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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怒杀夺子者


  谁是太子殿下,我要见的是明王殿下。

  见我茫然,少年歪头道,“您不是太子的母后吗,我是说他的母亲。”

  “青儿?”我转头看着鲜于姑娘。

  她咬了咬唇,紧皱眉头硬头皮走上来,“娘娘细细听我说。”

  我一把将她拽到一边咬牙道,“我听着!”

  “三日前……三皇子已受封为皇太子。”

  我深吸一口气,尽力压抑克制住,“好得很,你们真是滴水不漏。”

  “娘娘!”她突然拉住我的双手紧紧地捏着,捏得我生疼,“西羌……呃……您听我慢慢说……”

  我挣了挣手,挣不脱,“好,我听你细细说,慢慢说。”

  西羌的颇黎王爷这一次造访,来意不善。正当大昭与齐、陈的战事激烈时,十多年来与中原交好的西羌却突然不断向庆阳增兵。

  庆阳位于大昭西北边陲,汉番杂居颇为繁华,原本是前朝的城池,后因西羌强势先帝不得将其割让于他国。而今大昭皇帝逐步收复疆土,西边这个番国便慌乱起来,生怕收整完了齐和陈紧接着就轮到他们,因而先下手为强将六万兵马驻扎庆阳以便随时整装而行。庆阳与西南边的皇都相距不过四五百里,快马只需三四日的路程。一旦友邦西羌挑起征战,拥兵在外的大昭皇帝恐怕来不及回守,又或者西羌与陈齐遥相呼应,同时对大昭朝发动战事,三方群起而攻之,大昭险矣。

  我挑眉,“大昭险矣?”是吗,可我要听的不是这个。

  “颇黎王爷此番……呃……”

  庆阳以及平凉等地西羌势必不会归还于大昭,大昭朝虽承诺不会有此收复疆土的举动,但西羌以何信服呢?同样,大昭又怎能相信西羌不会背信弃义与陈齐勾连,或是得寸进尺进一步往东南边扩展。为此,西羌的摄政王叔颇黎王爷,皇帝陛下昔日的知交好友,在大昭的朝堂上露出咄咄逼人的凶恶之状。

  说到此处,一旁的少年急忙反驳青儿,“不!家父只是奉鄙国王汗之命……”

  我听出了些端倪,忙问道,“请问小官人是?王爷是你父亲?”

  少年点头。

  青儿挺身将少年撇到一年,接着道,“今日便是要告知娘娘的,您千万别急,事情还有转还的余地,我会想法子……”

  “这位姐姐。”少年打断她的话,咽了下喉头低声道,“昨日太子殿下已随家父动身……”

  “这话怎么说?”我一把抓住他的胸襟,少年被我吓着忙要下跪,却被我揪住蹲不了身。

  “娘娘别听他胡说!”青儿把住我的手施力将我拉开,以警告的眼神瞪了他一眼。

  少年捂住勒疼的脖子退后几步,一脸惊恐,“我没有胡说,昨晚阿父来说他要走了,嘱咐我留在此处好好听皇帝陛下的话,还说陛下会像待太子一般待我……呃……我想,太子该是也随阿父走了。”

  “走……”我哆嗦着问,“走……哪儿?”

  “西羌。”

  “鲜……鲜于青……”我看着那个事事皆知的女子。

  “竟已动身了?”鲜于家的姑娘颓然退步,面如死灰,“我不知啊……”说着她环视周遭的人,“这几日来皇上将我禁守着……我也不知道太子殿下……怎么会昨日就动身了……”

  “你阿父与你说……说过没有,来此是为何?”我抓住少年的肩膀,几乎说不出话来。

  少年凄凄而笑,“我是大儿子,所以由我来做,质子。”

  质子……眼前立刻浮现出一个人,祈默祈公子,接着便是绣语。那一幕,祈默的刀搁在她颈间,她往前一挣,刀割断喉咙血如喷泉,好多的血,喷得到处都是,眼前渐渐地全被血红覆盖。恐怖的红吓得我脚一软,整个人坐倒在地。

  “娘娘……”

  呵,娘娘,皇后……我真以为这顶后冠是平白无故从天上砸下来的么,太子,质子,皇后啊……总是这样,上一回也是,长长的一觉醒来,我的孩子就没了。

  “事情不若你想的那么糟,砚山大人也说……娘娘您要想开些啊!”

  “我想开些……”我拽着鲜于姑娘站起身来木然看着前方,然后慢慢俯下身拍干净衣裙上的灰尘,摸着腰间的翠玉弓轻声问道,“是皇上的意思,还是宰执的?”冤有头,债有主。

  鲜于姑娘还想为她的皇帝申辩,“您要听听皇上怎么说,他不会让太子殿下……”

  “是谁?是哪一个?”

  “是皇上……皇上颁的旨意,申屠宰执自然没有异议。”

  “是他啊……”

  我推开面前的人,像踩在棉花上一样摇晃着走向东边。到了皇帝陛下的寝宫他不在,转身又向书房走去,鲜于姑娘和一干宫女侍从在身后跟着没有人敢再说一个字。

  到了书房他果然在,牡丹才人和滟夙保林一个给他扇风,一个为他研磨,好不惬意。

  “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千岁!”两个宫人行礼后急退到一边。

  他放下笔离开案桌迎上来,“起来了,我正要去你那边,早膳用过没有?”

  我伸出一只手拨开遮眼的额发,叹道,“你发过誓,煜儿永远是我的,君无戏言,你怎么能食言呢,君无戏言啊……”

  “梓童……”

  快步退后躲开他的怀抱,握紧多时的右手举起,放开,“我杀了你……”

  簪子箭射出,当胸穿过,钉在他身后的盘龙座上,染得红红的。

  他低头看着血花在明黄袍子上晕染开,脸上有些茫然,尚不能明白此刻所发生的事。我丢开翠玉弓痴痴得笑起来,去死吧,你这个夺走我孩子的凶手,去死……

  “官……官家……”身后的牡丹和滟夙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呆愣在当下出不声,半晌过后滟夙才回过神,掩嘴大喊,“啊啊……来人……”

  喊叫声一起,他向前一个趔趄,伸长的手朝我抓来。我没有闪躲,甚至将脖子迎上去,射出这一箭我就没想过再活着。

  可下一刻他的手没有锁住我的喉咙,而是从我的耳边擦过。待我转过头去看,那只大手已掐住滟夙的颈子,她人字尚未喊完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之后便完全消了声。松开手他又转向一旁的牡丹,牡丹双手捂住自己的脖子,不住地摇头后退。

  “皇上,娘娘,何事……皇上!”

  这时,守在殿外的近身侍卫察觉异常冲了进来,一见胸襟染红的皇帝陛下立刻拔出刀刃对着主子以外的三人,快要昏厥的牡丹、倒地已无喘息的滟夙,以及我这个皇后娘娘。

  “将皇后……”他还能摇摇晃晃得站住脚,按住胸口硬是挤出最后两句话,“将皇后带……带下去,没有朕的旨意谁……任何人都不能接近……尤其是……李砚山和鲜于青……”

  两名侍卫立刻上来把我架走,我回过头死死将他盯住,直到视线里再也看不着他。很可惜,他始终没有让我看见他倒下的狼狈样。

  而后的几日我被关在凤栖宫的一个角落,他到底死没有我不得而知。细细的簪子箭偏不得一点,否则就只是留下两个血眼要不了命。我射得准吗,该得准得吧,我明明瞄准的就是心脏,就是要置他于死地!

  这几日里没有人来探视过我,每日只有两名陌生的宫女来替我更衣梳洗、送饭倒茶,两人从头到尾都像哑巴似的一个字也不会与我说道。他太知晓我,所以撑着一口气也要颁下旨意,李砚山和鲜于青不得接近我。他知道没有他们我什么手段也使不出,没有他们我便妄想能冲出皇城去追寻我的孩儿。

  日出又日落,我始终坐在窗前望着外面,不知困不知饿,只是偶尔接过递来的茶水啄一口。晚膳时间过去,两个宫女又一次收拾起冷掉的饭菜搁下几盘糕点离去。不过被关门声轻轻震了一下我便从座椅上跌落在地,想起身却是手脚无力,索性趴在地上合眼歇息。

  这时有人推门进来,“娘娘!”

  听着像是六尚总管年嫫嫫的声音,睁开眼看去,果然是。不等她靠近,已有两名带刀侍卫闯进门来,眼前一花两人已挺身挡在她身前。

  “皇上严令,任何人不得惊扰娘娘!”说话间两人手把刀柄,即使面对六尚总管也不给一丝情面。

  “老婆子岂敢抗命。”说着老婆子将手中的炖盅放下,从宽袖里抽出一个黄色卷轴,圣旨在她手中哗一下抖开,跟前的人一怔即刻单膝叩拜。“皇上命老婆子前来照料皇后娘娘,从明儿起可带娘娘在这前院走走,闷在屋里该把人闷坏了。”

  “遵旨!”

  两侍卫退了出去,年老婆子赶忙上前来将我扶起。见我如烂泥一般,二话不说端过桌上的参汤掐开我的嘴往里灌。

  “呃……咳咳……”

  不理会我是不是呛着,直到把一盅的汤水都倒给我之后她才松手,若不是怕那些糕点会咽死人她还会继续掐着我往里塞。

  “陛下恕罪,皇后陛下恕罪。”将我放躺在床上后她道。

  我背过身去不愿再看她一眼。

  她长叹一声,轻轻拍起我的肩背,“这个凤栖宫,您必须住进来,这个位置,您必须坐上来。”

  我喃声道,“所以要用煜儿来换?谁要,拿她的孩儿来换,我给她。”

  “您真当没人要么?历朝历代数不清的,玉妃和兰嫔若有皇嗣也必会狠下心的。”

  我转过身掐住她的手,“嫫嫫你要吗,若是你的小孙女还在,用她来换你愿意吗?”

  老婆子窒了窒,别开眼说,“您可知在皇上班师回朝之前已有人密议要将天姬永禁于皇陵。惟有三皇子立下此大功一件,将您扶为正宫旁人才无话可说。三皇子和您两母子分离,这也是申屠坚肯妥协的原因,他忌讳的是有一日您会利用殿下窃夺社稷。您想过没有,既然他已有此想法,难保不会对殿下动手……殿下离开您身边或许更能保周全。”

  “更能保周全?保周全?”我咬紧牙不让自己吼破喉咙。

  “皇上万不会使太子殿下有丝毫损伤,他该是做了周详的安排……”

  “出去……滚出去!”

  死老婆子,她自己也觉勉强的话竟好意思来劝道我。那位皇帝陛下,他知我,我又何尝不知他。他的皇朝,他的江山,他决计不会让人侵占去一丁点儿,庆阳那些地儿他定会收回来。介时一个皇子、太子算什么,他多的是龙子龙嗣,牺牲一个算什么,他眼睛都不会眨一下。他就是这样一个不折不扣的,帝王!

  我的孩子,去了便永远回不来了……

  此后年老婆子每日都会来喂我吃碗龙参汤,过去了一段时日我也渐渐冷静了些,毕竟我还想见到我的煜儿,我似乎还不能死得一了百了。于是我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寻思着,琢磨着。

  弑君过后我竟还能活得安然无恙。那一日他当场断了滟夙的命,另一个目击者牡丹自然也不能留下活口,倘若他想我活命的话。临行前牡丹要求拜见一下皇后娘娘,得到了允许,算是圆她最后一个心愿。

  从牡丹口中我得知了那日之事在皇城中的说法。御前两名宫人牡丹才人和滟夙保林意图弑君,皇后救驾而误伤皇上。没有人怀疑这番说词,皇帝陛下说是她们那弑君之人便只会是她们,难道不是吗,只有傻子才会包庇刺杀自己的人,皇帝陛下岂会是傻子。

  “牡丹有一事……相求。”身带手镣脚镣的女子在我跟前跪下。

  我点点头,抬了抬说示意她站起来说话。

  她仍是跪着,双手不安地拉了拉铁镣,“娘娘您……您能否待官家好一些?”

  呵,呵呵,听听,我听到了什么,这是哪一国的话,我怎么一点也听不懂。

  “才人。”我坐正身,丢出一把匕首在她面前,“捡起它,你可以为自己报仇。”捡起它,是面前这个人让你成了替罪鬼,杀了她你死也死得不冤。

  从她的眼神能看出有那么一瞬她是心动的,地上的匕首她是想捡起的。我猜她便是想杀我也不是因为做了我的替死鬼,因为什么,大约是因为我待她的官家不好吧。

  “不……”她摇着头推开匕首,“皇后陛下,求您日后好生待官家好不好,求您!”

  不吗?我哼笑一声,“我已给了你机会,是你不要,记住,我不欠你什么。”事到如今,我还在乎欠着谁么……

  “您本就不欠……官家?”

  不知何时他已悄无声息推门而入,牡丹急起身要奔过去,可只走了两步便停住了脚,不敢再靠近。

  散开的黑发只用额带束了一束没有戴上金冠,一袭月白的袍子衬得他脸色更加苍白,领口微敞露出些包裹伤处的布纱,几根发丝被掖在了里面,这人显然没有牡丹才人伺候得好。

  啊,你还没死吗,我想对他说。

  “退下吧。”他侧了侧头,让带着铁镣的女子出去。

  女子拖着当啷声走到他跟前,咚地跪下,匍匐在他脚边,“牡丹别了。”

  他总算把目光从我脸上调走投到女子身上,俯下身托着她的手将她扶起。仅此而已,过后他便移步走过来不再看身后的人一眼,任侍卫将那痴痴盯他的女子带下去。傻女人啊,你莫不是还存着期待,期待他会为你的死露出一点点哀伤?

  但是下跪磕头也并非无用,牡丹给她跪了他便屈尊去扶了她一把不是吗?

  下跪,磕头。我站起身踉跄着迎上去,到了他面前学着牡丹刚才做的,下跪,磕头。才磕了两个就被他抓住肩膀揪起,我随即又缩下地去,继续、不断地磕头,一个比一个重,一个比一个响。求你,求你,把我的孩子还给我,把煜儿还给我!

  “起来!”

  我不起来!你说,要磕多少个你才肯,你才肯把命还给我!

  “还没能让你消气是不是!”

  消气?他以为我射他一箭只是为了消气,他以为我需要的是消气?要我消了这口气,除非我死!

  他要拽起我,我要跪下地,拉扯之下后颈突然一个惊痛我便不醒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