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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是你的公主


  碧游山上有漫山遍野的野花,从早春到暮秋都能看见盛开的花儿,刚搬来时花鹊儿便叫着要养蜂,原来从前在老家时她寄居的姨母家就是养蜂的。这是个很适合建造蜂园的地方,只因皇家的碧游山庄坐落在此,寻常人家连靠近也不允许更别说在此养蜂。

  刚开始的时候没有经验,时常被蜜蜂们蛰得满头包,被整整蛰了一年直到第二年第一罐蜂糖才出炉。而后也不知谁说的,说要不给宫里带一罐去。谁知带去了第一罐便有人来要第二罐,一直到现在,每年都要来要几回。

  “怎是才人亲自来取?”

  我摘下遮面斗笠,将刚收集好蜂蜜递给曦雅,如今她晋升为五品才人。

  她接过手当下展开了眉眼,“玄安宫的罐子早见底了,本是想再等等的。可是娘娘知道的,官家一日不喝这蜂糖水便心浮气躁,等了好几日仍不见送来火气就更大了,每每一上来好不吓人,婢子几个的日子太难过,便不得不来了。”

  我看着山坡上被风吹动的山花,叹道,“今年的天有点怪,蜂园里的小东西不知是不是受影响了,懒惰得很。”

  “这罐里的蜂糖一个蜂园能采多少?”才人问道。

  我笑笑,“不太多。”普通的蜂糖是比较多些,但蜂王浆却是很稀有,一年也就采一两回,最多也只能采两三罐。

  才人看看天,叫道,“都这时辰了!婢子该回宫了。”

  “烦劳才人帮我带话给皇上,就说李家的公子可否待过了年关再去赴职。”

  “娘娘的旨意定会带到,您也无须候着,直接回李家公子皇上已准了便可。婢子告退。”曦雅才人说完便行了个大礼急匆匆离开。

  见时候还早,我拾起斗笠沿着小路走上山坡,迎风而立享受着凉爽的山风。突然一个猛烈的风头吹来吹得我乱发遮面,梳理了几下仍是乱,我索性松开发髻任长发随风飞舞。长发,的确是长,如今已到腿弯之上。

  抓过一缕从发根捋到发梢,“真是挺长的。”

  我的一句若无事便不要来扰我,他当真是听话,六七年来未曾踏入过碧游山庄一步。明明从前我的谩骂、我的恨怨、我的刀箭和拳头,怎么撵他也撵不走的啊……

  殷熠,我已老了好多,你再不来怕是要不认得我了……

  说着最喜欢母亲的媚儿,没过几日口中的话又变成了最讨厌母亲,不,还不仅是最讨厌……

  我恨你!恨你!母亲我恨你!我为何不是公主!你为何不和父皇说我是他的孩子!你去对他说啊,说我是他的孩子。母亲你去和父皇说啊!父皇最喜欢你,你说他一定相信我是他的孩子,母亲你去说啊!

  我的小女儿就这么重复叫喊着,一直喊到嗓子哑了哭到人累了才停下睡去。

  坐在床边注视着床上的小人儿,睡梦中她仍在不停的抽泣,小脸蛋因哭喊挣得通红,小嘴也因哭得太久而略微发紫。我用丝帕轻轻擦拭干净哭脏的小花脸,一张粉雕玉琢的漂亮小脸蛋呈现眼前,和她的煜哥哥小时候一样漂亮的小脸蛋儿。

  青儿爱怜地抚着小脸蛋,忽然道出一句,“娘娘,小郡君其实是皇上的骨血对吗?”

  我苦笑,“为何这么说?”

  “这眉宇之间,有几分像皇上……”

  我俯身在小脸上落下一吻。我的小姑娘,你当然是他的孩子,难道没人瞧见你与他有多像么?可是你父皇连问也不来问我,你叫我如何和他说,说你是他的孩子是他的公主。

  青儿又道,“可是算起时日来……”

  我轻轻掐了一下小姑娘的小鼻子,“谁叫这小懒虫在我肚子里赖床,竟多睡了一月多。”是否因为我那时在征战中伤到她了呢?

  “这么说来郡君真是公主?”青儿叫了起来,小媚儿被她惊了一下,她赶紧收声轻拍哄摇。接着又黯然道,“难怪您不说,这要说出来谁肯信,皇上也决计不信啊。”

  望着小媚儿我只觉得心头一阵阵揪痛,“她说她恨我,原来被人说恨是这般难受。”

  “她那是有口无心,您怎可当真。”

  “究竟是何事?”

  “郡君怕是在宫里受委屈了。”青儿徐徐道来,“宫中进贡了一张琴,叫什么绿绮,被宫里宫外的几个小姑娘见了都想要,皇上一高兴便说让公主郡主们赛一赛琴艺,谁赢得了头名便给谁。”

  “是不是媚儿抢着要?”我问。

  青儿摇头,“咱们的郡君可不是那么个霸道的人。皇上把这话搁下转身过后,宫外的一个小郡主便道没有郡君的分儿,只因她连郡主都不是。您也该听得出来,皇上是那意思吗,那小郡主也是童言无忌,哪知在旁的兰昭仪却说要遵旨行事,皇上说只要公主郡主赛琴那便只要公主和郡主。”

  我冷笑,“是啊,我的媚儿连个郡主都不是。”

  青儿亦是哼笑,“您离宫许久,宫里早忘记了还有你这个皇后娘娘,后宫之中可是乱得很……”

  正如青儿说的,大昭皇帝的后宫可谓混乱得很,说混乱指得是妃嫔们身份品阶,一切皆因皇后未居宫中六宫无正主管事。而今的三宫之中,贵妃上官氏向来不过问世事,贵嫔玉氏早已不得宠皇上搭理她一下也懒得,至于贵姬,自从秦贵姬晋封正宫之后至今无人补位。

  往下便是九嫔,为首的是兰昭仪,其德性尚可但能力不足,接着是昭容沈氏,听说是太后娘娘家的亲戚,为人贤惠机敏,因而皇上命兰昭仪和沈昭容一同打理后宫事务。所谓名不正言不顺,更何况是区区两个嫔,做起事来常常是束手束脚心有余而力不足。

  偏偏皇帝陛下对这样的后宫还半点不去干管,大有任其自生自灭的意思。一旦有事儿发生,下面的人上报他便道去找谁谁谁,一会儿说找兰昭仪一会说去找沈昭容一会儿又说去找贵妃,到头来把整个后宫搅得更乱。

  “您别看小郡君和三公主那事儿,她在宫中和兄姐们都处得很好,几个娘娘待她也好。”

  “是吗?”我宽慰地笑了笑。

  那是你的兄姐那是你的弟弟,媚儿从小我便这么与她说。那些人也许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却是她的亲人不假。和他们亲近还是疏远,我想由她自己去判断。因此自她三岁起我便让她去宫中给父皇请安,她若想喜欢宫里也可以常去住一住。很显然,她是喜欢的,她喜欢宫中的热闹,在冷清的碧游山庄她没有玩伙。她在宫中有没有受过委屈,有的,但却少有叫我给她撑腰。就像上一次剪三公主的头发,咱们的小郡君向来喜欢自己去搞定。

  “惟独是兰昭仪,这已非第一次。”说着青儿又抚上小媚儿的脸蛋,“只是她不敢与母后讲。”

  我摇头笑笑,是不是因为那一次我把推倒她的四哥哥关进了宗室府吓着她了?要不是她摔伤得不轻,我也不会那般严厉地惩罚四皇子。谁知小姑娘不领情,竟跑来大声斥责她的母亲,还记得她那时冲我大喊母亲讨厌讨厌!我就喜欢四哥哥,他推了我我也喜欢他,就喜欢他!你快把他放出来和我玩!。

  在小姑娘的眼中除了喜欢就是讨厌,只要是不讨厌的就是喜欢。这性子,要得吗?

  “昭仪娘娘是不是还说了什么?”我问。

  若非有人说了什么,媚儿断不会说出刚才那些话。我这皇后对于后宫那些人的威慑是不够的,媚儿进宫后皇上该是下了严旨,若不然这些年来也不可能无一人在她面前提及身世。有关她的身世我从未瞒她,你父皇以为你不是他的孩子,自她知事起我便这么告诉她。

  天真的孩子以为是父皇不认识她,所以才频繁地出入宫中,好让她的父皇认识认识她。在旁人看来,皇上对这个女儿已很是宠爱,可据我所知他对媚儿全然是一副冷漠的样子,却丝毫不损媚儿对他的最喜欢。血亲,那血脉是阻不断的。

  “还能说什么,就是娘娘您想的那些。”

  “她居然敢!”我忍不住握拳锤在床上。

  青儿起身站在我身后,轻拍着我的肩头,“这回的事儿您管不管,你要不管婢子要去找皇上管了。”

  我咬牙,“管!”

  “母亲……”

  我这一锤惊醒了床上的小女儿,睁开眼睛就伸手要我抱,睡了一觉把先前的事儿全忘了。

  “告诉母亲,怎么会想到要那张琴,你又不会。”

  “可是韶恒哥哥会啊,韶恒哥哥说绿绮是张传世名琴,有绝妙的音色,哎呀,我记不住怎么说的,反正韶恒哥哥说是前人用来弹凤求皇的那一张琴。”

  我彻底被打败了,果然又是她的韶恒哥哥。大儿子那时不到九岁,小女儿这会儿不足七岁,偏偏他们伟大的爱情我是万万不敢不当真。

  “母亲,凤求皇是什么,母亲是凤,父皇是皇,是说母亲求父皇吗?君子好俅的俅?”说着小姑娘捂住脸叫道,“哎呀,真是羞羞脸。”

  我敲了她一个栗子说道,“母亲可以马上帮你把琴要过来,或者让你参加赛琴,你选哪一个?”

  小女儿歪着脑袋道,“要过来,那不是对三姐她们很不公平,可是我一点也不会弹琴……”

  我也学着她歪着脑袋想着,最后想出一个法子,“她们中谁的琴弹得最不好?”

  “当然是三姐。”小姑娘取笑道,“四哥哥说她弹琴的声音像马儿放屁。”

  “好吧,母亲来当裁判,你只要能赢过三姐母亲就算你赢,欧克?”说着我举起了手掌。

  小姑娘亦举起小手和我一个合拍,“欧克。”

  Ok,我与小女儿之间的小动作,一如当年我与我的父亲。

  而后我传了一道正式旨意回宫,命后宫之中的赛琴会暂停延至一月之后。皇后多年来头一回干管后宫事宜,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震动,自然也惊动了圣上。隔日,那把名琴便从宫里送来说是给阳霓郡君的,已在练琴的阳霓郡君很有骨气地把琴退了回去,说是要凭自己的真本事来赢得。小姑娘真是大言不惭,就算她把三公主赢了那也不算是真本事。但她是皇后的女儿,在她有真本事之前便由我来为她取得绿绮。

  待阳霓郡君苦练琴艺一月之后皇后便命碧游山庄的人摆驾皇城,这也是我离宫近七年后头一次回去,为的是去给我的小女儿做赛琴会的裁判。

  恭迎皇后的宏大场面丝毫不输给皇帝陛下凯旋归来时,后宫妃嫔、内侍监侍女官皆早早皇都城门外侯着,待我入城时众人已等候了大半个时辰。但因正午太阳大,媚儿又着了凉身体不适,我便没让车马停下进了城门一路驶入皇城,一直到凤栖宫前才掀帘下车。并非是存心戏弄谁,但在旁人看来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下马威。

  我的脚刚沾地,已见众妃嫔按品阶在凤栖宫前站列好,忙将怀里的小女儿递给青儿,走向站在最前的是上官贵妃。

  “还好吗,上官。”

  她不卑不亢地行了个礼,不冷不热地回道,“还好,妾身恭迎皇后娘娘回宫。”

  我点点头,越过玉贵嫔和兰昭仪来到沈昭容面前,很是亲切地说,“这些年辛苦昭容了。”

  受宠若惊的沈昭容急忙行礼,“那是皇上和皇后娘娘抬举妾身,娘娘万莫这般说,妾实乃担不起辛苦二字,只求能为娘娘分忧解难,那便是妾最大的殊荣。”

  听这一席话,机敏二字沈昭容确是担得起,但是,太过了,难免显得虚伪。

  “昭容若担不起那便没人担得起了。”说话间我没忘去注意兰昭仪的表情,当真是铁青啊。“我那儿也没什么东西,只得把这寒碜物拿出来见笑了。花鹊儿,快拿来。”

  我从花鹊儿手中接过两罐蜂糖,亲自交到上官贵妃和沈昭容手中,其余的叫侍女分发下去给每一位娘娘,之后便叫众妃散了。

  当晚凤栖宫的膳厅,一道道御赐的精美菜肴鱼贯而入,吃饭的却只是我和媚儿、花鹊儿三人,再没其他人来。

  隔日,赛琴会开幕的日子。

  早上起来我便觉得腰酸背疼,恐怕是凤栖宫的软枕睡不惯。

  “母亲,父皇来吗?”小媚儿抱着她的小琴一脸期盼地问道。

  “父皇先前说要来吗?”我问。

  她点着小脑袋,“说了的,但我听三姐说也许今日不来了。”

  “为何又不来……不弄这个!”我急忙阻止青儿往我脸上扑粉。

  “三姐说……说……”

  我将结巴的小姑娘拉到面前,“说什么了?”

  小姑娘鼓气勇气道,“说父皇害怕母亲,说母亲太凶。”

  “害怕?”我挑眉,宫中居然是这么传的。“他确实害怕我。”

  “可人家就想父皇来嘛,我的凤求凰已经弹得好好听了,人家想父皇听听嘛。母亲快派人去给父皇说,就说你不会凶他的。”

  我哭笑不得,“好,我派人去说。对了,媚儿说弹的是,凤求凰?”小姑娘家弹这东西合适吗?

  小姑娘喜道,“韶恒哥哥教我的,还说这只是弹给我一人听的,别人都没得听。”

  我再一次哀号,连韶恒也……好好好,我不轻视你们伟大的爱情。

  而后,我依小媚儿的,派人去传了话,玄安宫的人却没有回到底来还是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