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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喜脉非喜事


  大夫那一句夫人有喜了我没有太多触动,也许是身体没有任何异样,令我感觉不到真实。即便它是真实的,我又该有怎样的反应。喜脉的那分脉动,我一时还触觉不了。我的喜悦来自于他,我可以认为他的反常是因为高兴吗?

  怀有身孕的是我,可当事的人更像是别人。成婚两个月便有了两个月的身孕,我只觉得惊讶,却没想到会掀起风浪。

  首先一个关键的问题,为什么时至今日才传医官为我把脉?通常被宠幸过的妃嫔在月信迟了十日后便要传大夫,可我已迟了大半月。

  做了夫人以后我也有了自主权,像沐浴一些近身私事不喜欢一堆人围着,只要一两人在旁帮着。有些事母亲来不及教我,我和小侍女懵懂无知,并不知月信与身孕的联系。而另一边记录我信期的于嫫嫫误记了日子,致使几位嫫嫫也没有察觉出我的身体情况有变,这便造成把脉的迟延。

  只是记录错了日子,我对此不以为然,但身边的人却不这么认为。各司其职的七位嫫嫫中只有年嫫嫫常在身边,其余几位我并不常见到,所以直到很久以后我才发现于嫫嫫早已不在了。原因在安平嫫嫫和少君的谈话中。

  在迎风阁时他还满脸悦色,一同用过午膳后我热得慌,回屋换下厚夹衣再回厅堂他已沉下了脸,安平嫫嫫则在堂下伏跪着。

  “安平大夫的诊断你该知晓了?”他并不避及我,有意让我听着。

  “是,叔父已告之奴婢。”安平嫫嫫回道。

  安平一门世代为御医,明府上有好几位医官出自安平家,昨日给我把脉的老者便是安平嫫嫫的叔父。安平嫫嫫平日负责检查我的膳食是否干净,也就是试吃。年嫫嫫说安平嫫嫫在明府也是颇有身份的人,少君安排她来中殿伺候是独一的恩宠,凡是吃食经过她的鼻子和舌头就一定干净。

  “我听你的解释。”

  一听有解释的机会安平嫫嫫苍白的脸回了些血色,急忙说道,“可能是一味作料,本身于人无害,加入一些食材烹煮后对有孕的妇人稍有不妥。但在此之前奴婢没听叔父提及夫人有传召医官号脉,更不知夫人已有喜,这才大意了。所幸食用的时日不多,尚不至危害腹中孩儿。”

  青儿、年嫫嫫等人不知何时已伏跪在地,我有些明白她们为什么听说我有两个月的身孕后又喜又忧。由于她们的疏忽没有发觉我月信迟了,而今已有人抢了先在我可能有孕的情况下做了一些事儿。过了一段安稳日子我就给忘了,走在这个地方脚下步步荆棘。

  我转头望着一脸阴霾的他,无声询问,又要杀人了?

  他缓和了些脸色,“天冷,进房去让她们给你加件衣裳,我晚些时候再过来。”

  这话便等于对青儿等人下了赦令,我欣喜点头,“嗯!”

  “恭送少君。”

  直到他离开了好一会儿,跪在地上的悠荷和珍珠才抱在一起呜咽抽泣。年嫫嫫长吁一口气,文秀投来感激的目光,青儿则和我紧紧握住手开心地笑着,我又想起她那句话,能活着好不容易。我是,她们也是。

  事情传得很快,不过两日明府便人尽皆知。一时间我住的中殿门庭若市,送礼的道贺的接踵摩肩。所幸不用我全部亲自款待,我只需要和东、西殿的两位夫人客套两句便可。

  “铁夫人温婉贤惠、大方有礼,不过这位玉夫人就……”年嫫嫫边说边摇着头。

  珍珠接道,“尖酸得很。”

  文秀却说,“侍宠而娇,成不了事儿,反倒是这位稳如泰山的铁夫人令人佩服。”

  “事到如今还稳得住,确实不简单。”年嫫嫫看着文秀赞道,“这丫头是要机灵一点儿。”

  “看你们,把夫人吓着了。”悠荷斥责。

  我不是被吓着,我只是在想我的肚里有一个孩子究竟意味着什么,关联了多少人多少事。

  珠帘掀开,青儿走进屋来,“李夫人来了,见吗?”

  “快请。”

  我没有想到绣语来的目的竟是为了砚山,前两日众人在书房为砚山求情她没有出现,这会儿却来此恳求我救砚山一命。砚山将天姬的行踪泄露给齐贼已被定罪,通敌谋逆,斩不赦。少君念其以往功绩网开一面,三族免罪。

  不知是什么原因使绣语认为我有这个能力,我也很想砚山没事,毕竟他曾数次在危难时救过我性命。

  “事以至此我已无他法,夫人如今身子矜贵,我想少君会答应的!”

  我低头看了看肚子,原来如此。“查不到那个人?”在我眼里明府上的这些大人是无所不能的,要查出一个内奸理当不难。

  憔悴的绣语不断摇头,“所有的人和事都指向师兄,几点可疑之处线头全被掐断,做得谨慎又干净,非但查不到人,连证实他是被污蔑的话也拿不出一句来说,莫怪太甫也认为是他。”

  “你不这么认为?”我问。

  “任何人都有可能,但绝不会是他!他死也不会背叛太甫和少君!”

  到如今还叫师兄,始终不肯唤自己的丈夫一声官人,与他形同陌路却是比谁都信任他。难以理解的情素。

  “你方才说这事儿是由如眉和他一块儿去查的?”

  绣语凄然点头,“我不怪如眉姐。”

  然后查完了他便大义凛然地跳出来说是我做的,这不太滑稽了吗?当然也可以解释成他翻然醒悟,愧罪自首。

  “我该怎么做?”

  喜极而泣的女人立刻跪下,一个响头磕在地上,“夫人大恩大德,今生报不完来生再报!”

  绣语的意思,我以为腹中皇子、皇女积恩德的名义恳请少君大赦,赦免明都所有死囚的死罪改为流放。办法是可行,只是还得写折子按手印正式上书,她念一句我写一句。

  拿着笔想起上一回在议事厅被祈公子看到我抄写的东西,笑得前仰后合的样子,我不好意思地申明,“我字儿不好看。”其实已经很好了,放在学校没准儿能拿书法奖,是这里的要求太高。

  她颔首表示理解,“好看那便不是夫人的手笔了。”

  这个女人,嘴巴还是一样刻薄。

  几日后我搬离了凤袭殿,回到少君的寝殿住下。此后不再有人来访,走动范围缩小,禁军重重守卫,喝杯水也要用银针试了又试。我意识到有喜可能并非喜事。

  “夫人快看珍珠玩得好吗,听说杂耍的要练好些年哪。”

  “我看你啊就是个杂耍的,哈哈……”

  大约是见过、经历过的太多,刀离开脖子不过几天侍女嫫嫫们又开始活跃起来,整日想不少花样在我面前戏耍逗乐,实在消除了我不少烦闷,我很感激她们的好意。

  “少君召安平嫫嫫问话是想夫人有所警觉,并不想让您不安。”青儿轻拍着我的肩背说道。

  年嫫嫫说有了喜心境会变得不一样,也许是真的,我变得胆小了,“我没有不安……”

  “可您并不开心。”

  最初的那一点喜悦,也被安平嫫嫫的话给打散了。

  “怀了孩子,那应该是梦里也会笑的事。”

  我伸手抚上平坦的小腹,摇头,“没有感觉。”

  怀有身孕以来我略有一些贪睡,除此没有丝毫害喜的症状。有孩子了,只是别人告诉我的一句话。

  青儿覆上我的手绽开笑脸,“想想看,你和他是两个人,两个不同的人,你是你,他是他,可是就快有一个人有一半是你有一半是他,既像你又像他。那是一种,一种说不出的,为了他付出一切也在所不惜的感觉。”

  “一半是我一半是他……像我又像他……”我闭上眼描绘着我和他的样子,再将我和他重叠在一起,一半是我一半是他,他的眼睛,我的眉毛,我的嘴巴,他的鼻子,或者是他的脸颊,我的眼睛,我的鼻子……

  很久过去,终于忍不住笑出声,“好奇怪,想不出来,太多种样子,丑八怪的样子,好好笑。”越想越笑得厉害,“我可不想他长成那些模样。”

  母亲是否也曾这样想象我的模样,我是她所想的孩子中最好看的吗?我也要做母亲了是吗?

  年嫫嫫整理好了衣橱转头说道,“还得等上两月,那时候他会在肚里翻跟斗哪。”

  “翻跟斗?”我圈了圈肚子,惊呼,“这点地方怎么翻?”

  嫫嫫和青儿相视一眼放声大笑。我松了口气,原来是吓人的。

  “夫人,少君传膳了。”

  我不禁苦脸,非得每餐都和他同桌吃那些淡而无味的东西么?

  因为青儿和年嫫嫫的话我开始期待两个月后,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会翻跟斗,也开始期待他的降生,想看看他到底是我所想的哪一个模样。

  掰着指头数日子,一天又一天,肚子还是没有响动。

  “身子不舒服?”

  喜欢安静地躺着坐着,倾听,感觉。

  “啊,不是。”

  有时候以为有动静,其实是幻觉,一次又一次失望。

  “累了就进里面歇息。”

  一说到歇息就有了困意,放下笔起身和侍女走进书房的里屋,躺下很快睡着。没多久听见衣裳摩擦的唏嗉声,醒来睁开眼看见床边坐了一个人。

  “做了个好梦?”他柔声问。

  我想了想摇头,不记得有做梦。

  “那在笑什么?”他又问。

  还是茫然摇头,我没笑啊。我没笑他却在笑,鬓若刀裁,眉如墨画,生得这副好皮相再勾一勾嘴角更是勾去人的魂。

  “在看什么?”

  看你。

  刚想说没看什么俊脸就压了下来,温润的双唇覆盖在嘴上,先是轻轻抿动了几下过后便张开把我的嘴唇含了进去,轻轻吸咀。痒痒酥酥的,他这是在当糖吃吗,我忍不住噗嗤出声。搅了他的兴致马上就挨了他一个白眼,那样子心头定是在骂我是不知情趣的女人。

  “睡吧。”

  我闭上眼,等了很久他才走开。没有了睡意便躺在床上抚摸肚子,似乎这么摸一摸热乎了里面的东西就能快些孵出来。

  书房和里屋之间有一段隔廊,如果睡着便听不见外面传来的微弱声音,可我一直睁着眼。

  “夫人你起……”

  “嘘。”

  呵住侍女,悄声走到门帘后,并不想偷听可我听到了身孕什么的……

  “……好生糊涂!”是太甫,他也太大胆了,竟这么和少君说话,往日也不敢的。

  “不正如太甫所愿。”

  “老臣只道将她收纳后宫,时机未到,少君不可……”

  “放肆!”

  “臣死罪。”

  跪下了?我揪紧领子大气也不敢出一口,别说太甫要跪下,那一声震动墙壁的放肆把我也吓得差点趴下。

  “玉夫人、铁夫人已伴驾一载有余,何以腹中久无动静,而秦夫人方入殿便沐受龙恩怀上龙种。敢问少君,如何与玉、铁两族解释!”

  说的什么话,有没有孩子这种事情又不是能控制的……

  “解释?”

  冷冷声音里有压抑不住的怒火,接着我听见砸东西的声音,还有侍从们的惊喊声。

  掀开帘子见到的一幕令我目瞪口呆,墨砚碎在地上,太甫一脸墨汁额角血流如注,他却未曾皱一下眉头,一双骇人的眼睛直直盯着……我。

  “睡饱了?”

  门帘放下,宽阔的胸膛挡住了帘外的一切。

  “饱了。”

  不必担心,有他在不是吗,所有的一切他都会为我挡去。我却是想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