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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疯掉的皇后


  他出手不重,我半夜便醒来了,而后一直睁着眼等天明,揉着发疼的后颈子心头在默默思量。

  清早,两名宫女捧着衣饰到床前问是否要起榻,意外地,我很配合地起身穿戴好,还让她们给我梳了个漂亮的头发。

  “早膳放着,我等会儿吃。”

  两人再一次诧异地看着我,难以置信,“这些可合娘娘的口味?要不要婢子去膳房……”

  “这些便可。”我伸手拈一块虾子放进嘴里嚼了两下,“下去吧,我会吃的。”

  “是。”

  两人一退出房门便开始为我的反常嘀咕起来,待她们走远之后我马上奔向内室,寻找适用的东西。最后确定床榻前的幔帐够结实,赶紧拿出锋利的定业刀将整片割下裁出几根布条,再将布条打结系成一条丈余长的布绳。

  “太高了……”仰头望着头顶的横梁我不禁发愁了,站上桌椅我也把这条布绳绕不过去啊,早就知道住在这个地方上吊也比别家费事,“得快点儿。”人就要来了。

  把定业刀系在布绳的一头,站上桌子用力抛向横木,试了几次总算把它扔了过去。这时已隐约听到了脚步声,我急忙从桌上跳到坐凳上,将布绳系上套,脑袋伸进去套里。

  房门推开的同时,脚下的凳子被我踢倒,发出惊耳的声音。

  “老天爷啊……”

  我才感觉勒得难受,随着年嫫嫫的一声嘶喊,脖子一松我已落进她怀里。

  “傻女儿啊!你就非得要走到这一步吗!”她搂着我痛声哭喊。

  “没有煜儿我真的活不了……咳咳……这一回你拦了我下一回呢……你让我去吧……”我断断续续地抽泣道。

  “老婆子帮你,别再干这傻事了!老婆子帮你!”

  我环住她的肩背埋首进她的肩窝,不让她看见我得逞的脸。嫫嫫啊,我若要寻死,用那桌子的定业刀岂不是来得更快。

  不愧是年嫫嫫,只需两日她便为我想了个法子,离开这个囹圄的法子。

  “时间不多,娘娘您听着。一个时辰之后会有一队仗马被拉出宫去,都是些挑剩下的驽马,我会设法让它们从凤栖宫的西殿经过,那儿离皇城西门只有几个射步。你要动作快些,抢了一匹便打马死命地跑,西门外夏禹会在那儿等着。如今的皇城已被陛下堵得滴水不漏,老婆子也只有这个法子。”

  “能行吗?”听起来很不靠谱。

  年嫫嫫肯定地点头,“能行。你如今已是皇后,只要你的马不停任谁也不敢阻挡,谁敢伤了你分毫,除非他们想九族不存。本是想让夏禹带着你一起闯出去,但后来一想有了他你反而更不容易出去。你一个人无人敢碰,若是多了他,禁军侍卫们正好可借刺客、贼子之名来护卫你。”

  我不断点头,“我听嫫嫫的!”

  “那老婆子不与你多说了,这便去把到西殿路上的人支开,你快些准备东西赶过去!”

  “嫫嫫!”我一把捉住她的手不让她走,“嫫嫫,嫫嫫……”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声声唤着她。我想说此恩此德他日誓死必报,可这是屁话。他日,今日她帮了我之后便再无他日了啊!

  “我的娘娘。”她挣开我的手,轻轻抚了抚我的后脑勺,“苦孩子啊,没过过一日容易的,老婆子就想你过得好些,可什么也做不了……”

  说完她便头也不回地消失在门外,留给我的最后一眼是微微有些驼、已显苍老的背影。

  我遵照年嫫嫫说的,换上一身轻便的衣裳便赶去西殿外的林荫处躲藏着,漫长的等待之后终于把经过的仗马等来。

  一队人马有马十来匹,赶马的人七八个,只有为首的一人骑在马上,也只有他的那匹马佩着鞍绳。人马从拐角走来,他不知看见地上的什么突然拉紧缰绳停了下来。我趁此机会箭步冲出,上去抓住他的衣摆就往下拽。

  “什么人!”

  我抬起头来和他照面,“看清我是什么人没有,下来!”

  “皇……皇后娘娘!”

  受到惊吓他立刻从马上滚下了地,我顺势踩着他蹬上马背,抓住缰绳策马奔起来,“驾……”

  身后的赶马人一时间还反应不过来发生的事,等我奔出老远才开始放声大喊,“皇后娘娘!娘娘!来人,快来人……”

  皇上囚禁皇后的命令已是人人皆知,若不然,一路上的禁军见了皇后娘娘策马而驰也只会以为是娘娘兴致好在皇城里遛马,非但不会拦路还会主动让开道来。皇帝陛下并不怕旁人暗地里的窃窃猜测,他就是要整个皇城都知道,他新立的皇后被他囚禁着,她若出现在凤栖宫以外的地方就把她抓回去。

  “娘娘请回宫,皇上有令您不得……”

  “驾……驾……”

  和年嫫嫫预料的一样,几十名禁军只敢围在我的左右谁不敢真正挡上我的路,我也因此有恃无恐只管往前冲撞,撞着了谁谁倒霉。

  正当西城门出现在眼前,我还来不及欢呼,身后便有一队人马追上来且超过了我赶在了我的前头。

  看清齐头并进的人我惊叫出声,“砚山!”

  “皇后快些停下!”

  “休想!”

  砚山不像其他人,他不怕伤了我,见我不听便作势要横马在前。

  “李砚山!你这时候拦我?”

  我拔下一根尖锐簪子的用力刺向马臀,马吃疼长嘶人立,一对马蹄子扑腾两下便跟着便飞奔出去,硬生生撞开他的马头,险些让他人仰马翻。

  “鸣箭,关城门!”他一声令下,随即便听到一声响箭射向高空。

  “不……”

  西城门就在眼前,眼见沉重的门慢慢合上我发疯一般扎刺马臀,跨下的马嘶叫着疾奔如电。快点,快点,快了,快了,我就快出去了!

  两扇大门已合到只有两尺宽,我仍没有停下。能出去!我能出……跨下突然一顿,竟看见一只马蹄子从滑出门缝去。回头看去,砚山还保持着甩刀的姿势。

  “啊……”马儿栽下地的瞬间我松开了手中的缰绳,想像那只被削掉的马蹄一样从冲出门缝去……

  “娘娘!”

  始终是慢了,我像块烂泥一样拍在门板上再滑落下地。

  仰头拍门,一下又一下,希望能把它拍出一条缝来,“放我……出……”额前流下的粘热模糊了眼睛,口中不断涌出的血堵出了我的喉咙,我连叫也叫不出来。

  “啊……啊……”

  睡醒的时候全身都在痛,痛得我连手指头都动不了。一双手在我头上裹裹缠缠,弄得好不烦人。我费尽力气伸手一抓将它制住,然后用力睁开眼睛。

  “弄疼您了,婢子该死……”

  我愣愣地看着床边的人半晌,闭眼,再睁开,“珍珠是你啊,青儿呢?”

  “娘娘您醒了!”床边的人这才反应过来是我醒了,欣喜地呼喊出声可随即又愣住了,“珍……珍珠?”

  “你不是珍珠吗,是叫悠荷?”我拍了两下脑门,略带歉意道,“你们刚来,我还不太熟悉。”

  “娘娘……”她掩着嘴瞪大眼,不可置信地退后两步,而后摇头失笑重新回到床前牵起我的手,“您快可别再逗婢子了,这两日担心死我……”

  我不太习惯珍珠的亲昵,挣脱她的手道,“把青儿叫来好吗,我想见她。”

  她的脸瞬间僵住,微微颤抖的手抚上我额头缠裹的白纱布,我吃疼忙把头转开,“我是青儿,我就是青儿啊!”她颤声说着,“您别逗青儿了,头……头还疼吗,我马上去叫医官!”

  “不了……”我拉住她,摇头,“叫青儿,我要见她,叫她来……”这人怎么就是不明白,我现在想看到的是青儿啊!

  “这才大半月没见,您便把我忘了么?”她反握住我的手,摸上她的脸,“娘娘您看看,我是青儿,我不是珍珠,我是青儿啊!”

  我没力气再与她争辩,摆摆手闭眼睡去,“我想睡会儿,请帮我把青儿找来。”

  “娘娘,娘娘……”

  而后我饱饱地睡了一觉,身体的疼痛已减轻了不少。不知过了多久,感觉有人又在拨弄我的脑袋,睁眼被眼前的场面吓了一跳。这么一大堆人聚在我床边干什么,一个个还当我是件古怪物似的盯着,尤其是站在最前面身穿明黄华衣的男人。

  “你们是?”见华衣男人倾身上来,我赶忙翻身进床内避开他的碰触,“你是?”

  “梓童……”

  “子童?你叫我?”我指着自己问道,“可是我不叫子童,我叫……我叫……”我叫什么,脑袋突然像挨了一闷棒竟想不起自己的名字!“夏兰,青儿叫我兰姐姐……桂月,玉京都不是……”我抱着脑袋努力回忆着,“秦……秦夫人?珍珠。”我看着男人身后的珍珠问道,“你们叫我秦夫人是不是?我姓秦,名字叫子童?为什么我一点印象也没有?可是不叫子童那我叫什么?天……天虫女?是记得有人这么叫过我,可哪有人叫这样的名字……”

  我连发炮珠地问着,却无一人回答。床前的人有的惊诧,有的惊恐,还有……最靠前的男子眯眼将我盯着,审视着,揣度着。

  “少君……”我才吐出两个字他便如触电一般,随即面露惊喜就要扑身上床来。我吓得缩进床角喊道,“青儿不在,那年嫫嫫呢,那少君呢?我能不能见一见他?”这个人能不能离我远些,这些人能不能别拥在这里,我快喘不过气了!

  珍珠红着眼眶道,“您真不记得了?娘娘您再好好想想,您如今已非夫人是娘娘了啊!”

  “都出去。”

  面前的男人总算开了口,珍珠回了声遵旨便把领着一干人退出了内室,男人又将我盯了半晌,也跟着出了帘门。

  听见外面的嘀咕声,我忍着强烈的眩晕扶住东西来到帘门边偷听他们的讲话。外室只剩下四个人,珍珠,那个男人和先前拨弄我脑袋的两名官服装扮的老者。男人在问两个老者的话,两人躬身垂首,战战兢兢。

  “皇后娘娘伤了颅骨,颅内也许也有伤及……正如皇上所见,娘娘的记忆似乎丢了些。”

  另一个补充道,“娘娘的这般反应若真是颅内受损所致,怕不止是记忆丢了些……”

  说到这儿两人便闭了嘴不再说下去,珍珠脸色刷白,那个男人则颓然坐下,“她是真的……”喃声几字他便挥手示意面前的三人退下,而后起身朝内室走来。

  我赶紧回到床上,拉起被子护卫自己。

  “睡了这么久还困?”他柔声问道。

  我摇摇头,回道,“女眷居处,这位官人实在不便久留。”见他充耳不闻我只得厉声喊道,“你这人是究竟是不懂礼数还是心有歹念,请你出去!”

  “我是谁,不记得了?”

  “你是谁,我如何知道!”这人不是不懂礼貌而是脑袋有问题!

  “想想。”说着他在我床边坐下,拿走被子将我拉近,“好生再想想。”

  他这样子我不得不怀疑自己真是与他相识的,“我病了吗,我受伤了?伤得很重?”我抚着额头的伤处问,“我,认识你吗?”

  他咽动喉咙不知该怎么回我,握在我肩头的手逐渐收紧,“认识……”

  他怎么了,他的眼睛,他是要哭吗?他没有哭,但他的眼睛在哭……他干什么,用这么一双眼睛看着我,我人好好的,他哭丧着一张脸,真讨厌!

  “认识?”抓住头发搅尽脑汁去想,我不断晃动着脑袋,好似有一些片段闪过脑中的样子,想着摇着伤处的疼痛便开始蔓延加剧,“我认识你……我不认识……不……我怎会不认识!”似乎想起什么我猛地抬头盯着他,也许是我的眼神吓着他,他一怔松开了手,可是下一刻记忆片段又好像断了线,我再次捂头喃呢,“不认识……皇后?娘娘?那是怎么回事……皇后……皇后……皇后……”

  目光从凤纹锦被移到前方的桌几绣榻、明镜香橱,再到墙上的织锦挂饰,头顶的雕梁画柱,“这是什么地方?”满目奢华像是慢慢在眼前扭曲,扭曲成骇人的形貌,似妖怪似魔鬼,转头看床头的雕花也是。

  “这是什么鬼地方!”我惊声叫起来,一头撞开床边的人跳下床,站在中央不敢挨着任何东西,“别过来!”感觉所有的东西都在向我扑来,鬼叫鬼嚣,“别过来!滚开,滚开!”使劲挥手驱赶着空中的东西,“啊……”被吓破胆的我抱头往外冲,刚出帘门想起屋里还有一人又返身回去拉住他一起跑出去。从外室奔到厅堂再穿回廊、过影壁,一路叫喊着让侍女侍从们快跑。

  “地狱,阴朝地府……”竟还有人安然无事的待着!“你们眼睛都瞎了耳朵都聋了是不是!”我气急败坏地朝拖着不走的男人大吼,“快走!”不管了,能拖走一个是一个。

  弯弯拐拐一直到了整座鬼宅之外我才停下了缓一口气,好在那些侍女侍从都跟在我和他身后出了鬼宅。

  “鬼……到处都是……”我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着,“离开这儿,不然……不然会被恶鬼……被恶鬼……”

  他愣愣地看着我,突然握住我下巴将我的脸抬高转向一边,指着头顶一块牌匾道,“凤栖宫,这是你的凤栖宫,不是……阴朝地府。”

  “分明就是!”我甩开他的手退开几步,“好,你们不走就待着吧!青儿年嫫嫫在哪儿,少君在哪儿,我要去找他们……”

  于是我抚住额头的伤处晕头转向地乱闯乱撞,不止是刚才鬼宅,眼之所及无一不是鬼怪钻营的炼狱。“我怎么会到了这儿,青儿,你们在哪里?”

  跌倒爬起,爬起跌倒,他和一干人在身后紧紧跟着,不语不言,也没有谁上来扶我。回头望去,慢慢地,他们也在眼前化作血口獠牙的东西和周围的厉鬼融为一体,在他的带领下对我追逐猎杀。

  “不……我和你们无冤无仇,别跟着我!”

  拼命地逃呀跑呀,终于看见了鬼城的出口,欣喜若狂地奔过去推开掉漆的红门,进去以后赶紧把门关上用背死死抵住,“好了,安全了……”

  刚这么说身后就响起了拍门声,“跟我回去。”

  我惊惶地哭喊道,“别抓我,别抓我!我不是鬼,我不回去,我不是鬼,我不是……”

  一松劲外面的人便撞了进来,我吓得扎进石板缝里长出的一丛荒草,顾头不顾腚地哆嗦着。

  “好,我不抓你回去。”

  我整个人被抱了起来,被迫面对着他,正要喊叫……“诶?不是了。”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已不是鬼怪的脸。

  “想住这儿,便住下吧。”

  “可是皇上!”闯进门来的珍珠激动地喊道,“如何使得,这里是……”在他的注视下珍珠没能把话说完,改口道,“遵旨,婢子这便去收拾张罗……”

  我推开他的怀抱,下地走向破旧的屋子,“住这儿好,这儿没有鬼,就住这儿。”

  匿和宫,它还有另一个名字,皇城里的人通常都这么叫它,冷宫。

  这日起皇城内便传开了,皇后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