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幽闭的狭小走廊,弥漫着的满是血腥味和尸体的腐臭味道。蓝沁走在破败的走廊里,血污将她精致的高跟鞋染得污秽不堪,鞋跟敲击在地面上,发出一串空洞而又凄惶的脆响。耳边夹杂着的,满是呼啸的风声,和诡异阵阵的呻吟声。悬挂在正前方的骷髅,两个黑色的窟窿隐隐散发着幽蓝的光,像是一个神秘而不安的恐怖灵魂。蓝沁不敢再向前迈出哪怕一步,她后退着、后退着,转身快步的逃走了。
一步、两步,还未来得及跑出第三步,一只干枯而有力的手臂,却死死的钳住了蓝沁的脚踝。冰冷的触感由脚踝蔓延到全身,蓝沁用尽最后的理智,深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向下缓缓游移着,终于,她看清了那只死死桎梏住自己的手:长而尖锐的指甲深深的嵌进自己的肉里,手背青筋暴起,干枯瘦弱的手指早已没有应有的柔软,似是一张没有血色的皮,包裹在森森白骨之外。
忽的,那只手突然间化成了一滩弥漫着腥臭味的污血,在地上开出一大片诡异的花园,而蓝沁的脚踝处,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正突兀的出现在那只手曾经停留过的地方,鲜血汩汩的向外流淌。蓝沁顾不上疼痛和恐惧,拖着受伤的脚,踉踉跄跄的向前跑着。
蓝沁转了个弯,走廊的尽头,却似乎突然有了光。蓝沁心中的阴霾一扫而光,从裙子的下摆处扯下一根布条,包扎好脚踝处的伤口,用尽全身的力气,向着光芒的方向奔跑而去。
光芒的尽头,一个器宇轩昂的男子正站在希望的入口处。逆着光,蓝沁看不清男子的脸,却觉得男子身上有着什么说不出的东西,让蓝沁隐隐觉得危险,却忍不住想要去靠近。
“跟我走,我带你出去。”男子的声音充满磁性,却比那只干枯的手更加的冰冷刺骨。
蓝沁迟疑了一下,还是犹疑的伸出了手,紧紧的握住了男子的手,男子的手宽大而指节分明,甚至让蓝沁忍不住贪恋起这种冰凉的触感。
男子用力的扯了一下蓝沁的手,蓝沁脚踝有伤,来不及站稳,狠狠的摔在了男子的怀里。男子结实的胸膛,让蓝沁的脸上染起了红晕,她抬起头,妄图看清男子的脸。
蓝沁只来得及看到男子深邃的眼睛,一个吻便落到了蓝沁的唇上,带着湿润的香草气息。蓝沁环住男子的脊背,贪心的奢望着哪怕再多一秒的缠绵。
而尽管蓝沁把所有的深情都揉碎在这个沉醉的吻中,它却还是仓促的结束了,蓝沁带着些许依恋的睁开双眼,才发现面前站着的并不是什么深邃冰冷的男子,而是一个青面獠牙的恶鬼。恶鬼不停的舔着嘴唇,似乎和蓝沁一样,在回味着那个如海藻般缠绵湿润的吻。蓝沁的心理防线终于决堤,大声的尖叫出来,脖颈上,鲜红的血液正从巨大的创口中,不住的流淌下来,在蓝沁的白裙上晕开大片大片的血色玫瑰。
咚咚咚……
一串清脆的铃声冷却了蓝沁的心神,随即将她从近乎绝望的噩梦中唤醒出来,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额前的汗水顺着脸颊一点一滴的滴在被子上,乌黑的发丝紧紧贴在头皮上,压抑的让人透不过气来。
蓝沁拼命让自己镇定下来,在铃声停止前的最后一秒,接起了电话:“hello?”
电话那端,对方却顿了一下,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开了口:“你好,请问是蓝沁小姐吗?”
蓝沁移开手机,才发现原来是家乡打来的电话,随即再次把手机贴在耳旁:“是我,请问哪位?”
“我是第一医院的医生,你的哥哥蓝海于今日上午六点十七分去世,请节哀,方便的话,请于今日来我院开具死亡证明……”
咚!手中的手机不受控制的掉到了地上,蓝沁原本就惊魂未定的脸上此刻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指尖冰冷麻木到失去仅有的知觉。
是玩笑吗?一定只是一个不怀好意的玩笑吧?或者是一场逼真的梦中梦?蓝沁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疼痛却抹杀了蓝沁仅存的幻想。
哥哥,死了?几天前还和自己通过电话的哥哥,就这么死了?蓝沁蹲下身子,拾起掉落在地上的手机,电话那端的男人早已因为等的不耐烦而挂断,蓝沁没有心思也没有勇气去确认那通电话真实与否,唯一的理智驱使蓝沁拨通了订票电话订下了最早一班回国的机票。
不管这件事情是真是假,蓝沁都决定亲自回去看一看,而她多么希望回去之后,自己可以扑到哥哥怀里大哭一场,接着和哥哥咒骂现在的骗子真是丧尽天良。
蓝沁已经记不清自己是怎样挨过那漫长的一天一夜,她只知道,恐惧和伤感占据了她所有的神经。她迫不及待的想要以最快的速度飞回到哥哥的身边,却又希望飞机可以飞的慢一点、再慢一点……
可不管蓝沁期待与否,飞机却依旧准时抵达了机场,精准的一丝不差。
该来的总会来。蓝沁深呼吸了一口气,快步走下了飞机。没有太多的行李,蓝沁直接拦下一辆出租车直奔第一医院,抛下所有客套与礼节,直截了当的问前台的护士小姐:“蓝海在哪个病房?”
“什么病?”对生死早已司空见惯的护士小姐丝毫没有顾忌到眼前这个五官精致却妆容凌乱的女子,脱口而出的句子里不带一丝情绪。
“我不清楚,是你们医院打电话给我让我来办理……”蓝沁说了一半忽然禁了声,死亡,这两个字太过残忍,似是一张口便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而蓝沁的话却丝毫没有影响护士小姐的判断,护士小姐将实现移回到面前的电脑屏幕上,食指在键盘上快速的敲击了几下,随即张口说道:“蓝海,于昨天上午六点十七分死亡。”
