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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君重伤命危


  身边的侍女惊呼着扑上前来为我擦拭,青儿飞快把一旁镇着雪梨的碎冰端来拉着我的手塞进里面。

  我粗蛮地挥打开一干大惊小怪的人,抓过一人的丝帕慢吞吞地擦着手,反复擦了好几遍才抬头看着夏侍卫,回了一个字,“哦。”哦,我知道了。

  “娘娘!卑职可不敢冒杀头之罪乱说啊!”对于我的冷淡,夏禹以为是我不相信的缘故。

  我丢开用脏的丝帕,点头,“我没说不信。”

  “可是……”夏禹语塞,不甘心地捏着手。

  不忍他失望我只得问道,“听谁说的?”

  “李砚山大人,错不了。”

  我再次点头,“那应该是错不了。”

  “李大人还说君上的伤势不易舟车颠簸,圣驾会暂时留在汝南疗养,待伤势好转方可起程回皇都。”夏禹又说道。

  我仰头看着湛蓝高远的天空,再闭眼闻着浓郁醉人的桂香,在这园子里晒太阳是多惬意的事,可惜我累了,“回去吧。”我想睡觉。

  自从这一日起我便累得只想睡觉,睡上长长的一觉,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想。可是此后的半个多月里我没有没有一晚是合上了眼的,我像是一个患了失眠症的人疲乏困累却没有丝毫睡意,每晚都盯着头上的床帐顶子度过。

  睡不着,不管医官们开多少方子也没有用。也许是因为知道就快有大把的时间去睡,在那漆漆黑黑的坟墓里睡,所以这会儿才不急着睡,想把床帐顶子再好好看一看,不然日后便没得看了。我没有忘记,他死了我得给他陪葬。

  “娘娘要起榻吗?”

  “嗯。”

  清早起床年嫫嫫和青儿都不在,不在也好,没有她们逼着我便不用梳洗打扮。连外衣也没穿只叫侍女拿一件披风披着,遣退所有的侍婢然后独自一个人光着脚朝秋园走去。途经石子小路时脚下被扎得疼,微微惊讶,居然会疼。

  秋园离寝房不远,拐两个弯就到了,就在我走完石子路转向第二个拐角时我听见了两个人的争吵声,两个我熟悉的声音,青儿和夏禹。两人的话里像是说到了娘娘,所以我无礼地在拐角这边偷听着。

  “当时你明明来得及替娘娘挡下,可你……”这是夏禹的声音,带着些许怒意。

  “少自以为是,你凭什么以为我能挡下。”青儿不温不火地说。

  “每个人都有些不为人知的事,我原以为你只是秘密多了些,却没想是彻头彻尾地看错了!”低吼声中压抑着愤怒,难掩痛心和悲哀。

  “呵,没想到啊,我鲜于青还有让夏侍卫看对了的地方。”话里是满满的轻蔑和讥讽。

  “鲜于青,这一次我放过你,再有下一次……”

  “那谢了,我可以走了吗,夏侍卫。”

  争吵声歇下,青儿的脚步远去后我才转过拐角,原想夏侍卫已经飞檐走壁离开了,没想到他还在原地呆呆站着。

  “娘娘?”见我出现在面前他赶紧看了一眼青儿离去的方向,然后收敛起慌乱皱眉看着我,“您怎么穿成这样就出来了?”

  我看着他手里金黄的香橙,淡笑问道,“这橙是青儿给的?”

  这样大个儿色泽好看的香橙明地是种不出来的,这是陈进贡的贡品,昨日青儿呈上来我吃了一个觉得可口便索性拿它当饭吃,还叫青儿今日再拿些来。

  夏侍卫微愣,随即不好意思挠着腮帮说道,“刚刚青姐姐走过,我瞧着嘴谗便厚颜讨了一个。”

  我砸了砸干渴的嘴,不客气地从他手里拿过橙,“分我一半吧。”一边说着朝秋园走去。

  夏禹在身后小步跟着,“皮儿厚,还是让我来。”

  不等他把手伸来我已把橙掐开口剥去了一片皮儿,如此轻易便把厚厚的皮给剥开了,我不禁停下了来。抬手用拇指尖朝脸颊刮了两刮,嚓嚓两声有点疼,放下手注视着拇指,还有食指、中指……一手五指、双手十指,全冒出了一截白。

  早已磨得光秃秃被肉包着的指甲,又窜了出来。

  “娘娘?”

  又长了出来,长长停停,我不是怪物是什么呢……

  “娘娘还是回宫吧,这个时候在这没有人烟的地方待着不好。”

  我摇摇头,把手中的橙扔给他径直跨过秋园的拱门,来到一根桂花树前坐下。一坐地裙下的光脚露了出来,夏禹惊呼一声赶紧背过身去。之后我这位光脚娘娘背靠树杆闭眼假寐,往日聒噪的夏侍卫则一反常态安静地伫立在身后。

  许久过去我摸着额头的疤轻声道,“我是真的巴不得他死了,可是他要死了又好像觉得不行。”

  “他?”夏禹琢磨了一会儿才似明白,叹着气道,“阿姐太真太实,一般人会把后半句话藏在心头绝不说出口。也因此,您也许会太过苛刻。”

  “苛刻?”怎么说?

  “是的,苛刻。与人如此,便会要求人与己如斯。可世上毕竟少有人像阿姐这般真实,您说是不是太过苛刻?”

  “说不说出口有分别吗,骗得了人还能骗得了自己?”

  “对。”夏禹手指着心口处道,“是得学会把自己也骗了。”

  我点着头,“说得是。”

  “橙,还吃吗?”

  接过剥好的橙,想起了青儿便开口戏谑起夏侍卫,“你总说青儿是老姑婆,说真话说实话,你确是嫌她老?”

  他勉强地勾了勾嘴角,“我不会钟情于她,她是个不真实的人。”

  “哪里不真实?”我想起来两人刚才的争吵。

  只见年轻的脸上一对英气的眉不断挤动着,心头挣扎了好一会儿他才犹豫着开口,“她的身手并不比君上、比我差多少。”

  “你是说她隐藏了武功,这就是不真实?”我有些哭笑不得。

  “阿姐!娘娘!您不知道,那日她是能够……”

  “好了。”我摆手示意他别说了,站起身来拍掉屁股上的泥。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他想说那一日假扮侍女的女刺客从身后袭击我,千钧一发之际站在我身边的青儿却没有出手阻止。那又如何,我不是被及时赶来的少君给救了吗,青儿没有去阻挡那一剑或许是她认为当时的情况没有出手的必要。她可能真是藏匿了武功和身手,但夏侍卫刚才也说了,每个人都会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你对她太苛刻。”说我苛刻,他对青儿又何尝不苛刻。

  夏禹苦笑,“是娘娘对她太宽容。”说完他抬头看了看天,“该用午膳了,我送您回宫。”顿了顿他又道,“娘娘近日得谨慎些,要来秋园看风景也得叫上小的在一边侍奉。君上受伤的事儿传开,宫里进出走动的人太多了。”

  从他的话中我像是抓到一丝什么,停下拍屁股的动作问道,“近日宫里不平静?”

  “哪能平静得了,不止是宫里连皇城外也是一石子激起千层浪。李大人奉命守卫皇城,虽已是戒备森严可仍是挡不住那些窜门子的皇亲贵胄。几位娘娘们宫里是日日窃窃私语,宫外的朝臣们更是频繁地奔波走动交头接耳。”

  “切切私语,交头接耳……”

  怎么,还未确定君上是否真的龙御归天他们便迫不及待地骚动起来了?若是君上平安归来看他们……难道?

  突然间,一个想法在我的脑中形成,扔掉几瓣吃剩的橙拉过披风擦干净手,然后抬眼看着夏侍卫,“皇都到汝南来回需几日?”

  “寻常人日夜兼程十日,我只要六日。”夏侍卫颇为自傲地说。

  我点着头,“马上去找青儿把我要她收着的玉佩拿上,我给你十日,到了汝南便是见不着君上也务必要探听清楚,他的伤究竟有,多,重!”

  “遵旨。”

  是我所想的那样吗,千万别是,不,千万就是……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不是还是是。

  夏禹吹了大牛,我给他十天的时间,可过了半个月他还没回来复命。在这半月里我仍是睡不着觉,两只眼睛周围的黑圈越来越浓,模样越来越难看。其实我什么也没想,脑子里是空白一片,就是没有想睡的念头。

  我的指甲又长了些,青儿发现之后先是受了些惊吓接着便欣喜不已。她喜什么我也不清楚,大约是觉得我变正常了,变成了正常人那就是喜事。

  第十六天夏禹回来了,一脸愧罪的他滔滔不绝地诉说着自己十日以来是怎样想法设法去办事儿,可到最后黔驴计穷,别说君上没瞧见一眼,就连君上的伤势情况也没从可靠人嘴里得到支字片语。

  “你见着了谭侍卫,却什么也没打听到?”谭侍卫,六名御前侍卫之一。

  “我把玉佩在他眼前晃了之后,他马上给我安排了一个住处,以为他好心可没想到那斯是想关禁我。我虽能逃出来,但无论如何也靠近不了行宫。”

  “我还以为夏侍卫有多好的本事。”青儿嗤笑道。

  夏侍卫反驳,“我……我这回是无能,可你别说,我不行别人去也同样没门儿。”

  的确,夏禹这身本事的人也探不到一丝风声,别的人也不会比他能干多少。既然把行宫捂得这样森严,为什么事情会那么快传开,还传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我只能想到一个原因,君上在这件事上头有一番思量。什么思量?一石子激起千层浪,君上是要在黄袍加身前看一看这些浪头到底会涌向哪个方向,这满朝的旧臣新将哪些能用哪些要除。所谓的重伤命危,根本就是假的!

  想到这儿我抓住桌布一把扯起,拉翻一桌的果品杯盘,“狗屎!王八蛋!”这不过是人家的一个把戏,我简直太可笑了!

  夏禹以为我因他而怒,连忙后退两步跪地请罪,一屋的侍婢也禁声垂首。

  “起来。”喘了几口气平息怒气之后我吩咐道,“夏侍卫,传话给禁军统领李大人,就说近日宫内一些娘娘受惊,亲人进宫探视安慰实属人之常情,请李大人律法之外也通通情理。”李大人若是太过尽职把人全拦在宫门外就不好了,这样一来那些国戚皇亲的动作君上便会看不真切。

  夏禹走后年嫫嫫摇起头来,“李大人近来是怎么了,娘娘也懂得的事他却……”

  我哼道,“心不在焉。”绣语去了之后那个男人也被带走了几缕魂魄。

  青儿嬉笑,“娘娘倒是心很在焉。”

  我横眼看着她,“午膳别吃了,晚膳也是,今儿一天都不必吃了!”我不只可笑,还莫名其妙,竟帮他做起事来!

  一个月之后君上伤愈班师回朝,谁也没有想到这个令人激奋消息才传入皇都三日,圣驾便到了都门前。那日我睡到晌午还没起床,接到急令后年嫫嫫和青儿硬将我拉拔起床梳妆打扮前去接驾。我和在人堆中看着君上脚步稳健地走下御辇,周围却有人开始站立不稳,这样康健的君上似乎和他们想象的不一样。

  之后跟随人群忙活了半天,我始终没有和他对上过一眼。回翔和宫已是晚膳时候,肚子饿得厉害直接奔去膳房吃了一顿简单的,吃完饭到花园散了一会儿步回到寝房远远就见一干侍女侍卫堆在门外,认出其中几个熟脸后便知道是谁来了。

  “参见秦妃娘娘。”

  “免礼。”

  走进门正好遇见医官和侍医出来,两名侍医生手里端着有浓浓药味的白纱布,似乎是刚换下来。我瞥了一眼,白纱布上只有褐色的像是药粉一样的东西,没染着红。

  来到内室的帘门前,留守宫中的文秀马上掀帘出来,“牡丹侍御把换洗的衣物、梳洗的洁具都送来了,看来君上今儿要在翔和宫住下。”

  “住下?”我不由得生出一股火来,他凭什么说住下就住下,我和他关系很好么,难不成他以为打了一仗回来我便应该对从前的事既往不咎,看来我揣他的那一脚还是太轻了。

  我一巴掌拍在门框上,打开垂帘走了进去。

  内室里几名侍女正在伺候他穿衣,见我进来他扬起了嘴角,“回来了?”

  我被他的喜上眉梢弄得有些莫名其妙,他笑什么?“嗯。”愣愣地点着头,目光盯在他领口那一抹隐隐现出的白纱布上。

  “吃过没有?”他又问。

  “吃了。”我回道。

  “陪我再吃一点。”

  接下来是一顿沉闷的晚膳,用完膳之后君上仍没有离开的打算,而是叫来人伺候他沐浴。

  牡丹侍御嘱咐完伺候的人小心别沾着水之后,便回到内室和青儿一块站在我身边,眼睛一直扎在我身上生怕我跑了似的,直到半个时辰后君上回房她才撵着一屋的侍婢离开。

  “喏。”

  衣袍没有系好,他示意我上前为他服务,我压下一肚子的火听命行事。

  在我侍弄衣袍时他问了一句,“你派人走了一趟汝南?”

  我矢口否认,“没有。”整理好以后抬起头来又被他的满面悦色吓了一跳,他在高兴什么?莫不是以为我在担心他的死活?那确实,所以我才让夏禹去看看他到底死了没有。

  他没再追问,牵着我的手往床边走去。

  我急忙挣脱退到一边,“我很累了。”

  他笑道,“我也累了,赶快歇息。”

  呵,这个男人。他的曾经所为他全忘了?这会儿竟像个没事人似的!也是,他是君上,他没有必要记着那些有的没的。自古以来,君要臣死臣还得叩谢皇恩,前一日父兄被处死,后一日子弟还得继续高喊忠君为国,如果再受一点赏赐作为补偿那更是痛哭流泣直呼吾皇万岁。怨恨?谁敢有。宠爱?巴不得。

  “新来秀女中不乏国色天香,妾身这就去传来几位。”我转身拔腿就走。

  “站住!”身后暴出愤怒的声音,“你有胆走出去试试。”

  我停住了脚步,过往所遭受的令我不敢轻易去试试。

  “既然不想歇着,就给我在那儿站上一夜!”说完他便和鞋上了床。

  我咬牙回道,“遵旨!”

  话音才落便有两只鞋子飞来,险些打中我的脸。我狠狠踢开臭鞋,倚在门框朝背过身去的人无声呸了一下。

  深秋的夜晚已很寒冷,这富丽堂皇的宫殿却不会把人冻着,只是站得脚有些累。我当然不会自觉地站上一夜,待床上的人睡熟了便偷偷躺进床对面的软榻。床上的人当真是累了,竟发出了浅浅的鼾声。从前他睡着时安静地连呼吸声也听不到,只要有一点声响他便会惊醒过来……

  我正是出神时,对面的人突然一个辗转,吓得我腾起身来两个大步跳到帘门边站好。

  “放肆……”床上的人嘟哝一声,拉了一把滑到床下的被子又继续鼾声阵阵。

  放肆?我满头黑线,敢情他以为我在和他抢被子不成?明明金丝被、银丝被明府里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偏偏这位尊贵的君上喜好与人用享一张,还厚颜地和女人抢被子,每每让我凉着肚子醒来……

  重新回到软榻,蜷缩起身体望着他耸动的肩头,我迷茫了。那个他,这个他,那个他……哪个才是他?

  隔日清晨饱睡一夜的人什么也没说便臭脸离去,我以为这便没事了,没想晚膳后瘟神又驾临翔和宫。

  等到该歇息时我花去了近一个时辰洗浴,洗完后里里外外穿了好几件才回到寝房,多穿一些睡软榻也不会觉得冷。

  进了内室君上已躺在了床上,我自觉地背靠着门框站着。突然床上的人掀被而起,大步走来一把捉住我的手,然后掀开帘子朝外面喊道,“全都滚,滚远点!”

  滚远点?我心头涌起有不好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