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堂主请留步。”人群中,一语清音响起,烈筠闻声顿住了脚步,却是花倾颜。
“花公子。”烈筠脸上神情淡淡,不难看出心中的悲痛。
一时之间痛失两位兄长,又得知二哥生前如此一段不堪往事,他这个弟弟无论如何也难消心中波涛汹涌,此时一脸平静,不过是想要将这些恼人之事通通忘掉罢了。
“花某无能,一时大意赔上了堂主的性命。如若我早一些找到证据,或许令堂主就不会死于非命。”花倾颜语气亦是淡淡,身侧的战啸却是闻言一震。
这小子果真当面道歉,可这终究不是他的过错,况且杀人偿命,一切都已在刚才终结。
“不是你的责任,何必揽罪上身。”烈筠淡淡笑了笑,抬手拍上他的肩头,“早就听闻‘如玉公子’大名,今日一见,果名不虚传。江湖儿女,生死有命,大哥二哥一生驰骋,终于能够得以安歇日后若是有何难处,烈火堂定当鼎力相助!”说着伸出另一只手,在空中等待他的交握。
花倾颜看着眼前这张诚挚的脸,只是淡淡一笑,缓缓握上那只坚定的手:“花某能够结交阁下,实乃幸事。”
月已中天,那些早已被人淡忘的过往,因为有了仇恨的寄附而久久不灭。
自己呢?
花倾颜仰头望了望头顶皎月,自己又是为了什么存在于这世上,为了什么,行走江湖?
十年了,那些零星的记忆早已变得模糊不清,然而却为了那样一个几乎不可能实现的心愿,负剑远行,查获一桩又一桩案,结识一伙又一伙人,而身侧,却仍旧没有令他产生归属感的亲人。
亲人这两个字,早在十年之前那场宫变中离他远去。
从此以后,不论风霜雨雪,孑然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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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色晴好。
日晷山庄上下涌动着种种哀婉之意,然而对于昨晚一事,叱风严厉勒令庄内众人不得议论,硬生生将这场出人意料的变故压了下去。
鉴赏大会如期举行。
藏宝阁前的空地上,伫立着一座装饰华美的高台。四周围着半人高的白玉栏杆,大红的地毯从中间铺展开来,两旁缀满细碎的宝石,遥遥望去,宛如人间天河。
高台中央,置有一张色泽古旧的老式木桌,有眼力的人不难看出,在它被年代掩盖的繁复花纹背后,拥有怎样漫长的历史。
高台之下设有多排座椅,按照地位依次排开,特为宾客准备。
刚刚遭受丧妻之痛的叱萧一夜间仿佛变了个人,沉默寡言,一袭淡青色长衫愈发衬得清瘦的身形羸弱不堪,却倔强地挺直脊背立于高台之上,不时指挥家丁,为即将开场的大会做最后的准备。
花倾颜虽然近几年名气不小,却没有所属门派,故而自觉选了处位置颇偏、毫不起眼的座位坐下,两旁分别是好友忆枫和战啸。
从方才开始,花倾颜便感到有一束目光隐隐望着自己的方向。起初不甚在意,然而那目光一路追随,始终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他不想徒增是非,虽有些不自在,却也自认坦荡,任由那人将他窥视了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