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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流言


一夜辗转೿仍然没有想出个好主意೿只是让脑门顶子上冒了两个痘痘೿对着镜子೿一面挤痘痘೿一面诅咒陆励成。r

进了办公室೿发现已经调走的Susan又坐在原来的位置上೿我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偷偷拽住Young问:“Susan不是调到Alex手下了吗?”我的问题有点白痴೿不过Young的耐心很好೿“我们虽然分的是两个部门೿但是实际上做的东西差不多೿属于一个共同的大部门೿所以Alex和Elliott常互相调用彼此的人೿某些特殊时候೿碰到个别超大客户೿两个部门要一起工作೿”r

我一听೿更是舍不得辞职೿皇帝都能轮流坐೿何况我呢?只不准下一次我就能跑去宋翊手下做事。r

“调用人的标准是什么?为什么上一次Elliott那么着急用人೿却都没能留下Susan೿Peter೿Jack他们?他那个嚣张样子೿Mike又帮他೿谁敢和他抢人?”r

Young欲说不说೿吞吞吐吐了好一会೿才小声说:“Elliott不像表面那么风光的೿他在公司里不是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外企的人事也许没有国企那么复杂೿能把姑姑姨妈小舅子都牵扯进来೿可真斗起来时೿却绝对比国企激烈೿毕竟这里面的人哪一个不是凭真本事做上来的?上一次的事情೿相当于上了前线೿才临时调换将军೿如果没有你೿Elliott真的会吃大亏೿反正你心里有数就行了。”r

“哦ǿ”r

其实心里还是没数೿可是Young已经一副说得很明白、很透彻的样子೿无心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所以我只能装作明白了。r

“其实೿你可以向上面写申请೿主动请调到别的职位。”r

“真的吗?”我激动地问。r

Young微笑着鼓励我೿“你的能力೿当然可以申请别的职位了。而且Elliott看着冷漠೿实际对下属最好೿你若申请自己想做的职位೿他肯定会帮你。”r

我嘴巴张成O字型೿她说的是陆励成吗?r

Young偷偷瞟了一眼四周೿压着声音说:“你以为Elliott为什么这么得Mike器重?为什么公司里支持他的人和反对他的人派别明显?”r

我很小的时候就看过《射雕英雄传》೿所以很领悟老顽童的精神೿立即问:“为什么?”r

“听说Elliott以前的一个得力手下闯过一次大祸೿给公司造成上千万的损失೿本来和Elliott没太大关系೿可他为了保朋友೿不惜自己连坐೿对Mike说೿如果要处理೿请连着他一块开除、送监狱。”r

我轻轻叹了口气೿“那后来呢?”如果是真的೿的确难得。金融圈子೿风光的时候是真风光೿财、权、势都可以尽在一手掌握೿可风云也最变换莫测೿从我毕业到现在೿不过五年多೿可已经多少银行的行长锒铛入狱೿多少公司的财务总监平地落马?其中还包括我的两个师兄。中国的金融体制和法律制度都不健全೿不管是外企、还是国企೿很多经营都在黑白之间的灰色地带游走೿某些时候೿说你有事就是有事೿说你没事也就没事೿所以೿一旦出事೿不要说朋友೿就是至亲都避之唯恐不及。r

“后来೿Elliott的下属虽然离开了MG೿但MG对外说的是主动离职೿声名保住了。Elliott因为这件事情೿得罪了不少人೿公司里不少人恨不得他立即倒台೿却也让很多人对他从此死忠。听说Mike就是由此事开始真正对他另眼相看೿传闻有一次和东亚区的老总们在泰国聚会೿他用中文告诉新加坡的大头说陆励成有侠义精神೿是个重情重义的人。”r

我“噗哧”一声笑了出来:“Mike的中文这么好?连我们的武侠小说也看?”r

Young白我一眼೿“何止ǿ人家连八大山人、竹林七贤都知道。听说Elliott以前对人不是这个样子೿是个很热忱的人೿是慢慢变得现在这么冷漠的೿说起来೿他一个全无背景的人೿能一路走到这个位置೿真是不容易೿不知道受了多少暗算背叛೿能不心冷吗?”r

我撇了撇嘴೿笑着说:“嗨ǿ你可别花痴ǿ只不准是官位越做越大೿自然架子越来越大。”r

Young不好意思地嗔我一眼೿“你说的也很对ǿ彼一时೿此一时೿他现在当然不用和我们一样见到所有人都陪笑脸了。我若做到他的位置时೿我就也让我这笑累了的脸好好休息一下。”r

“碰”的一声೿一叠发票扔在了我的面前。r

“上班时间೿不是聊天时间。”在Linda冷冰冰的视线下೿Young却没有任何不愉快的样子೿只是垂着视线微笑೿安静地坐回自己的位置೿低着头开始干活。r

我看到她的样子೿想到她刚说的“让我这笑累了的脸也好好休息一下”೿莫名地就想笑೿忍不住嘴角翘了起来。r

不过我的笑和Young的笑表达的意思显然完全不同೿Linda嫌恶地皱了皱眉头。r

“下个月೿审计师会来查账೿你把去年所有的发票都重新核对一遍。”r

一年的发票೿一个月时间核对一遍೿她开玩笑吗?r

“这有必要吗?根据审计原则……”r

Linda冷笑೿“你在公司时间长೿还是我时间长?你是主管೿还是我是主管?你了解制度೿还是我了解制度?”r

她和我比谁了解审计制度?我盯着Linda的肚子೿默念了三遍“她是孕妇”೿然后毕恭毕敬地说:“好的೿我立即开始做。”r

Linda拖着步子೿走回自己的座位೿可我总觉得有一双眼睛೿一直盯在我背后೿刺得我如坐针毡。r

忙碌中೿时间过得份外快೿感觉中೿几个瞬间就已经到中午。r

午饭点了一份牛腩饭೿味道很不错೿吃的有些撑೿看着时间还早೿索性拐到附近的一家书店去逛逛೿看看有没有好看的书೿顺便消食。r

一排排架子间೿随意地走着೿看到几米的老漫画《向左走、向右走》೿随手拿起来翻着。听到书架另一面೿一个妇女一边翻书೿一边说:“这本书很不错的೿我怀孕的时候就买了一本೿看一看很好。”r

“是嘛?那我也拿一本。”r

竟然是Linda的声音。我不想和Linda碰面೿所以蹲下来೿躲在书架低下೿静等着她们离开。没想到她们一边挑书೿一边聊天೿从Linda怀孕೿讲到公司哪个男的新换了女朋友೿最后八卦到Elliott身上。r

“Linda೿听说你手下新来了个小姑娘೿很得Elliott器重೿长得什么样呀?”r

“小什么小呀ǿ和我年龄差不了多少。”r

“Elliott真的很器重她吗?”r

Linda咯咯地笑起来೿压着声音说:“真的很器重ǿ”异样的长腔。r

那个女的也笑೿“她们都说很出格೿刚来几天೿什么都不会೿就做了项目负责人೿可担着项目负责人的名头೿却连项目演示都做不了೿还是Young帮她做的೿现在的女孩子真是越来越了不得೿比我们这一代可是有办法多了ǿElliott也是昏头了೿放着你这么能干的人不用೿竟然用这么个花瓶女೿他该不会是觉得自己没有希望了೿想着有权力不用೿过期作废吧?”r

真没想到我苏蔓有一天也能靠色相吃饭ǿ我咬着唇೿手越来越用力地拽着几米的漫画೿书页上೿两个本来向左走、向右走೿逐渐远离的男女೿被我渐渐揉到一起。r

有人一边浏览书೿一边走了过来೿本来೿我应该主动给他让路的೿可我缩在书架下面೿一动都不想动೿他似乎也没打算过去೿停在了我的身侧。r

隔壁的对话声೿仍然时不时地传来೿Linda冷笑:“谁知道呢?他们之间乱搞什么和我没关系೿可是最好不要影响到我的正常工作೿否则೿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大家谁都别想好过ǿ”r

女的笑:“对了೿到底那个女的长什么样?我下午找个借口去你办公室೿你给我指一下是谁。”r

Linda不屑地说:“有什么好看的?长得顶多就算清秀೿咱们公司比她好看的多的是。”r

“啊?Elliott可是出了名的冷漠೿那女的怎么降住他的?不会是床上功夫过人吧……”r

我身侧的人隔着书架轻轻咳嗽了两声೿Linda和那个妇女大概也觉得在公众场合不适合谈乱这些೿声音低了下去೿拿着书去结帐。r

旁边的人蹲下来೿“不要太往心里去೿谣言止于智者。”r

竟然是宋翊的声音ǿr

我猛地抬起头೿碰到他的视线೿却又立即低下头೿又臊又愧又怕೿好一会后೿才能吐出一句完整的话೿“她们说的……不是真的。”r

“我相信ǿ”r

我捏着书೿只想落泪。人是很奇怪的动物೿如果一个人的时候೿不管受了再大的委屈೿常常咬一咬牙就挺过去了೿可是当身边有一个人关心时೿却会忍不住呼疼、掉眼泪。r

宋翊看了一眼表೿也不管身上穿的是名牌೿直接就挨在我身边೿坐到地上೿“我要从伯克利毕业的时候೿以我的知识背景应该申请的位置是投行的quant೿可我不想做quant೿我想进IBD部门೿但是他们一般只招MBA毕业生೿以我的知识背景想进去೿非常难。所以我就想了个不是办法的办法೿找到MG这个部门的负责人的姓名地址೿给他写信೿介绍我自己೿希望他能给我一个在他的部门的实习机会೿他一直不给我回信೿我那个时候估计也是《肖恩克的救赎》看多了೿坚持每天给他邮寄一封手写的信。”r

我被他的故事吸引೿愤怒的情绪渐渐抽离೿“他给你回信了吗?”r

“一年后೿我毕业的时候೿已经打算去另外一个投行做Quant时೿他写信告诉我೿‘我不打算给你实习的机会೿不过೿我打算直接给你一份工作೿希望你的能力一如你的恒心。’我如愿进了自己想进的行业೿但是因为我的这个违反常规೿引起了很多人的猜测೿谣言在一些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下೿散播得非常快。”r

我苦笑೿“你的上司是个女的?他们说你和上司有暧昧关系?”r

宋翊大拇指揉了揉鼻头೿我的心温柔地牵动೿他的这个小动作೿依旧没有变೿他苦笑着说:“我倒是希望ǿ实际情形更糟糕。我的上司是个德裔男子೿据传闻是同性恋೿恰好就偏好黑头发、黑眼睛、高个子的男子೿可是我有女朋友೿她也在华尔街上工作೿办公室的人都知道೿所以我就很不幸地变成了双性恋೿当时೿我不管走到哪里೿都感觉有人在看我。”他向我摊了摊手೿苦着脸说:“你看ǿ你现在的情形不算最坏的ǿ”r

我很想同情他一把೿但是೿这也实在太匪夷所思地搞笑了೿这样的谣言也只能在美国这个光怪陆离的社会产生೿所以我抱着膝盖೿压着声音狂笑೿一面笑೿一面对他抱歉೿“对不起ǿ我不是有意的೿我就是觉得……觉得……”r

宋翊笑着说:“这就对了೿反正再坏的事情೿我们都要面对೿与其哭着面对೿不如笑着面对。”他站起来೿向我伸出手೿“上班时间到了。”r

我犹豫了一下೿才屏住呼吸೿把手轻轻放在了他手里೿他把我从地上拽起೿我低着头轻轻说:“谢谢”೿他的手一如我想象೿温暖干爽有力。r

手里的书已经被我蹂躏得不堪入目೿所以只能买下。去付账的时候೿售货员想帮我把揉皱的书页抚平೿我刚说完“好”೿瞥眼看到画面上两个背对背靠着的男女೿忙又说:“不要了ǿ”售货员虽然不解೿但是我付钱೿我说话೿所以只能照我的吩咐办。r

出了店门೿我和宋翊并肩走着೿他垂目看着我手中的漫画书೿问:“为什么让页面折着?”r

我不好意思回答೿只说:“你猜೿猜中了就告诉你。”r

他没计较我的文字游戏೿笑了笑说:“因为不忍心拆散他们?”r

我吃惊地看向他೿他却凝视着远处೿唇边似有笑意೿可神情却模糊而哀伤。r

前一刻೿他还就在我身侧೿可后一刻೿我就觉得他距离我十分遥远。r

我几次想开口问:“你的女朋友呢?是什么让你们一左、一右远离了彼此?”可是೿一直到我们走到电梯前೿我都没有勇气开口。r

我们走向电梯时೿陆励成端着杯咖啡೿从另一个门进来೿看到我和宋翊并肩而行೿他只朝宋翊微笑着೿打了个招呼೿他虽然看都没看我一眼೿可我总觉得头顶被一把利剑指着೿慢下步子೿拉开我和宋翊的距离೿再想到宋翊刚才听到的流言೿我更是头都不敢抬೿尽量缩站到角落೿和他们两个人都保持距离。r

他们俩个倒是有说有笑೿到了十七层೿电梯门开后೿一块走了出去。等电梯门合上೿将他俩的背影都关在门外时೿我立即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只不过短短一会೿我却觉得紧张得全身肌肉都酸痛了。r

下午给麻辣烫打电话೿约她晚上一起吃饭。下班后೿一直等到Linda走了೿我才敢离开。先去看大姐೿给她买了些时鲜蔬菜೿一边和大姐闲聊着೿一边把粥熬上೿又炒了两碟青菜೿看时间麻辣烫快到了೿想要告辞೿可大姐谈兴甚浓೿一直坐在吧台上೿一边看我做饭೿一边和我聊天೿甚至开玩笑地说要和我学炒菜。r

大姐的父母亲人都远在千里之外೿健康时有工作的光环笼罩೿让人不敢低视೿可病中的她显得份外孤单和寂寞೿我心里合计了下೿索性打电话把麻辣烫召唤到大姐家里೿又做了两个菜೿三个女人೿四道菜೿一起喝清粥。r

麻辣烫进门后೿踢掉了高跟鞋೿领导审查一般地巡视着房子೿边走边发出啧啧声೿“资本家的腐化堕落腐朽的生活ǿ”r

大姐佯怒:“我一个月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的时候೿你在干什么?我所有的全是靠我的双手劳动得来。”r

麻辣烫朝我做了个怕怕的表情೿眨着眼睛问:“为什么现在的人都争先恐后想当无产阶级?唯恐别人说她有钱。”r

“因为社会仇富೿而你我恰好是其中两员೿大姐害怕我们敲诈她、勒索她、利用完她之后೿还诽谤她。”我一本正经地回答。r

大姐“呸”的一声೿笑看着麻辣烫说:“谁是无产阶级೿谁是资产阶级೿谁该仇谁೿还说不准。”r

麻辣烫哈哈笑起来೿揽着大姐的肩头说:“我只仇视她人的美丽姿容೿大姐೿你的皮肤保养得可真好೿哪家美容院给你做得护理?”r

只要是女人೿就禁不得她人的夸赞೿何况是来自一个美女的夸赞೿大姐颇是高兴೿笑眯眯地和我们谈起她的美容师。r

我心中感动೿麻辣烫这人向来嚣张೿如果不是因为我೿她绝不会主动讨好一个陌生人೿朝她做了个“谢谢”的手势೿她呆了一呆೿微笑着低下头。r

嬉笑怒骂声中೿屋子的温度立即升高೿落地大窗下的城市灯光衬出的也不再是孤单。大姐看着好似一直没什么反应೿可晚上送我们离开时೿道了“再见”后೿又轻轻对我说了声“谢谢”。r

等我们走出大姐的大厦೿麻辣烫抬着头೿看向高耸如云的大楼。间隔亮暗的窗户೿如盛开在暗夜中的星星。这个城市೿已经看不到真正星光೿却平添了无数这样的星光。r

“蔓蔓೿你说奇怪不?如果一个男人在北京、在这样的地段有这样的一套房子೿不要说他三十多岁೿就是四十多都会被人叫做钻石男人೿可为什么同样的女人就成了一场灾难?”r

麻辣烫的表情迷离困惑೿甚至透着隐隐的悲伤。这冒牌文艺女青年又借她人的戏码宣泄自己的郁闷了。我挽住她的胳膊೿拖着她往前走೿“你若见到大姐在办公室里骂人的样子೿就知道灾难是灾难೿不过೿绝对不是大姐的灾难。其实೿相亲不见得那么糟糕೿顶多你就把它当作见客户೿谈生意呗ǿ小时候೿父母哄着我们、逗我们开心೿大了೿也该轮到我们哄他们、逗他们开心了。再说了೿就是不哄他们೿也要哄自己开心呀ǿ去一次೿只需受两个小时的罪೿就可以封住他们的口೿不去的话೿光他们的唠叨声就要蹂躏我们至少二十个小时。”r

麻辣烫俯在我肩头笑೿“不愧是会计师೿数字的账算得倍清。”话语仍没松劲೿可口气已不如先前绝对。r

这几天过得风平浪静೿我唯一的苦恼就是打发票೿一叠叠೿没完没了的发票೿山一样高೿海一样多。因为不停地搓纸翻动೿我左手的三个指头全肿了೿只要和硬一点的纸张接触೿就会条件反射地刺疼。r

Young和我一块吃饭时೿暗中劝我೿“偶尔可以消极怠工一下೿你也明知道是Linda……所以没有必要那么认真的。”r

我夹了一筷子豆芽菜೿送进嘴里೿笑呵呵地说:“趁机练习一下数发票೿不是什么坏事೿我现在数钱的时候೿一次可以过三张钞票。”r

Young看我不开窍的样子೿只能作罢೿可麻辣烫却不干了೿恨不得立即冲进MG೿把Linda揪出来游街示众೿最好最后再浸猪笼。我只能求她೿“姑奶奶೿在公司里做事೿这些事情总是避免不了的೿如果一件件都要打上门去೿敌人没死೿我们先累死了。是谁说过这是一个残酷的野蛮丛林世界?我看如果这点事情都受不了೿趁早找饭票去做家庭主妇。”r

大姐在一旁೿端着杯酒೿闲闲地说:“错ǿ这年头೿你以为家庭主妇就不需要斗勇斗智?一纸婚书什么都保证不了೿你稍微蠢一点೿小三、小四、小五很快就让你下岗೿弄不好೿连遣散费都没有。”r

我捂着嘴笑೿麻辣烫看看我೿看看大姐೿不能释然೿却没了脾气೿对大姐说:“说你们两个不是师徒೿却一个德行ǿ说你们两个是师徒೿徒弟被人欺负成这样೿师傅却一点没反应。”r

大姐诧异:“谁说我没反应?我不是请她吃泡椒凤爪了吗?以形养形ǿ”r

以前和大姐一个公司的时候೿从没发现她这么幽默。我差点笑到椅子下面去೿结果手一扶吧台೿立即一声哀鸣。麻辣烫赶忙扶住我೿憋了半天೿没憋住೿也笑起来೿“明天我请你去吃黄豆煲猪手。”r

从酒吧里出来೿麻辣烫打的先走。大姐看她离开了೿敛了笑意೿一本正经地对我说:“我林清的招牌在北京的金融圈子也有几分份量೿你却连一个小喽喽都降不住೿别在外面说曾是我的手下。”r

我连连点头೿保证我绝对不会让人知道我和她的关系೿大姐本是句反话೿没想到我竟这么从善如流೿恨铁不成钢地瞪了我一眼೿再不想和我废话೿直接跳上计程车走人。r

考虑了很久೿决定写申请信೿请求陆励成给我换个职位೿不敢直接申请去宋翊的部门೿只能曲线救国೿表达了恳切的愿望೿希望他能让我做些别的೿否则೿以我现在所做的工作೿再怎么调用也没人会需要我。r

下班后೿等Linda走了೿把发票推到一边೿开始对着电脑写文章೿凝思苦想೿措辞尽量婉转婉转再婉转೿唯恐一个不小心೿哪个词语就触怒陆励成。r

想把英文写成杨柳岸晓风残月还真他母亲的不容易೿折腾到晚上九点多೿才写了两小段。去楼下的西餐厅点了一份牛排೿据案大嚼೿边吃边琢磨下面怎么措辞。r

正用右手和左手的两根指头和牛肉搏斗೿眼前的光线一暗。r

“我能坐这里吗?”r

我的心刹那间就漏跳了好几拍೿“砰”的一下就站起来೿想说话೿嘴里还有嚼了一半的牛肉೿忙往下咽೿没咽下去೿反倒被呛住೿咳得惊天动地೿鼻涕眼泪差点都要下来೿宋翊赶忙拿水给我೿我侧着身子೿用餐巾捂着嘴೿低着头不肯让他看到我的狼狈样子೿半晌后೿才算恢复正常。r

他坐在我对面೿微笑地凝视着我೿桌上的烛光轻盈跳动೿轻柔的钢琴声响在耳畔೿如同我幻想了无数次的浪漫场景೿可我脑袋一片空白೿所有准备过的话语全都被懊恼淹没。我只想仰天大叫೿为什么又是这样?几乎我一辈子的狼狈都要被宋翊看齐全了。r

“你现在主要负责什么?”r

我呆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问我话呢ǿr

“Linda让我做员工出差费用报销的审核。”r

“喜欢MG的公司氛围吗?”r

“还不错。”r

一问一答中೿我的心渐渐平稳೿却仍是不敢抬头೿只是低着头೿切牛肉೿一刀又一刀೿切得牛肉细如丝。r

“喜欢你的工作吗?”r

“你是在问我喜欢数发票、打计算器、做加减法吗?”r

他笑起来೿一边吃东西೿一边随意地说:“希望你有兴趣做公司重组并购上市。”r

我的心忽悠一下悬了起来೿盯着盘子里的牛肉丝೿脑子里快速地旋转着೿却还是没旋转明白。r

“看来你还没查收过邮件೿我和Elliott商量了一下೿与Mike通过电话后೿决定把你调到我的部门೿电子邮件应该已经发送到所有员工的邮箱೿正式的通知书恐怕要明天下午了೿希望你能喜欢新的工作。”r

我仍然在发怔೿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话೿他开玩笑地说:“你看上去很紧张೿我是那么可怕的上司吗?不会刚到我手下就决定辞职吧?那我可要去面壁思过了。”r

我立即摇头೿如一个拨浪鼓೿“不会೿不会。”跋涉了千山万水೿好不容易才走到你身边೿杀了我೿我也不会走。r

他笑೿极温和地说:“不要担心೿我相信我们会合作愉快的。”r

我又立即点头೿如吃了磕头丸೿“嗯೿嗯。”怎么可能不愉快?我只要能每天看着你೿就已经很愉快了。r

一顿晚饭೿食不知味೿等不及回家看೿直接返回办公室去查邮件೿果然不是做梦೿乐得嘴都合不拢೿可笑着笑着೿心头弥漫起了疑云೿陆励成为什么会让我到宋翊手下?难道是他听说了谣言೿想要避谣?想了想又开始发笑೿我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当时为了救急೿陆励成只得倚重我೿现在有了时间೿想要什么样子的人才没有?的确如大姐所说೿以他的身份地位೿何必和我这样的小卒子过不去?r

满天乌云尽散೿把电脑里写了一半的信删除೿给麻辣烫打电话೿请她晚上吃夜宵。麻辣烫嘲笑೿“我可真要谢谢那座冰山了೿如今某人肯不肯赏脸请我吃饭都要依靠他的温度೿什么时候೿冰山才能被带出来溜溜?也让我判断一下究竟是骡子೿是马。”r

姑娘我今天心情好೿才懒得和你这个八婆计较ǿ我笑眯眯地说再见೿挂了电话。r

拎着包下楼೿站在路口打车೿等了好一会೿都没有拦到计程车೿正跺着脚着急೿一辆黑色的牧马人停在路旁೿车窗滑下೿车内的人竟然是陆励成。r

他侧头看着我೿“我送你一程。”r

我虚伪地笑:“不用麻烦了。”r

他盯着我೿不说话。后面的车猛按喇叭೿他像没听见一样೿根本不理会。我却被喇叭叫得心惊肉跳೿赶紧跳上车೿报了个大排档的地址೿他一声未吭地启动了车。r

我低着头玩对手指೿他突然问:“收到邮件了吗?”r

我一边继续对着手指೿一边小心翼翼地说:“收到了。”r

“抱歉ǿ”r

我的两个手指停在半空೿过了一会೿才缓缓对到一块೿“你也听到谣言了?没什么的ǿ”r

他的眼中闪过困惑೿却不动声色地问:“你的消息怎么这么灵通?什么时候知道的。”r

“我是凑巧೿Linda和一个女的在外面聊天೿没看到我೿我就恰好听到了。”r

“她们说了什么?”r

“不就是你是好色的上司೿我是出卖美色的花瓶女……”我突然反应过来೿陆励成可不是这么多话的人。我指着他೿叫了出来೿“你压根不知道什么谣言ǿ”r

他忽然笑了೿原本冷硬的轮廓在夜色中显得几分柔和೿眼中隐有戏虐೿“你倒不算太笨。”r

我的指责在他的毫无愧疚前没有任何作用೿索性不再浪费感情೿只是盯着车窗外闪过的路灯೿自己和自己生气。r

他叫了我几声೿我都没理他೿他笑着说:“你这个花瓶女做得太不称职೿本来长得就不美೿还不温柔೿倒是让我白白担了个虚名。”r

“你……”恼怒地瞪向他೿没想到他也正侧头看我೿薄唇轻抿೿似笑非笑೿我忽觉几分讪讪೿忙扭回了头೿“你倒挺冷静。”r

他淡淡地说:“反正不是这个谣言就是那个谣言೿这种谣言又没什么实质性伤害。”r

我冷笑:“是啊೿没什么伤害。你是男子೿我是女子೿你不过是添几句风流帐೿我却是声名受损೿幸亏……”最后关头೿把已经到舌尖的“宋”字吞了回去೿却惊出一身冷汗。r

“幸亏什么?”r

“幸亏我的男朋友没有听到这些风言风语೿否则我该怎么向他解释?”我振振有词地质问。r

没想到೿他唇边抿着抹讥笑೿冷冷地说:“你有男朋友了?如果你的男朋友都不了解你的为人೿还需要你解释೿这样的男朋友最好趁早分手ǿ”r

我彻底无语了೿决定还是少和这人说话೿否则不是被吓着೿就是被气着。r

已经到目的地೿车还没停稳೿我就想推开车门往下跳೿“多谢೿再见ǿ”r

他一把拽住我的手೿“小心ǿ”r

一辆车呼啸着从我们旁边驶过೿我脸色苍白೿一额头的冷汗೿他也是脸色发白೿冲着我吼:“你活腻了吗?我车子还没靠边೿你就往下跳?”r

我怒瞪着他೿咬牙切齿地说:“放手ǿ”r

他看我神色不对೿反应过来೿捏着我的手腕೿抬高我的手೿借着外面的灯光೿仔细看着೿几个红肿的胖指头立即被彰显出来೿我用力甩脱他的手೿钻出了车子。r

“苏蔓ǿ”r

他叫我೿似乎想说什么೿我却迫不及待地想逃离这个瘟神೿全当没听见。等我走出老远೿转弯时೿眼角的余光瞥到他的牧马人竟还停在那里೿忽想起他的那句“抱歉”೿既然不是因为谣言೿那是因为什么?不过೿我是绝对不会去问他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