞口直守了三天三夜,仍不见司马星辰出来。三天三夜,若是不吃食物还可支撑,没有水喝,即便不死,也已虚脱。为了以免夜长梦多,我和剑飞决定,再次进洞一探,看看司马星辰在洞里苦挨三天三夜,现在变成了什么模样。r

“我们两人手拉着手,一步步向洞内深入。越往里面走去,吸力越大。在走入四十几丈远的时候,我们两人的身子向后大是倾斜,整个身子几乎被吸力吸飞起来。漆黑之中,我和剑飞的衣袂、头发都向左面飞舞,只觉那吸力是从左面而来。因此我们极力向右边靠去。我们向右挨了一丈远近的距离,洞里的吸力猛然减小,我和剑飞乍脱吸力,身上力道失控,直向右边抢出两步步,方才站稳。r

“我们站稳之后,只觉耳中风声呼呼,在身后经过。却感觉吸力减了八成,身上轻快无比。过了半晌我才反应过来,对剑飞道:‘原来这里有个岔洞!吸力是从左面洞穴产生出来的,而右边这个岔洞却是毫无吸力。因此我们极力向右边靠拢,误打误撞进入右边岔洞,才会感觉吸力减小!’剑飞也认识到这一点,道:‘正是!’我们彼此对话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并没有完全被吸力吸走,更加证明我们的猜测。这右边的岔洞果然没有吸力。r

“我和剑飞认识到这一点之后,心里都是一惊!不知这岔洞通往何处,难道司马星辰已经从这岔洞之中逃走了?我们两人便竖起耳朵,全神戒备,向岔洞里深入。走了大约五丈远近的距离,拐了个大弯,身后的风声变得更加小了,左面洞穴产生的吸力在这里也几乎感觉不到了。我们刚刚转过那个大弯,只听一个人微弱的呻吟声传入我们的耳中。r

“听到那呻吟声,我们又惊又喜。这呻吟声一定是司马星辰发出来的,既然听到他的呻吟声,便证明他还在洞中,并没有逃走。r

“这个岔洞没有吸力,又拐了一个大弯,因此岔洞里的风声很小。我便从怀里掏出火折子点燃。微弱的黄光弥漫开来,只见这个岔洞拐过大弯之后,又往前深入四丈之远,便到了尽头。原来这个岔洞是个死洞。r

“只见一人横躺在前面地上,发出微微呻吟之声,正是司马星辰。他三天三夜没吃没喝,虽然功力深厚,也已全身脱力。我看他躺在地上,心里说不出的滋味,也不知是怜他还是恨他。我道:‘老四,你还有什么话说?’只听司马星辰微弱的声音不住叫道:‘水……水……’剑飞喝道:‘你先说怎样处治你自己,我们才给你水喝。’r

“其实司马星辰神志已经不太清醒,只听他奄奄一息的道:‘我……愿意……给老五……偿命……只要给我口水……喝……怎样处治我……我都没有怨言……’我们顾念昔日的兄弟情义,他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便不再为难于他。我道:‘这里没有水,我们先把你带了出去,再给你水喝。’便走了过去,伸出右臂,想将他夹起。哪知他竟然突地扑了起来,寒光一闪,右手中不知何时握着一柄匕首,直向我胸膛刺来。我没想到他奄奄一息,居然还能突施暗算,身子急忙向后纵出。却还是慢了一步,他扑起的身子,手中匕首刺不到我的胸膛,却刺在我的大腿上面。‘噗’的一声,直刺到我的腿骨。剧痛之下,我忍不住一声呼痛。司马星辰刺我一刀之后,身子扑倒在地上,微弱的声音哈哈大笑。只是那笑声已经极其微小。r

“剑飞大怒,纵身掠到司马星辰身边,一脚踢出,正踢在他的胸膛上面。这一脚力量好大,直把司马星辰踢飞起来,身子撞在后面洞壁之上,摔落下来。剑飞怒道:‘你死性不改,老子便送你去见阎王!’他扑过去,刚想下手结果司马星辰的性命,却听司马星辰声嘶力竭的吼道:‘滚开!郭久新我杀了便杀了!一命换一命便是,用不着你来动手!’吼声中,只见他将自己手中匕首,一分一分的刺入自己的前心,直刺进自己的心脏。r

“匕首直没至柄,他才不再使力。我和剑飞看在眼里,都不禁动容失色。一个人自杀,若是一刀干净利落的刺进自己的前心,还罢了,他竟然一分一分的刺了进去。他竟然用自身的些微余力,将自己这样一分一分的杀了。r

“匕首至没至柄,鲜血不住汩汩涌了出来。他死后,脸上带着极其诡异我微笑,似乎对自己的死极是不服。在诡秘莫测的山洞里,饶是我和剑飞艺高胆大,看着司马星辰死后脸上那诡异的微笑,也不禁觉得毛发直竖。r

“我们简直就像做了一场噩梦。我们只觉司马星辰极是陌生,真是人心隔肚皮,以前我们结拜为异姓兄弟,现在他却害死久新,如此而死--直到此时我们才知道,我们对这个结拜义弟,一点也不了解。r

“在司马星辰死后,我和剑飞看在兄弟一场的份上,把他的尸体抬出岔洞。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与左面的洞穴吸力相抗,总算把他的遗体带出了食人洞。r

“后来我们便用那口假装装着久新尸体的松木棺材,把司马星辰的尸体收殓在里面,埋在镇南的白桦林坟场里面。r

“凤凰果然没有服用九子雪莲,半个月后也离开了这个世界。这半月之中,不知何故,凤凰不愿和任何人相见。想是她心情极坏,只等一死,去见九泉之下的久新。可是在为凤凰办理丧事那天,镖局里却莫明其妙的失火。灵堂也因为大火而烧了。在第二天大火熄灭之后,我们清理火场,却发现,装殓凤凰的棺材已经烧为炭木,而凤凰的遗体却是不翼而飞。r

“在那次大火里,镖局的四个趟子手丧身火场。显然那次大火并非意外失火,而是有人纵火。然而谁是纵火真凶,凤凰的遗体到底哪里去了,至今仍是悬案,没有查清。”r

段天绸道:“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的,我亲眼目睹司马星辰早在二十八年前,确实已经死了。他以脱力后的最后些微余力,用匕首一分一分的刺入自己的心脏。”段天绸说到这里,目光转向墙上那十一个血字,眼眸中露出恐惧之意。他继续说道:“你一定奇怪,我为什么来到你的家中,直到最后才去看这十一个血字。”陆少道:“我确实很奇怪。”r

段天绸道:“司马星辰的笔记我是认识的,我可以肯定这十一个血字就是他的手笔。我就是怕自己看见死了二十八年之人的笔记当真再次出现,因此才最后才去看这十一个血字。我若是来到这里,便去看这十一个血字,断定这十一个血字就是一个死了二十八年之人写的,我心里一定恐惧。我如果心里产生恐惧,对事务的判断一定会出现差错。怎能安心的去分析外面墙上的刀痕和厅里桌上的金刀这些事情?所以为了保持我头脑的清醒,才先对所有的线索进行排查之后,才去看这十一个血字。”陆少不得不佩服段天绸的涵养功夫,做事如此沉着冷静,不是一般人可比,只觉自己比他差得远了。r

段天绸继续道:“这件事情真的无法解释,一个死了二十八年的人怎么会重新出现,行凶杀人呢?而且在墙上留下这样的血字……”陆少心里也感到阵阵发冷,道:“伯父当真可以肯定这十一个字是司马星辰的手笔?”段天绸道:“天下没有长相完全相同的两个人,也绝不会有两个人的字体完全相同。这便如世上没有两片相同的叶子一样。我完全可以肯定,这十一个字就是死了二十八年的司马星辰写的!”r

陆少从来不信鬼神,但事实摆在眼前,这件事情怎么解释?他脑中忽然冒出一个很是奇怪的想法,有些迟疑的道:“伯父,我有一个想法,说出来伯父不要笑我幼稚。”段天绸道:“这世上有些表面上看起来十分荒诞、决不可能的想法,其实却是最具智慧的奇思妙想。事在人为,没有人做不到的事情,只有人想不到的事情。建功立业、出人头地的,往往是那些敢想敢干的人。有什么想法只管说了出来。”r

陆少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想到镇南的白桦林坟场走一趟,打算挖掘司马星辰当年的坟墓,看看他的骨骸是否还在坟墓里面?”听到陆少这个提议,段天绸不知为何,背脊升起一阵凉气。只觉浑身汗毛直竖起来。他略微沉吟道:“好,我们便去镇南的白桦林坟场走一趟。”r

两人说干就干,在临走的时候,陆少看着桌子上放着的父亲那柄龙鳞金刀想了想,终于伸手拿起,带在身上。只觉自己这次行动非同小可,应该带上兵刃防身。r

二十八年前的白桦林坟场坐落在青草坡,如今时光流逝,沧海桑田,那里早已没有白桦林了。林子不知哪一年被人砍伐,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桃园。桃园被七尺高的围墙围着。此时季节,桃花早已开满枝头。这桃园如今乃是青草坡大户大柳庄的产业。r

这大柳庄的庄主名叫贺东坡。段天绸乃是镇中赫赫有名的头面人物,交游广阔,大柳庄的庄主贺东坡他当然是认识的。他和陆少想到桃园中挖掘二十八年前司马星辰的坟墓,当然要通过大柳庄的同意。于是两人在镇中买了些礼品,登门拜访。r

贺东坡庄主乃是继承祖业,大柳庄庞大的产业并非是他创造出来的。段天绸和陆少在大柳庄的大厅里和贺庄主见面。只见贺庄主脸色发青,精神有些萎靡。段天绸早就清楚,这位贺庄主年轻的时候是位花花大少。心想:这位庄主一定是酒色过度,精神才不是很好的。当下双方客气一番之后,段天绸道:“这次登门拜访实在唐突,一些微礼,贺庄主不要介意,还请笑纳。”贺东坡道:“段大老板真是太客气了,来就来了,还带什么礼物?真是叫在下惭愧了。”嘴里如此说法,礼品却连忙叫管家收了下去。r

陆少不禁心中想道:“贺东坡,和宋朝东坡先生倒是一个名字。只是面前这位东坡先生和苏大学士,当真是天壤之别,实无可比之处。”r

段天绸道:“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只是在下此来,实在难以开口。”贺东坡倒是爽快,慨然道:“段大老板真是太客气了,在太平镇中谁不知道段大老板的名字?段老板能来敝庄做客,实是蓬筚生辉。段老板有什么事情尽管开口便是。”段天绸心道:“这贺东坡果真是个少爷脾气,如此浅薄,未等我开口说事儿,他先自一口答应下来。”说道:“敝人女儿生性喜欢桃花,非要我这个做父亲的给她卖几株桃树,种在她的花园里面。闻说贵庄的桃园,桃树都是上品,因此前来,欲想购买几株,还望贺庄主海涵。”r

贺东坡哈哈一笑,道:“我道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原来如此。小事一桩,几株桃树而已,还提什么买不买?贺某这便派人挖了几株,送到段老板宅上就是。”段天绸抱拳道:“如此,多谢贺庄主美意。咦,闻说贵庄桃园的桃子结的又大又甜,不如贺庄主带在下到你的桃园游玩一番,你看如何?”r

本来这个提议轻而易举就能办到,谁知贺东坡脸上却露出迟疑之色,道:“这个……”他犹豫一会方才答应,道:“好吧,两位请随我来。”r

段天绸和陆少心里不由疑惑:“只是到桃园游玩,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他为何犹豫?”只觉事有蹊跷,当下也不询问,默默的跟随贺东坡出了大厅,直奔桃园。r

大柳庄的这片桃园极具规模,占地十亩。但见桃花满眼,枝上坠满果实。段天绸哪有心情游赏?他仔细回忆二十八年前司马星辰所埋的位置,只是苍桑变化,眼前情景与二十八年前大相径庭,无一处二十八年前的痕迹。他正发愁,忽见前面桃树丛中,土地之上有着一眼径有成人腰围粗细的洞穴。那洞穴在桃树丛中十分突兀,格外显眼。陆少也已看见,他不由“咦”的一声,伸手指着那眼洞穴道:“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