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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锣鼓


浓雾渐密,四人快速行走的身形逐渐的慢了下来,那雷厉风行般的劲力再也打不散这浓稠如浆的雾了,此时的余小波和韩硕裕已从队伍的最前端渐渐的撤到了唐五六的身后,正前方,铁爷正背着生铁大棍伫立在前,他向着身后的众人做了个收声的手势,余小波和韩硕裕纷纷屏息凝神,大气都不敢再出一口,在那瞬间的寂寥之中,似有异物在活动着。。

在众人定下身形的那一刻,周围响起了令人极度颤栗的声响,那种声响来自非人的声音,有些是咬牙磨牙的声响,咯咯作响,闻者几近发颤,有些是撕咬皮肉的声音,嘶嘶不断,光听着便能想到那令人作呕的场面,此时的铁棍王向前轻踏两步,他的脚上顿觉踩到了什么异物,放眼看去,原来是一头山狼的头颅!

那头颅显是刚死不久,鲜血淋漓,脖子圈上一整个撕咬的痕迹,洋洋洒洒的鲜血蔓延开去,那不远处的雾气中有几声撕咬吞咽之声,铁棍王定神看去,那雾气中有几具腐烂的肉身正在啃咬着这山狼的尸体,白花花的骨头也已尽露了出来!

这些中了血魔教“群尸散”的腐烂肉身果然可怕至极,就连那山中饿狼也成了它们的嘴中之食!可见那魔教法宝“群尸散”一日不除,中原大地便永无宁日!铁棍王暗想着,旋即冲身后的唐五六招了招手,五六会意而上,悄无声息的指引着余小波和韩硕裕静静的跟上,师徒四人组成了一条一字长蛇阵向前行走着,铁爷在前开路,余小波和韩硕裕居中,五六断后,铁爷凭借着多年行走的经验,想要借着这浓雾避开这些腐烂肉身,尽可能的不要产生任何纠缠。

“管事的!有没有看到这两个人!”一声劲吼凭空而出,整个驿店都被这一句如此生猛的问话颤的微微发抖,掌柜和店小二转过头来时,他们脑海中的第一个想法便是:“可能出大事了。”

但见那行道中间处站着两人,一高一矮,高的身着威风锣衣,脖子上挂着青铜色的两面一付的铜钹(注一),那大钹直径约有一尺,钹面上暗暗透着青光,这付铜钹的主人长的是一副长马脸,去年一滴相思泪,今年方流到腮旁,估计就是形容这厮脸长的,一对冷若冰霜的眼睛正死死的盯着客店的方向。

在那长马脸身旁的那个矮个儿也是生的怪异,但见一身金黄色丰收鼓服加身,手捧单皮小鼓,腰插双支鼓箭子(注二),肉头圆脸,口似沟来眼如缝,活脱脱一个戏台上的鼓师,方才说话的正是此人,此时的他小眼翻动,空闲的那只手正迎风展开着两张催命符(通缉令)。

打鼓矮子渐渐走到客店近前,将这两张通缉令向前一伸道:“管事的!有没有看到这两个人?”

老掌柜和店小二定睛看去,那画像上的两人长得是眉清目秀,一个为俊朗少年,一个是俊才之年,那通缉令上书:风魔催命符。下文:“红刃客”顾晓飞及其孽徒李骏驰,本教教众,听其言者,见其面者,格杀勿论!

“二位爷,小人不才,这不是官府下牒的通缉令啊,既没有官价也没有暗花(注三),本府老爷的印戳也不见其上啊?”跑堂的店小二摸着后脑勺道。

“哎呦!”店小二刚刚说完脑门子上便遭到了老掌柜的一记重戳,显是为他信口雌黄的一说付出了代价,此时的老掌柜怒目圆睁,喝骂道:“你个蠢东西!不懂别瞎说,这是魔教催命符,你懂个屁!”

老掌柜呵斥完店小二,旋即转身朝着那一高一矮之人点头哈腰作揖道:“小人狗眼不识君,怠慢了二位魔君,实乃罪不可恕!”

那矮子冷哼一声道:“总算有个识相的了,我问你,你听过十二戏子的威名么?”

老掌柜闻言如雷劈一般,整个身子僵直起来,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一高一矮的二人,尤其在那单皮小鼓和铜钹上多看了两眼,店小二见掌柜浑身发颤,伸出手掌战战兢兢的道:“你,你们便是那风魔教十二戏子?”

老掌柜也算是一见多识广之人,风魔教“十二戏子”在六道之中风头不减,是风魔教的一支扛旗支派,关于他们的传说老掌柜在一些酒客耳中早已是听得磨出了老茧,不想今日竟然见了真身!

“哈哈,姜还是老的辣,你说的没错,这位是惊天锣李威锣,我是刘丰鼓,别号催命鼓!我们便是十二戏子中人!”那矮子亮出了身份,对于老掌柜知道他们的威名感到很是高兴。

“师弟,正事打紧!”那高个子叫做李威锣的人拉着马脸冷冷的说道,他的脸在说完话后显得更为幽长了,似是对刘丰鼓话说太多不甚满意。

“老家伙!再问你一遍,可见过这二人吗?”刘丰鼓闻言脸变的比天还快,马上露出了那凶神恶煞的表情喝问道,那老掌柜和店小二早已被吓傻,此时的二人更是一个劲的哆嗦着瞅那催命符中之人,辨认了半刻后,老掌柜和店小二道:“二位魔君,小人愿以项上人头担保,从未见过这二人。”

刘丰鼓猛然间一把抓住那老掌柜的手腕道:“老家伙,你看那屋!”

早已吓破了胆儿的老掌柜战战兢兢的看去,只见刘丰鼓一手持那单皮小鼓另一只手伸出两指在那鼓皮上轻敲了两声,但见客栈立柱四下摇动,哗啦一声巨响,那驿店竟然塌了下来!

老掌柜眼看自己的家业顷刻间成了瓦烁废墟,顿时捶胸顿足,嚎啕大哭了起来!那李丰鼓道:“老家伙,说还是不说。”

老掌柜也是气上心头,怎地青天白日出了这么两个泼皮无赖,自己本不知却要逼着命来索,这不是把人往火坑里推吗,老掌柜心一横旋即应道:“不知便是不知,即使知了,也不便相告!”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一句话真是自掘坟墓,但见那马脸李威锣欺到老掌柜面前,但见得那付铜钹已从脖上取下,李威锣双手持钹,那两面钹以极快的速度同时碰击在了一起!

掌柜的但觉那音如轰雷,由达自身处向着四周发散,那弥漫在林中不远处的薄雾都仿佛受到了重击一般的消散开来,遁音而上,周围的树木尽皆弯折损毁,音到命陨,这一招乃魔道四阶之修为,李威锣的拿手招式:开山魔音!

在店小二的眼中,整个山林全部在微微的震颤着,方圆数里内的林子全都像是受到了一股暴风雨的打击般尽数摧残弯折了下去,再看那老掌柜静静的屹立在前,跑堂小二战战兢兢的移到身前定睛一看时,那老掌柜面容如僵,七窍溃血,显已闭气多时了!

“啊!杀人啦!啊!救命啊!”店小二哪里见到过如此阵势,老掌柜一死他顿时也六神无了主,顿觉浑身瘫软无力,连滚带爬的想要远离这两个杀人凶手,那刘丰鼓已经挡在店小二的身前轻描淡写道:“你难道不怕死吗?”

店小二见了“催命鼓”刘丰鼓犹如见了鬼魅妖魔一般,店小二惊叫一声,旋即转身爬蹿而去,这时他的两只手掌被那“惊天锣”李威锣的双脚死死的踩住,跑堂小二发出了一声惨叫,“惊天锣”看了看“催命鼓”道:“师弟,这个人看来什么也不知道,我们走吧。”

李威锣说完便将那店小二拽将起来,旋即两只铜钹又要再次碰击,眼看那店小二即刻间一命呜呼,不想那跑堂小二猛然间大叫道:“我知道!我知道!”

李威锣将店小二摔将在地,刘丰鼓欺上前去将那店小二的嘴巴扇了几个大嘴巴子喝骂道:“方才嘴硬不说,死到临头讲瞎话!该死!”

那店小二也是拼了死力,嘴上鲜血淋漓道:“昨夜来此投店的四位客人,其中有一少年,小人起夜过程中,他睡中梦呓,一直喃喃的唤着两个人的名字,一个人叫梦蝉儿,另一个便是李骏驰!我就知道这么多!也不知道是不是你们要找之人!啊!疼死我了!”

当店小二说完李骏驰三个字的时候,刘丰鼓将其一把拽起道:“他们人哪里去了?快说!”

那跑堂小二早已满嘴鲜血,口腔内更是咸湿难挡,一时语塞,说不上话来,只是伸出手指指着那前方雾气蒸腾的道路尽头。。

与此同时,铁棍王绕过了那近在尺咫的腐烂肉身,身后的余小波和韩硕裕也是有惊无险的跟了过来,五六冲着铁爷做了个手势,示意一切稳妥,铁棍王看看前方,那雾气渐散,马上就能穿过这起尸之林,踏入到相对安全的地界中去。

就在这时,一声声势极大的铜钹之音震天而响,从那极远处的方向漫漫而来,周围的树木全都在那可怕的劲力之下摇曳不已,铁棍王倒不是怕这声音吓人,而是周身的腐烂肉身全都在那音下狂乱了起来!

余小波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但见一个腥臭之物向着自己张牙舞爪的扑面而来!

“我的个天!”余小波心中暗叫不好,但已为时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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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注

铜钹:即大钹,又名大镲,古称“铜钹”、“铜盘”,民间叫做“镲”。

鼓箭子:演奏时用两根细竹(通称鼓箭子、鼓签)。

官价暗花:古代通缉令中,官价为明码标价的悬赏金额,暗花为无法让外人知道的悬赏金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