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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又一次逃


  砚山没有询问我的意思,领着马车一直沿着同一个方向前行,天黑时在两扇高大的红漆门前停下。这便是他的目的地,皇都南郊的一座占地广袤的山庄。从华阳口中得知,这正是当年燕贵妃冬日居住之地,一处建筑在山间周围密布地热泉,冬季也温暖如春的避寒胜地。

  马车停稳后青儿掀起车帘,抬头一看碧游山庄四个打字耸立在头顶。这时两扇红漆大门被门内门外的四人推开,车前的禁军统领李砚山大人拱手道,“娘娘请入庄。”

  原来是早有安排的,那位皇上早料到我不安于宫中,所以当我请求砚山我要出宫时统领大人一点也不惊讶,没说半句推委的话便恭请我上马车,一路在前头开路将我送出皇都带到这里。

  见我不声不语,统领大人又道,“已近深秋大寒将至,陛下要娘娘在此安心待产。”

  我冷哼一声,“统领大人倒是晓得忠君之事!”

  “食君之禄,理当忠君之事。”统领大人面无愧色地说道。

  “大人要做那背信弃义的小人,我一个女子又能如何!”绣语临终时的话他这么快就忘了,不是背信弃义是什么!我一把扯下车帘,怒喊,“还不进去!”

  帘布放下不等车里年嫫嫫三人安抚,我已息了怒火。三人面露不解,不懂我的怒气为何消散得如此快。我当然是做给砚山看的,我若不怒他必会以为我在打着别的盘算,发发火也就表示我接受他的安排,至少暂时不得不接受。

  我竖起食指嘘声让他们别出声,听我说,“年嫫嫫等会儿想办法下车去摸一摸这个山庄的路道。”我边说边打望车窗外的红叶翠树和一条条小路岔道。

  华阳忙道,“奴婢进宫前在这里清扫了数年落叶。”

  天助我也!既然如此得马上行动,若不然日后被砚山看死就再也走不了。望着身后跟随的七八辆搭载侍从的马车,我有了一个主意。

  “嫫嫫,得借你的好身手使使了,等一下你跺跺脚把这车弄出大响动。”说着我解下花凤斗篷罩在青儿身上,“然后就说车坏了,秦妃娘娘要换车。嫫嫫带着娘娘乘后面的车去……”

  我说出自己的法子后青儿一口否决,拉下斗篷丢给华阳,“不行!我怎能离开您的身边,让华阳装娘娘跟着嫫嫫去,我留下来跟您走!”

  “住口!”我厉声喝道,“秦妃身边若是没有鲜于青还不惹人生疑?有华阳跟着伺候就行,别的我自有安排。我走后你和嫫嫫要做的便是装好样子,尽所能别让宫中的人察觉出来,一定要让他们看到秦妃娘娘一直都在这山庄里待产,听清楚没有!”

  我这般声色俱厉,青儿不敢不从,“娘娘何时归来?其实这里才是最安全……”

  我看了她一眼,拿过斗篷披在她身上,然后示意年嫫嫫动手。

  年嫫嫫起座扎稳下盘,一脚抬起猛地砸下,马车顿时如受到千钧重压剧烈晃了一晃。车外的人惊呼起来,随即年嫫嫫扶着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娘娘下车移驾身后的一辆车。一上车就听年嫫嫫喊起来,说是娘娘要欣赏一下山庄美景,说完便抢过车夫手中的缰绳赶马上了另一条道,前方领路的砚山只得折回追了过去。

  “华阳,走!”我低声喊道。

  华阳把头探出车帘吩咐车夫,“娘娘落下了每日要服用的补药丸子,命我和青儿姐姐回宫去取,快些打马!”车夫一听是大事赶紧调转车,华阳忙说,“走这边,这边有道偏门回宫要近些。”

  车夫照华阳指引的路几个转角便出了碧游山庄,而后朝与皇城相反的方向驾车奔走,糊涂的人走了一段才察觉不对。刚拉紧缰绳停住车便听见车外一声闷叫,随后帘布掀起传来一个抱怨的声音。

  “阿姐让人好等。”

  看清车外的人之后华阳惊叫,“夏侍卫?”

  夏禹不满地敲了他一下脑袋,“见鬼啦?”

  我伸出手由两人扶着跨过昏厥的车夫走下车,“快些走吧,等砚山缓过神就该追上来了。”

  上了夏禹事先准备的四马快车,很快就将什么皇都、山庄甩得老远。华阳一路不住得叫喊慢点慢点,怕颠簸得太厉害会让我动了胎气。夏禹又给他一个剃头,直骂他笨。

  “娘娘这都快八个月的身子,哪还会动胎气。”话是这么说,夏禹却是一脸愧罪,“阿姐再忍忍,我们必须尽快走远些。”

  “我没事,都听你的。我们两母子就交给你了,夏禹。”对这人我有两番救命大恩,把性命交到他手中并非是完全的信任,只因我再无他人可信可依。

  回头望了一眼只剩一个轮廓的碧游山庄,心中有些凄然。也许如青儿说的,那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有他建筑好的庇护谁也伤不了我和孩子。可是我不敢相信,我谁都不敢相信,我只相信我自己。

  颠簸了两三日之后总算到了夏禹为我找的安生之所。身后至始至终都没见有追兵追来,夏侍卫实在令人佩服。一个杀手不止要擅长杀人,还要懂得如何隐匿自身躲避千千万万仇家的追杀。

  兜兜转转了几日,我和华阳只知到了一个离皇都不远的镇子,究竟是哪个地方都不清楚。华阳一问起这是哪儿就会挨夏禹的打,夏侍卫一来对他有戒心怕他暗中通风报信,二来把见不到青儿的怒气发泄在这个小内官身上。

  到了住宅时已是傍晚,华阳服侍我梳洗后将就睡了一夜,隔日夏禹便找来了几个丫鬟。他知道我向来不喜欢内侍近身伺候,那些人身体虽有残缺可怎么看都是男人。除了伺候人的丫鬟他还找了一位女大夫做我的专属医生,还道这位女大夫是全镇闻名的赛华佗,医术毫不逊色宫中的医官,为了请这位名医他可是花掉了一年的俸禄。

  “俸禄?”我挑眉道,“夏侍卫出宫时还记得把俸禄也带上?”他以为他衣锦还乡么?半死之人被横着抬出宫,身上哪有半个铜子儿。

  夏禹干笑着,“我也就是先给员外爷们借来用用,日后一定还,一定还。”

  说笑间女大夫已被华阳领进屋来,夏禹忙起身来到我身边,手抚在我的肩头。见来人我微微吃惊,以为这医术不凡的女大夫不是老妪也是位上了年纪的妇人,却没想到是位妙龄少女。

  “安平拜见夏夫人。”

  夏夫人?我瞥了一眼搁在我肩头的手,难怪夏侍卫有这大胆的举动,原来是在与我装扮夫妻。他确是想得周到,一个大肚子女人是不能没有丈夫的。

  “安平,这个姓……”我不由得戒备起来,这个复姓和宫中的医官……

  “不,我姓安,单名一个平字,夫人叫我平儿吧。没想到夫人如此年轻美丽,夏老爷真是好福气。”

  夏禹蓦地红了脸,心虚地挠着脸干笑傻笑。

  “日后就劳烦平儿姑娘了。”秀气的姑娘看着就顺眼,我想我不必太多心。

  接下来的日子我与夏禹、华阳以及女大夫平儿住在一起,安心等待我的孩儿降生,在这期间他的父亲正在远方攻城掠地。

  天下人皆知皇上此番御驾亲征为的是讨伐齐贼以报灭国亡家的血海深仇,而后的事实却并非如此。

  一月前陛下尚在朝中挑兵点将时,已令邯郸城守将之一,其心腹下臣刘子辉将军率邯郸城三万兵马渡河南下至汝南,以待陛下率亲军至汝南汇合继续南下渡江。调走了邯郸城守城兵马难道就不怕陈王来袭?不怕,此时陈王病危,陈地正陷入夺位之争,庶出的大世子祈尚正与嫡出的二世子祈默忙着争夺王位,哪里顾及得了别的事儿。真是这样不如趁此机会先打陈何如?朝中没有人敢对皇上这样说,因为谁都知道几乎斩尽皇家血脉的齐贼有多该死,皇上等着喝他们的血吃他们的肉已等得够久了。

  上一回的战役明王将河、江之间的齐贼逼得退到了江南,这一回陛下的目标是渡过江去夺回湖广一带。齐贼早已在那一边聚军准备保卫家园,谁想陛下率军至淮阳之后就不再南行,而是与北边的开封、南边的汝南突然向东急行。陛下糊涂了么,东边那是陈而不是齐啊。陛下怎会糊涂,开封、淮阳、汝南三路兵马十万大军如神兵天降直取陈西边门户,毫无准备的陈溃不成军。这时朝廷中的老匹夫们才知皇上为何不直接南下,而是一路东南而行走得弯弯曲曲非要到汝南聚军不可的原因。

  出征前在宗庙的祭奠,割指煞血、指天为誓要为先帝母后报仇,又派刘子辉将军先行南下向齐贼下战书,这些都是做给天下人看的。血仇固然要报,可他不是那长剑斩恩仇的江湖草莽,他是天子是一国之君,没有什么比他的河山更重要。

  他在他的战场上酣畅浴血,我则独自过着我的生活。

  “我扑,再扑,再扑……”

  “天啊,娘……夫人!”

  “哈哈哈,抓着了吧,一只小蝶儿还想逃出我的掌心!看,漂亮吗?”

  离开了那个皇城,一切都变得很美好,很漂亮。

  “夫人!夫人!奴婢求您了!别再吓人行不行!”

  华阳一点也想不欣赏我扑到的花蝶,冲上来按住我的肩头一个劲儿的叫嚷。我知道一颗圆球跳上跳下扑蝶的样子看起来很惊险,但他该相信我仍然敏捷的身手啊。

  “不喜欢?”我举着花蝶道,“那我再给你抓一只好看的。”

  华阳哭,“娘……”

  我拍拍大肚子笑道,“这个才叫我娘,我可没你这么大的孩子。”

  “夫人……”小内官真要哭出来了。

  “好啦。”我不再逗他,“去叫夏禹,该出门了。”

  乡间的景色和空气很好,每日我都要出门去走一趟,虽然这镇子挺安全但夏禹说一定要他陪着才行。

  已是暮秋寒意渐甚,夏禹在屋里翻找了好一会儿才把厚披衣找出来。

  “老爷快点儿啊,夫人冻着了,磨蹭啥哪。”两个婢女在院子里催促道。

  “来了来了。夫人给……哦,我给披上,披上。”

  在婢女们瞪视下夏禹只得尽丈夫的义务,笨手笨脚地为我系上披衣。我本想自己来,可见他窘迫的样儿着实有意思,便坏心地看着老爷的番茄脸颜色加深。

  穿好披衣后夏老爷扶着夏夫人走上了田间小路,今日的阳光格外美,散步到该返身的地方我仍舍不得回去,还叫夏老爷再陪我走一段。

  经过一条小渠边我俯身去看水中有没有小鱼儿,夏老爷却一把将我拉开大叫起来,“阿姐小心!”

  “怎么了?”那东西是……拨开草丛,原来是一条小青青。

  “那是蛇啊!”夏老爷又将我拉离开。

  “我认得是蛇。不就是一条蛇嘛,大惊小怪。”我一手抓着夏老爷的胳膊困难地蹲下身,另一只手飞快地伸向小青蛇的七寸处,两指捏住夹起将它抛出丢到草丛深处,“冬天到了,要睡觉也不能在路边哟。”

  “阿姐你……你不怕吗?”夏老爷惨白着脸问道。

  我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武艺卓绝的夏侍卫竟然怕一条小青蛇,“难怪我身边的那一条青青你制不了啊。”

  “啊?”夏老爷茫然。

  平儿是个尽职尽责的好大夫,除了照顾我的身体她也照料我的饮食,时常亲自下厨为我做一些强健身体的药膳。她是夏禹在镇上的大夫中挑选出来的,除了医术身份背景也是调查过的。华阳开始时仍不放心她,每一餐都要银针试过亲口尝过后才端到我面前,也许平儿最初便是因他这种宫闱行径起的疑心。

  这一日夏禹早晨出门后直到晚膳也没有回来,我担心他出事儿便要华阳陪我去找找。别上翠玉弓插上簪子箭,刚打开大门就迎上了提着药包的平儿。

  “夫人这是要去……呀,好别致的……玉弓。”女大夫一下就被我腰间的翠玉弓吸引住了目光。

  急着出门找人的我并没有发觉她的神色有异,只当她这个乡野之人没见过宫中华贵的东西,不过一眼便能认出这东西是弓的人可不多。

  听我说完后平儿姑娘道,“我陪夫人去吧,华阳不识路。”说着她便把手中的药包递给华阳,“这药夫人明早要煎服,华阳兄弟去切一切可好?”

  一月来平儿对我的照顾华阳都看在眼里,这会儿已是对这位女大夫信任感激得很,“有劳平儿姐姐,千万别让夫人走得太急磕着碰着。”

  之后我跟着平儿在街市上走了一圈也没见着夏禹的影子,早晨出门时他是说出来买东西的啊。

  “今日城东有庙会,这个贪玩的老爷会不会凑热闹去了?”

  我想了想,有可能。那家伙从前杀手业务繁忙没空玩乐,之后又进了明府、皇城当我侍卫,什么玩的乐的东西都很吸引他,“去找一找吧。”

  我着随平儿姑娘走向城东方向,可越走街市越萧条、人烟越稀少,压根不像是有庙会的地方。前头领路的平儿姑娘却说快到了快到了,我不疑有他,一直跟着她走到了镇子口的一处废墟地。

  “庙会是在镇外……”四处张望的我刚转过身就被推倒在地,不等我坐起身平儿已扑身上来,挣扎间一股冰凉没入了我的左肩。我伸手摸向那冰凉,湿湿的,血,一把匕首,“你……”为什么……

  她拨开我的刘海,扯下玉弓拿在手中,“额悬红弯月,腰悬翠玉弓,眼似琉璃玉,面似少女容。天姬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