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得众人赶紧将她的尸体连同那被砍断的双手一起放回原来那具阴棺中,然后又慌慌张张的把棺材盖盖上。
二爷又掏出几张画着红色符文的黄纸贴在棺材的四周,然后示意我说道:
“二子,剩下看你的了,在棺材的四周钉上七七四十九根钉子,多一根少一个都不行。”
以前跟二爷一次出场做法事,他从来不会叫我干这些的,今天这是怎么了,难道是让我以后独立门户了?
事情紧急,我也不敢耽误,连忙找来帆布包,里面有足够的钉子,向数出来四十九根放在棺材盖上。
此时我再也不管什么渗血不渗血的了,举起斧头就准备要钉,忽然,棺材盖不停的抖动,乒乓的直蹦钉子根本就钉不进去。
“快找鸡血。”二爷连忙吩咐道。
院子里立刻有人行动起来,大奎叔急忙赶到鸡窝抓了一只公鸡出来,刀子在鸡脖子上一抹,鲜血顿时涌了出来滴在事先准备好的碗里。
“这鸡血有三年了吗?”二爷接过递过来的鸡血问道。
“有,绝对有,这一窝鸡都是五年前买小鸡仔长大的,随便一只都有五年了。”大奎叔注斩钉截铁的说道。
“嗯,比想象中的情况要好一点,这只公鸡已经五年了,阳气自然要比三年的重,效果也好的多。”二爷稍稍安心的说道。
二爷一边从帆布包中取出墨斗,一边对那些围观的人说道:
“快,大伙都过来帮忙,给我死死的按住棺盖。”
十几个人一拥而上,恨不得趴在棺材盖上,总算把棺材盖给压的抖动不那么厉害了。
二爷把鸡血倒进墨斗,扯着线沿着棺材边沿弹线,一条条横七纵八的红线就像蜘蛛网一样把整个棺材团团围住,这在阴阳圈内叫“天罗地网”。
弹好线之后,棺材内的僵尸安慰多了,不再像刚才那样抖动厉害了。
“你还傻愣着干什么?赶紧楔钉子。”二爷双眼一瞪,朝着发呆的我吼道。
我迅速的走到棺材旁,一个一个的查着钉子敲进去,当最后一根钉子楔进去的时候,那具棺材盖突然停止了抖动。
大家抹了抹额头上的汗从棺材盖上趴下来,终于松了一口气,二爷可没有闲着,重新把贴在阴棺上的符咒换了个位置,在六扇木板上各贴了一张。
“这是阴木,我们阳间的火势烧不着它的,所以现在必须赶快把这副棺材深埋,大奎,你向带人去坟地里把你老娘的坟坑挖到最少五米深,剩下的人把那些被咬死的人也运过来,一个小时内部作为这些,那些被咬死的人也会变成僵尸的。”
众人不敢耽误,大奎叔拎着几个人扛着铁锹跑出去了,剩下的那些人赶紧去把那些被咬死的人收集起来。
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处理这些事情,那些被大奎他娘咬死的人连口棺材都来不及打,就要被烧掉,那些死者家属难掩悲痛,忍不住的嚎啕大哭起来。
“别嚎了,谁要是哭声把咬死的人给吵醒了,那出现僵尸就更麻烦了。”
那些人听后,果然不敢哭了,全村上百口人齐动手,很快就把阴棺和那些尸体运到村后的老坟茔地。
我爷爷匆匆的做了一场法事,然后让人把阴棺深埋了,而那些被咬死的人全都放在一个坑内,浇上汽油一把火烧的干干净净,死了连口棺材都没得……
回到“生死斋”,被二爷狠狠的骂了一顿,被罚在祖师灵牌前跪了一天一夜。
长这么大,二爷一直把我当手心的宝,从来都舍不得打我一下,就连骂我都很少,这次要不是我闯下大祸,他才舍不得惩罚我。
不过,二爷把我一个人丢在那里跪着,他则一个人蹲在门口抽起了旱烟锅子,那地上的烟渣都堆了一大片,我发现他的关注点并不在我的身上,他肯定遇到难事了。
“二爷,我错了,你就原谅我一次吧。”我膝盖跪的发麻,见他发愁之际,于是连忙跟他认错。
二爷抬头瞟了我一眼,接着又猛抽了一口,叹息一声。
看这样子,他是原谅我了,二爷抽着烟,眼睛看着远处发呆,心里想着心事。
“二爷,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我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长大了,有些事该让你知道了。”二爷把没抽完的旱烟锅对着地上磕掉,直起身来,转身进屋,头也不回的说道:“跟我进来。”
看样子他有事要跟我说,连忙跟在身后。
二爷走来到他的卧室,他的卧室摆设简单,一张雕刻木床,瘸腿的四角斗柜靠在墙角,贴花的储物柜,还有一些简易的板凳,在靠近南墙摆着一张供桌,供桌上上摆着贡品和香炉,在供桌的正上方的墙壁上挂着一幅鲁班祖师爷的画像。
二爷走到供桌前,先是点燃三炷香祭拜一下,把香插进香炉,然后伸手就向那幅画摘去。
那副画背后是一个凹进去的方框,方框中有一个紫红色的檀木盒子。
我愣住了,这宅子住了几十年了,二爷的房间也是我一直打扫的,这副画像也一直见,却不知道这后面还另有玄机,但不知道那盒子里装的是什么宝贝。
二爷小心翼翼的把盒子抱下来放在桌子上,然后后退两步对着那盒子又拜了拜。
他用手抚摸着那盒子,一脸爱意的样子,看样子这盒子里肯定装着什么宝贝。
二爷抚摸了一会,从腰间掏出一把钥匙,那个檀木盒子被打开后,一本有些发黄的线装书躺在里面,这本书少说也有几百年历史了,书页都发黄了,连线的地方都磨出线头了,书页摆放的也不是很整齐,放眼望去,有些像卡片一样被麻绳穿在一起。
书页的扉页上写着两个古体梅花篆字,这两个字笔锋顺畅、一气呵成,笔走龙蛇,力透纸背,一看就是大家所做。
不过这两个字我认识,一看就是《木经》两个字,要问我怎么认识这梅花篆字的,那是因为二爷从小就教我写梅花篆字,但是我也纳闷,为什么他不教我隶书、小楷或者其他字体,二爷告诉我,这是为以后做准备的,他跟我解释说,符纸上画的符咒跟梅花篆字有些相似,这是为以后吃这行饭提前打下基础。
二爷小心翼翼的把古书从盒子里捧出来递给我,看二爷谨慎的样子,我自然不敢怠慢,双手在衣服上蹭了蹭接过来。
二爷转身坐在凳子上,翘了个二郎腿,取下烟锅在那黑乎乎的荷包中使劲的掏了掏,点燃后猛抽一口说道:
“二子,你年龄也不小了,是该让你知道本门的一切了。”
二爷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低头思索着该从哪里说起,不过我一听他说“本门”二个字,顿时整个人都有点懵圈,嘛意思?原来二爷也是有帮派靠山的人?
当然,这只是我随便猜测的,但我知道,二爷口中的门派绝对不是平时我们所认知的武术门派,跟不可能是黑帮,看着他这么多年来守口如瓶的样子,我很期待他接下来要说出的秘密。
二爷思考了很久,足足有半袋烟的功夫,我了解他的脾气,绝不能催他,否则一记烟锅肯定敲到我头上。
二爷双眼迷离的看着嘴里吐出的烟雾,思绪仿佛回到很久很久之前,他叹息一声说道:
“这本木经是祖师爷传下来的,也是我师傅传给我的,传到现在大约一千五百年了,大约传了几十代人才传到我手中。”
一听说这本书这么厉害,传了几十代人,心里想着这肯定是一本奇书,难怪看上去这么年代久远。
二爷顿了一下接着说道:
“我们祖师爷是鲁班,他门下弟子众多,最出名的当属泰山和赵巧这两个徒弟,而我们这一支是从泰山祖师爷传下来的,另外一支是赵巧传下去的,我们这一支叫“木门”,另外一支叫“戏门”,两门秉承的理念不一样,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分道扬镳了,再后来经过几代人的发展,两个门派之间的矛盾愈演愈劣,最后形成水火不容之势。”
关于鲁班的故事,我从小就能耳熟能详,自从上学后,我就专门收集了关于他的所有传说,而二爷口中所说的泰山和赵巧二个人我也知道,相传这个叫泰山的徒弟不管从技巧、工艺、手法都远超他师傅鲁班,特别值得一提的是,他造出来的木鹊能三天逐飞不落地,而他的师弟也就是那个叫赵巧的人,他虽然也继承了鲁班的绝大部分技艺,但他学艺不精,爱耍小聪明,还曾经在一个石刻上画戏耍了鲁班,后来被鲁班祖师爷赶出师门。
二人离开师门后,泰山和赵巧他们二人秉承鲁班思想,广收门徒,弘扬木匠精神,泰山收徒非常严格,首先是人品,其次才是技艺,而赵巧则不同,他专捡那些有些聪明头脑的人做徒弟,传授一下类似“滥竽充数”的技艺,后来两人为此争吵一番,谁也不让步,最后二人分道扬镳。
我只知道泰山那一支传了下来,就是我们今天所说的木匠,而赵巧的那一支呢,有没有传下来?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二爷,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我就是想问问赵巧那一支有没有传下来?”
“别打岔!”
二爷白眼一翻,手中的旱烟锅子做势要敲我的样子,我吓得伸伸舌头,朝他做了个鬼脸,找了个凳子坐下听他讲故事。
二爷告诉我,赵巧的那一支一直存在,只不过他门下的弟子不再公开面世,过着隐秘的生活,他门下的弟子经过几十代人的发展,他们早已不属于鲁班的门下了,他们不再老老实实的做木匠了,走上了邪路,经常利用做木匠的技巧做出一些邪门的东西,这些东西闻所未闻,做出来的东西完全属于邪门歪道,经常害死人,再后来又经过几代的发展,他们走上了一条不归路,他们把那些技巧演变成杀人的手法,比如像木偶傀儡、炼尸术、借尸还魂、驱尸术等等,那些邪术可以锁人魂魄,借走人阳寿,诅咒活人等。
二爷给我讲了半天,一直是关于“戏门”中的事,为何只字不提这本书的事?不过要不是二爷说起,我还真不知道这些邪术也属于本门的秘密。
二爷好像看出了我的想法,脸色沉重的说道:
“他们好像又出来活动了,最近发生的事……”
“二爷,你的意思是说,大奎他娘变僵尸的事是戏门的人在作怪?”我打断二爷的话接着说道。
二爷没有吭声,只是点点头,抽了一口旱烟后喃喃的说道:
“何止僵尸的事,就连邻村的老李头看风水的事也和这一切有关。”
“就是你前几天去帮老李头看风水的事?”我诧异的问道。
二爷“嗯”了一声,突然调转话题说道:
“这些事你暂时不用知道,目前要做的就是赶快学会木经里的本事,也许将来能用得上,等过几天我再帮你把阴阳眼打开。”
二爷的话无异一记强心针,听的我直兴奋,这么多年来,一直希望打开阴阳眼,看看那些鬼怪到底长啥样,不过听他的口气,这事还要拖后几天,心里有些不痛快,于是就翻起手中的那本《木经》。
这本《木经》看起来没什么特别,有些像《本草纲目》一样,里面全都是一些图画和文字,不过这些图画可不是什么花花草草,里面全都是一些符咒的画法,在每个图像下面还有几行小字做备注,整本书足足有一百多页,每一页都记载着各种各样的降妖除魔的办法,以及用那些道具,以及药方的用量、用法。
最让人称奇的是,每一页纸张都非常的厚实,不是我们平时用的那种纸做成的,而是用特殊处理过的薄木片做成的,就连写在上面的字也是经过特殊处理的,难怪一千多年了,还能保持这么完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