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惊呆了,赶紧从枕头边掏出那封信,信是昨天晚上才收到的,纵火案是今天早上才发生的,这一切太诡异了,难道昨天那个叫王小二的白影子有预知功能,提前向我订购棺材?
我吓得发愣,浑身发抖,拿着信纸的手不停的哆嗦着,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回过神来。
这事既然跟哥们扯上关系了,总要去现场看一下,于是连忙锁上房门出去。
转了二次公交车,才到南湾村,刚一下车,就远远的看见村子口停着几十辆车,有警车、有救护车、还有火葬车。
几十名警察把警戒线设在路口,警戒线外围着很多人,有从邻村赶来看热闹的,有电视台赶来采访的记者,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个水泄不通。
我好不容易挤到前面,只见在一片空地上,好多尸体排成一排,每一具尸体上都盖着一块白布,案发现场还不时的有穿白大褂的人把尸体从灰烬中抬出来。
整个村子都被烧光了,没有一间完整的房子,到处是残垣断埂,还有一些没有燃尽的房梁冒着白烟。
听现场的人议论,案子发生在凌晨,大家都还在睡觉,突然发生一场大火,村子里一个人都没跑出来,一个从镇政府赶来的工作人员拿着文件夹正一一核实死者的身份。
整个村子被烧的一点不剩,黑色的灰烬,白色的蒙尸布,形成鲜明的对比,一副黑白恐怖的世界在这里出现。
现场的空气中传来一阵阵尸体烧焦的味道,那些在现场带着口罩的警察被熏的蹲在路边干呕。
天空中飘着燃烧未尽的灰烬,落的满身都是,我不忍看到这样的场面,拍拍身上的灰烬转身离去。
那些被核实的身份的尸体被工作人员抬上火葬车,车上位置有限,只能装两个人,那些装满尸体的火葬车来回的跑着,把尸体送到火葬场就马上折回来拉人。
这里前不靠村后不靠店的,回去的公交车要下午才有一班,哥们见一辆刚装满尸体的火葬车正准备出发,于是灵机一动,终于有顺风车了。
那司机师傅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肥胖男子,一脸邋遢的样子,旁边还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这小伙子也是一副不修边幅的样子,穿着时兴露大腿的牛仔裤。
我赶紧上前,掏出一包大前门,抽出两根递给他们,赔笑的说道:
“两位师傅,我是来走亲戚的,没想到发生这样的事,我还要赶回去通知家人奔丧呢,二位看看能不能捎我一程?”
他们两个对视一眼,用手一指火葬车说道:
“小兄弟,这可是火葬车,一般人可不愿意碰着晦气。”
“大哥,我不怕,你就载我一程吧。”
我心里想着一个死人有啥可怕的,那两位师傅见我执意搭顺风车,也就不勉强了,让我跟车厢里的尸体呆在一起,他们两个坐驾驶室。
车子颠簸的驶出村庄,我在后面的车厢里有些闷,再加上那些死尸传出来的一股脚臭味,我忍不住的就想吐出来。
哥们虽然好奇心重,但绝没有到掀开盖着尸体上白布的习惯,尽量离他们远远的。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突然停了下来,坐在副驾座上的那个小伙子从窗户里爬出头来,敲了敲车厢说道:
“前面就是火葬场了,我们只能送你到这儿了。”
我趴在窗户上往外一看,不远处拐过一个路口就是火葬车了,这里虽然不是闹市区,但还好有车辆经过。
于是我谢过他们两个,看到前面有个公交站台,于是走到那里去等车。
我突然发现那辆火葬车并没有往火葬车开去,而是沿着旁边的一条小道驶去,我心中疑云顿起,难道后面有小门还是这些尸体被击中处理?
我总觉得他们怪怪的,但我转念一想,管那么多闲事干什么。
回到店了的时候,见店门开着,心中一惊,难道招贼了?
进门一看,二爷已经回来了,几天不见,他苍老了许多,头上的仅剩的几缕黑发彻底的白完了,眼角的皱纹都褶成包子皮了。
本以为二爷会训斥我一顿,不好好守店乱跑啥,我也不敢问他这段时间去了哪里。
晚上我特地做了几个他爱吃的菜,几杯酒下肚,二爷的话匣子就打开了。
这段时间他把周围跑了个遍,根据线索,他追到了南湾村,没想到全村的人一夜之间被一场无名大火全都烧死了,线索就此断掉,不过在他的话中我好像听到他提了一嘴王小二这个名字。
“二爷,刚才你说追的那个人是谁?”
“王小二,你认识?”二爷停止抽烟锅,一脸疑惑的问道。
我没有说话,于是我把昨天晚上收到的那两封信拿给二爷看。
二爷看了一遍,脸色一变,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子的杀气,神色严厉,好像要杀人的样子。
他抓着那两封信使劲的捏成一团攥在手心里。
“二子,是时候给你娶一门阴亲了。”二爷嘴里莫名其妙的蹦出这句话,听的我一愣一愣的。
“二爷,你得了吧,我还没娶媳妇呢,倒先娶一门阴亲?你老打了一辈子光棍了,还没有媳妇呢,哪里轮的上我啊。”我一脸玩笑的对二爷说道。
话音刚落,我顿时“哎哟”一声,从地上蹦起来,捂着头龇牙咧嘴的躲在一边,二爷手中的烟锅敲在我头上,我隐约能闻到一股头发烧焦的味道。
“二爷,你不娶就不娶嘛,干嘛要打我?”我抱怨道。
“你小子再胡说,信不信我敲烂你的头?”二爷眼睛一瞪,举起手中的烟锅作势要打我的样子,“要不是你小子死到临头了,我吃饱撑的给你娶一门阴亲?”
二爷的话让我大吃一惊,连忙问道:
“您这又是从何说起?我好好的,哪里来的性命之忧?”
“你小子真不懂还是装不懂?”二爷一副不信的样子问道。
“我知道不知道啊,你老告诉我得了。”我双手一摊,一脸茫然的样子。
二爷猛抽两口旱烟,开口说道:
“人家都给你送定金了,不管你答不答应,他都会来取棺材的,你小子要想活命,必须要娶一门阴亲。”
“他下单子放下定金就走,不管人家愿不愿意?这不是强买强卖吗?”我一脸不服气的样子吼道。
“你小子乱吼什么?我们吃的就是和死人打交道的饭,你不管谁管?”
二爷跟我解释,目前王小二已经被烧成灰了,分不清他的身份,就无法把棺材交给他,唯一的办法就是给自己娶一门阴亲,让自己的另一半去跟王小二抵命,自己的性命才无忧。
听完二爷的话,我暗自点头,本以为这么多年跟着他什么都学会了,谁知这里面学问深着呢,要不是二爷及时赶回来点破,我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心里暗自对二爷佩服起来。
去哪里找一门阴亲?总不能随便在路边找个孤魂野鬼拉过来就成亲吧?
谁知二爷早就有了注意,他告诉我收拾好东西,明天一早就去给我成亲。
我最讨厌二爷这点,整天神神道道的,说话总是留一半,让人猜不透。
第二天一早,天不亮就被二爷叫醒了,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就出发了。
转了几次公交车,来到邻镇的阎影村,镇上有一个大户人家正在办葬礼。
哥们一走进大院,就感觉气氛不对,虽然门里院外全都挂着招魂蟠、贴着白纸之类的,确实是像办丧事,可这些人脸上一点悲戚的伤感都没有,他们个个都喜笑颜开,比娶媳妇还高兴。
二爷一进门,就被孝子请到正席的上位坐下,作为他的嫡传弟子,我有幸坐在他的旁边,看样子,二爷是早就和人家约好了的。
坐下后我才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原来这家主人的七十多岁的老母亲办的是活人葬礼。
这种葬礼我以前只是听说过,可从来没见过,能办这种葬礼的人就说明她思想开放,不落入世俗。
办葬礼的人想在生前看看自己死后的葬礼是什么样子,于是就通知亲朋好友选个黄道吉日办葬礼,葬礼的那天,他就坐在灵棚之中,看着孝子贤孙在地上磕头痛哭。
说白了,活人葬礼和死人葬礼没多大区别,只见灵堂中一位长相丑陋的老太婆坐在一张太师椅上接受人们的跪拜。
这个老太婆双腮无肉,眼窝深深的凹下去,牙齿都掉的差不多了,头发也是半秃顶,这个老太婆要多丑就多丑,是我见过最丑的人。
“这就是你将要娶的阴间媳妇。”二爷眼睛一瞟坐在太师椅上的老太婆一眼,回头对我说道。
“什么?她就是我的阴妻?二爷,你没开玩笑吧?”我惊的一下从椅子上弹跳起来,一脸懵逼的样子瞧着二爷。
开玩笑也不分场合,你这个老光棍竟拿哥们寻开心,这个玩笑开的也太大了吧?
找了半天就给我找了个老太婆当媳妇,真亏他能想的出这馊主意,更何况人家还活的好好的,一点都不像要死的样子。
谁知二爷一脸严肃的样子,一点都不像开玩笑,他慢悠悠的说道:
“能给你找门阴亲就不错了,你还挑三拣四的,反正只是一门阴亲,你管她年龄多大,样貌丑俊呢。”
“可是人家还活的好好的……”
“哼,她活不过今天,人不作就不会死,哪有活人给自己办葬礼的。”
“二爷,你意思是说,她……她活不过今晚?”我吃惊的看着二爷。
哥们心想着,这话可不敢乱说,要是被别人听见了,今天我们爷俩就出不了这个门了。
突然,灵棚那边传来一阵骚乱,灵棚里乱作一团,有个七八岁的孩子扯着嗓子喊道:
“奶奶死了。”
那假哭声顿时变成了真哭,只见那些穿着孝衣的人全都在灵棚里跪作一团,一时间哭声震天,几个孝子更是哭的伤心,匍匐在地上嚎叫着。
我顿时惊呆了,看了看灵棚,又看了看二爷,只见他坐在凳子上淡定的抽着那旱烟锅子。
这也太神了吧,二爷都快赶上那半仙了,他的话应验了,我此时对二爷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但一想想将来要和这个老太婆结成冥婚,心里总觉得膈应。
灵棚里的人哭了一会儿,刚才接到我们的那个孝子走过来,抹了一把眼泪对二爷说道:
“烟师傅,劳烦您操心了,还请您为我娘主持入棺仪式。”
二爷把烟灰磕点,点点头对他说道:
“我准备要退了,这是我最后一次做法事了,我想趁此机会教教我徒弟,希望这次他来支持。”
二爷说话的语气虽然客气委婉,但却摆了一副不容拒绝的姿态,那位孝子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二爷,脸上露出一脸为难的样子。
毕竟自己在当地是个大户人家,入棺仪式肯定要请一位资格老、经验丰富的人,却没想到二爷给他推荐了一个毛头小伙子,着实让他为难。
二爷见他犹豫,把烟锅在脚底磕了磕,拍了拍身旁的那个白色帆布包一下,起身就向外走去。
我懂二爷的意思,连忙背起那帆布包跟在他屁股后面走去,那位孝子一看急了,连忙上前两步拦住二爷,赔笑说道:
“烟师傅,你看这样行吗?你徒弟主持入棺大礼,烦请您老在旁边坐镇。”
二爷没有说话,点点头转身就向灵棚走去。
不知何时,灵棚里早已摆好了一副大红棺材,棺盖放在一边,里面早已铺上被褥什么的,就等着入棺了。
入棺之前是要敲棺的,所谓的敲棺,其实就是敲棺材头也是敲风水局。
这里有三重意思,第一是为了测试这棺材是否结实,能不能散架,另外一层意思就是震慑那些孤魂野鬼,告诉他们这是有主之棺,当然还有最后一层意思,就是告诉死人安分点……
二爷把腰间那把从不离身的半月形斧头递给我,示意我去敲棺,哥们跟随他这么多年,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怎么敲的棺,从哪里开始敲,哥们心中一清二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