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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时间的沙漏


  侍寝,侍寝就是……“啊!”任谁睁开眼看见一张大脸都会倒抽一口气,尤其是这张惊吓了我一夜的脸。

  “昨儿夜里来了封加急折子。”

  “哦。”大清早跑到人床前说加急折子,加急折子和我有关吗?

  他,他在看什……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见我露在锦被外的肩膀,披着薄薄纱衣的肩膀。蹭了蹭脑袋,一点一点缩进锦被。这折子来得好,来得真好……呜……

  “睡醒了?”

  “嗯。”他在问废话,我都睁着眼了还没醒吗?

  枕边的一缕头发被他捏在手中轻轻揉着,他丝毫没有让我起床的意思,呜……想哭……

  “头发。”见了那一撮被削短的头发他皱起了眉。

  这还不就是那时候打狼,被他的火球给烧焦才削去的。

  把我的头发玩弄一会儿他才起身离开床边,“起榻吧,今儿去骑马可好?”

  “好!”好!好得不能再好了!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珠帘外我才从床上弹起,只觉得一个人呼吸的空气真新鲜。

  侍女给我备了骑马装,穿上身挽高头发倒有几分利落干练。而他也特地换了一身,贴身的劲装,修长精瘦的身形,说不出的英姿勃发。

  确是英姿勃发,可分明还有两分年少儿郎的影子,他怎就叫人侍寝了?

  “去挑一匹。”

  “自己挑?”我问。

  他点头。

  宽广敞亮的马厩一栏又一栏,七八栏的马匹约有三四百,每一匹看来都神采奕奕,随手牵一匹便可实在不用费心去挑。既然他让挑那我就挑吧。

  应当与山里健壮的虎狼无异,一匹好马首先要皮毛光亮,体格膘壮健硕,身形大小倒在其次。一眼望去似乎都符合这些标准,于是不再费神,走向就近的一匹白马。

  “就它吧。”

  一旁的马夫和马厩管事大惊,“姑娘还是另挑一匹,这畜生太……太认生,一闻到生人味就……”

  我笑道,“我不怕它认生。”它也闻不到我身上的生人味。

  “少君这……”马厩管事看着已骑上一匹黑骏马的他。

  “无妨,牵给她。”

  马夫牵出白马,到了跟前更觉它高大,攀着马背垫了垫脚思索着要怎么骑上去,见围栏边伸出的横木顿时有了主意。牵着白马走过去,站上高高的横木、拉近马儿、跨出腿顺利地骑上马背。正感到高兴,抬头却见一干惊呆的人,他也一脸诧异地看着我。

  “姑娘……上……上鞍。”怀抱马鞍的管事结巴道。

  低头看去,屁股下没马鞍。发觉自己出了糗,赶紧溜下马背。

  原来白马就是在花园险些踩死我的那一匹,听说是陈王进贡的千里良驹,可惜性子太烈除了原来的主人谁也驾御不了它,见我轻而易举骑上了它的背他们自然吃惊不小。

  只是我能骑上它,不代表能驱使它。拉着马缰抖了又抖座下的白马才走上两步,两步以后停下,待我又抖两下它再走两步。身旁的黑马骑士挑眼看着我,意在说,不是会骑吗?

  我拍拍马屁股回望着他,能骑上来不算会吗?

  “挺直背,肩放松。”

  我照做,可发现这是两个相悖的动作,肩放松就挺不直背,挺直背肩就不能放松。就在我反复尝试协调时响起一声鞭打声,跨下的马儿突然小跑起来。

  “别怕。”

  我撇撇嘴,我没怕。他是不是真如侍女说的骑术第一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不是个好教练。出了马厩的围栏才看清楚这个地方,说是驯马场更像个狩猎场,供马儿奔驰的开阔地竟延伸到了远处的山脚。回想起来明府的正门压根没见山的影子,在此处竟挨着山脚,这个府究竟占了多大的地儿?

  马儿跑了一会儿便放缓了速度,在黑马骑士时不时的鞭笞下它不再走走停停,看来它也和人一样总觉得罚酒比敬酒香些。两人就这么慢慢遛着享受初秋的凉风,旁人或许不以为然,可于我于他都是一种难得的安逸。

  “你在想什么?”他突然问道。

  “你在想什么?”我也问。

  “喜欢这里吗?”他又问。

  “嗯。”我点头,“很凉快……啊!”

  腰突然被他揽住,臂膀一使力我便离开白马坐上了黑马,“我是说……”热气吹在耳边,大手在我的腰间和背脊游走。

  我尽量不与他贴着,挺直身体一动也不敢动,脸颊渐渐升温,呼吸渐渐急促,他在对我做什么,又想起来了,侍……侍寝。

  “不然,你认为太甫将你送去做何?做侍女,食客?”祈公子托脸笑道。

  我手舞足蹈地比划着,“把我……我……送给他……”不死心地重复问,“侍寝?”

  “然也。”

  坐回座儿垮下肩膀,努力消化这个既定的事实。

  “你不喜欢?”

  我白他一眼,他不如问我喜不喜欢他今儿穿得这身新衣,不论我喜不喜欢它都不该穿在我身上,因为不合适也不合身。

  “书书说说,你把少君当什么人?”

  被他这么一问我莫名地心慌起来,支吾道,“我没当他是什么人……”

  “少君可是天底下女人都想要的官人,能得到他的宠爱是你的福气。”他搁下茶杯正了脸色,“他或许是唯一护得了你的人,他也需要你,你必须利用这一点讨得他的庇护,保住你那细如蝼蚁的性命。你有很多时间?未必。不急?没有人会好心等小姑娘长大。一味地想着事不关己,你会怎么丢了脑袋也不知道。活下去,至少你还有这个念想不是吗?”

  我偏开头喃喃道,“就非得侍寝么?”

  他微愣,笑不可支,“少君就那么让你看不起?”

  这人,我说青菜他说南瓜。

  “别看低他,我这个表弟,了不得。”

  我挑眉,原来是表兄弟。

  “别一副这表情,你从来没问过。”他耸耸肩接着说道,“你应该注意到了,他用膳前从来不用试吃。”

  试吃,好象是没有。在皇都做下人时见过一些谨慎的员外爷,每顿饭前都要人先吃过没问题他们才享用。

  “用不用试吃和他了不了得有关系吗?”

  “倘若连寝殿的火头师傅也对他无二心。”

  “不见得。”我哼笑。

  少君从不用试吃这件事儿,不就传到了你祈公子的耳朵里,说明他身边的人并非衷心不二。那些表面上是他心腹的侍女们恐怕也是太甫授意,才那样积极促成我为他侍寝。不用试吃是因为他觉得没有必要,饭菜里一定不会有毒,因为有人还需要他这个少君,有人服其劳他又何必再多事。说什么火头师傅也对他无二心,自各儿的心也分两半况乎他人,除非他练了摄魂大法才有这本事。

  “别当我笨蛋。”我不满地说。

  表兄祈公子笑道,“不是笨蛋就别胡思乱想,好生花点心思,尽快为少君生个子嗣最好,凤袭殿的玉、铁两位夫人至今还无音讯。”说到这儿他眯了下眼,“你该不会以为少君至今无一妃嫔吧?”

  “妃嫔?”我自然不会这么想,做了六年来的丫鬟我也多少也知道了一些男女俗事,他的举止那些不是个未经事的人。

  “你。”祈公子又眯了眼,“莫非还不知少君的身份?”

  身份?乱世割据,占地为王?如此说来他的夫人称妃嫔也未尝不可。

  “没有选择了?”我徒劳地问。

  “回去吧,你私自跑到我这儿,挨罚我可不救你。”

  “她们没说我不能来。”没想到他住的地方就和寝殿连着,往后串门子也近道了。

  回去的路我是记得的,可出了花厅就只管埋着头走,一门心思想着侍寝的事等我抬起头来眼前已是陌生的景致。

  我这是转悠到哪儿了?四处张望寻找人问路,隐约见山石后有人影,急匆匆走过去正要靠近时,突然被人从后拎了起来。砚山?

  回头一看,不是,什么时候少君也学砚山这么拎人了?余光扫过那两道身影又是一惊,祈公子和绣语?

  “他们做什么……”太过惊讶竟出了声,赶忙捂住嘴巴,目送渐渐远走的两人。

  “他们做什么?”他反问,颇有取笑的味道。

  我当然知道,他们在亲嘴,不过我更知道绣语的丈夫是砚山,不是这位祈……咦?

  干什么,他干什么……

  温温的,湿湿的,有茶的香味,他刚喝过茶……呜……他摸我胸了怎么办……

  沙……沙沙……

  “我再等你几日。”

  沙……

  沙沙……

  沙……沙沙……

  “姑娘,该起了。”

  吵死人了……

  抬手遮住晃眼的光线,望向窗外,已是阳光普照。一夜没睡好,耳边总回响着扰人的声音,时断时续一直没有停过。

  “我想再睡会儿。”

  “少君在等您用膳。”

  “我再等你几日……”嫌恶地皱起眉,“嗯。”想起了不好的事,睡不着了。

  沙……

  “你有听到……”

  侍女不解,“什么,姑娘。”

  我摇头,是我耳鸣吧。

  穿戴整齐后一名侍女官领着两个人进来,“暂时委屈姑娘,让她们先服侍着,日后婢子再拨选合适的人选。”

  “有劳。”

  我看了一眼两人,一个年轻的侍女,一个年长的嫫嫫……等等,这个侍女好生眼熟……“你是青儿?”

  她早已认出了我,惊得说不出话来。

  “姑娘认得她?”

  见女官脸色有异我立时后悔自己的卤莽,从前就见过我的人不见得是好,会让有心人生出许多猜想。

  “兰姐姐,你是兰姐姐?你……你不在皇都……你怎么会在这儿……你……你是秦姑娘?”到底是青儿,机灵未变。她认识的是夏兰、兰姐姐,而非秦姑娘。

  女官斥责,“说什么傻话,还不赶快拜见。”

  “鲜于青见过姑娘。”

  唤我姐姐的小女娃青儿,形貌已然年长于我的鲜于青,我只觉得晃如隔世。

  沙……沙沙沙……

  再见面变成主仆,或是我这副模样的关系,青儿并没有与我太亲近,只是三言两语把我离开张府以后的境遇说了一番。

  张府大少爷被蛇咬死,二小姐偷偷将她送到手帕之交刘小姐家中,半年后兄长找到她并将她接回了明都。她家本是官宦之家,父辈获罪牵连一族,移朝换代后兄长又重新在军中当差,经母亲从前的旧交、一位官夫人引见她进了明府做事,至今已三年有余。

  “青儿。”习惯一时难改,便决定不改了。

  “姑娘?”

  “听。”沙沙……“可有听见声音?”

  鲜于青侧耳倾听了一会儿,茫然地摇了摇头。看来我的耳朵真的有毛病,五六日了,这烦人的声音到底还要持续多久。

  心想可能是因为近日太过情绪,我决定去兜风放松,骑马兜风。隔日在鲜于青和年嫫嫫的陪同下到了马厩,管事即刻为我牵出白马玉虎。

  没想到这一回玉虎竟不像上次一样听话,我一靠近它便无端的躁动起来,试图上马时它更是扬蹄踢腿狂性大发。不等马夫上来,年嫫嫫已抓住马缰将马拽到一边,那力拔山兮的劲道我敢说身强力壮的汉子也不及。

  “姑娘另挑一匹吧。”年嫫嫫提议。

  我点头,“好。”

  “发带散了,来嫫嫫给你弄弄。”

  这一天不知是怎么了,怪事总是不断,好端端的驯马场竟跑出一群,野狗?猎狗?有这么宽广的道怎还全朝我这儿涌!

  “驾……驾……”

  我歪歪斜斜挂在马上疾奔,温顺的小母马显然跑不过它们,可怜的小姑娘已被吓破了胆。见山脚有一大堆废弃的棚屋我立刻策马奔去。

  “不对,是这边,这边!”此刻我真希望手中的不是缰绳而是方向盘,我错了,骑马一点也不容易。

  弃马窜进破棚屋,找到断裂的楼梯攀爬上屋顶,听见狗吠声立刻卧倒滚进废墟中,再来些破筐破篮来掩住身体。四周很快安静下来,过了一会儿几只狗来回盘走的脚步声也没了。

  安全了,正当我暗自庆幸时一只狗腿插了进来,接着是狗嘴和獠牙。怎么会!它们不可能会发觉我!

  我没有丧生狗嘴,只见面前划过一道弧线那只狗便被定在了柱头上。接着嗖嗖的箭雨将猎狗群全扎成了豪猪,我又得再一次感谢砚山的救命之恩。

  “嘶……”

  鲜于青过来扶我,却碰疼了我的手,“指甲翻了。”

  “指甲……”

  沙沙……沙沙……

  这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